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小说:玫瑰陛下 作者:一字眉
    两点研讨会继续。会上拟定了初步方案, 有待技术组回去用模型进行进一步演算校正。

    散会之后,工地来消息,险情已经控制住。

    陆问君转头跟邱杨交代几件事, 叫上陈一放一起去现场。

    没有事先通气,她和沈沣的行动轨迹再次重叠。

    在施工现场下车, 沈沣的车后脚便到。

    陈一放手往旁边一指“嗳,沈总他们也来了。”

    陆问君视线转过去。

    沈沣的车是辆黑色奔驰s, 和他本人一样,沉稳又务实。

    和他同行的是郝总监, 注意到他们, 下车朝这里看来。

    陆问君冷淡移开眼, 率先往隧道进口走去。

    十二号隧道施工已全面暂停, 凿岩台车、装载机等设备停在洞口附近。

    在洞口等待的工程师姓陈,迎上来“陆总, 您来了。”

    又朝向她身后打招呼“沈总二位是一起来的吧。”

    脚步停在近侧, 人站到她身旁。

    陆问君头没回一下, 冷淡道“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对方不敢耽误, 赶忙解释起来。

    为避免左右洞同时施工对围岩造成的影响,隧道左洞和右洞会从进口和出口双向开挖。

    洞口的土质极难料理, 开工以来,掌子面掘进速度很慢,这次的突然坍塌,又让前段时日的成果毁掉一半。

    “现在洞里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涌水也停止了, 二位来之前我刚刚带人进去查看过, 没有问题了。”

    “进去看看。”陆问君说。

    工程师迟疑了一下“这个虽然这会儿是稳定了, 但洞里面情况, 我们也不敢打包票,现在进去还是有点危险。”

    见陆问君蹙眉,他赶忙道,“要不然我陪沈总进去看看,陆总您在外面等着”

    “陈工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怕女人进去晦气吗。”陆问君冷冷睇他一眼,“你每天经过的公路,至少有一条是我修的,这么怕晦气,以后别出门了。”

    对方马上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一方面是担心陆问君进去不安全,女人总是比男人娇弱些。

    一方面,工地上确实有这个忌讳。

    陈一放叉着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呢。陈工您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还没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啊,学都白上了马克思都白学了我们陆总没来之前,你们不也出事故了吗。还嫌我们陆总晦气,我看不相信科学的人最晦气。”

    他这一团煽风,陈工跟挨了个大嘴巴似的,十分尴尬。

    “陆总,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气氛僵化之前,沈沣沉稳的声音在旁响起“陆总也不是那个意思。陈工方便的话,带个路吧。”

    工程师松了口气,赶忙带领他们进洞。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几个安全帽递过来“上面还在渗水,可能还会有小的掉块,安全起见,各位还是戴上吧。”

    这些安全帽都是之前工人留下的,直接扔在地上,沾了污水。

    陆问君瞥一眼,没接。

    她回头,邱杨跟随她多年,准确猜到她心思,说“我去拿把伞。”

    陈一放都有点嫌弃,想用袖子蹭帽子里的灰,又心疼自己的名牌西服,看向旁边郝总监“你衣服能不能借我”

    郝总监隐晦地白他一眼,他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洞内潮湿,与外面气温差了几度,偶有水滴从拱顶掉落。

    通道上碎石散落,崎岖不平,涌水已经停止,地上到处泥泞。

    陆问君的洁癖难伺候,但在工作上,忍耐度又非常人可及。

    脏污的安全帽不愿碰,小羊皮鞋底毫不犹豫踩上污泥,没皱一下眉。

    高跟鞋在她脚上从来不是累赘,再难走的路也走得稳稳当当。

    如果没有人从后面拽她的话

    那力道不小,她没有防备,整个人旋转半周,撞到人怀里才停住。

    陆问君瞥一眼被人攥着的左手腕,再一抬,看向沈沣。

    两侧洞壁隔固定距离挂一盏工业照明灯,不如太阳光强盛,足以照见洞内一切。

    隧道内空气湿冷,彼此身上的体温愈发真实。

    两个人挨得近,陆问君衬衣是桑蚕丝的料子,沾了水汽,凉凉地贴上他西服。

    陈一放和郝总监虽然互看不顺眼,但遇到工作,专业性还在,讨论起施工问题专心致志,并肩走到一起,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们商谈的声音就在耳边,更显出这里不合时宜的暧昧。

    陆问君沉默几秒。

    沈沣垂下的眼神冷静又清明,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好似他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撞上来。

    陆问君总算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沈总不打算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有水滴。”沈沣道。

    陆问君没有抬头,去确认是不是如他所说在滴水,只是嘲讽地看着他。

    “那也不用抱这么紧吧。”

    沈沣并不多解释,面不改色放开她手腕“一时情急,冒犯了,陆小姐。下次我会注意。”

    邱杨在这时快步从洞外进来,看到两人过近的姿势,顿了一下走上前,将透明雨伞撑到陆问君头顶。

    她转身,肩膀擦着沈沣胸前过去。

    “下次我会记得拍下来,让我们的员工跟沈总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道貌岸然。”

    查完现场,之后便是不停地开会、讨论、改方案

    十二号隧道让陆问君很是忙碌几天。

    她和沈沣天天见面,常有争执。

    沈沣私下让人给她送过饭、送过胃药,会上吵起架,却从没让过她一分。

    闻书景婚后和妻子单独居住,这天闻书南回到家,却见他在客厅坐着。

    她刚要上楼,闻书景叫她过去。

    闻书南大喇喇往沙发上一瘫,准备听他训话。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闻书景道,“我上次就告诉过你,离沈沣远一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闻书南不耐烦地翻个身“我都二十五了,我喜欢谁你还管我。”

    “你了解他吗就喜欢”闻书景比这个妹妹长好几岁,从小就对她管教甚多,“你以为我想管你。世界上男人多的是,随便你喜欢谁,沈沣不行。”

    “凭什么他哪里不行了”

    “凭我是你哥。我说他不行他就不行。”

    闻书南腾地一下坐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以前是问君姐的男朋友,你们是情敌,所以你对他有意见”

    闻书景脸色不善地看着她。

    闻书南气焰又消下去。

    闻书景却没像她想象中发飙“知道他们的关系你还往上贴你一个女孩子上赶着倒贴别人,像话吗。”

    “那不都是以前的事了么,他们早就分手了。”

    “你懂什么。他跟问君之间的事,你不了解。”闻书景不跟她多说,只强硬地命令她服从,“你别跟着掺和。”

    他训完话,拿起外套走人。

    闻书南对着他背影吐舌头做鬼脸,没当回事。

    十二号隧道安全问题解决,恢复施工之后,陆问君出了趟差。

    再和沈沣碰面,是在回来之后,行业交流会上。

    路安和future的恩恩怨怨,同行们都清楚。

    大家也都知道,这陆总和沈总的关系啊,俩字不和。

    以前是死对头,争项目争得你死我活;现在两家公司合作了,两个人还是水火不容,听说每次开会都跟仇人见面似的,吵起来那叫一个火花四溅。

    这可不是谣言,两司员工亲口证明。

    这次交流会,主办方负责安排座位的小职员,谨记着同行间广泛流传的传闻,特地把两个人的座位安排在最远的对角线。

    交流会,应酬性质居多,除本地业内大拿,还有许多来自省外各大路桥公司的代表。

    陆问君航班落地,换了身衣服直接去赴会。

    宴会厅巨大的水晶灯璀璨明丽,众人穿梭其间忙于交际,攀交人脉、置换名片、推杯换盏。

    人是流动的,陆问君和沈沣始终隔着很远距离。

    宴会持续数小时。

    沈沣和中建集团的代表聊得投机,结束之后互换了名片。

    对方离开,他视线向右侧某张桌子偏去,那里空无一人。

    他将外套搭在手上,走出会场。

    停车场,来时填满的车位,已经空置大半。

    夜幕被城市灯光染上蓝紫调,零星几盏微弱的灯守着四周,他的车停在原位,车上靠着一个人。

    她又穿黑裙,快要与车身和夜色融为一体。

    双肩却是鲜明的白,亮过头顶静谧的灯。

    沈沣拿着外套走过去,陆问君背靠车门看着他,手里烟剩半支。

    沈沣走到近前,她仍然微抬下巴看他,目光像审视,又像是别的。

    他停下,隔着两步距离。

    天气在变好,远处吹来的风带有微醺暖意。

    沈沣想起一年前在闻书景的婚礼,她穿着和今天相似的黑色裙子,坐在桌子另一端,也是这样凝眸端量他。

    她头发长长了一些。

    “你找我。”沈沣开口。

    “问你个问题。”陆问君说,“你身边有发展对象吗”

    她照旧直来直往,半点弯子不饶。

    这问题莫名其妙,甚至要花些时间,才能搞明白所指范畴。

    沈沣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反问她“陆小姐为什么想知道答案。”

    陆问君脸上没几分表情,看着他眼睛,语气有些淡“我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

    她很霸道,好似他是一个物品。

    也很直白,这话明晃晃在暗示什么。

    在静默之中过了片刻。

    沈沣才道“你什么时候变得不自信了。”

    他的答案也像隔着云山雾海,与她的真实意图一样,露个头却要藏尾,不肯明明白白说出来。

    陆问君靠在车上说“那你过来。”

    沈沣站在原地,有风从背后卷过,静谧的夜在沙沙作响。

    他抬脚向前,两步。

    陆问君看着陡然逼近的他,还没开口说下一句。

    沈沣右手扶在她脸侧,将她头抬起。

    眼前阴影罩落,他不打招呼也未经允许,就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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