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晨的误会,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被苏韵当作枯燥拍摄生涯里的一个小趣闻,而给说了出来。
而在饭桌上得知苏韵这个导演和作为男二号的张榷嵘如此亲近的原因,是因为两人是认识近十年的老友之后, 梁嘉威那是臊得脸红了好大一片。
毕竟都是本地数得出名字的年轻一代佼佼者,又是相貌人品都上佳的青年男女, 报纸杂志时不时就会写他们的绯闻来搏销量他之前做的那本少女时装杂志, 为了跟得上后生女仔的潮流, 因而也会对群体里流行的明星做点关注写点东西, 自然便是知道苏韵的几个绯闻对象。
特别是张榷嵘年初的时候才和苏韵合作过我的三个死鬼前夫, 之前也有着青春之歌, 两部里面都是演的情侣,因戏生情这种绯闻是绝对少不了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目前星运不太顺的张榷嵘, 显然是不如他那个早已经在歌坛打下一片天的朋友陈柏杨红火, 但苏韵却是接连给了他几部电影资源不说, 甚至在红楼迷梦里还是找了陈柏杨给他作配这在当今谁红谁资源多的圈内潜规则下, 就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当然, 如果这个不合常理的资源分配的原因, 是因为张榷嵘是苏韵的“自己人”的话, 那倒是合理得让人无话可说。
始终现在只能算是半个圈内人的梁嘉威, 那就免不得胡思乱想了一通从来只听闻说娱乐圈对女艺人有危险, 没想到原来男艺人也一样是有危险的
哪怕是苏韵这样年轻貌美多金的“富婆”,不喜欢的话,那也是徒添烦恼。
直到中午忐忑不安地回出租屋吃饭时,梁嘉威方才放下了心还好, 原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被这个小插曲一打岔, 第一次担正男主角、并且还是进入城寨这种地方实地拍摄的梁嘉威, 仿佛也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精神,在拍摄的时候明显也显得自然了不少。
正好符合了男主角在城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后的逐渐适应状态。
对梁嘉威这种天赋高又努力而且还老实的主演,苏韵用得那是一个放心又顺手虽然梁嘉威是能在访谈节目里勇于自爆地说出“我年轻时为人也不怎么样”的访谈界泥石流,但事实上在港圈那关系混乱黑料频出的黄金时代一辈里,他是少有的没有什么瓜的大牌男艺人了。
而且他不但感情婚姻专一,工作起来也敬业得很与前面提过的绝不浪费一丝演技的五五开男星不同,梁嘉威是无论什么片子都保质保量地交出了十足十的功课。
因此,他经常都能成为各种参演烂片里为数不多的亮点,是典型的“不管项目多烂,我也得做好自己那份工作”的爱岗敬业打工人
也就是在合作里发现了梁嘉威这个敬业的性格,张榷嵘方才完全理解了苏韵为何会捧他这个新人上位担正的原因除去合作编导的杜利锋大力推荐之外,梁嘉威和男主角的契合度要比他更高一些。
不是说他不能演男主角,而是男主角的角色人设之复杂和明暗交织,不适合他现在的青春偶像路子;哪怕这演好了会是极有可能拿奖的角色,也必然得因为剧情而被人骂,不比男二号的情义两难全人设更吸粉。
这年头人们对正角、反角还是有着泾渭分明的先天好感度和区别对待,演过一个经典反派就和被人记上好久,因此艺人一般都不愿意接反派角色,以免会对以后的演艺道路造成影响。
特别是如张榷嵘这种早前才靠着正气阿sir形象和梅妍霜成为荧屏情侣、歌坛形象也是劲歌热舞的青春偶像款,哪怕他愿意挑战自我接反派,那也得是情有可原为爱痴狂的偶像型。
而不能是梁嘉威现在的好心办坏事、过分影射真实的“艺术”型。
也就是更偏爱艺术还有点文青性格的梁嘉威,不介意这种角色反而觉得有挑战性,愿意跟着苏韵和杜利锋天天早晚不停地跑出去拍外景。
鉴于城寨的特殊空间构造,下雨都是很多人不知道的,那么就更别说打光的问题了杜利锋从确认大部分场景实地拍摄后,可是为了光线这个问题而苦恼许久。
甚至他还想借苏韵和库布里克的关系,想要借用库布里克当年拍巴里林登那个传奇神头f07镜头,来保证城寨实地拍摄时的低照度场景拍摄在六十年代,这个神头乃是曾经被nasa征用来进行探月任务、拍摄过月球背面照片的,乃是世界上光圈最大的镜头之一。
当这个神头光圈全开时,在仅仅只用蜡烛、自然光等作为光源的低照度场景里,那拍摄效果和噪点控制就绝不是寻常镜头可以比拟。
而拍出来的景深和焦外,更是美得没边巴里林登那被称之为仿似油画一般的画面,大部分就是来自于这个神头的贡献。
然后终于有机会使用系统自带黑科技摄影机的苏韵果断拒绝了他的请求,只言是随着科技的发展,她刚好研制了一个新型的摄影机也能满足低照度场景拍摄需求,所以不需要千里迢迢地借用07镜头了。
面对这个回复,杜利锋倒也没啥好说的除了苏韵是主他是副,而且苏韵的黑科技新技术一直都很让人有信心之余;这种级别的神级镜头冒险带入城寨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那是真的卖了他全家都赔不起。
既然苏韵保证说效果只好不差,就是材质问题之故,大概只能坚持一两个月就得报废这对香江制作的速度来说,勉强也够用了。
而香江制作的速度之“快”,很大程度上就是来自于剧组人事的配合,以及追求多快好省的心理。
也得感谢城寨里这种污水横流、滴水无处不在的场景现象,不少人在走街串巷时即使是夏天也会穿长袖长裤和戴帽子,正好能在最大程度上掩护他们的偷拍行为。
是的,没错,偷拍。
天台邮差的男主角作为日日奔走在城寨之中送信的邮差角色,除了能借他的视角来展示城寨这个堪称奇迹的建筑群之外,自然也是能从侧面展现出大部分城寨普通居民的日常生活。
为了追求最大化的“真实”,苏韵便提出采用偷拍的方式,将邮差这部分的剧情拍成偏纪实的风格。
这种做法在十年后的秋菊打官司里也出现过,兼且还因这种纪实风格和曲折剧情,而一举夺下第49届的威尼斯最佳影片金狮奖。
苏韵尝试着让曾经他们的领路人、参与过商业电台城寨节目拍摄的雷伯试了试,然后又在找了个地点隐匿着用固定机位拍了半天之后,回到出租屋里和杜利锋对比查验过最后,双方都是同意了部分“写实”剧情采用偷拍现实的模式。
不过,尽管她和杜利锋两人各藏身一处,采取双机拍摄,但暗中固定机位偷拍的这种方式,始终还是不能如正经拍摄那样便利。
为了追求多角度多机位的素材,在日常伪装做义工和梁嘉威拍摄个人戏份时,苏韵和杜利锋基本都是无时无刻不在跟拍着的早晨和黄昏的光线最好,可以拿来拍天台和需要光线的室外戏;而这两个时间段之外的时间,又正好能以走街串巷伪装做义工的方式,去进行对现实生活的偷拍。
一天的拍摄工作完毕后,一行人就陆续回到出租屋里聚首他们倒是也想分头回家掩人耳目的,可惜租住的那个新楼的无良开发商,实在太过脑洞清奇。
为了省钱,地基没怎么打也算了,反正城寨里面楼挨楼的,就起到了一种奇异的互相支撑作用。也不至于沦落到风吹就倒的地步。
问题是,它这么一栋11层的高楼,楼梯都舍不得做,直接就挂靠在隔壁楼旁边,蹭隔壁楼的楼梯用
住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真相之后,哪怕是见惯了后世地产开发商诸多骚操作的苏韵,也是为此而风中凌乱了好一阵。
不过呢,凌乱归凌乱,活还是得干。
回到出租屋之后,苏韵等人级从整理素材开始,到查看工程师陈长存的绘制地图,然后再安排明天的拍摄计划,日复一日,基本没有什么大变化。
而偷拍的这个问题居民这边还好,等以后拍完了电影,再让福利会牵头出面解释和赔礼道歉,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至于那些仿佛随机掉落一般的城寨内非日常混乱戏码,那就是可遇不可求和富贵险中求了
一般在遇到这种碰到就算赚到的情况,苏韵和杜利锋的分工都是很明确杜利锋带着赵氏的摄影机在高处、远处拍,苏韵则带着系统出品的黑科技隐形遥控摄影装置,躲在更近一些的室内地方拍摄。
反正系统的黑科技足够给力,哪怕站到更远的地方,她也能通过实时反馈而进行遥控操作。
至于苏韵躲得近些的原因,为的却是掩杜利锋这个自己人的耳目了。
等把实地实景拍摄这个最高难度的大工程搞定之后,大部分对戏的室内戏,就能借用之前城寨出来者那还没拆的布景了这部兄弟戏说来也是惨,仍然还在被勒令这改那改的,时不时就得为修改的剧情而补拍一些镜头素材,因此一直都没能拆那几个搭好的仿城寨棚屋布景。
正好,也便宜了苏韵这个要拍同题材的同事潜入城寨拍摄的人越少越好、也越安全,他们这几个实在躲不掉的乔装进去,已经是够了。
其余角色不需要进入城寨拍摄的话,人身安全保障就大大提高,那么也能找到条件更好的艺人来演绎。
例如饰演男主角爷爷“曹老伯”一角的,历经几番辗转,就终于是请到了在圈内素有“银坛铁汉”之称的曹泽华。
这个著名的粤语片老戏骨,除却以大侠和探长的形象深入民心之外,六十年代那一夜豪赌输掉名下片场、戏院等物业共计超过3亿元的轶事,也是让港人乐此不疲地谈论了许久。
甚至还在精装难兄难弟这部恶搞电影里,以他为原型设计了一个“牛达华”的角色,与“李奇”、“谢源”这两个影射经典的怀旧角色同台争辉。
而苏韵看上的,就是他那种历经过无上辉煌、也见识过无边黑暗的沧桑心境。
“曹老伯”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却是男主角进入城寨的原因和引路人,并且最后还会给男主角说出电影想要表达的最终核心思想,对演技要求极高,所以是绝对不可以马虎。
在出租屋里整理素材的时候,趁着碎片的闲暇时间,苏韵又尝试了手绘一份概念海报。
征得同意,张榷嵘饶有兴趣地凑过来一看,立刻就被海报里头的意境给惊住了
黄昏之中,巨大的飞机占据了整张图上方的三分之一有多,就连咸鸭蛋一般的夕阳,都被这人造的钢铁巨兽遮盖了大半个身影,只余金红色的霞与光,仍然执着地萦绕天际彰显存在,成为人与自然最后的对抗。
一个被钢铁巨兽和巨大建筑群对比得极其细小的纯黑色背影,奔跑在城寨高楼的天台之上。
天台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电线以及各种杂物交织成了诡异又和谐的观感,配衬着底下无数窗户和牌匾,隐隐便有种即使生于末日也要竭尽全力贯彻活在当下之意,但却又仿佛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未来废土狂欢般的气息。
而在那九龙城寨天台邮差的手绘大标题下,更是有着一行仿佛是随随便便地斜写上去的小字。
“你眼中的地狱,可能是某些人的天堂。”
而天台邮差,就是来自于“天堂”之上的传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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