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行一父母在越城的日子, 远夏倒也没有刻意回避他们,还跟从前一样,每天依旧回家里来住。
他其实就是想让他们习惯自己的存在,将来有一天, 如果他俩的关系瞒不住了, 二老应该也不至于感到那么突然,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郁行一的父母确实开始操心儿子的婚事, 三十多岁的儿子居然还单身, 不操心才奇怪。
郁行一采取了消极抵抗态度, 说自己工作忙, 对婚姻也没什么兴趣, 没打算结婚, 至少目前是没打算。
当妈的当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陶思敏认为正是因为他们当父母的不在儿子身边, 才造成他至今还单身一人。现在终于团聚了, 自然要拼命弥补对儿子的亏欠,抓紧时间给儿子张罗相亲。
郁行一最近有点苦恼, 以前父母没回来,他觉得自己孤独,现在回来了,孤独感消失了, 又增添了新的烦恼。
每当父母给他张罗相亲的时候, 他就会求助地看向远夏。远夏只是同情地笑,有时候还会说“那就去见一见吧,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了呢。”
背着父母的时候, 郁行一就折腾远夏, 骂他没良心“你居然还鼓励我去相亲”
远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然我能怎么办你妈问我呢。”
郁行一气呼呼地说“反正我不想见。”
远夏说“你就去见一面吧, 也算是应付了你妈。”
“你就不怕我跟人跑了”
远夏挑眉“我倒要看看谁比我的魅力还大”
郁行一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爱得要死“当然没有,不会再有谁比得过你了。”
远夏说“我明天就去广州了,你自己应付你爸妈吧。他们过两天走的时候,我也不在家,你自己送他们。”
想到要分别一个多星期,郁行一顿时没精打采起来“好吧。”
经济虽然不景气,广交会还是如期举行,行远也依旧报名参加了广交会。
其实广交会不用远夏去也可以,他就是想找个借口避开一下,让郁行一和他父母去解决一些问题,有他这个“外人”在,有些话他们不方便说。
广交会依旧热闹,虽然参展商和采购商看着要比从前少,但总成交量却比春季要多,大概来参加的都是真正有需求的客户。
远夏在广交会上目睹了一场电动缝纫机价格战。好几家电动缝纫机都从行远拿到了技术转让,他们现在不受行远的价格约束,各凭本事吸引客户,最具竞争力的自然是价格。
最大的赢家自然是飞碟,他们知名度最大,客户自然也愿意认他的牌子。
远夏没有跟他们打价格战,比起另外几家品牌,行远的销售与售后模式已经成熟,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了,所以这次的销售量并不差。
甚至还比春季销售量大,倒是有点出乎远夏的预料。
等远夏回到越城的时候,郁振兴夫妇已经回北京了。
他们回来的这半个月里,给郁行一张罗了两场相亲,每一场郁行一都没能逃过。
等远夏回来,郁行一便拉着他诉苦“我妈让我去北京过年,我估计肯定又要安排我相亲。我不想去,你给我想个辄吧。”
远夏说“这我实在没有办法给你出主意,你跟你爸妈分开了二十多年,重逢后的第一年,不一起过年,怎么也说不过去。”
郁行一愁眉苦脸地看着他“那我们的全家福怎么办”
远夏叹息“今年全家福注定要缺人了,冬冬在美国,小秋腊月也要嫁人了。”
郁行一说“对啊,人本来就少了,怎么还能少了我”
远夏说“那就在小秋结婚的时候拍吧,还能多一个人。”
郁行一只能认命地点头“好吧。”这事确实也是躲不过去的。
从广交会回来之后,远夏开始动手建厂。
他请了一个专业的建筑公司,建筑材料都是他自己去挑的,本着五十年的使用年限挑选的材料,用了最好的水泥、砖头、钢材等。
他亲自监督工程,当前工厂运作已经成熟,又有梁洪昌坐镇,不太需要他操心,他的工作重心就是跟进新品研发进度以及工厂建设,还有就是给远秋准备嫁妆。
天公作美,这年秋冬雨水非常少,工期进展顺利且迅速,到腊月停工休息的时候,建筑的主体结构已经修建完毕,且封了顶。就算来年春天雨水多,也不会妨碍装修,不会延误工期。
远秋的婚礼定在腊月二十日,屈文渊学校放了寒假,远春也从学校回来了。
远夏给两位姑妈都发了请柬,也给胡美莲发了请柬,妹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得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马安民夫妇也被请了来参加婚礼,比起胡美莲,李玉英更像他们的母亲,这些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兄妹,从吃饭到穿衣,远家兄妹对她要比对胡美莲更亲近。
远夏给胡美莲发请柬,于礼是该请的,于情是为了顾全她的面子,让她能在郭家有些尊严。
马建军开了卡车来到越城,帮远秋送嫁,车上拉了满满一车远夏为妹妹准备的嫁妆,全套组合式家具、电器、被褥等,应有尽有。
婚房是屈文渊学校分的单身宿舍,家具塞不下,还有一部分被拉到了远秋的宿舍。
婚礼很热闹。
远秋在自己的婚礼上发言,说起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尤其表达了对爷爷和大哥的感激之情。
她说得自己几番哽咽,在场的宾客无不动容,唯一如坐针毡的便是胡美莲。
两个姑妈和李玉英当着胡美莲的面,使劲跟她夸儿女有出息,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很难说她们不是故意的,因为这并不会让胡美莲感到骄傲,而会觉得她在被公开处刑,儿女越有出息,她的损失就越大。
尽管郁行一害怕被父母拉去相亲,但他不得不带着木拉提一起去北京过年。
远夏和家人第一次在书屋过年,毕竟郁行一都不在家,他们总不能去他家过年。
不过远夏还是让重阳写了对联,给小院里的每个房间都贴上了喜庆的春联,装点得颇有年味儿。
第一次只有四个人过年,一家人都觉得格外冷清。
直到正月初二,远秋带着屈文渊回来拜年,有屈文渊这个活宝在,家里总算热闹了起来。但远夏还是觉得心里空,因为郁行一不在。
郁行一这个年也不好过,这么多年,头一次跟父母一起过年,不自在多过团圆的喜悦。
郁振兴夫妇那些年都是封闭式生活,每年过年都是所有的工作人员一起庆祝,过年几乎也没有休息,吃完年夜饭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如今回归正常生活,放松下来,竟十分不自在,空闲得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郁振兴夫妇由于缺席了儿子的成长,不知道怎么跟已成年的儿子相处,跟开始到叛逆期的外孙也不知道怎么相处。
木拉提跟外公外婆不熟悉,也感到拘谨,每天便粘着唯一让他亲近的舅舅。
陶思敏还真给郁行一张罗了相亲,都是他们同事同学的晚辈,家世都很不错,算得上门当户对。
但郁行一不爱姑娘,所以每次相亲都带着木拉提,直接说要帮姐姐抚养孩子。
其实这也是陶思敏的一厢情愿,其实这年头工作都是固定的,郁行一既不能轻易到北京工作,相亲的姑娘也轻易去不了越城,要在一起只能异地,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拉着儿子相亲,不过是母亲对儿子的一种补偿罢了。
过完年,一切都回到正轨中去。
远夏将公司的注册资金追加到一亿元,并且申请了高新技术企业,因为这样可以申请到更多的外汇额度,而且国家对高新企业还有税费上的优惠政策。
外汇额度的作用是用来购买进口设备和零部件的,远夏用申请到外汇从德国购置了一批设备,准备生产自卸车。
5月,行远机械公司新厂房正式落成,位于饶家村的电动缝纫机生产车间也正式搬迁到新厂区,螺丝加工车间则留在原厂,由李宝根全权负责。
自卸车项目研究组也搬到了厂里,郑工还有点不太乐意从越大搬过来,但越大没有那么大的场地给他们组装汽车,也不得不搬。
自卸车的设计与测试已基本完成,只等德国的设备一到,便可以生产样品。
六月份,从德国进口来的设备终于抵达越城。设备安装好之后,远夏就开始以工厂为家,除了回去看家人,几乎很少离开工厂,连郁行一那儿都没去。
郁行一也差不多,他也是一有空就泡在车间里,等到放暑假,他就跟远夏一个样了,以厂为家。
两人带着工程师和工人没日没夜地干了两个月,终于生产出了第一辆后倾式轻型自卸卡车。
第一辆自卸车正式落地这天,远夏让人点了一大串鞭炮,然后亲自驾驶着这辆卡车在众人的注目中沿着厂区跑了好几圈。
郁行一就坐在他旁边,操控着车厢起降倾翻,两人兴奋得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自己研发的车子终于成功了,那种喜悦简直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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