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陪同主官参加了与咒术师总监处的会面, 困扰相泽先生的睡眠问题终于不药而愈。感激之下这位宗教管理科的副长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在长官面前多多为总监处美言,前一秒挂断电话后一秒却又换了张面孔。
“不过是心理暗示外加脱敏疗法,就想凭借这些换取我的支持做梦”
说不定搅得人不得安生的咒灵正是这些老家伙提前放在自己身上的呢
前提是所谓“诅咒”这种民间愚夫愚妇才会迷信的玩意儿真实存在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那种东西要是真的存在, 抓去扔到战场上难道不是更好的使用方法
相泽谦吉打了个哈欠, 眼看时针分针逐渐拉成一条纵向线条。
下班
走出内务省办公大楼, 感慨了一句还有那么多人要加班。他开着车浑浑噩噩随波逐流, 驶出高架出口时一个不小心与旁边另一辆纯黑色轿车发生剐蹭。
“”男人骂了一句,摔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抱歉,路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您觉得呢”
开得起高档轿车不可能买不起保险,反正有保险公司互相扯皮赔付,他不想把休息时间花在这种小争执上, 也不想因为态度跋扈而被人拿到网上曝光。
高档轿车里的司机是个红发少年,神情木讷,一脸老实相。他张了张嘴,似乎正在考虑该说什么。
不等相泽谦吉再次发出声音,轿车后座的遮光玻璃缓缓降下, 露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相泽叔叔, 真是巧呀”
“什么你”
相泽谦吉慌张四望,耳边突然传来机械零件清脆的敲击声枪械拉开保险栓上膛的声音。
男人再快不过的收回视线, 艰难咽了口口水“确实很巧,小由纪找叔叔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嘻嘻”
女孩笑得甜蜜可人“相泽叔叔是大好人,一定会帮我,对吧”
她边说边举起一张照片。
一张由大使馆工作人员亲手写下通讯号码的照片。
“现在这张照片出现在内务省的话, 事情可就要糟糕了哦”
赤1裸裸的威胁兼恐吓。
相泽谦吉脚下一软, 背后冷汗淋漓, 差点跌坐在地。
内务省情报泄密,泄密者将消息卖到国外曾经旅居国外十数年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底层,不引人注意但交游广阔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黑锅
光天化日之下,滚滚车流之中,相泽谦吉只觉仿佛置身于茫茫雪原,进退都是死路一条。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恐惧逼迫得他瞳孔紧缩,那个长相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就像根本没看见一样用手指抵着下唇轻敲“嗯想要相泽叔叔陪我喝下午茶,我请客哦”
漂亮的眼睛弯成两道线,眉毛也跟着降下来,是再讨人喜欢不过的模样,然而却如同洪水猛兽般让相泽谦吉打从灵魂深处惊惧不安。
“好好”
男人弯下脊背,连声点头。
只要不杀他,只要能让他继续过现在这种衣食无忧地位尊崇的生活,随便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那还等什么上车吧相泽叔叔。”女孩透亮的紫眸好像早已看到这一幕,她变得兴致缺缺“会有别人把你的车开走修好再送回去,不用担心。”
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别耍花招,我知道你的准确住址,你跑不掉了”。
相泽谦吉抖得堪比提前二十年罹患帕金森氏综合征,试了几次才勉强拉开对方的车门坐进去,黑色轿车迅速融入人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由纪,啊不是,森小姐”男人拉松领带结,小心翼翼不敢直视坐在不远处的小姑娘“森小姐如此郑重邀请,应该不是只为了喝下午茶”
如果他的语气能再坚定些,说不定会产生点气场之类的东西。可惜就像弯下去便再也直不起来的脊背,后半句相泽谦吉干脆连嘴皮都没怎么动,完全都是些哼哼唧唧的讨饶声。
森由纪不再看他,转而将视线投向窗外“当然是为了感谢相泽叔叔这么久以来的关照啦爸爸也说要好好谢谢您呢”
至少眼下她与森鸥外是利益的共同体,反正他们之间没什么父女之情,又不存在危及生存的尖锐矛盾,倒不如坦荡些承认这份互相利用的事实。
自己需要时间和空间成长,森鸥外需要好用且能暂时忠诚的部下稳定局面。
“ort afia首领的女儿”,这个身份比“德那第佣兵团成员女巫”要安全得多。马甲嘛,厚一点,层数多一点,件大好事。
刨除感情因素,森先生是个相当不错的领袖。
至于这个相泽谦吉,还是那句老评价成事他不行,拿来做个根搅屎棍坏事绝对效果拔群。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在这一点上,ort afia新首领和他的女儿想法一致。
他们不但不会使用暴力手段报复这个跳梁小丑,甚至反过来给予他除必要支持以外的一切支持,留他继续在内务省“发光发热”。
听到森鸥外的名字,相泽谦吉直接滑到座位下面,胳膊撑在座垫上脸色惨白“哈哈哈哈哈,林太郎想见我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啊
他要不怵森林太郎,他干嘛把他的情人和私生女大老远从德国弄回来
没勇气自绝,没本事跳车,男人颤巍巍抬头看向扭头欣赏风景的少女“森小姐,小由纪,相泽叔叔没有伤害过你,对吧我,我还送给你新裙子,安排你们住在条件最好的房子里。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中年男人双手抱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森由纪侧过脸颊皱眉森先生到底做过什么把他的老同学吓成这幅德行,已经可以归类为tsd症状了吧
呜咽中的相泽谦吉当然不可能为她解释,他始终记得森鸥外被迫离开德国时留下的微笑。以及在那之后的十年时间里,先是驻德大使死于非命,其人留于国内的子侄被点名调入常暗岛下落不明。至于其他工作人员,不是升迁后死于战场,就是沉沦底层频频碰壁。
所有人都能猜出谁是幕后黑手,所有人都没有证据指控。
那个人的报复,绝对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森由纪忍住心头烦躁,摆弄着搭在膝盖上的蕾丝裙摆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相泽叔叔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
“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
男人得了这句话,如同跪在断头台下听到特赦的死囚般手脚并用爬到她脚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让爸爸误会相泽叔叔你呢”女孩俨然成了他眼里的弥赛亚“如果爸爸欺负相泽叔叔,我一定会生气的。”
她就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的小公主,菱形小嘴一翘“就把墨水倒进爸爸的咖啡里好了,让他哭出来”
相泽谦吉粗哑紧促的呼吸逐渐放缓。
太好了,哪怕森鸥外也会像个普通男人那样舐犊情深。只要森由纪站在自己这边,不怕他不让步。
事到如今相泽谦吉也不敢奢望能从老同学手里讨到什么好处,只要还能活着被送出来他就心满意足。
他已经把森由纪拿照片威胁自己的事儿给忘了。
耳根总算恢复清净,森由纪重新眺望着远方的海岸线“”
骗这么个货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第一天晚上熬夜收拾屋子,第二天晚上去捡尸小队给自己扒拉个保镖,第三天晚上干掉上门寻晦气的家伙,第四天坐着“受害者”的车出门兜风顺便卖掉内务省和便宜爹的情报,第五天被便宜爹叫去解释为什么要“内斗”,第六天也就是今天,绑了根趁手的搅屎棍。
嗯,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
“织田”她保持着眺望的动作召唤司机兼保镖,开车的红发少年应了一声“是。”
少女几不可查的叹息。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咸鱼了,咸鱼到令人发指。
“等会儿去书店,给我把所有书每种买一本回来。”
想想吧,当你忙到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掰成八瓣用,某个人却坐在不远处看天看地看空气,一脸除了工作什么都好商量的表情
换谁谁不生气啊
要不是从资料室了解到这家伙本是道上有名的杀手,要不是打听出他是底层里唯一的异能力者,要不是发现织田作之助尚未归属于任何派系,谁会想在自己身边挂条咸鱼。
让形单影只且加班的自己看上去更加凄凉吗
“每种一本”司机的语气终于有了点起伏,坐在后座的女孩懒洋洋肯定“没错,每种一本。”
“用大前天摸来的不记名卡付费。”她额外添了一句,坚决不肯动用私人小金库。
森鸥外还没说过工资的事,森由纪打定主意如果便宜爹敢含混过去就让他尝尝老鼠药的滋味儿。
杯子这个自由的异能力包含两方面。不但可以缓慢治疗人体受到的各种损伤,还可以根据异能力者的主观需要调制毒药。
正如“女巫”这个代号,杯子里的液体也许救人一条命也许杀人于无形。
“知道了。”司机想起调岗第一天就遇上的倒霉蛋。
不但登门找茬失败还被人摸了尸体同样觉得自己跟错了人。
打扫战场捡尸体这份工作挺好的,时间自由要求简单,工资不高他也没什么消费。不像跟在大小姐身边,有事没事就得被她支使着四处跑腿。
额他不是抱怨。某种意义上这位空降的大小姐其实很好说话,自己不想杀人她也不勉强,更不会虚虚实实的打探原因,简简单单一句“知道了”,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让人很舒服。
但就是,但就是怎么说呢
对了
就是她折腾起人来也真的是特别折腾。不知道为什么就不高兴了,要买这样又要买那样,还不许交给外卖小哥递送,叫自己捉摸不透更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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