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星辉, 御三家的五条老宅寂静无声,轻柔的风托着落叶坠地,一扇门轻轻拉开, 年幼的稚童走出来, 沿着回廊走到黑暗的尽头,无声无息。
五条悟站在一扇门前,睁着那双给他带来无穷无尽暗杀的漂亮眼睛,原本冷漠的精致小脸,似乎想到了什么, 变得稍微生动起来,像是孩童即将见到自己喜欢的玩具。
他轻轻的拉开门, 走进了那间处于五条家禁室的房间。
两小时后, 五条悟带着满足走出来, 站在廊檐下看着银月圆满,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很晚了, 该回去睡觉了, 明天还要跟新一批玩(sha)具(shou)做游戏,虽然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那些无聊的玩具, 又弱又蠢,被自己看一眼就毫无反抗之力, 却还因为贪婪前仆后继的涌过来。
漂亮的小脸又恢复了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明明是最干净透亮的蓝色,却冰冷的让人看一眼, 都觉得会被冻伤。
猝不及防的, 五条悟突然转头看向庭院, 那里有一棵古老的榕树, 榕树后藏着一个人。
一步步的从阴影中走出,禅院甚尔和五条悟对视着。
第二次了。
这是禅院甚尔从出生到现在,第二次立于人身后却被察觉,第一次是在白天见到这个小鬼的时候。
没想到只是自己半凑热闹的,想看看五条家出生的六眼小鬼,居然会有这么新奇的经历。
话说回来,这小鬼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干什么?
回想着刚刚这小鬼走过来的方向,禅院甚尔面上不动声色。
五条悟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
看着六眼小鬼的身影转过回廊消失不见,禅院甚尔又等了一会,才迈出脚步。
走廊的尽头只有一扇拉门,上面被封上了某种术式结界。
但这种结界对于完全0咒力的天与咒缚毫无作用。
禅院甚尔拉开门——
月光洒进屋内,零落于白玉雕像上,朦胧中,阳春白雪之乐于耳边奏起,美人翩然回眸,雪肤粉唇,眼角瑰丽勾魂摄魄,头上洁白莹润的角又添了一丝神性,秀丽长发披散于身后,星辉为“她”披上一层薄纱,如梦似幻。
一眨眼,美人不见了,只有一座美人形态的白玉雕像置于高台。
这居然是一件特级咒物!
禅院甚尔缓步走近,看见了高台旁的手扎。
手札被保存的非常好,只有细微的痕迹显露出经常被人翻阅。
禅院甚尔拿起翻开,手札里记载了这件特级咒物的来历。
特级咒物——【紧那罗法身】
紧那罗是千年前的咒灵之王,与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有着某种联系,此咒物由紧那罗之骨制造。
……
989年,此时咒术处于全盛时代,一名诅咒师以强大的力量镇压当代,被冠以【两面宿傩】之名。
城主宫殿内,两面宿傩撑着头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面前的奇怪生物。
漂亮精致到令人失神的面容,一袭洁白的羽衣,戴在脖颈,手腕,脚腕的纯金细链,配上那白到发光的皮肤,让人不禁升腾起某种欲望,除了——
那双26公分的大脚。
“你是咒灵?”
他可没从这东西身上感受到诅咒气息,但也不像是人类。
奇怪生物动了动嘴,但没有声音,只能看口型,“不知道。”
两面宿傩点点头,也不知道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眼神戏谑的在某些部位打转,“你是男性?或者…公的?”
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是你爹!”带着些被羞辱的愤怒。
看着那双瑰丽眼睛里的火光,两面宿傩愉悦的笑了。
臧言之撇开脸,因为他的前方还散落着满地的内脏和尸块。
在上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后,他在系统空间里领取了奖励【玉骨生肌】。
看这奖励和新身体的样子,臧言之难得的沉默了。
在询问过后得到了不能更换的回答后,臧言之勉强笑着认了,虽然新身体长的不像个男性,但确确实实是男性。
于是他的视线又移向主任务。
【主任务:成为两面宿傩的挚友。】
(完成度:0%)
臧言之一愣,成为某人的挚友,这算是什么任务?这么简单?
这和前两个世界画风完全不一样的任务,让他不禁怀疑下个世界会是个怎样的世界。
难道是校园里被孤立的单纯小可怜……
正想着,系统就把他送走了。
他以为自己会跟前两个世界一样,从头开始,也算是有了一个成长期。
可他一睁眼,就看见眼前有一个男人用痴迷的眼神盯着自己。
看得他浑身发毛,下意识就想起身避开,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和脖子都被链子牵制,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
床前的男人直起身,有些惊艳又有些忌惮,“果然还是化为人形的样子更好看,你确定他动用不了力量吧。”
臧言之这才发现男人的身后还有一个中年人,带着谄媚的笑容,“城主大人放心,这咒具可是为了束缚他特意打造的。”
咒具?
城主?
什么意思,看着两人身上的衣服和房间的布置,这是古代?
此时的臧言之一头雾水。
这次的开局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疑问很多,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思考的时候。
臧言之张嘴想要说什么,然后他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瞳孔微缩,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上喉咙,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任何声音。
身着华贵衣袍的城主看着他,满意的笑了,“别怕,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声音而已,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要是不封住你的声音,我可就困不住你了,就是可惜了,传说中的乐天可是拥有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尤其是在做某些事的时候,若是能用那样动听的声音,真是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
臧言之第一次感到有些慌乱,他努力镇定下来,询问系统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也能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横冲直撞,像是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想爆发的时候又被什么东西禁锢住。
他大概能猜到,这是这具壳子所带来的力量。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啊!
系统里显示的那些能力,并不是他直接就能用,而是需要自己大量的学习练习,所以在之前的两个世界,他都有很长时间的准备。
现在,没有时间给他准备。
正在臧言之等系统回复的时候,门被踹开了。
之后的画面,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让他忍不住恶心呕吐,满目的红色,崩溅的鲜血,散落的肉块,惨叫声,尖叫声,求饶声……
他没有等来系统的回复,而是等到了一个毫无人性的魔鬼。
这,到底是怎样的世界?
臧言之曾经只是一个普通初中生,喜欢数学,讨厌语文,喜欢体育,讨厌补课……他和普通的学生一样,只是在某天出了意外,成为了植物人。
在系统找上他时,他的身体年龄是22岁,可他的思想,行为处事都停在了12岁那年,十年,他被困在床上整整十年。
一个正常人被困在房子里十年都会疯,更何况他是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大小便失禁,家人在病床前的哭诉,药物流进身体的痛苦,他发不出声音,也表达不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成了植物人,还会有意识,正是这样有意识的过了十年,才让他彻底崩溃。
死亡,在这种情况下,都成了奢侈。
臧言之其实有点疯了,被憋疯的,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
系统找上他的时候,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欢喜的答应,不是没想过会遭遇可怕的事,可一个前12年的经历都快乐幸福的孩子能想到什么可怕的事?
对他来说,最可怕的事就是有意识却不能说话不能动。
所以前两个世界对他来说不是难题,没有热爱,他也依旧能付出全部的努力,那些庞大训练流出的汗水是快乐的,他一心一意完成任务,只想能快点拥有健康的身体,拥抱自己的家人。
至于那些人……他们有健康的身体,有家庭,有朋友,自己为什么还要想他们?
然而,这个世界好像不是这样。
人,死了。
活生生的人……
他想过把这两个人揍一顿,也想过,实在没有办法就鱼死网破。
他其实不畏惧死亡,死也好,活也好,只要不是再让他维持植物人的状态,就都能接受。
但是,自卫杀人和虐杀是不一样的。
空气中流动着浓郁的血腥味,臧言之感觉胃部在蠕动,他想吐,可身体只是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变态杀人魔本来也想杀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手,像看到什么稀奇玩具一样,打量着他。
还搬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等着他回过神来。
臧言之的心里建设异常的快,快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正常。
然后就是两人的一问一答,臧言之其实没那么容易被激怒,他能想到完美化解的答案,但对方不是以前那些单纯少年,对一个杀人魔还要客气什么?
话说,变态果然不愧是变态,我都想当他爹了还能笑得出来,臧言之面无表情的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杀我?虐杀的话,过程应该会很难熬,刚刚那俩人叫的很痛苦……不行,不能想,一想到刚刚的画面又想吐。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时间也不会太久,相比十年来说已经很好了。
所以说,这家伙怎么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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