扪心自问, 气氛到了这个地步而又有着心意已明的前提下,想要摆脱如此刻意为之的亲近, 无意就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从缤纷斑斓艳彩变幻的舞池,到明亮温暖清晰透切的房间,已经忘记用了多长时间,脑海中唯独余下的想法,便只是时机正好,无人知晓。
这是作为被媒体追逐私生活的人,在沉沦之前的最后一点清醒。
相较起那些青涩而生疏的体会, 这样纯熟又早有预谋的进攻就更显得强势莫名, 带着不容拒绝又无法拒绝的热情, 燃烧尽一切理智的清明。
快要到临界点的汹涌情潮袭来之前, 苏韵下意识地仰起了头, 追逐着那双同样隐忍而濒临崩溃的眼睛。
直到此时, 她依然分不太清, 到底这样的情感, 是来自于情爱,还是来自于□□。
大概是感受到了苏韵此刻的迷茫,他喘着气, 低头抵住了苏韵的额头, 轻声笑道:“没关系,可以暂时先更喜欢我的身体。”
这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语之后,就是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湍急冲击,坠落在春末夏初的夜里,仿佛就如亘古温柔的风一样永不停歇。
连带着在泪意朦胧里支离破碎的光斑幻影, 以及那些无边无际的欢愉, 构筑成了一场沉沦而执迷的盛宴。
回神之时, 房间里的灯光依然明亮,而被厚重窗帘所遮掩的外间天色,似乎还停留在在最深最沉的黑暗里面。
“我当然是希望能独占、能独拥所爱的,不过我亦都明白,人和物是完全不一样的。”
“物品可以很轻易地就获得独占和永远的权利,但是‘人’这个东西,每一个人都会拥有着独属于这个人的思维——所以,在这一点上,人是永远都无法保证‘永远’的。”他摇了摇头,一双风流深邃的桃花眼里,透露出来的却是看透世事的微凉温度,“甜言蜜语,只不过是讲给别人听的烟幕。”
“真正的事实在于,谁选择留到最后,而谁又能被选择留在最后。”
“我这个人的性格其实不算很好,但有一点还是很可以的……”他说到这里时,那双覆着泪膜的桃花眼仿佛也随之蒙上了一层莹莹雾光,似坠未坠,但脸上的表情却又是带着憧憬的欣慰,“我足够有耐心。”
眼看苏韵神色微变,大致感觉到她想要说什么的张榷嵘动手轻轻按住了她:“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让我不要妄自菲薄……”
“不过呢,我是真的觉得,我的天赋是要比那些一出来就已经锋芒毕露的人要差一些的,但幸运的是,他们是偏科的天才,而我是努力的优等生。”他从进入这个圈子开始,就已经见识过那些在某方面真的称得上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
相比之下,曾经自觉优秀的自己,也是无可避免地在这些天赋奇才的人面前差了些许。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能正确认知到自己与他人的差距,才会在这样风起云涌纷争不断的时代里熬了下来,多年积蓄一朝爆发,不但追赶上曾经跑在自己面前的人,甚至还能超越到他们的前头去。
当然了,这其中,苏韵对他的推力可绝不算小——从接受他的发展路线开始,她就没打算让他努力拼命专攻一项,而是让他最大程度上发挥自己全面兼顾的优势,歌影视全面发展。
在资源堆叠和自身的努力下,他每一样都做到了完美结局,歌曲金奖和影帝奖杯双双在手,成为了对上任何人都不虚的全面艺人。
“没错,这条路是很累,但有你在前面等着我,我就会始终都有力气继续向前。”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又忍不住轻吻了一下苏韵散落在额间的碎发,“因为每向前一步,就代表着我离你又近了一步。”
“那么,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样的心思了呢?”苏韵静静地听他说完这些话,这又略微从他怀里抬起了头,饶有兴趣地问。
“很早很早之前吧,但那时你也明白,有人对你的心思几乎就差没写在脸上了,顾着情义,我实在不好出手。”他惯是懂得抓住时机就往上爬,这就顺着话头撒娇一般卖起了惨,“甚至还要顶着心疼露出微笑,帮别人去追求你……”
“自作自受。”苏韵才不吃他这一套,就差没给他翻白眼表示已经看穿他的卖惨小把戏了。
“我都这么凄凉了,你居然还能笑,果然我不能是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听到这么一个回复,他倒是不恼也不急,反而就是立刻换了一个方式,这就非常顺手地就着两人相拥靠坐的姿势,动手去骚扰苏韵的腰侧,惹得她顿时就控制不住地又笑又抖。
“喂喂……喂!你、你出矛招啊!”苏韵一边笑一边动手去捶他,他却是始终没有停下作乱的手,反而是将那原本好像没有别的意思的动作,更一步进化成微带引诱的意味。
就连眉梢眼角,都再次染上了几分艳色,仿佛就像是在再次酝酿起一场摧风折月的漩涡。
眼看到他神色有异,苏韵这下便再也不敢和他闹了,柔柔地再次缩回他的怀抱中,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腰疼,帮我揉揉。”
听闻这一句求生欲极强的撒娇,他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这就听话地动手给苏韵揉了起来,力度适中又手法娴熟,没几下就让苏韵舒服得喟叹出声,感叹他真不愧是经常练舞的人才,后续的按摩手法也是一等一的好。
“没办法了,对上你这样高要求的老板,我不多学一些东西防身,说不定哪天就被你放置在一边了。”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似真似假地感叹起来,“唉,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那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我不是容易见异思迁的话,你还有机会吗?”苏韵果断拿出了他之前的话来堵他。
“是呀,所以我很认命,没良心就没良心吧,至少我还等得起。”他按摩的动作稍微加了一点力度,激得苏韵眼里带上了两分恼怒之后,又来了一趟以吻封缄,绵长而深切。
强制自己在气息越来越不稳的情况下放开,然后贴着那温热细腻的脸颊游移到耳边:“等到——你收心的时候。”
此夜的亲近,令他长久以来的空虚寂寥获得了得偿所愿的满足,因此从前那时刻都不安又纷乱的心境,在这时已经全数被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愉悦而接管。
再加上此刻还软玉温香抱满怀,那种心脏都像是被温热的水浸到软绵的感觉,就如同是抓住了整个世界一般。
他现在还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足够在往后漫长的时光里静静等待,等到终局的来临。
在此之前,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眼前的人开心,让她每次在他身边时,都是纯粹的笑脸和放松,让她始终记着,他就是她心灵依靠的港湾。
当然,在某些时候,也不是不能看见她的泪眼——甚至可以说,那样泫然欲泣艳红欲滴的眼神,更能令人感受到别样的情趣……
想到这里时,依稀察觉到他心思的苏韵立刻就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就差没用上擒拿的功夫了:“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又在想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
被折腾了一整夜,苏韵是亲身切实地体验到了香港二代舞王兼黄歌小王子的腰力,现在事关她明天能不能正常起床——算了,看时间已经是“明天”过很久了,那只能是祈求自己不需要因为沉迷美色而需要卧床修养吧……
可惜的是,已经得逞了的男人,可就没有从前那么客气又含蓄了,这又相当顺手地回搂住她,调笑道:“哪里见不得光了?今晚我们全程都开着灯啊……”
“还是说,你更喜欢关着灯,品尝手感和触感的无穷奥妙……难得你那么主动,不如再……”
于是苏韵就真的使上了擒拿的手法,两下就翻身擒住他了。
感受着大腿上那压迫下来的力度,他倒是笑得更开怀:“你喜欢这样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你……”
所以老司机不愧是老司机,这又骗着情场上路不久的萌新来了一场占据主导的挑战,遗憾的是萌新实在是懒散又无心向学,半途就让他重新接管回主导权,好好地寓教于乐了一轮,以作为对她明明可以挑战成功、但却又半途而废的成绩的惩罚。
云收雨歇,恼羞成怒的苏韵忍不住就推开了他,结果反是又被他重新紧紧纠缠上来。
背脊紧贴的胸腔里面,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就能通过薄汗与血肉骨骼的屏障,传递到对方的心腔之中。
软语温存里,耳鬓厮磨间,便最令人的心都仿佛要融化在这样的温柔里头。
静寂得只余呼吸声的房间里,窗帘的缝隙似乎悄然探入了一丝晨光,教人不禁开始回忆起黑夜的孟浪与放纵,随后将那些欢愉与苦楚尽数化作思虑的铺垫。
“不后悔?”纵使背后的人坚称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作为让他放弃了骄傲和原则的捣乱者,始终还是对此怀抱着复杂的心情。
也许是喜悦,也许是不忍,也许还有遗憾和其它很多东西……但在那样的极乐面前,种种思虑都抛诸于脑后,让荷尔蒙的火花燃点了一切的激情。
“后悔?当然后悔了——后悔我没能早点走出这一步……”他的吻轻得像是羽毛般划过,但又比坏心惹起心潮起伏的羽毛更多一份柔情缱绻的千回百转,“你情我愿,又何须负罪感和不安?”
“你问我这个问题,反而是看轻了很多东西。”他如是回应道。
苏韵沉默了好一阵,这才是轻声道了一句歉:“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了。”
“你和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个?”他把苏韵转过来,随后又用那柔情百转的眼波安抚起了满怀复杂的心,辗转间更教人心神摇荡,“只要你开心,我就会很开心的了。”
这样带着负罪感的不安但又始终忍不住被诱惑的矛盾,才最是让人欲罢不能。
将苏韵拥入怀中之时,张榷嵘在心里这般想道。
感情,也就是这样一点点地累积下来的,无论外边何种新鲜诱惑招惹得了一时好景,但解语花的地位是由始至终都不会有所动摇。
以苏韵这样的性子,到最后,她只会选择最能包容她的那一个。
因此,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爱情战争里,胜者永远不会是第一个,也可能永远不会有所谓的最后一个,而只会是坚持到底的那一个。
从来就不会是胜者为王,而只会是剩者为王。
发觉他真的是做好了持久战的打算,原先神色忧虑的苏韵缩在气息温润的怀抱里,眼前就是不断搏动的心腔。
因为姿势的过分亲近,鼻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若即若离的肌肉触感,一如眼前这颗已经做好了决定的心脏一样坚韧。
总是说她是“忍不住”的那个,但其实在这里头,那些个明明一直都很有想法却又不得不为了她而作出双重标准的男人,何尝又不是“忍不住”呢?
不过,明白人做糊涂事,才最是可爱——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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