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十岁的长辈比自己这个年轻后辈会的花样还多时……着实是把人给整不会了。
不过转念一想, 其实这倒也只是意料之外的正常情况:赵大伯年轻时就是少有的高知识人士,又是念过西学洋书开过眼界的,而地上这些“实用”玩意从发明出来之后就一直畅销不衰, 算起来,国内这类产品的早期客户源,可不就是如赵大伯这类的西学派?
尤其是赵大伯更是做开电影公司的,肯定还得管控手底下的艺人,要是公司旗下艺人在事业上升期闹出什么私生子的话, 那可是能影响生意的大丑闻。
当然了,赵大伯之所以会这么做, 除了是觉得她和庄隆都在事业上升期所以不好结婚生子之外, 大概还有一点也是怕自家侄女吃亏吧?
毕竟无论从年龄还是性别等哪一个方面, 算来都是苏韵吃亏的——十月怀胎本就是耗时耗力的负担,更何况按苏韵的真实年岁来算, 过完年才真的满二十周岁呢!
唉,可怜天下父母……啊不,可怜天下长辈心。
不过问题是——这样的场合下, 她到底还要不要把这些玩意给捡起来?!
苏韵沉默了片刻, 便是决定先发制人强词夺理:“你早就知道这包裹里面的是什么东西了?”
庄隆依然还是不敢把脸转过来,就这么轻声应了一声:“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苏韵很是懂得审时度势, 当即就是打蛇随棍上地往前迈了一步, 就差没双手叉腰做一副教训耙耳朵丈夫的泼妇样了……
“我已经是尽力想把它拿回来了, 可是我抢不过你……”庄隆有些无奈地说。
真要让苏韵这种速攻流有心去守着一个东西, 哪怕是如他这种从小练武戏所以也算有点武术功底的大男人, 也是相当棘手。
要对付这类速攻流人物, 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其不意的有心算无心:就像苏韵的亲传师父吕少龙一样, 明明和很多对手的体型完全都不是一个量级, 偏偏就能凭借速度优势击败对方——别人打不到你、而你却能打到别人时,即使力量稍为欠缺,亦是能积少成多滴水石穿。
只不过,庄隆没有预料到的是,他还没开始想出办法来引开苏韵注意力,这包裹的真相就已经被这个苏韵只知道长身高却基本没怎么长脑子的熊孩子给抖落了一地。
尴尬当然是尴尬无比的,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场尴尬就只会持续到地老天荒……
思及此,庄隆最终还是长叹一声,用一种成熟长辈无奈为熊孩子收拾残局的语调说道:“行了,都是我的错,你就站在原地别动,我把它们捡起来放好。”
“啊?你还用得上的吗?连上今晚我们也是只在这里呆三晚了诶。”知道有人主动收拾残局,苏韵的目光便飞速往地上扫了一眼,“五五——这数量你一晚八次都还能找续一个……”
“这是你大伯预估的、忙里偷闲的两个星期的量!”想不到苏韵那一嘚瑟就满嘴跑火车的毛病还是没有好转,正在捡盒子的庄隆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对不起我错了!”见他真的是有点恼了,苏韵赶紧双手捧脸让开一步,一副知错悔改的小意讨好模样。
庄隆一股脑把捡起来的五个小盒子塞到旁边小吧台储物柜的最高一格,随后方才是转过身来,看向作出了一副“我很乖”模样的苏韵。
“刚才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忘记它就好了……”他犹豫着说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苏韵仰着脑袋看向他,“哦是了,我找不到你行李箱里面的蚊怕水,你得帮我找一下,这里的蚊子就知道欺负我这个青春靓丽皮光肉滑的可怜妹妹仔……”
看她念作俱佳,庄隆哭笑不得地从行李箱里找出了蚊怕水:“喏,你先拿着用吧,我一会再用。”
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而且还天气温和的地区,多数都能养出全年无休的大小蚊子。
而且这些蚊子还欺软怕硬得很,剧组里不留神就被咬得这一片红那一片红的,基本都是细皮嫩肉的女性,这其中就以苏韵和林清夏两人被咬得最狼狈,以至于蚊怕水用量远远甩其他人一大截。
“等一会出去吃晚饭的时候再买几瓶,这几晚不是它们死就是我亡!”苏韵骂骂咧咧地涂完蚊怕水,这才是和庄隆掐着时间差出了门。
虽然苏韵的“真实生日”是12月31号,不过她做生日都是习惯了用苏阿婆给她安排的10月1号,所以今年的生日宴,是早就在香江那边摆完了的。
不过一群人要找乐子玩起来,当然就是什么无厘头的由头都能找一个,这不,剧组一群人就打着给苏韵庆祝“真实生日”的名头,商量出了一大堆娱乐节目,把这三天的行程都塞得满满的。
白天的吃喝玩乐好歹还带着几分初来乍到的矜持,一到了夜晚,一个两个就都像解开了束缚的疯狗一般,三五成群,到处乱窜。
被这样趁着年轻就要疯玩的姿态触动,饶是平日里比较文青安静的林清夏,都忍不住开朗了起来,那就更别提“我疯起来时六亲不认”的苏韵和基努这两只人形二哈了……
等庄隆真的像个大家长一般,终于找到苏韵和基努这两只打着开眼界名义而跑去酒吧看人妖表演秀的家伙时,那可谓真是身心疲惫心力交瘁。
但一对二向来是吃亏的,这边才把基努抓回来,那边苏韵又和一个端着酒杯的小帅哥乐呵呵地聊上了。
“别乱喝不认识的人给的酒。”庄隆皱眉。
他们出来时都做了点伪装,庄隆甚至在这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因此这个年轻小帅哥是真的不认得这就是风靡一时的电影明星——虽然现在这个年代港片在新马泰地区特别畅销,但一般人也是不会想到自己能搭讪到一个来这边玩的明星真人。
看庄隆和苏韵都是东方模样的轮廓,于是年轻小帅哥便问了苏韵一句:“他是?”
“我的一个‘叔叔’,很喜欢管束人的,所以我确实不能喝你送的酒了。”苏韵摆摆手。
别说是毫无遮挡的酒杯,经过后世网络大时代的信息科普,陌生人送的未开封饮料都是不能喝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这里头是不是被注射器注了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拜托,你还带着长辈来的吗——你看,他也被搭讪了呢,别怕,这杯酒度数很低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充满遥远东方韵味的姑娘呢,看起来还有点像电影明星玛丽·苏……”年轻小帅哥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通。
苏韵但笑不语,任凭年轻小帅哥说得天花乱坠,她也自巍然不动。
搭讪了半天发现对手都是油盐不进的,搭讪苏韵的年轻小帅哥和搭讪庄隆的美艳御姐折腾了好一会都没得手后,便识趣地主动离开了。
“你虽然没机会用柜子里的那些玩意了,不过可能也是幸运的——到时去了酒店发现大家同一个性别的话,那你可就危险了……”惦记着庄隆管这管那的“仇”,苏韵的语气和言辞就都不太好。
她这段时间做惯了拥有绝对主导权的导演兼制片人,贸然被人翻身爬上来管着,心态就有点不平衡了。
或者年龄差距和昔日感情都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她又不是没借醉对他示好过,偏偏这人就是依然坚持着长辈的态度和做派,那就让他成为“长辈”吧!
而曾经那些所谓的荷尔蒙的悸动,大概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
板着脸回到小别墅里面时,早上预定好的客房服务已经早就弄好。
因为知道了苏韵等人的行程,所以客厅那边还预留了丰盛的宵夜大餐和爱心样的香薰蜡烛,俨然是让他们回来之后能更加放松又自在地休息的附送套餐。
“祝你们能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安置好一切,工作人员便礼貌地关门离开。
苏韵在外面不敢胡乱吃喝,这会是真的有点饿了,看桌上那雕刻精致的香薰蜡烛衬得丰盛的宵夜,忍不住就动手开吃了起来。
“你今晚也没吃喝多少东西吧,来,这个烤牡蛎给你一个。”苏韵抬头看庄隆仍旧站在一边,于是便主动开口招呼道。
大抵餐桌交际永远是最确切有效的交流方式,庄隆无声地坐下来之后,先前互相看不惯的两人倒是熟练地面对面吃起了宵夜。
不愧是最高级的贵价小别墅,连宵夜都是有丰盛的海鲜大餐……苏韵一边吃着大虾喝着冬阴功汤,一边又把另一个盘子里不爱吃的韭菜全倒给了庄隆。
不同于苏韵那志在干饭的急切,庄隆吃得慢条斯理的,等苏韵干完自己那份饭又玩了一会自己那边的香薰蜡烛,他这才吃了一半。
“我先去洗澡了。”看他估计还能吃上十来分钟,苏韵随手把自己那边的香薰蜡烛也放到他那边凑成一对摆着,这就打算起身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漱。
回到房间里习惯性地磨蹭了一小会,等到打开行李箱收拾换洗衣物时,苏韵是越发觉得热了。
空调坏了吗?
苏韵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个。
抬头看了一眼空调的度数乃是十分舒适的二十六度,苏韵便又举手在出风口试了试——是微凉的送风状态,看样子空调是排除了嫌疑。
拿起遥控器调低了两度,不料却是觉得更热了——那是一种仿佛发自内心的、带着些微痒意的、前所未有的奇怪的热度。
苏韵扶着墙走出客厅时,只见庄隆正皱着眉看着一份英文彩页宣传单。
“饭菜……有问题?!”苏韵惊疑不定地问了一句。
“没有。”他摇了一下头,随后又把那份宣传单放在桌上,“还是……你自己看吧。”
苏韵疑惑地走过去拿起宣传单一看:情侣套餐的菜式和原材料统统都写在了上面,乍一眼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对。
“你看看这里……”庄隆点了一下左上角的图文小字。
苏韵眯着眼睛仔细一看:“特制香薰蜡烛……轻微催情效果……配合饭菜效果更佳……”
好家伙,这一波真是日防夜防,结果防不胜防啊!
“你感觉如何?”好一会,苏韵艰难地开口问了一句。
“我吃的比你多,而且你刚才还把这个都摆在了我旁边……”庄隆指了指他手边的两支香薰蜡烛。
苏韵点点头,这就向门口那边走去:“我明白了。”
“你想去哪里?”庄隆在背后问了一句。
“我只是想出去一下……”静一静,以免再次犯上一次借醉行凶的错。
“你到底想去哪里?”他再次问了一句,语气有点不似寻常的生硬。
“反正不是呆在这里就行!”苏韵没好气地回道。
仿佛能听到心里的火焰燃烧起来的声音。
寻常再怎么和年轻男仔接触,她也是始终保持着清醒和理智,知道分寸和距离的。
但如今这个样子,贸然一出去,无论是碰到什么危险,还是在头脑发昏的情况下做出什么错事……这就很难说了。
反而是留在这里——
这里有他,他是个能保持理智的“长辈”,能看管着、照顾着头脑或许不甚清醒的年轻后辈。
即使双双都不能维持清明理性……
远离人烟的情侣别墅、仍然藏在柜子里的安全措施等种种条件,都是足以让他们有足够的底气随心所欲,弥补错失。
人一旦有了后路,好似就能一下子生出无穷的胆色。
手腕被猛地扣住,苏韵下意识地动手反抗,结果那人却根本不在乎她的推搡与挣扎,顺势就从她回手进攻的腰侧空隙伸手过去,反手就把拉开了一半的门给反锁住了。
随后,就是热烈的铺天盖地的滚烫气息,不容拒绝地笼罩而来。
他早就不是第一次监守自盗了。
而较之那拘谨压迫的初次,这一次的纠缠就更显发自于内心深处的自我意识的驱使。
在外因的释放下,从前的瞻前顾后、克己守礼便统统分离崩析,融化,重聚,直到最后爆发成不顾一切的疯狂。
从那盛载着浓稠夜色与朦胧月光的眼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如一只被烈火缠绕上就再也无法挣脱、只能就此沉沦其中的飞蛾。
“你冷静一……”
碎不成声的话被重新贴上来的唇尽数吞下,那垂死挣扎的飞蛾便再次被迫陷入更深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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