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小说:我的道侣是白狼 作者:少地瓜
    三年没回来,华爷爷家多了一条大黑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杂毛,如果不是两只眼睛反光,云鸿差点没看见。

    他对多毛的动物有种天生的偏爱,此时见了这条溜光水滑的大狗,就觉得手痒痒的。

    “这是退役的警犬,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抢回来的,”华阳不无得意道,“黑子,坐。”

    大黑狗麻溜儿蹲坐,安静地等待下一个指令。

    特酷特沉稳。

    云鸿不禁肃然起敬,感情人家还是“公务员”来着。

    华阳指着云鸿,“这我弟,自家人。”

    黑子抽动鼻翼,响亮地“汪”了声。

    云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多好的毛茸茸啊

    见他蠢蠢欲动,华阳连忙出声提醒,“黑子可认生啊,你小心”

    谁知话没说完,就像自家狗子竟主动凑上去,往云鸿的掌心蹭了蹭。

    华阳“”

    无辜狗脸望过来

    你说这是自家人。

    云鸿失笑,伸手挠了挠大黑狗热乎乎毛茸茸的下巴。

    动物远比人类来的敏感,他身负灵气,智商比较高的动物大多会本能地亲近。

    黑子的尾巴在地上甩得啪啪作响,虎虎生风。

    见云鸿迟迟不换地方,它眨了眨眼,甚至还主动把狗头往他怀里塞,一副被撸爽了的样子。

    成年警犬的体型和力量不容小觑,云鸿被顶得退了一步,“勉为其难”地开始撸狗。

    啊,这柔软的皮毛,这细腻的手感,这可爱的温度

    为了御寒,冬季的毛茸茸们会拥有一年之中最为丰厚茂盛的毛发,按下去就是一个窝儿。

    还有什么能比在寒冬撸毛茸茸更好的体验吗

    没有啦。

    他干脆两只手齐出,搂住热乎乎的狗头,从耳朵尖到下巴壳,再到脖子,整体来了个上半身马杀鸡。

    狗子爽得都翻白眼了,浑身骨头轻了二两,哼哼唧唧受用非常。

    几分钟后,云鸿长长吐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就在刚才,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疯狂的念头

    不知紫云洞上空飞过的那只白兽,撸起来是什么感觉

    馋了馋了。

    就这

    黑子维持着探头探脑的姿势,等了半天竟然没有下文,干脆一咕噜躺下,侧身露出柔软而不设防的腹部,用大爪子底部的肉球扒拉云鸿的裤腿,哼哼唧唧求撸。

    华阳“”

    这他娘是老子好不容易搞来的退役军犬

    你的节操呢

    你军人的意志呢

    华奶奶笑成一朵老菊花,“哎呀,小鸿这孩子从小就讨人喜欢。”

    华阳“”

    地上躺着的,这也不是人啊

    冬天就是要吃肉,灶膛里橙红色的火舌欢快地舔着锅底,大铁锅里咕嘟嘟直冒泡,顶得木质大锅盖一颠一颠的。

    四人一狗围着火炕闲聊天,黑子的狗头瞅瞅这个,瞅瞅那个,非常隐晦地小步小步地往云鸿那边蹭。

    挪出去几厘米,黑子立刻停下,若无其事地甩着尾巴,打量下众人。

    很好,没人发现。

    再往前蹭蹭。

    那个人类身上的气息好舒服

    狗喜欢

    摸摸,再摸摸狗

    几分钟后,云鸿忽觉左脚一重,一低头,跟狗头对了眼。

    黑子歪头,粗壮的前腿在地上虚虚抬起,斯哈斯哈。

    它心虚地别开眼,哎呀,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云鸿噗嗤笑出声,在它光滑的脊背上一下下摸着。

    这狗养得好,毛色溜光水滑,皮毛底下隐藏的肌肉层厚实有力就很爽

    知道华阳要回来,华奶奶本来就做了不少菜,这会儿又多了个大小伙子,就琢磨着加菜。

    别的来不及,院里倒是有嫩白菜,就去拔了一颗。

    拍拍霜雪,掰掉外层的老叶子,用山泉水冲洗一番,就地切了备菜。

    用肥嫩的五花肉爆香,边缘煸炒到焦黄喷香,加上白菜豆腐粉条,咕嘟咕嘟炖了一锅。

    油汪汪热乎乎,又鲜又烫,有年头没吃过家乡风味的云鸿连汤带水一口气扒了一大碗。

    还有今年刚收的板栗炖的家养土鸡,大颗大颗的栗子肉软糯香甜,大块大块的鸡肉炖的稀烂入味,拿舌头一嘬就能退出骨头来

    华爷爷还弄了点儿自酿的野葡萄酒,带着两个后生喝了两盅。

    本以为葡萄酒这玩意儿糖水似的,可没想到自家酿的劲也挺大。

    从没喝过酒的云鸿两杯下肚就觉浑身发热,迷迷瞪瞪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有节奏的劈柴声吵醒的。

    炕头烧得热乎乎的,外面客厅的炉子上坐着大水壶,正呼哧呼哧冒热气。

    云鸿掺了热水洗脸,顶着满头呆毛出门一看,华阳正劈柴,干得热火朝天,一颗毛寸头跟刚才他看见的水壶似的,热气腾腾。

    见他醒了,华阳把斧头往地下一戳,抬起胳膊抹了把汗。

    “爷爷已经去给你家烧过炕了,家具上盖着油布,倒还干净,就是潮了点。不过今天日头好,烧一天,再晒一晒,晚上差不多就能睡了。

    就是被褥不大行了,奶奶直接从家里拿了几床,也是新做的”

    云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就见小院东边架子上赫然摆着三床厚厚的被子。

    灿烂的阳光笔直落下,照得白色被面都有些晃眼。

    云鸿过去摸了摸,特别软,热乎乎的,甚至还有点烫手。

    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只要不阴天,日头就特别足。

    草木早就枯了,地上只留下一点干黄的草根,时不时随着料峭的寒风摇摆。

    墙角阴凉地儿里,还堆着没化完的积雪,可向阳的一面,却亮堂极了。

    云鸿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浑身暖烘烘的,竟有些昏昏欲睡。

    黑子颠儿颠儿跑过来,乖乖在他面前坐下,然后,轻轻拱了拱他的腿。

    云鸿失笑,用力揉了几下,又从地上捡了根小木棍丢出去。

    黑子箭一般窜出去,没一会儿就叼着木棍斯哈斯哈跑回来,尾巴甩得跟螺旋桨似的。

    你扔,我捡

    狗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华阳见状笑道“可算有人跟它玩儿了。你一个人能过吗不行就住这儿,爷爷奶奶也有个伴儿。”

    云鸿的爷爷奶奶早年承包过果园,当时大半个山头都是他们家的,后山上就没有第二户人家。

    如今,虽然没人承包了,但是村里人也少了,就更没人往山上盖房子了。

    而且大概是因为他们这边生态太好了,前些年还听说有野兽出没,就云鸿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还真有点担心。

    殊不知,云鸿要的就是没人。

    “我先住住看看,不行再回来。”

    见他自己心里有数,华阳没再劝。

    住在别人家,终究不如自家自在。

    午饭过后,云鸿就回山上老屋了。

    老屋是很典型的农家院格局,因为山上地方大,整个就很宽敞。

    坐南朝北的几间正屋高大宽敞,东西还有两溜儿厢房,可以待客,也可以储藏杂物。

    以前六七口人都住得舒舒服服,如今只云鸿一个,怕是一天换一个屋子都能大半个月才轮完。

    早年山上不通自来水,村民们都是喝泉水的。

    为了就近照看果树,云爷爷找人在院子里打了一眼井,上面装了按压式的汲水器。

    云鸿把压水井口里的枯枝落叶清理干净,去里屋接了点自来水倒上,按动长长的弧形把手。

    “吱嘎吱嘎”

    大约按了十多下,手下渐渐吃劲儿,他就知道地下水被引上来了。

    果然,几秒种后,干涸多年的水井口发出几声咳嗽似的杂音,紧接着,一股清澈的水流喷涌而出,在阳光下溅起晶莹的水花。

    冬日的地下水反而是暖的,云鸿又压了几下,直接用手接了一捧。

    入手温润,好似暖玉入怀。

    他喝了口,一点儿不冰牙,还带着久违的甘甜。

    比什么名牌矿泉水好喝多了。

    华爷爷给烧了一上午炕头,门窗也都打开通风,里面基本不怎么憋闷了。

    云鸿去储藏间找了水桶刷了刷,接了一桶干净水,去把桌椅板凳什么的擦了擦。

    都是实木的,质量可比现在市面上的家具好多了。

    中间华阳过来给他送柴火和食材,看见院子里的几棵树,忍不住感慨

    “你爷爷奶奶真是种果树的好手,你看满山遍野多少果树,就这几棵长的最好,又高又直又粗。每年结的石榴、柿子都老多了,鸟雀专门飞这儿来吃。”

    不过说来也奇怪,两位老人在世时,这几棵果树也没这么显眼

    跟来的黑子背上也挂着两捆柴火,就很能干。

    云鸿就笑,“这也是壮劳力。”

    华阳跟着乐,“警犬跟人一样,骤然失业会有心理落差,严重点的可能就抑郁症了,得让它们觉得被需要。”

    云鸿一琢磨,是这么个事儿,就用力撸了撸狗头,“真棒”

    黑子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得意,响亮地“汪”了一声。

    狗能干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在院子里种一些有吉祥寓意的果树,比如说“柿柿如意”“榴生百子”“苹安顺遂”。

    云家的院子里,也有两棵大柿子树、一棵苹果树、两棵石榴树,墙角还爬着葡萄藤。

    只是如今银装素裹,叶子落光,有些萧条。

    但正如华阳所言,光看那粗壮高挺的树干,左右延伸出去好几米的枝桠,就不难想象它们夏秋时节的繁茂。

    华阳摸着皴裂的老树皮,赞不绝口。

    云鸿笑了下,没说话。

    其实这几棵明显比后山果园还高出老大一截的树,算是误打误撞。

    当年回家奔丧,他抚摸这几棵果树时触景生情,回忆起儿时二老在两棵大柿子树之间替他吊秋千的情景,无意识输入了一些灵气。

    结果一夜之间,几棵树就蹿出好多嫩芽

    华阳下午要上班,送了柴火就匆匆离去。

    黑子倒是有些不舍得,绕着云鸿转了好几圈,用力在他腿上蹭了蹭,这才一溜烟儿追着主人去了。

    送他们走后,云鸿尝试着把手放到树皮上,闭上眼睛,用心感受。

    他的精神仿佛化身无数透明的触手,悄然渗入树皮,沿着树根、沿着枝叶一点点蔓延开去。

    本该漆黑一片的视野中渐渐亮起细长的轮廓,像有无形的画手一点点填充细节,最终变成一棵大树的模样。

    每一根精神分支都是他的化身,分明还站在原地,却好像成了一棵扎根深山的大树,能感受到湿润冰冷的泥土,看见无数细细密密的根须蜿蜒;

    又好像变成了努力向上的枝桠,随着呼啸的山风摇摆,飘飘欲仙,俯视众生。

    不同于人类本身的狭窄视野,此时的他能毫无障碍地接收到来自上下左右全方位无死角的讯息,犹如一颗浑圆的感应球。

    突然,云鸿感觉到了另一股情绪,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嗯

    是这棵柿子树

    很纯粹的感情,像小孩子的濡慕,纯粹的喜悦。

    该不会像传说中那样,因为自己持续输入灵气的缘故,开启灵智了吧

    仿佛是对他的回应,柿子树干枯的枝桠刷拉拉响成一片。

    还真是

    云鸿哑然,忍不住思维发散

    如果一直用灵力滋养,会不会养出传说中的小树人

    有趣,真有趣

    云鸿就像一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童,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到下一步。

    他尝试着把精神力继续向外,想看看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100米,200米,300米

    他好像飞到了天上,第一次以俯视角度看见了儿时的老房子,看见了远处的山,发现了无数肉眼和正常人类本不该看到、听到的事物

    有几条菜花蛇在后山洞穴里冬眠,几只小动物在觅食,还有蚯蚓奋力拱土,根系刺破土地的细微吱呀声,以及风刮过树林,树木摇摆的每一个角度

    一切都好像按下了慢放键,仿佛有轨迹在他脑海中划过。

    在这个范围之内,他就是唯一的全知全能,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的所有一切生灵,都能够感应到。

    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着实人沉沦,当他实在支撑不住,脑仁抽痛着退回来时,愕然发现,太阳已到正中。

    云鸿脸色泛白,捏着太阳穴看了下手机,发现竟然将近12点了

    本以为只是一瞬间,最多不过几分钟,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句话“修行无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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