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展厅空空荡荡, 公司员工很少在上班时间跑到这边来,只有休息时,偶尔会有人来吸一吸刺猬。
陆忱便捉着他肩膀, 柔软的嘴唇辗转过额头、脸颊、嘴唇,又隔开一点,细细地看他。
宁晃有些不满地看他,却撞进陆忱那一双灿烂明亮,含着笑意的眸子里。
他不自觉握紧了手,却终于吻了下来。
这次渐深一些, 仿佛有些像是成年人之间的吻了, 与记忆中的不同,陆忱仿佛成了他的引导者。
引诱他似懂非懂地探出舌尖,同他做这唇舌间柔情缠绵的嬉闹,安抚似的拥紧他,指尖儿轻轻蹭过他的后颈。
是甜的。
跟昨晚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跟以前的体验也都不同。
是只有脑海深处才能品尝到的, 温暖的甜意, 和不适宜展露给小朋友的, 半遮半掩的欲念。
他被蛊得晕头转向,却又不自觉将陆忱搂得更紧一些。
属于陆忱的气息断断续续地、飘到他的鼻端, 仿佛带着醉人的, 甜蜜的诱捕味道, 教这微凉的空气, 都温暖起来。
吻过了片刻,陆忱轻轻离开他, 给他喘息的时间。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余光却瞟见了玻璃格子里的小刺猬。
还趴在玻璃上, 小黑豆似的眼睛,湿漉漉地,好奇地注视着他们黏在一起亲吻。
宁晃的脸颊便攀染上了一丝热度。
陆忱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禁不住翘起嘴角,说“你害羞什么,让同族看见了”
宁晃拧起眉毛看他,说,你傻吧,谁跟刺猬是同族
陆忱不说话。
淡色的嘴唇却笑得很温柔,深褐色的眸子都焦糖似的,甜而微苦,那三十岁时带着压迫感和雍容的气度,也变成了香甜的诱饵。
昨天他还那样恼恨这张面孔。
今天又被引诱得不能自已。
却听见“咕噜噜”一声。
宁晃
陆忱忍不住笑起来。
宁晃不情不愿地跟他分开,有些尴尬又气鼓鼓地盯着自己肚子,像是在埋怨它拖了自己的后腿。
陆忱问“没吃饭就过来了”
宁晃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师嫂给他买了饭,但他没吃,急匆匆就跑过来了。
陆忱问他,鸡排盖饭买了几份。
他说两份。
陆忱说“去我办公室么”
他“嗯”了一声。
就是想跟他一起吃的。
216
陆忱的办公室很有老板气派。
宽大的办公桌,厚实柔软的转椅。
几乎整面墙的玻璃落地窗,能瞧见窗外的夜景,和纷纷扬扬的雪花。
旁边有一组会客的沙发,有酒柜,有书架。
表面看上去很专业。
直到陆总打开隐藏在墙壁上的小冰箱,从里面摸出两听汽水来,甚至插上了吸管。
然后笑着告诉他“这里原本设计的是用来放保险箱。”
“我觉得放冰箱舒服一点。”
宁晃忍不住笑了一声。
炸鸡排盖饭很好吃。
软糯糯的米饭已经被鸡肉的酱汁淋湿浸透,鸡排炸的黄金酥香,被切成方方正正、刚好入口的小块 。
还配着香喷喷的海苔碎和煎蛋。
碳水超标,还是油炸做法。
咬下去却都是满足感。
宁晃吃着吃着,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又低下头,自己吃自己的。
自以为没有被发现。
等他低下头,陆老板就看着他笑。
这样一口一口下去,宁晃的饥饿感消失了许多,嘀咕说“网上造谣的事情对你有影响吗”
陆忱问“什么造谣”
宁晃扒了两口饭,说“就是,他们说你骗我。”
陆忱说“我本来就骗你了。”
宁晃皱着眉,似乎没明白他骗了他什么。
陆忱勾了勾嘴角,说“晚安吻。”
宁晃瞪了他一眼,又说“不一样。”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被陆忱骗回去的。
换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怎么可能一碗蟹黄面就把他弄进家门儿。
却冷不防被摸了摸头。
陆忱笑着说“放心,我已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了。”
“不用担心我。”
宁晃看了他半天,轻轻“哦”了一声。
确实,陆老板已经不再畏惧父母的施压。
也不再害怕影响他的工作。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变化。
好像单单是时间流逝,就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陆老板吃饭吃得很快。
宁晃的鸡排饭只吃了一半 ,总觉得陆忱应该没吃饱。
果然人的个头越高,好像消耗的燃料就越大。
真得好能吃。
他如果是真的十八岁遇见他,一定养不起这家伙。
但如果只吃米饭和青菜,也许还可以。
但人也不能只吃米饭青菜,一周怎么也得吃顿肉。
他那时候驻唱一晚上多少钱来着
他神游天外,却还想着眼前,宁晃说“陆忱,你碗过来一下。”
陆忱就无声无息把外卖的塑料碗推过来。
宁晃认认真真把自己的半碗拨给他。
自己剩下一点。
像很久之前一样,皱着眉说“我吃不下了。”
宁晃吃东西一直很干净,从半边开始吃,另外半边碰都没有碰过,菜的摆盘都很整齐漂亮,像是专门给他留下的。
陆忱说“好。”
过了一会儿,宁晃又问他,说“陆忱,你最能吃的时候,一顿吃肉能吃多少”
陆忱估计是他家小叔叔又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陆忱想了想,说“最能吃的时候应该是中学吧,长个儿的时候,还喜欢打篮球。”
“父母留饭钱给我,我自己做鸡翅,配着米饭,能吃一盆。”
宁晃看了他半天,说“多大的盆。”
陆忱用手比了比大小。
对于装食物来说,真的是挺大的一个盆。
宁晃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很多。
最后面色复杂,说“陆忱,你还是三十岁比较好。”
可以自食其力,最重要是,吃得还比较少。
217
吃过了,宁晃乖乖把外卖盒子都收起来,装进垃圾袋
陆忱去给他泡薄荷茶,自己去加班工作。
刚刚吃过油腻腻的炸鸡,很适合这样清淡微凉的香气。
陆忱把沙发上的靠垫取了下来,让他坐在上面,就可以抱着薄荷茶,在落地窗边看雪。
他塞上降噪耳机,一首一首听新出的歌。
偶尔有人进出汇报工作,见了窗边坐着的人,都愣了愣。
只是看了看陆忱淡淡的、柔和的神色,都装作没看见。
连谈工作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宁晃感觉有些奇妙,明明在酒店也是这样。
但因为知道陆忱跟他在同一空间,仿佛一切都变得更舒适温柔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忱似乎忙过了,走到他身后,发现小叔叔抱着一个空白的本子,在画图。
他本以为小叔叔画的是雪景。
凑过去才发现,是在画一只加班恼火的大白狗。
旁边画了一个时钟。
大白狗坐在办公桌前,用一只爪子握着鼠标,一只爪子撑着下巴,脑袋上一团乱麻,连尾巴都沮丧地耷拉了下来。
禁不住看笑了。
他家小叔叔真的很擅长画这种稀奇古怪的小简笔画。
宁晃问他“加班结束了”
“嗯,”他说,“小叔叔,今天晚上回家吗。”
“不然呢”宁晃斜睨他,说“我跟有些说走就走的人可不一样。”
眼神飘过去。
陆忱的心尖儿就滚热了一片。
他就在落地窗前抱着他的小叔叔,额头抵着他额头笑说“小叔叔,你也太好哄了。”
三十几岁就不大会发脾气,没想到十八岁的也不会。
他说,你知道师兄犯大错的时候,都什么样么
宁晃还真的不知道。
陆忱笑着说“先道歉,然后自己反省。”
宁晃轻哼了一声,说“你不都想通了么,反省个屁。”
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说“要是不道歉呢。”
他说,
那师嫂就自己出去玩。
不许亲,不许抱,也不许我这样碰你。
说这话的时候,宁晃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揉皱了,微热的手掌在缓慢的游弋。
他们在拥抱,时而亲吻。
他像是真的在说旧友之间的趣事,说师兄早年胡天胡地,谈了恋爱一副嫌师嫂管太多的嘴脸。
没过半年,就被收拾得老老实实。
据说是他出去跟朋友蹦迪一天。
师嫂蹦两天。
他故意气她、去喝酒。
师嫂就跑去日本泡温泉。
他酒醒醉醉了醒四五回,师嫂愣是不回来,他忍不住坐飞机去抓人。
师嫂情绪稳定至极,笑眯眯问他是谁,再骚扰她就报警了。
还拿他自己的话堵他。
说我管不着你,你也管不着我。
你像这样谈,咱们就这样谈,感情多深看缘,谈多久看天,等我腻歪了,咱们俩就好聚好散。
师兄像斗败了的公鸡,灰溜溜地回来。
好几个月都没挨到老婆的边。
十八岁的小刺猬听得有些入神。
半晌看他说“陆忱,你是不是在教我欺负你”
陆忱顿了顿,思考了片刻,温声说。
是惩罚。
这个词带着一些下流的意味。
陆忱含在舌尖儿,都感觉到了一丝热度。
他想教他发脾气。
教他肆无忌惮地对待他。
举止却与自己说出来的话背道而驰,时而轻轻吻他,时而揉捏他的后颈。
宁晃如果是柔软的面团,一定早就被他搓圆揉扁,肆意妄为地在手中捏弄把玩。
他想,那些网友的猜测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真的是会把小叔叔骗上床的混蛋。
宁晃却攥住他的领带,猛地拉了下来。
十八岁的宁晃,很难抵抗住这种欺负大狗的诱惑。
尤其这人还要年长一些,总在相处之时占尽上风。
宁晃的手攀上他的脸颊,微烫的指尖,轻轻按过他的嘴唇。
仰起头时,青涩的眉眼审视他,透出掩盖不住的期待。
他的呼吸有些絮乱,轻声问“但我可以碰你,对吗”
陆忱的吻停了下来,在他耳侧声音微微有些哑,笑着叹息说“小叔叔,你这是在折磨我。”
宁晃的眉眼真的如他所愿,流露出任性来。
他说“可我想碰你。”
他想碰他,就要碰他。
想跟他回家,就要跟他回家。
谁让他说了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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