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转变。”
伴随着冷下来的嗓音, 和对方脸上盈满恶意的笑,真人愉悦地探出手去――
真人愣住了。
他微抬手掌,看了一眼后又搭在了兽的脑袋上。
“无为转变”
再抬, 再搭上去。
摸一摸,拽一拽,最后咚一下将小兽敲了个趔趄。
无论怎么样,都毫无反应。
“”
胜彦兽稳住身形,顶着搭在脑袋上的大手, 语气不满, “你在干什么啊”
“奇怪奇怪――”真人刻意的拖长声音,完全不理会兽的怒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明明应该boo的一下变成手指大小的玩具才对哦, 听话一点啦。”
“你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给我好好听人说话啊”
被扯住耳朵的胜彦兽又被拽了个趔趄, 他踉踉跄跄的跟着对方手臂晃来晃去的幅度, 艰难的维持着身体平衡。
“但我们不是人类啊。”真人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向兽投以懵懂无识,却充满浑恶的目光,“我们是诅咒哦。所以啊,完全――不必遵守人类的规则吧, 你真奇怪。”
“奇怪的明明是你吧”胜彦有点崩溃。
被按在脏兮兮的地上蹭来蹭去的感觉很难受, 被扯住耳朵也是, “放开我。”
“才不要。”真人立刻拒绝。
“从思维,到说的话, 再到这副奇怪的身体。”真人稀奇的蹲在那,将小兽来回拨弄, “喂、你真的是活着的东西吗或者根本没有灵魂”
“你到底是什么呢”
术式可以扭曲任何有灵魂的生命, 诞生于人类对人类恶意之中的特级诅咒, 向兽的存在发出质问。
[你是什么]
像这样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兽近乎颤抖的,如此说道。
“嗯那就没办法啦”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胜彦觉得脑后被重击了一下,立刻失去了意识。
好像在昏睡。
一片漆黑之中,他想了很多。
感觉好像背着什么很沉重的东西,连梦中都不再轻盈,坠落向更深的地方。再如何努力也无法醒来。
江原胜彦,16岁。
擂钵街人,15岁左右搬去米花町,半年后死于车祸。
――[这一刻起,你将不再是人类。]
这样的你。
到底是人类,是兽,是已经变成了异能力的一部分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又或者,是某种规则的具现化
年轻的灵魂无法回答。
或许他的存在特质,已经变成奇怪的东西了,所以至少不能再令人格变得扭曲。
要像触摸蝶翼那般,温柔的去触摸世界。要爱着路边的野草,爱着天空和四季,爱着眼中所及的平庸和美好。
那脆弱又坚强的一切。
为了这些,去活下去,去令死如生般鲜活。
你要爱着一切良善,怒斥一切不公,填补一切遗憾。为了成为不再无用的自己。
[醒过来吧,江原胜彦。]
年少的灵魂,听到系统平静无澜的电子音,向自己下达了冷酷的指令。
他坠落深渊之底,从浑噩中醒来――
入目一切,都是晦暗的。
还能嗅到些许潮湿的气味,脏兮兮的兽打量着四下一切,分辨出这里应该是某处废弃的地下管道系统。
“你醒啦――”
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带着全然的快乐,从兽的身后响起。
胜彦卡巴卡巴僵硬转头,看到真人那张带着缝合线条的脸。
灰蓝头发,异色眼瞳可以称得上漂亮的脸,正因颜艺而扭曲出奇怪的表情。
除此之外,胜彦发现自己被关起来了。
带锈的囚笼,兽短小的前肢努力地从缝隙里探出去勾锁扣。
“真是无谓的挣扎啊。”屑真人吐了吐舌头,耸了下肩膀,“不如仔细看一下如何”
胜彦兽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听到了从锁孔之间传来的,稀碎的声音。
像哀哭,是压抑的悲鸣。
是被改造的灵魂。
锥刺进锁孔,又基于锁的结构,将所有的缝隙填堵粘合。
“卑鄙。”
真人听到兽因怒意而颤抖的声音,前爪抓紧后凿刻进地面的痕迹。
“你也觉得这样的方法过于笨拙了,对吧。”真人的语气很幼稚,其中没有恶意之外的东西,“但是没有办法哦,不这样的话你就会逃走吧。”
“作为诅咒的你很奇怪,会同情人类,会呆在人类的身边。”真人的情绪轻描淡写,“但是也没有关系啦大概毕竟千百年之后,我等诅咒会作为新人类,立于这世界的荒原之上。”
“到那时候,依旧有你喜欢的一切。”
以诅咒取代人类作为新人类,会喜欢着人类的你,一定会爱着诅咒。
“我期待着。”真人双臂微展,他眼中的世界如此广阔,“毕竟我是大家的首领嘛,像这样的我,一定会引领你们走向巅峰。”
“你有病吧”胜彦崩溃大喊“不要擅自替别人做决定啊”
“看样子你什么也不知道嘛。”真人惊异的看了兽一眼,接着又自说自话解释道“自五年前的咒术师一方的第二次科技改革以来,我们的头顶上方就多了一个无形的东西,那或许是物质,又可能只是概念据说是以卫星送入太空的。”
装置的名称至今无人得知,所以只能以那个东西来代指。
会源源不断的吸入人类负面感情的代谢物作为[收集],因此现在四级三级这样弱小的诅咒,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诞生过新的了。
二级以上会有一定削弱,如果是曾经就诞生了的咒灵也请夹着尾巴做人,一旦被发现踪迹会有咒术师上门。
袜
胜彦瞬间理解了当下状态。
这不就说明当时留下的那份[研究报告],有切实的被运用起来吗
虽然丘比是骗小孩子的坏东西没错,但是孵化者转化情绪作为能量的科技,是的确对这个世界有用的。
好好的成长为了优秀的大人啊杰
巴达兽做出了像是丘比的,完美微笑,没有了长尾,所以胜彦拍了拍耳朵。
“还是说”
真人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尾音有意拉长,“被人类杀死也无所谓吗”
“真可怜啊,这样弱小的你,什么也做不到,就会像这样”
――“嗯,无所谓。”
胜彦打断真人的长篇大论。他看到特级咒灵的脸上,表情停留在可怕又滑稽的样子。
此刻,外型可爱的兽,第一次展露出内里残酷的一面,祂依旧笑着,而眼神也依旧软而明亮。
“如果我的消失,能成为奠定理想新秩序的一部分那就,死了也无妨”
兽小小只的身形,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高大,庞然到无法触及。
然后――
得到了真人阴戾的眼神,他似乎被激怒了。
胜彦在这一刻,似乎听到对方的腹部传来千百人的哀嚎,锁孔亦传来真实的哭泣。
水渍沿着牢笼的锈迹滑下,因微光折射出的色泽,如血般猩红。
“不要试图激怒我哦。”
真人的手掌变形,挤进缝隙里后又宽阔,畸形而扭曲的手掌,搭在巴达兽的头顶上。
“好孩子好孩子”一个微笑。
诅咒抚摸了沉默的兽,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之后,是噩梦一般的几日。
胜彦常看到真人出去又回来,有时候笑着,有时候生气。有时候还带着朋友。
他看到脑袋像是富士山的咒灵,看到眼睛部位生长出枝桠的咒灵,看到像是海洋生物的咒灵。
其中火山头尤其易怒,几次三番想要直接杀上咒术协会本部。
“冷静啦,漏瑚”真人表情懒散,带着墨镜,咔擦咔擦啃着薯片,“咒术协会那边的会长七海,是个发际线靠后实力又不怎么样的一级,但是真正的战力在背后哦。”
“五条悟吗。”富士山口喷火,“我去杀了他”
“是家入硝子。”真人摇了摇手指,薯片碎屑漏下去,掉了胜彦兽满身,“那种程度的反转术式实在是太犯规啦所以,我们去解决掉作弊器吧。”
“不,还是五条悟比较可怕。”兽声音弱弱的,试图去影响真人的想法,“他和你一样吃薯片不洗手。”
这个是真的,十年前胜彦见到过,虽然是因为有无下限术式来着。
咚
胜彦兽的脑袋被真人敲了。
这个恶劣的特级咒灵特意把自己变成小孩子的体型,像靠着懒人沙发一样压着巴达兽,将兽圆润可爱的线条挤的有些扁。
这段时间的被迫相处。
令胜彦意识到了真人和羂索本质上的不同。
或许是因为羂索活的太久,所以话术只要到点上,就会成功起效。
但真人不一样,在同级别的特级之间,与动辄千岁起步的年龄相比,他的存在时间可以说是十分短暂。
并且由于先天性格使然,比起实用性,他更在意是不是有趣。
“呆在这里哦――”
囚笼再次上锁,胜彦半睁的眼睛里,是特级诅咒们走远的背影。
直到再也没有声音
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天以来,一直都是如此。
不是没有过逃跑的行为,之间有过一次真人没有上锁。胜彦知道那是对方故意为之,却没有其他的选择。
当然,结果也是立刻被抓了回来。
弯弯曲曲的管道线路,像迷宫那样复杂,在通向出口的路径中,他看到一只灰蓝色的井盖突然睁开眼睛。
――抓住你了。掉san的井盖瞬间变成章鱼一般的东西,瞬间把巴达兽五花大绑。
更何况,这次的锁扣非常结实。
胜彦又听到灵魂在哭了。他叹了口气,蜷缩起来。
薄薄的,翼翅般的长耳,穿过监牢的缝隙,轻轻搭在锁扣上。
耳部密集的神经末梢,脉搏的微动,温暖而轻薄的覆盖在流泪的灵魂上。
与生俱来的神圣血脉,抚慰着受伤的灵魂,胜彦感受到依然在抽搐,却停止了哭泣的祂。
“睡吧。”
不要害怕,不要哭。
我就在这里,不会丢下你的不论是你,还是顺平。
而被遥远之外的兽所担忧的那个少年。
于今日,迎接来了特殊的访客,那人似乎等了很久,看到风尘仆仆回到家来的顺平后。
他立刻起身,非常元气的露出明亮笑容。
“顺平,你回来啦”
“啊”顺平痴呆了一瞬。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些天一直在找巴达兽找到昏头转向的缘故,以至于导致失忆。
在对方过于开朗熟稔的招呼下,不存在的记忆出现了。
顺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失去过一段记忆,没准他们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
才怪
早樱色的头发,琥珀金的眼睛这种像是不良少年一样的发色,不管怎么说也太显眼了吧。
显眼到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程度,他也绝对会有印象。
面对家里突然出现的,这个不认识的人,顺平开始警惕――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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