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蝶屋的当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梦。
养父母死后,我经常会做自己是大名的梦,梦里有一个叫缘一的孩子会温柔的叫我“瑛二大人”, 会乖巧的坐在廊下等我处理政务,还会在我抱他的时候温驯又依赖的接纳我的全部
除此之外,当然了,梦里还有总是低着头意淫我的缘一的兄长,以及总会在梦境的最后杀掉我的鬼舞辻无惨。
但这一次的梦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我看到自己在对着药方沉思, 那个药方上的药材让我感觉很熟悉, 但当我想看的时候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接着, 旁边的房间似乎有人在叫我,我放下药方开门走进去, 看见一个长发的病弱公子卧在塌间。他的脸我看不清楚,但却仿佛能看见他剧烈咳嗽时,苍白面颊上泛起的病态红晕,以及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白玉般无暇而诱人的后颈。
他在很痛苦的咳嗽,因为他很娇气, 所以很快就流下了眼泪,还一边哭一边咒骂我为什么不上前,为什么不能让他舒服一些。
梦里的我脾气很好, 居然就那么依言上前了,但随即却被病美人抓住前襟,像寻求救赎一样哭泣着吻了上来。
什么嘛, 原来是傲娇啊。
傲娇的话,当然还是要像对待斑一样, 狠狠的欺负他、玩弄他, 让他从高傲的逞强嘴硬变为承受不住的哭泣求饶, 又像中了蛊毒一样越来越迷恋我、离不开我,只有这样才好玩啊
梦里的我才刚这么想,眼前的情景就换了个样子廊门大开、只靠竹帘遮蔽的房间里,坏脾气的贵公子颤巍巍的往前爬走,又被我攥着脚腕用力地拽回来,莹白如玉的后颈在眼前摇晃。
那个房间里毫无遮掩物,要是有侍女开门进来,肯定一眼就能看见尊贵的主人趴在房间正中,面颊嫣红、衣衫凌乱,仪态全无的哭成泪人的模样。
梦里的我这样向公子说了,结果他哭闹的更加厉害,但他的那点力气实在不够看,当然不可能挣脱我。
于是我又说,不用侍女开门进来,万一有人经过回廊,或者从院子里向这边走来,肯定就能透过竹帘看到公子撅着屁股的丑态了吧
榻榻米被大量的液体打湿了。
公子羞得几乎哭昏过去,把头埋在被褥里求我不要说了,还求我放过他,不要再继续了。
唉呀唉呀,真是惹人怜爱啊。
我就知道只要用公子最在意的面子一事来刺激他,他就肯定会浑身颤抖着做出可爱又羞人的事。
虽然有点不忍心,但果然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摧毁他的心理防线嘛。
我抱起哭到打嗝的病美人,轻声说我会负责处理被打湿的榻榻米,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让他尽管放心。
病美人缩在我怀里抽抽噎噎的向我再三确认,我也温柔的再三向他保证,他这才终于安心了些,伸出苍白瘦弱的手抓住了我,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呜咽着凑上来索吻。
我不能没有你。
他带着哭腔这样说道,勉强着自己岔开腿坐在我身上,一边搂着我浑身发抖,一边啜泣着求我不要嫌弃他,不要像那些人一样抛弃他。
我当然不会抛弃您。
我微笑着这样保证道,把头埋在了他胸口的衣服间。
公子轻轻打着哆嗦,动作却很温柔的吻了吻我的发顶,揽着我的脖子露出了一抹孩童般柔弱却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看着他那抹笑容,突然感到了一丝微妙的违和感,就好像这个人其实不该笑的这么无害一样。
就在这时,梦里的我毫无征兆的抬起了头,和那位病美人对上了视线。
我看到了一双宝石般美丽却妖冶的玫红色眼眸。
前往炼狱家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这个梦。
梦里那位病美人的脸一直看不清楚,这一点倒是和以前那些我是大名的梦性质相似,但无论怎么看,梦里的我都不是同一个人。
那也就是说,身为大名的我只是二周目,身为医师的我才是一周目吗
不不,说不定还有更早的周目,只是我还没有梦到而已。
那么,“医师瑛二”的恋人就是那位病弱的贵公子了吧真是和缘一类型完全不同的美人呢虽然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不知道无惨会在一周目的什么时候出现,又会做什么让我厌恶的事他会杀了“我”的病美人吗还是说会先杀了“我”
啧,想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不愉快啊。说到底那个混蛋和我的纠葛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真是让人心急,快点让我梦到吧,钝刀子割肉最烦人了。
就在我思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时候,炼狱家到了。
身为代代传承的猎鬼人世家,底蕴深厚的炼狱家拥有一座十分气派的日式住宅。但是现在,这栋大宅却给人一种沉重老旧的感觉,就连空气里也充斥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要是有女主人在的话,或许这里就不会没落成这样了吧。
听主公大人说,炼狱先生之所以变成如今这样心灰意冷、毫无斗志的模样,与他的爱妻炼狱瑠火的逝去有着直接的关系。
但我听说瑠火夫人很多年前就去世了,炼狱先生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辞去炎柱一职
这一点不能弄明白的话,主公大人让我和炼狱先生谈谈的拜托也完成不了啊
“您好请问站在我家门口有什么事情吗”
就在我发愁的时候,一声非常有精神的问候突然传入了我耳中。我下意识循声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绝对和炼狱先生有血缘关系的少年。
他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身上却已经穿上了鬼杀队的制服,长相和炼狱先生几乎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他的缩小版。
不过和炼狱先生那种天天嘴角下撇、丧里丧气的人不同,这个少年身上散发着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两眼顾盼神飞,灼目不已,仿佛有着无尽的活力与热情。
只用一眼,我就知道我跟这孩子肯定合得来
“啊你肯定是炼狱先生的儿子吧”这样想着的我率先露出了笑容,豪爽的朝他挥了挥手,“你好我是炼狱先生的同僚胡蝶瑛二”
少年一愣,接着双眼猛地亮了起来“原来您就是水柱瑛二大人吗”
他精神奕奕的“啪”一声站好向我鞠了个躬,又“啪”的一声直起腰来,声音朗阔、热情大方的说“初次见面,瑛二大人我是炼狱家的长子杏寿郎,今年刚刚通过最终选拔的鬼杀队癸级剑士已经仰慕您的大名很久了”
“哦哦,不愧是炼狱家的孩子很有精神很不错”
我兴高采烈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和这个直率的孩子热火朝天的聊了好一会儿,直到连彼此爱吃的东西都弄清楚、连下次一起手合都约定好了,才猛然惊觉今天的正事还一件没干,连忙对杏寿郎说“杏寿郎,你父亲在家吗主公大人有话让我带给他”
“原来是这样父亲在家的,您请随我来”杏寿郎爽快的笑了两声,转身就带我进了家。
啊,多好的孩子啊相处起来一点都不费事,心性也优秀又坚韧,肯定能成为鬼杀队未来的栋梁吧
我跟在他后面这样感慨的想着,很快被带着来到了槙寿郎先生的卧房。
还没进去,一股浓烈的酒味就先溢了出来。
我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十分钟后。
几乎是被赶出房间的我回头看了一眼,又毫无波澜的转回来。
这个不行啊。
和朔茂老师一样,完全是从心理上崩溃了。
不过朔茂老师是被流言蜚语逼到崩溃,这个人却是纯粹被自己的假想敌击垮了。
呵,没意思。
我面无表情的在心里给炼狱槙寿郎的名字打了个叉,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院子里,拿着木刀练习劈砍的杏寿郎。
他的专注度是如此优秀,就连我走出房间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动作仍然干净利落,没有向我分来一个眼神。
我见状立刻欣慰起来槙寿郎先生虽然自己不行,但是他生了个好儿子啊
杏寿郎,实弥,义勇,真菰,还有我的两个妹妹优秀的孩子都在逐渐成长起来,就像是木叶的新芽们一样这样一看,前任炎柱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在意嘛
这样想着的我止不住的高兴起来,走过去唤了杏寿郎一声,想要再跟他说几句话。
但有着火焰般发色的少年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埋头挥刀挥得起劲。
有哪里不对。
我皱了皱眉,走过去一把按住了少年的脑袋,低头观察着他的耳朵。
被按住的杏寿郎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我已经来到了他旁边,连忙对我扬起笑容“瑛二大人您和父亲谈完了吗”
“嗯”我心不在焉的应着,抱着他的脑袋对他的耳朵左看右看,嘴里则抬高音量问道“杏寿郎,你的耳朵怎么了”
杏寿郎这次听见了,他也不反抗,乖乖站在原地任由我摆弄他,同时用自己那比常人更响亮的声音回答“是前几日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弄伤的那次我遇到了用笛声控制人的行动的鬼,所以自己震碎了自己的鼓膜”
“自己震碎了自己的鼓膜”就算是我,听到这种话也震惊了一下。
“是的”杏寿郎耿直的点头,“当时那只鬼已经杀害了五个孩童以及九名同伴,我到达那里之后怒不可遏,差点失去理智冲上去。幸好有一位同伴临死前用手势给我留下了情报,不然连我也会死在那里的吧”
少年说到这里,目光不由得有些黯然。
我放开他的脑袋,转而揉了揉他的头。
他感觉到我动作中的安慰意味,抬起头来朝我笑了笑“不过其实我死在那里也没什么,只是当时还有一个幸存的孩子,所以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死,因为我必须要把大家协力保护下来的那个孩子保护好才行”
少年坚毅有力的声音斩钉截铁的响起,他的目光极为坚定,不躲不避的和我对视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发自心底的坦然和真挚。
我与这样的他对视着,忍不住心生柔软和欣慰“你成功的做到了,杏寿郎。那些死去的同伴肯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杏寿郎用力的点点头,目光炯炯的仰头直视着我。
“请您相信,就算父亲辞去了炎柱一职,炎之呼吸也决不会断绝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就决定好了,不管遇到什么挫折和不幸,都一定会燃烧心灵,成为能够保护同伴的强大之人”
“很好”我听了后辈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不由得大为感动,重重的将双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身为鬼杀队剑士,就是要有这样的觉悟和信念才行杏寿郎,你非常优秀真的非常优秀让我来教导你吧我会好好照看你的”
“什么真的可以吗”杏寿郎闻言“唰”一下亮起了眼睛。
“啊当然可以了”我高兴的肯定了他,伸手右手用力比了个大拇指,“来做我的继子吧我一定会把你培养成出色的剑士”
“是”杏寿郎兴高采烈又震耳欲聋的回答了我,毫不犹豫的“啪”一下又鞠了个躬,“承蒙您看中,杏寿郎感激不尽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瑛二大人”
“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吧”
“拜托您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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