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西楼1
那一场照亮了整颗贝塔星的光雨停息之后, 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终于迎来了长久的和平。
江月的身体倒在玫瑰盛开的荆棘之中,一只透明的猫咪蜷缩在她的胸口,久久不愿意离开。
相柳和相睢把江月的身体带了回去, 作为江月的配偶, 身为最高指挥官的西薄雨是唯一有这个权力和资格处置江月身体的人。
西薄雨的意识离开了虫井, 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清晨的光线洒在洁白的被褥上, 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水培玫瑰,西薄雨微眯着眼睛, 适应房间的光线。
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深不见底的虫井里只有黑暗,在那里,他心中唯一的牵挂只有江月。
现在江月走了, 他牵挂的人多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
他平坦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胸部也开始变得柔软。
Omega的孕期比西薄雨想象中的还要难熬许多, 身体失去了alpha的抚慰,欲望疯长却得不到任何纾解的滋味能让人发疯。
西薄雨蜷缩在床上,眼角发红地咬着被角。
褪去那些令人头晕目眩的光环, 在欲壑难填的深夜了,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alpha的Omega。
人类夺走了他的父亲, 现在又夺走了他的江月。
他们都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为了人类, 为了和平,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种族的生存。
却都把他抛下了。
缺少alpha的抚慰,孕期的Omega实在有些可悲, 他们无比热烈地渴求着伴侣的一切, 像一只永远不会满足的饕餮。
终端又响了起来, 西薄雨再一次拒绝了室友们的到访请求,他实在不想让朝夕相处的室友们看见如此狼狈不堪的他。
他只有在自己的alpha面前才会展露出自己的狼狈和脆弱。
室友们十分无奈且痛心,他们只好把江月的物品全都打包好,送到了他现在居住的西家老宅。
江月的物品被机器人带到他的卧室,西薄雨打开了江月的行李箱,行李箱是江月和他逛街的时候买的,是非常清新的粉色。
虽然他当时觉得另一款的银色行礼箱实用性更高,但江月还是坚持买了这个看不中用的粉色。
美其名曰为颜值付费。
打开行礼箱,那里面还残留着江月的气息,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江月穿过的外套,像个痴狂的变态一样把脸深深地埋进去,拼命地嗅着上面淡淡的冰冷的气息。
行李箱里面还有一件江月没来得及洗的白色工字背心,他在一个深夜,牙齿咬着江月的背心,被体内的燥热激得眼角含泪。
他就这样咬着江月的背心稀里糊涂地睡去,睡梦里,似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有人轻轻地抚摸着他被泪水沾湿的眼角,把他汗湿的身体捞在怀里,解开了他的睡袍,轻轻吻上他的嘴唇。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恍惚间,似乎摸到了触感熟悉的长发。
如丝缎一般柔滑的长发,只有江月才有。
似乎实在做一个很美的梦,在梦里,他被他的alpha完全占有了。
他在灭顶的巨浪中毁灭重建,灵魂被拍打成齑粉,灵魂都快融化在那个人的怀抱了。
这一晚西薄雨睡得很沉。
第二天清醒的时候,他身体里那种难堪的燥热突然消失了,他蜷缩在充满了旖旎气息的被褥里,身体瘫软着,像一汪融化的膏脂。
是太过思念所以才做了这样的梦么?
西薄雨闭着眼,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他回想起了昨晚那个过分真实的梦境,掀开被子下床时,却被脏污的被褥惊呆了。
他只好让智能机器人处理掉被弄脏的床单的床垫。
去浴室洗澡时,轻薄的白色睡衣落地,西薄雨看着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发起了呆。
勉强镇定下来洗完澡之后,他调取了老宅的监控,没有发现其他人进出的痕迹。
西家老宅可不是能够随意进出的地方,这里的所有房间都需要一定的权限才能打开,像卧室这种地方,如果没有西薄雨的准许,连智能管家momo都无法随意进出。
那身上的这些痕迹是从哪弄的?
为什么昨晚会睡得那么沉?
江月成为虫族的脑虫离开这个世界后,西薄雨已经是人类中的最强者,如果他愿意,多么微弱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怎么会这样呢?
总不能是他自己在梦中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吧,看着从脊柱一路往下的暧昧吻痕,西薄雨陷入了沉思。
他身体的柔软性确实非常好,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亲吻自己的脊柱。
心中的郁气渐渐消散了一些,心头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希望。
如果,江月真的能以另一种形态的生命回到他身边呢......
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令人难堪的燥热和痒意顺着脊柱一直蔓延到心头上。
西薄雨拿出了一件江月穿过的白色T恤,再一次咬着T恤痛苦地蜷缩在床上。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持清醒,可是后半夜,他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他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知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眼皮就像是灌了铅,怎么都无法睁开。
他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被巨浪卷到浪尖,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落下。
他伸出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轮廓,眉眼、鼻梁、嘴唇、下颌......
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形状,他突然松了一口气,任由滔天巨浪将他淹没。
清晨醒来,满室的旖旎气味让他红了脸,只好双腿发软地下了床,打开窗子通风,窗外的红玫瑰正在盛开,花香伴着清晨的风从窗子里吹了进来。
西薄雨趴在窗台上,神色餍足地嗅着花香。
手腕上的终端震动起来,是相睢和江森在寝室群里艾特他。
江森:“兄弟,今天的状态好点没有。”
相睢:“我家里还有江月盖过的毛毯,没洗的,当初虫族开战太突然,家里的一切都乱套了。”
库里:“我家里还有江月穿过的睡衣,就是那次恋恋不忘她来我家看我的时候穿过的,我也忘了洗,全都堆在了我的储物室里。”
白望:“我靠了,江月还没来过我家,现在想想真的很遗憾。”
相睢:“你们说她去哪了?”
江森:“带领虫族去开拓新天地了吧,想象一样,轮回木抽干了那么多人的精神力,现在全都化作脑虫的一部分,被轮回木囚禁了数千年的脑虫不仅没有变得虚弱,反而变得更加强大了。”
库里:“谁说不是呢,虫族利用轮回木造就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脑虫,这个种族真是老阴比。”
白望:“有点想她了,咱们大四还没毕业呢。”
相睢:“灾后重建嘛,需要一段时间才会重新开学,毕业的日子又要推迟了。”
相睢又艾特了一下西薄雨:“喂喂喂,你好歹说个话。”
西薄雨:“没事,我很好。”
顿了顿,他又往群里发出了一条消息:“我觉得江月回来过。”
寝室群突然安静下来,西薄雨想了想,将那条消息撤回了。
过了三秒,相睢私聊他。
“兄弟,我还是去看看你吧,我就说一个人待在家里会胡思乱想。”
西薄雨笑了笑,他坐在梳妆台前,低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抬头时,他看到镜子中的面容,他脸上的憔悴和黯淡全都褪去了,肌肤白的发光,虽然神色淡淡,但是微微晕红的眼角和眉梢全是浓浓的春情。
他对镜子,轻声呢喃。
“无论你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着,总归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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