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谷着急, 沈玄青在他问话前开口道“我没事,大白脚底扎了根不小的木刺,当时在一个坡上追山鸡,扎到后它站不住滚下去, 前腿摔折了。”
细犬腿长善奔跑捕猎, 但因腿长看着就容易折, 在平地原野上追撵猎物最合适, 而在山里就显得十分受制, 需多留意小心。
沈玄青以前就担心这个, 终究还是发生了。
狼青獒犬体型大, 腿粗强壮, 训好了不比细犬差, 但是贵,这两只细犬是三年前老杨头给他弄来的, 当时没钱, 老杨头托亲戚好说歹说,最后只要一百文, 既然碰上了这么便宜的猎犬,没有不买的道理,早养也就早上手打猎。
大白腿脚不便,山路又崎岖, 背后的大竹筐装有好几样家伙事, 今天往里头塞了柴刀,光柴刀就明晃晃的,走动起来随力道乱摆, 刀刃会伤到狗, 回来的路上多是他抱着, 偶尔累了才放下去让走几步。
陆谷发现他身上没伤,只有衣袖缺了,看大白腿上裹着的布条就知道怎么回事,衣衫上的一点血迹应该是大白的,这才放心,看向大白的眼神十分担忧,问道“木刺拔了吗”
“拔了,还捣了草药给敷,今日没法再打猎了,幸而没走远,就带它们回来。”沈玄青答道,回到院子后,他才把大白放在地上。
狗崽围着大白呜呜叫,很担心的模样。
比起后肢,伤在前腿还好点,大白能勉强挣扎着用三条腿走路,这会儿到家了,它趴在地上再没动,眼神都变得忧伤。
沈玄青听见它低声呜咽,便说道“我带大灰去采草药,脚底止血的药两三天就得一换,别让它乱动,等我回来再摸摸骨头,看用不用夹木板。”
“嗯,我知道了。”陆谷点头记下。
院里太阳明亮,沈玄青说完没有立即离开,看着陆谷一头顺滑柔软的墨发散在身后,每次晒头发时都是这样,叫他看得移不开眼。
发觉陆谷疑惑的目光后,他轻咳一声找了个借口“你记着给它喂点水,我先去了。”
大黑下意识跟上去,但被沈玄青喝止了,便转头往陆谷脚边来。
他走之后,陆谷舀了水把狗碗端来,递到大白嘴边让喝,见它左前腿折了动不了,布条还有渗出来的草药汁和血迹,不免觉得可怜,就蹲在旁边摸着头安慰大白。
狗在山上林地里奔跑走动本就容易扎到脚,每次狗崽要是抬起脚一瘸一拐走路,他都要看看脚底是不是扎到了东西或是趾间夹到了什么,拔掉亦或掏出来后狗崽才能舒坦,大灰它们同样如此,沈玄青平时挺上心的。
不曾想今日运气不好,扎到脚又滚下山坡,把腿给摔了。
蹲在地上头发老是滑到身前,陆谷这才想起头发没束,因是今日刚洗的头,舍不得弄脏,他洗了个手才去梳头束发。
等沈玄青回来后,他帮着一起折腾,把大白断的前肢摆好夹住,省得以后长歪了。
忙完沈玄青找出干净的细麻布出来,说道“止血的药简单,捣烂敷到脚底再用麻布缠上就是。”
他后面要出去打猎,换药的事自然就交给陆谷了,之前带上来不少细麻布,就是防着受伤时用,干净的布总比从身上扯下来的好。
“嗯,我会弄。”陆谷把麻布放到篮子里,搁在外边就不用再翻找。
刚到申时,天色还早,沈玄青见他已束好头发,再看不到方才的景致,心里遗憾但并未流露,坐下喝口水歇过后说道“我在北边转转,看有没有兔子,这几天给它吃好点,养养。”
既是去北边林子,离得不远,陆谷一个人在院里没别的事做,就跟着一起去了。
走之前怕大白乱动不利于养伤,沈玄青用绳子把它拴住,水碗和馒头放在它能够到的地方。
深山林中来的人少,只有猎户或是采药人进来,野物就多,北边林子因有不少陷阱平时不常过来,兔子和野鸡就容易找到,大灰很快撵到一只,叼回来放在沈玄青脚前。
狗崽还没抓到,但兴奋不已,在沈玄青喝止下它没有再叫,不然会惊动林子里的猎物。
待发现一只灰毛兔子的踪迹后,它俯身弓背作出狩猎的姿态,沈玄青轻声一示意,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飞奔出去,惊动草丛卷起落叶,当真是跑得比兔子都快。
它还小时因喂的好,可以说满身肥膘,胖又圆,成天在陆谷眼前晃悠,是以没觉察出太多变化和不同,这会子叼着野兔跑回来,十分矫健威猛,叫陆谷忽然就觉得它长大了。
抓了四只兔子一只山鸡后,他俩才带着三条狗回去。
狗崽今日又耍了威风,十分得意高兴,跑来跑去尾巴也摇个不停。
太阳还没落山,沈玄青杀了只兔子分给狗吃,给大白的最多,洗手时他抬头看向收拾针线篮子的陆谷,说道“天色还早,不如烧些水我洗洗,林子里灰多还抱了大白一路,身上有些脏了,这会儿有太阳洗了头发也能晒一晒。”
“行,我给你烧水。”陆谷答应道,放好针线篮子就抱柴进了厨房。
他烧水时沈玄青把浴桶搬进厨房,去年下山前为防浴桶落太多灰,将其倒扣在地上,这回上来稍微擦擦就干净了。
今天过得不怎么平静,等夜里两人躺下后才稍觉安宁。
“大白的伤要多久会好”黑暗中,陆谷睡不着问道。
“说不准,两三个月是有了,过些天下山带上它,让在家里养着。”沈玄青边说边想以后打猎的事,大白动不了,乖仔是留给陆谷傍身的,就只剩下两条猎犬。
山里有猛兽,豺狼虎豹还有野猪老熊这些大的,碰上了绝不好对付,当年学艺时老杨头带着他遇到过险境,老虎和狼群都见过,险之又险逃过一劫。
出师后他也曾发现过老虎的踪迹,远远就避开了,猎户比寻常人本事大,但他只有一个人,单打独斗是决计不行的,若真要捕抓虎豹这些东西,须得和其他猎户合力。
住在山里的猎户不止他一人,但离得远,各自有地盘,他们这里的人日子比以前好了,没那么多不要命的去抓猛兽,平时多是兔子山鸡,大一点的就是羊和鹿。
两年前玉青府城有要熊掌的,开价很高,值得不少人铤而走险,他那时出师不久,因家里缺钱心动,然而卫兰香知道了,生怕他遭难,死活拦了两天,到后来听说两丈桥几个猎户合伙抓熊,但运气不好,熊没抓到还伤了两个人,他那会儿学艺不算太精,家里人又都不让他去,只得作罢。
眼下三条狗只有两条能跟出去,为谨慎起见,这几个月还是不要往更深处走,省得碰见吃肉的。
想着心事,沈玄青翻个身将陆谷抱在怀里,说道“大白在家里也好,我让大哥垒兔窝,以后要多养些兔子,它跑不动但夜里能看家防贼。”
陆谷一听也是,家里鸡鸭也不少呢,夜深了人都睡着,可不得狗来护院子。
“擦了桃花的”沈玄青闻到他脸上桃花香脂的味道,香香甜甜,便忍不住亲了口。
这亲着亲着就来了兴致,沈玄青从枕头底下摸出瓷瓶,连灯都不用点,摸索着倒了些偏软的膏脂出来。
在家里时因人多,他俩连行房都很少,更别说用这个了。上来这三四天念及山路遥远艰难,走得疲惫,他夜里就安安分分的,顶多亲一会儿摸几下。
上次同床还是十几二十天前,对沈玄青来说这膏脂自然是许久没使过。
成亲小半年了,陆谷已渐渐熟悉身上的汉子,他克制着声音,但在情至深处时没忍住轻喘出声,喘息里透出的欢愉让埋头咬他肩膀的沈玄青顿住,随即天旋地转,便成了另一种局势。
深夜山林幽寂,从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让狗崽惊醒,它“呜汪”叫一声,但并未察觉到险情,屋里的动静也逐渐模糊,它又趴下睡了。
沈玄青原本想着解馋,可这里只有他俩,放开了也不怕被人听到,于是就成了过瘾。
在家里陆谷要捂着嘴巴才敢做,在这儿全然不用,自从看过乾坤图后,他学了不少,逐一施展开来,发觉陆谷同样得到欢愉后,哪怕被他弄哭了,他也觉得那是痛痛快快地哭,不用再遮掩,至于他自己,更是痛快。
翌日清晨,院门依旧紧闭,堂屋里的狗倒是被放出来了,在院子玩耍撒欢。
沈玄青喂过狗后无心出门打猎,进房又摸上床。
陆谷睡得不怎么安稳,睁开眼见到是他,又闭眼睡了,困倦到一句话都不想说,浑身跟散了架一样,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见陆谷还想睡,沈玄青掀开一点被子,偷摸去瞧陆谷身上的痕迹,不看不打紧,一看连他也臊红了脸。夜里看不见胡乱冲撞加上啃咬,要不是他自己知道没伤到,不然还要以为陆谷被苛责虐待了。
他连忙将被子掖好,顺势把陆谷抱进怀里,脸烧耳红心想,以后还是得收着力道,过不了瘾就浅尝辄止解解馋,这样陆谷不会累到,说不定还能日日解馋,倒也不错。
睡沉了的陆谷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则这会儿要是醒来,吃过昨晚的苦头后,非得摇头哭着相拒,哪有见天儿不做其他只惦记这事的。
“汪。”
被拴着的大白歇了一晚缓过点精神,见狗崽在院里玩耍,它趴在麻袋上叫了两声。
接下来几天,除了它受伤以外,两人四条狗再没出别的事,同以往一样过着打猎的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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