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是个聪明的丫鬟, 知晓买药都不能去大的药铺,悄咪咪去的还是藏在深巷里的小医馆,拿到药方子,谨慎取上药材。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云烟还拿了药方子去了别家药铺问过, 没有问题才敢拿回家给姑娘吃。
盛皎月闲着在家抄书, 云烟回来时天都快黑了。
她将装好的药材藏在肚子里, 她人生的瘦小, 放在肚子里也看不出来, 进屋后偷偷摸摸将塞起来的药材拿出来, “大夫说只需要喝半碗, 而且不能常喝, 不然对身子不好。”
药性太过寒凉,不能常吃, 尤其姑娘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冬天都不能喝凉水。
昨天事出有因, 她以后和卫璟不会再有什么纠葛。
盛皎月小声的说“你放心,我不会常喝。”
云烟点头, “嗯。”
她揣着药,“奴婢去厨房帮您煎药。”
“好,快去吧。”
云烟刚转过身,盛清宁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他竟是破天荒叫了她一声姐姐, 盛皎月听见“姐姐”这两个字,头皮一阵发麻。
房门半开,盛清宁直接推门而入, 瞥见她身旁婢女手里拎着的药, 神色奇怪, “你生病了”
盛皎月含含糊糊,“嗯。有点不舒服。”
盛清宁以前又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见她倒霉从不登门拜访,更不会在她面前好好说话,这会儿客客气气温温柔柔,到让她觉得很不习惯。
少年眼神微沉,“哪儿不舒服”
似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盛皎月随便扯了个由头来糊弄他,“嗓子痛。”她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抬起眼睫,目光定定投向他,淡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可以直说。”
不必拐弯抹角,假模假样来关心她。
盛清宁已经习惯她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态度,她对他向来如此,吝啬好脸。他这个姐姐,从小就板着张清高漂亮的脸,她自己都不知道装的越一本正经,五官越生动,越漂亮。
他不过是想到刚才在湖边瞥见的痕迹,心中不满,本来是找不痛快,见到纤瘦漂亮的姐姐,又不忍心说那些刻薄话,通通都咽了回去。
盛清宁的眼神忍不住朝她的颈间瞥去,衣领遮住了大半,白皙细腻的皮肤翻着红印,他绷着脸说“没什么事,前些日子外祖父送来了些滋养的补品,我一向不爱吃,顺手送你。”
盛清宁的外祖父是三夫人的父亲,曾经也是备受推崇的大儒。
盛皎月心中狐疑,他为什么如此好心送她好东西他不去送她死就是仁慈。这会不会又是陷阱
他是不是在补品里下了毒还是说根本不是他的外祖父送来的,而是他偷来抢来,以此陷害她。
盛皎月之所以将他想的如此恶毒,是因为曾经有过血泪教训。
盛清宁虽然年纪比她小,心眼漏成筛子,小小年纪就会算计人心。
她那个时候还未吃到教训,也不知道人心险恶。才五六岁,能懂什么是恶毒
盛清宁小时候又是长得比较好看的小孩,玉雕粉琢,乖巧听话,长了张会骗人的脸蛋。冰天雪地,路道湿滑。
他脚底踩着三夫人亲手做的精致小靴子,踩在厚厚的积雪里,却又站不稳,打滑狠狠摔在雪堆里。
彼时盛皎月身为他的兄长,看见幼弟一头栽进雪里,自然不能不管。
她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小孩,也没比他年长几岁,小胳膊小腿,拔萝卜似的想将他从雪里。
盛清宁年纪不大,脾气不小。目露凶光冷冷瞪着她,一言不发将她推开。
她也一屁股跌坐在雪里,花了点力气才将自己从雪里爬出来,她没生气,继续去扶他。
他还是不要她扶。
盛皎月也恼了,站在旁边看着他,“你这样会生病的。”
盛清宁不仅不要她碰,也不和她说话。眼神高贵冷漠,能将人活生生气死。
等到大人们赶过来,看见一个坐在雪里,一个站在旁观呆呆旁观。
三夫人赶紧扑上去将小少年抱起来,他身上的衣裳都湿了,整个人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唇色惨白。
三夫人平日是个低调不张扬的女人,没什么脾气。这天却冲着她发脾气,“你怎么都不晓得将你弟弟扶起来他若是病了可怎么办”
除了父亲,盛皎月几乎没被别人当面训斥,劈头盖脸的责怪砸晕了她的脑袋,她还没来得及辩解。
三夫人怀中的小人紧紧搂住母亲的脖子,脸色惨白,满是病气,低声嗫喏“母亲,不是兄长推得我。”
这话听起来反而欲盖弥彰。
盛皎月有嘴说不清楚,回到院子里还被她父亲叫过去抽了手心,第二天掌心就高高肿了起来,好几天拿不了笔。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盛皎月依然没有忘。
也不知道是当年才五岁的盛清宁的心机叫她记忆深刻,还是落在掌心的藤条抽的她太疼,始终忘不掉。
盛皎月说“我这里已经有许多补品,你自己拿回去吃吧。”
末了,她瞥了眼少年清瘦的身姿,“你也得多补补。”
盛清宁“”
他本就厚脸皮,入朝为官后脸皮只厚不浅,“既然如此,弟弟就不客气了。”
迎着少女疑惑的目光,少年淡定道“我也想尝尝姐姐这里的补品。”
盛皎月又起了鸡皮疙瘩,她真听不惯盛清宁乖乖巧巧喊她姐姐。以前他也很少叫她兄长,从不肯好好叫人,都是阴阳怪气。
盛皎月趁机叫云烟下去煮药,顺便煮两碗红枣燕窝羹。
她爱喝燕窝,滋补养颜,加了糖的更好喝。
屋内点着沉檀木香,夏日里这香味就略显得缠绵粘腻。
盛清宁坐在窗边,身板挺拔,边给她斟了杯茶,边漫不经心的问“昨晚在宫里,太后当真没有为难你”
昨天的事情,盛皎月不是再提。
她顿了顿,“没有。”
盛清宁紧盯着她的神色,他和她针锋相对这么多年,她拧个眉,他就知道她心情如何。这会儿已经有点不耐烦。
虽然人人都说她脾气好,但盛清宁知道他这个姐姐是有些“公主病”的,身体娇贵,脾气也不小的。
她生气不会甩脸,只会抿直唇瓣不理你。
盛清宁不怕她生气,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他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想到方才离开的那个小丫鬟,神色紧张抱着药离开。
慌慌张张,好像偷鸡摸狗去了。
盛清宁漫不经心喝过燕窝羹,一口一口,不多时瓷碗就见了底。
离开之前,他意味深长的说“姐姐没被欺负就好。”
盛皎月头皮发麻,“你不要叫我姐姐。”
盛清宁脸色冷了几分,“您本来就是我姐姐。”
他妹妹多。
姐姐和哥哥,却没有几个。
盛清宁看着他娇气的姐姐,笑了笑“你好好休息。”
他走出院子,立刻变了脸,声音都变得阴沉,叫人去查那个丫鬟今天去哪儿了总之就是不对劲。
天黑之后,云烟偷偷将煎好的避子汤端进屋子里,盛皎月趁热喝了下去,汤药味道极苦,她的脸皱成一团,连吃了几碗甜汤才将苦涩作呕的味道压下去。
上辈子她是没喝过这种东西。
若是卫璟天天让她喝,她肯定要翻脸。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么久了,那么多次,她也没怀上孩子。
应该是卫璟吃了药的,或者他就是不行。
也没听其他人怀上帝王的孩子。
盛皎月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将卫璟那边也瞒了过去。
底下人将这件事传到帝王的耳朵里,早晨心情还不错的男人立刻冷了脸,一整日在帝王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紧绷着皮,战战兢兢。
曹缘觉得盛姑娘真是糊涂,这就是没将陛下当回事。
用完了就扔。
新帝这样霸道的男人,如何能忍得
卫璟也没想到她下了自己床,事情竟做的如此的“周到。”
连他都没注意到这种小事,她倒是周全。
卫璟冷冷扔掉手中的毛笔,抿直嘴角,“去请盛家的七小姐进宫。”
天才刚黑,要做点什么,不言而喻。
曹缘为盛姑娘捏了把汗,他弓着腰“奴才这就去办。”
盛皎月深夜被帝王召见,匆匆忙忙的,衣裳都没穿好,她都已经要睡下,深更半夜不让人好好睡觉。
她忍气吞声让云烟帮她穿好衣裙,迷迷瞪瞪间连眼神都是模糊的,“我要多穿两件。”
云烟帮姑娘找的衣裳已经够多了,特意还将腰带系得紧了一些。
等穿好了衣裳,盛皎月坐着宫里派来的轿子摇摇晃晃进了宫。
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她还有些懵,双手被扣在头顶,膝盖都被他用蛮力撬开,气息灼热,挠痒痒似的抚过她的皮肤。
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腰带,被男人轻松扯了一下就掉了。
她就知道卫璟对这件事上瘾了。
她用脚踢他,袜子都踢掉了,男人无动于衷,冷冰冰在她的后颈加重了咬痕。
他今晚好凶怎么这么凶
谁又得罪了他
偏偏让她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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