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诱惑人, 最好就是身上件衫解多两粒纽”张榷嵘在电话对面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陈柏杨倒是越听越迷惑,忍不住回问道“可是我们平时穿衣服就流行解两粒纽的了,再解两粒岂不是要露到肚脐”
真是的, 该聪明的时候就那么呆萌单蠢, 不该聪明的时候就那么眉精眼企
差点没被思维发散的好兄弟给气出个好歹,张榷嵘连忙端起手边茶几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稳定心神,随即就是义正词严地强调道“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意会,意会你懂不懂”
“哦”陈柏杨呆呆地应了一声。
“总之呢, 就是要尽量在诱惑对方的同时, 做得自然最好不要让对方看出你在诱惑自己, 然后等被诱惑到的对方主动,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张榷嵘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大堆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听得陈柏杨一愣一愣的,连声应是。
“对了, 最关键的就是”前奏说完,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 陈柏杨忽然出声了,“不好, 水声停了,玛丽应该是要出来了, 我先挂了”
连说话带挂电话都不到两秒钟, 张榷嵘目瞪口呆地听着电话里被挂断之后的忙音,想了想, 最后还是也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听筒。
不经意的一个抬头, 他忽然觉得镜中自己这个大红衣服的模样, 倒是很有为他人作嫁的味道。
同时, 亦有几分为他人拉线、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凑热闹的苦命媒人之风。
也不对,哪里会有媒人是这般仪容刚刚着急喝水的时候,没有注意,滴到了一小滩水在前胸左侧,濡湿了大红色的花边衬衫,乍一眼看过去竟像是从心脏处蔓延出来的血印。
木然地呆了一阵,想要扯起嘴角牵引出一个弧度,想要假装自己并没有把什么东西放在心上
“你笑得好难看。”良久,他方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极其轻缓地说了一句。
而遥隔漫漫长路的这边酒店镜子前,陈柏杨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然后就缓慢抬起了手。
一颗、又一颗他一颗颗地,把衬衫的扣子一反常态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很快,苏韵便披着浴袍走了出来。
一边擦着半干不湿的长发,一边看了一眼窗帘没有遮掩的缝隙,看到外边仍然是细雨绵绵之时,苏韵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雨怎么还不停”
“春雨是这样的了,一下可能就能下足几日几夜。”陈柏杨略微把眼神放向别处,轻声应了一句。
他这个自以为守礼但其实在旁人眼中特别显得不自在的姿态,引得苏韵好奇心起平常时,陈柏杨在交谈的场合里最是懂得礼仪,别人说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把目光投过去,专心致志地听对方说话的
唯独是今晚,却是一直都不敢和她对视别说对视,基本是没给过她正面才对。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韵拿电吹风吹头发的响声,呼呼呼呼的,倒是为这一番沉寂的场面带上了活动的痕迹。
感觉一头长发已经吹得约摸有八成干了,苏韵便再次用手插于发间梳理了几下,在感受头发的蓬松之余,也检测了一下头发的干燥度嗯,差不多可以了。
起身把电吹风放回架子上的时候,苏韵忽然又瞄见了架子与墙壁交界处的一个小缝隙,里头放置着一个伞架,而伞架里头则是有着一把经典款黑色长柄雨伞。
“原来这里是有雨伞的,早知道我就拿上它回去,到我住的地方再洗漱了”苏韵伸了伸手,去把雨伞拿了出来。
“那里有雨伞的吗”看苏韵突然从墙角缝隙掏出一把雨伞,倒是作为房间主人的陈柏杨有点懵。
“你住了这么久,还是这样不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有着什么的吗”苏韵面露惊奇,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释然下来,“也对,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不会是这个表现了。”
“一般都会有人帮我收拾房间,所以我就没怎么注意”陈柏杨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好啦不逗你了,趁现在雨不大,我早些回去吧都已经超过十二点了。”苏韵拿起雨伞的同时,顺便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眼看苏韵还真的要动身走人,陈柏杨一时激动,即刻就站了起来“你先不要走”
“诶”右手已经接近门把手的苏韵闻声回头。
“你身上穿的还是”陈柏杨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因他这个近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便是毫无保留地把泛着绯红霞意的耳朵给暴露了出来。
苏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浴袍,随手拢了一下领口遮住锁骨,哭笑不得“不是吧,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穿泳衣的样子那可比这件少布多了。”
与之相对的,她也是见过陈柏杨、张榷嵘等人只穿一条泳裤的样子的。
但这可不是什么香艳场面这群自觉年轻无极限的家伙,一个两个专挑夏天最热最晒的时候去游水,防晒霜也不怎么爱涂,每年一到夏天就统统黑得像被人卖去黑煤窑勤勤恳恳地挖了几个月煤似的,上了台往摄影机下一戳,好家伙,少打两盏灯都拍不齐眼耳口鼻,只剩一排大白牙和用作点缀的舞台灯光相互辉映
不过话又说话来,陈柏杨长年累月游泳和健身练出来的身材确实也不是盖的,在目前对身材管理还不太看重的港娱圈子里,他算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明面上看张榷嵘、钟步罗等人都比他健硕,实则上脱了才知道,张、钟等人的衣服之下,基本都是带着工作繁忙和三餐不定时而造就出来的轻微浮肿虚肉。
当然,需要他们露肉的时候,他们也还是会老老实实锻炼,而不是像后世那些小鲜肉那样装假胸肌假腹肌的,不过一旦松懈下来之后例如张榷嵘这个不怎么控制得住自己的馋嘴性子的,甚至能养出一块小肚腩来。
倒是陈柏杨这个看起来很弱鸡、衣服也总是晃荡着的家伙,却是因为以往的“懒散”工作态度和习惯性的锻炼,从泳池里冒出来时居然是满身的肌肉据说他穿衣服总是显得比他身形大几个码的原因,就是他希望练出一身健美选手样的身材,所以买衣服时就惯是买大两个码来“激励”自己
不知道苏韵在心里如何点评这番行为,陈柏杨这边已是断断续续地解释了起来“就是总之,这两种是不一样的。”
“得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苏韵笑着看他一眼,“我也是一时忘记了,我刚才打电话和前台说让他们送衣服的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看着苏韵放下雨伞然后折返向窗户旁边的长沙发椅那边走,陈柏杨张了张嘴,话都快要到嘴边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转了一个方向,“我做了一个记录过往经历的剪贴本,你要不要看”
“剪贴本好呀。”本来在长沙发椅上无聊咸鱼瘫的苏韵都扭开了收音机准备收听节目了,忽然听闻这一出似乎有好戏八卦看的,顿时就是眼前一亮。
“那你等一下,我去拿出来。”陈柏杨说着就半蹲了下来,打开了一个深紫色外壳的行李箱翻找了一阵,随后就从中翻出了一本皮革外层的笔记本。
“来,这边坐。”怀着回忆之心和八卦之魂,苏韵热情地招呼拿着剪贴本的陈柏杨坐到自己身边。
陈柏杨顺着苏韵的指示坐下,听着背后淅沥淅沥的绵绵细雨声,动作轻缓地打开了这个跟a4纸差不多大的笔记本的外层皮革扣子,翻开了剪贴本的最后一页。
“哇,你真的是收藏了好多照片”苏韵兴致勃勃地把剪贴本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认真地看了起来,“从后面往前翻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好像时光回溯一样”
“这个是最近的劲歌金曲颁奖典礼、这个是去年的电视台台庆、这个是欢乐满东华的义演筹善款节目、噢这个也是义演,不过是保良局那边的星光熠熠耀保良和白金巨星耀保良还真的都是我们的照片,难为你保留了那么多了。”
不但按照时间顺序保留着,而且还特地标注了相应的时间地点和节目名字,一张张往前翻回去,就很有一种旧日旧事皆于此刻再现眼前的感觉。
“哎哎哎我喝水打嗝在后台被人抓拍到得这么蠢的表情你居然也留了一张不行,这张给我,我要消灭证据”在一堆合照、大合照里翻到一张单人的,苏韵定睛一看,倒是不如不仔细看了。
“哎,等等,别那么心急,你先看完啊。”大概是在旁边的等待让他缓了过来,苏韵作势要把自己这张表情包照片剪贴撕下来时,陈柏杨果断出手,拦截住了苏韵的动作。
“不是你做主角,你当然不心急了”虽然说经过后世网络大时代的冲刷,苏韵是不怎么介意自己在以后会成为表情包家族的一员大将,但是表情包式丑照这种东西自己发布出来和别人发布出来,还是有所差别的。
感觉自己长久以来的一番心血可能要被误会,陈柏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向苏韵,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种强硬的味道“你先看完。”
见他突然露出了这么认真的样子,苏韵按捺下心里泛起的疑惑,继续往前翻了过去,果然又翻到了好几张自己的单人照片,正经的美照和不正经的搞怪表情包都有
苏韵忍不住又看了旁边人一眼。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握住纸页继续往前翻去
大合照越来越少,多人、双人的合照也越来越少,直到后来,所有剪贴都变成了她的单独留影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苏韵想要挣开束缚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从一开始,我做这本剪贴本,都只是为了一个主角。”
说这话的同时,他也抓着她的手翻到了最前面的那几页一改之前的照片、剪报的拼接,这一页里只在空白的纸张之上,画了一幅素描简笔画。
盛放的洋紫荆树、遍地的落花、牵着行李箱走向校园的白衬衫少年
那个校园她认得就是她曾经就读过的圣保罗男女中学。
陈柏杨签名的时候要是得闲又有心,偶尔会给签名旁边画上一只q版小怪兽这件事在圈子里不算是秘密,只是让人不知道的是,原来他的素描也画得不错。
记忆随着画中少年的行动继续向前,路过教学楼,路过音乐室走廊,透过没有掩住的门,便能从中窥探到,一个被遗忘在时光之外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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