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郁行一格外热情,缠着远夏不肯放。远夏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他似乎还不知疲倦, 在远夏肩上留下密密的牙印。
远夏咕哝着问“怎么了”
郁行一抱紧他“不想让你搬走。”语气有些委屈。
远夏闭着眼说“只是搬个家, 有空我还是会过来的。”
“可就没这么方便了。”郁行一说。
远夏暑假里买的房子早就交付了, 现在的商品房跟后来的不太一样,不是期房, 都是建成了才开卖。
远夏交完尾款,就拿到了钥匙,马上开始装修。
装修也比较简单,因为很多家装配套产品都没跟上, 想装出个花来也没有。
远夏根据自己的设想,跟装修师傅提了不少要求, 尽量让房子的风格新潮一些,不会那么快过时。
挑选不到合适的家具,远夏便买了些好木料,请了几个水平高点的木匠, 叫人打了几套家具。
家具款式还是他自己设计的, 画好图,叫人依样打出来,每个房间的家具风格都不一样。
成品出来后, 效果还不错, 远秋尤其满意,说比同事家里漂亮多了。
兄妹俩决定在年前搬家,远夏头一天搬, 远秋第二天搬。
结了婚还能跟家人住在一起, 简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远秋光想着,都能忍不住乐出声来。
从此以后,他们就会以这里为家了。
郁行一说的就是这个事,他们在越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爷爷以后就不会来他的小院里过暑假,远夏肯定也会搬回自己家里。
想到这个,郁行一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他们却还要各回各家,为什么不能名正言顺住在一起啊。
远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一样的,我还是会经常来这边过夜的。搬了新家,远秋就住在我们楼上。我要是不回去住,他们还能照看爷爷,对我们来说更为放心。”
郁行一又说“连木拉提和索娜尔都能去你们家住,为什么就我不行你们大家住在一起,就我孤零零地在这个院子里住着。”
远夏听转过身来,抱住了他“你也可过去住,没什么不可以。爷爷老了,以后我们得多花点时间陪他。”
从老家回来之后,爷爷的精神状况就越来越差,经常瞌睡、发呆、忘事,耳朵也开始背了,眼也越来越花,身体机能大不如前。
他常常在那一坐就是半天,不说话,也不听录音机,不看电视,有时候要叫他几声才有反应。
远夏打算开春之后,就不再让他去书店了,雇个保姆来家里照顾他。
木拉提和索娜尔开春后,也住到远夏的新家里去,因为这边离学校近。
至于远方书屋,就折给帮他们看店的那个店员,他们不再开店了。
远方书屋是爷爷的寄托和安慰,但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看店了。
关于这一点,远夏很难受,他知道爷爷是真的老了,能陪他们兄妹的日子不多了。他希望爷爷能永远都陪伴着他们,但也知道这是个奢望。他只希望爷爷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够幸福、安康。
郁行一说“好,那我以后会多去陪陪爷爷。”
等远春和重阳回到越城,他们才开始搬家,远夏搬家的日子定在1月29日,农历腊月十八。
远春和重阳前一天才回到家,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郁行一要带着两个外甥去北京过年,今年郁知文夫妇也会从新疆赶到北京来过年。
今年他们全家又可以团聚了,唯一的遗憾是远夏不能一起去团圆,他也是他们家的一员,有他在,才是真正的团圆。
远春和重阳甚至都不知道新家在哪儿,也不知道新家长什么样。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到新家的时候,看着远夏布置的房间,姐弟俩简直是喜出望外,因为房间漂亮得太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远春和重阳搀着爷爷挨个房间去看“爷爷,您看这房间,是不是太好看了我大哥太会办事了。”
学艺术出身的重阳也叹服“大哥这品位,我是服气的。”
爷爷虽然老花眼了,但也满脸都是笑容“好看,好看”
远夏从后面过来,大声对爷爷说“爷爷,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再也不用搬家了。”
爷爷点着头“好,好”
木拉提和索娜尔显然也很喜欢这里,现代又时髦,等开学后,他们就会住在这里。
郁行一也很喜欢远夏的新家“这里比我家要现代化多了。”
远夏说“不一样的风格,你那里是传统中式风格,我这里是偏西式风格。两种我都喜欢。”
远夏买的两套房子连在一起,由于中间有一个楼梯间,没法打通,所以两套房子只能分开。
两套房子都是三室一厅的格局,远夏和爷爷住左边这套,远冬、远春和重阳住右边那套。
如果请保姆过来,也住在左边这套。
等开学后,木拉提和索娜尔兄妹便是住重阳和远春的房间。
远秋家就在右边那套上面的二楼,打开窗户往下喊一声,就能听到。
他们住在一楼,房子前面就是花园,还有一个门球场,爷爷平时就可以在花园里散散步,跟小区的老人打打门球、下下棋,或者用花盆在门前种点花花草草。
屈远已经一岁多了,远秋修完产假回去上班后,女儿就由退休的田素英照顾,其实田素英的单位打算返聘她,只是因为要带孙女,这才放弃了返聘的机会。
远秋跟大哥商量,干脆雇一个能干的保姆来,多发点工资,既照顾爷爷,又照顾屈远,这样婆婆就能回去继续上班。
远夏知道,远秋是想让小屈远陪在爷爷身边,给老人带来一些安慰和欢乐。
远夏同意了这个建议,所以目前正在物色保姆,要心地善良、人品可靠的,不然家里老人孩子就倒霉了。
第二天,远秋将家搬了过来,这样他们一家就又都住在一起了,家里有老人有孩子,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个年,他们过得不会冷清。
郁行一等远秋搬好家,就带着木拉提和索娜尔去了北京。
郁振兴做完手术后,静养了几个月,康复得还算可以,现在又开始恢复工作了。
照他自己的话来说,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有多少时间浪费在静养上。与其无所事事地活到一百岁,不如工作到死那一天。
说起自己的父亲,郁行一那是无奈又敬服,对事业,那绝对是没有二话,亏欠的,只有他自己和家庭。
远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郁行一,只是让他有空多陪陪自己父母,上辈子,郁振兴是1995年因病去世的,具体是什么病,他却不太清楚。
那几年,正是他事业起飞时,无人帮他,工作特别忙,很少去探望郁行一的父母,等到再去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噩耗。郁振兴去世后,陶思敏第二年就去世了。
远夏接连得知噩耗,才后悔不迭,深觉对不起郁行一,没有照顾好他的父母。
现在郁行一的命运改变了,他父母的命运也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就算不能改变,也至少得让郁行一不能留下遗憾。
年初二晚上,远夏坐火车去了北京,初三晚上到北京。收到传呼的郁行一过来接他,两人在宾馆住了一晚,翌日才去郁行一家里拜年。
单位给郁振兴分配的房子是个三居室,平时郁行一过来还能住下,但今年他姐姐姐夫都过来了,两个外甥也在,郁行一就只能睡客厅的沙发。
郁行一这些日子睡得并不安稳,毕竟客厅里人来人往的,他睡觉又比较警醒,稍一有点动静就会醒来。昨晚跟远夏在宾馆住了一宿,反倒睡踏实了。
郁振兴没想到远夏会跑到北京来给自己拜年,高兴极了“这么大老远的,怎么好意思麻烦你特意过来看我。”
远夏笑着说“郁伯伯叫我一声干儿子,我这儿子不能白当了,至少过年得来给您拜个年啊。而且我很久没看到知文姐了,正好过来看看她。”
陶思敏热情地说“来了好,你来了家里就更热闹了。”
郁知文拉着远夏“你来得正好,我今年不打算去越城了,正遗憾跟你见不上面。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谢,谢谢你帮忙照顾木拉提和索娜尔,也顺便帮我谢谢爷爷。”
自从远夏帮忙盖了寄宿学校,改变了附近几个村子孩子的命运,学生们都集中到了这所学校,五个年级加起来有三十几个学生,四名老师。
差不多每个老师负责一个年级,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一个老师教几个年级的课,这样就轻松多了。
郁知文在远夏资助的寄宿学校当了几年校长,将这所小学办得有声有色。
额敏县教育局得知有郁知文这样一个高材生在他们穷乡僻壤教书,一直都在设法将她调到额敏县中去教英语。
郁知文一直等到寄宿学校的情况稳定下来,又分配来了新老师,这才离开寄宿小学,去额敏县中教书。
远夏问“知文姐,你现在额敏上班”
郁知文点头“是的。”
远夏扭头去看特力克“那姐夫呢”
特力克说“我放羊。”
郁知文说“我们已经将羊群卖了,以后你姐夫就跟我在额敏县城生活,再看看能找点什么事做吧。”
远夏终于觉得欣慰了些,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特力克放弃他的牧民生活,进城定居。
他要为特力克想一个合适的岗位,让他在城里生活也能实现自我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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