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慌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元幼杉看到几个士兵纷纷举枪对准了角落里男尸还在鼓动的肚子,忍不住也走过去看了几眼。
只见那深蓝色的工作沁着锈色,腹部一团东西来回涌动, 如怀胎一般;
那活物被士兵用枪口一戳,顿时扭动的幅度剧增,仿佛要挣破衣服从骷髅男尸的肚子里跳出来,把靠得最近的士兵吓得往后一仰。
站在元幼杉跟前探头的小战士一把拨开了队友,吧嗒一声给枪上了膛, “让我来”
正是那个面相生得很嫩的包常胜。
他对准鼓动的球开了两枪, 尖锐的吱吱声随之响起,一团浅色的血渍在衣服上从里蔓延。
“里头是只老鼠吧”
疯狂挣扎的球慢慢瘪了下去,与此同时从男尸的衣摆下、裤脚中溢出了密密麻麻的东西, 发出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的天这些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虫子”
围着男尸的士兵们看着那些小东西就要往脚上爬, 恶心得连连后退, 元幼杉趁机用手点照了一下,大家这才看清那些潮水一样从男尸中涌出的东西哪里是什么虫子,都是老鼠
很小的老鼠,看起来只有指头大小。
尽管它们个头袖珍,但一碰到活物就一窝蜂地扑上来撕咬, 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些小老鼠可爱。
包常胜毫不犹豫开了枪, 身边的其他士兵们也回过神来, 扫射着地上的幼鼠;
而4排里那个火系异能者掌心中凝聚出一团火焰,放了把火把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老鼠都烧掉了, 跳跃的火舌吞噬着幼鼠,迸射出噼里啪啦的火星。
火光把这一角落彻底照亮, 元幼杉看到最里头的男尸胸前攒动着, 很快一只黑色的大老鼠从胸口的破洞处钻了出来。
这老鼠比他们一路上见到的都要大, 几乎有篮球大小,肚皮高高鼓起,一对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火焰后的士兵们,冲他们嘶吼着尖叫着。
它身上还在流血,应该是刚刚被包常胜打到了,从男尸衣服里钻出来时,下腹还源源不断地有小指头大小的幼鼠钻出,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这是一只进化种母鼠,拥有超强的繁衍能力,估计一次能生产上百只幼鼠。
而这些幼鼠沿着遍布陵城的地下管道四处扩散、爬到地上啃噬生长,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陵城地下就会被老鼠彻底占领
难怪基地用红外探测仪扫描时,发现这一块是重灾区;
有这样一个造鼠机器存在,鼠群定然是生生不息。
等画好地下路线图的祁邪和薛有材过来时,看着那只进化种母鼠,薛有材道“是个祸害,不能留了。”
在来之前,这个母鼠的存在没有被上头发现并告知。
看它的生产速度,每隔几分钟便能新产出一窝小老鼠,回去禀告再回来清除的功夫怎么也要半天,这段时间又不知道会有多少老鼠被造出来、威胁百姓。
'砰砰几声,枪子打爆了母鼠的头和腹部,它尖叫挣扎了几下,最后在骷髅中不动了。
确定母鼠死亡后,薛有材才上前拨弄,果真在母鼠的头颅里发现了一枚源石,是二级源石。
他从背后的包里掏出隔离袋,把母鼠的尸身和源石都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交给上头重点研究。
包常胜和几个士兵还对着角落里的男尸拜了拜,而后将其火化了。
说来这人也是可怜,末世爆发后因为地上混乱被困在下水道的工作室中,最终还被丧化老鼠当成了筑巢的温床,这只母鼠直接扎根在他的肚子里。
源源不断的幼鼠出生,都以啃噬他的血肉骨骼为养料,令人心底发毛。
趁着这个空档,士兵们也能原地休息喘口气。
有控制力不太行的士兵总是忍不住去抓一抓红疹的地方,结果那里特别脆弱,指甲盖一碰就掉皮,破了后又痒又疼十分难受。
除了个别被咬到伤口的,其余人的病毒都在元幼杉的那团治愈系异能下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感觉体内异能恢复了大半,她又借着再次帮几个病情重的伤患处理伤口的由头,二次治愈病毒。
原本正和薛有材说着什么的祁邪余光看到了,便走了过来,一言不发接手了帮忙缠绷带的活。
有个裤子靴子都被咬破了的小战士才二十出头,撸起裤腿的时候还显得十分害羞,脸颊黑红黑红的。他的小腿已经因为逃跑时的大幅度动作而疹子破裂,几乎一圈皮肉都溃烂了,愣是一声疼都没喊。
一旁温桦和罗晓茹看着都倒抽了口凉气,由衷得佩服这些人民军人。
冯天吉神情复杂,摸了摸腰间才发现身上没有烟,“这些国家军人都值得敬佩啊。”
他们大多数年纪都是二十出头,比他的闺女大不了几岁,在他眼里都是一群孩子。
但正是这群孩子,末世爆发后没有工资,只管每天的饭,还要日夜不停得训练、出城清理丧尸;
甚至于因为没有异能,开始被一些人轻视。
可他们甘之如饴。
还没等元幼杉全部检查完,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猛地冲进了门里,神情惊惶,
“排长,外面、外面好像有很多老鼠”
“什么”
薛有材猛地起身,大喊着让其他人都赶紧站起来准备离开,他们从工作室中出去,在漆黑的下水道中听到了四周传来的震荡。
仿佛洪潮在朝着这里奔涌而来,间或有水中的硕鼠暴躁不已,从水里弹起来想往桥道上扑。
元幼杉能听到这震颤下的鼠啸,因为数量太多声音都混在一起,像声波一般。
她神情绷紧,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喝道“快跑是鼠群”
丧化老鼠感染了丧尸病毒后,本质上身体和丧尸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团腐烂的死肉,应当没有繁衍能力。这一点在离开基地时科研院的宋教授就已经出了明确的检验报告。
当时宋教授还疑惑不已,“不应当啊,被丧尸病毒感染了是没有意识和生理能力的,这些丧化老鼠的规模怎么会扩散到这么大”
现在元幼杉明白了。
他们杀的那只二级进化种母鼠,应当是拥有分裂繁衍的变异能力,也是这个鼠群扩张的中心;
简单来说,这只母鼠就是隐藏的鼠王。
现在母鼠被灭,就是从根源上掐断了丧化老鼠的扩张,定然会让其他老鼠有所感应、并彻底发狂。
现在四面八方的丧化老鼠应该都在朝着这里涌来,他们再不跑,怕是要像工作室的男尸被鼠群活活啃噬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众人面色也变了。
祁邪拿出描绘的地下图纸,现在正能派上用场。
他指着上头最近的一处出口,“我们去这里,尽可能和我离得近些,这样能减少老鼠的攻击。”
说着,一行人朝着出口的方向快速撤离。
桥道跑到尽头时,他们不得不重新下水,而积水中的老鼠早已迫不及待得冲着他们尖叫跳跃,一时间整个甬道中都弥漫着尖锐的鼠啸,让人浑身发冷。
祁邪率先下了水,脚刚刚没入积水,水中的硕鼠便朝他咬去,结果都被水下的气流卷成肉沫。
其他人哪敢犹豫,也都纷纷跳入水中,但有祁邪的异能形成防护气流,一时间没有老鼠突破气流咬到他们。
但祁邪的异能毕竟只有三级顶峰,不能做到挥手就控制四周领域。
他可以操控固定对手周围的气场变化,对这种小范围的气场控制得心应手;
同时他也可以以自己为中心,最大能将半径5米内的区域都划为气场控制。
但这样大范围的控制必然会造成灵活度、气密性都不够,想要同时挤爆几十只老鼠,非常困难,总有一些漏网之鱼从破绽处扑向士兵。
好在其他人也不是吃醋的,薛有材组织队友们射击,而罗晓茹操纵着藤蔓抽打跃出水上的老鼠,冯天吉则是不断用金属钉当子弹;
无数藤蔓和钢针搅动着浑浊的水底,伴随着砰砰不断的子弹声,不多时下水管道中便浮起后后的肉沫,腐烂的臭气和血腥混杂。
元幼杉用匕首,更是一刀一只毫不手软。
有了祁邪的气体异能,所有人的压力都减弱不少,速度也快了许多。
但元幼杉是有过大范围使用异能的经历的,她知道这种情况非常耗异能。
暗中青年冷峻的面孔被掩藏,偶有光芒划过时,他的神情也是平静而镇定,仿佛根本没有异能枯竭的担忧。
但元幼杉看到了祁邪身侧攥紧的拳头,一时间有些担忧。
异能使用过度,四肢会虚软无力,同时大脑还会有种被抽空的刺痛,对逃跑非常不利。
她忍不住伸手按住了青年的手腕,认真道“祁队,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么千万不要逞强。”
祁邪点点头,“我明白。”
但他和元幼杉又何尝不是同一种人,只要还没到完全耗尽,就还能坚持。
因为有路线图,他们能够精准得在偌大的、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中毫不纠结,用最快的速度前往最近的出口,这都得益于祁邪所绘制的路线图。
大家心里都有感激之情。
但饶是他们已经很快了,可大批死了母鼠发疯的丧化老鼠更快,管道的震颤愈发清晰,说明鼠群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最后面的士兵一直用手点照后头,在再次回头照射时,远处的管道中忽然迎着光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点,他浑身都麻了,颤着低吼道
“老鼠追上来了完了我们要被追上了”
罗晓茹疯狂甩出的藤蔓上卷满了硕大的老鼠,用尖厉的牙齿疯狂啃噬着,“不行,老鼠实在是太多了我的异能要枯竭了”
其他几个异能者包括冯天吉,也都基本耗尽了能量,鼻腔里的血不断往外涌,很显然身体到达了负荷的极点,连手都在颤抖。
薛有材摸向了怀里的包裹,朝队友们吼道“都把包里的手榴弹掏出来,妈的给这群畜生点教训”
按照原来探测的窝点,他们本该面对的老鼠只有那一批成年硕鼠,他们带的弹药原本是够的。
可没有人知道母鼠的存在,更没想到击杀母鼠后,竟会引来全城各个角落的变异老鼠疯狂追杀,让他们陷入了绝境。
想起来身上还有硬核武器的士兵们纷纷摸向了包裹,眼瞧着后头的老鼠已经能看清一颗颗头,薛有材喝道“扔”
两个被拉开栓的手榴弹猛地入水,在甬道中炸起巨大的水花,连同水里蔓延的硕鼠也被炸开的弹片搅碎。
轰鸣声回荡在密闭的甬道中久久回荡,震的元幼杉耳膜发痒。
身后的士兵喜极而泣,“有效果有效果的”
于是只要老鼠群开始靠近到危险距离,在最后头的士兵们便拉开一两个手榴弹扔过去,这才勉强控制了鼠群。
但老鼠的数量太多了,哪怕他们已经炸死了千百只,可后头密密麻麻的数量只多不少,让他们根本不敢回头细辨。
在看到上坡和桥道、以及通往顶头井盖的铁梯时,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祁邪“出口就在前面”
但这时后头的士兵脸色也白了,“排长,我们的手榴弹只有三个了”
三个,可他们有十几个人,甬道中迅速逼近的鼠群需要不停得炸死,才能给他们留下一点逃生的时间;
这个数量显然是不够的。
后头的包常胜咬咬牙道“咱们这样扔水里威力会大大减小,给我一个。”
他拿了一个手榴弹,用牙一咬拉开了栓,却没有立即扔到水里,而是拿在手里愣了两三秒,把旁边的队友都看急了。
“包常胜你瞅啥呢,快扔啊”
包常胜心里也着急,额头都渗出汗水来,他在心里默数之后猛地将手榴弹扔到了鼠群的方向,又举枪瞄准、射击。
'砰得一声,子弹正中后将其弹飞,在触水的一瞬间炸开。
这一枚的威力比之前慌乱中扔入水中的,要大两三倍,白烟散去后,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的鼠尸。
薛有材激动得脸都红了,“好样的包常胜干得好,回去给你记大功”
他的队友也欢呼着、兴奋着,“班长你真特么牛,太厉害了”
“行你个包常胜,可太有本事了”
刚刚还一击即中的少年人被夸得脸红了,稚嫩的脸上流露出憨憨的笑容。
而云停小队的队员们,看着这位年轻的士兵也都敬佩不已。
他们终于理解了神枪手的厉害所在,温桦忍不住冲那小战士伸出了大拇指,“厉害”
薛有材压住喜悦,“等咱们上去了再高兴,快都快点,出口就在上面了”
他想让队伍里两个女生先上,但又怕她们力气小打不开井盖儿,一时间有些犹豫到底该让谁先上。
但想到元幼杉和那只力量型丧尸对打时表现出的力量,他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这种关键时刻,元幼杉也没有矫情,多快一秒钟就多一分安全。
她沿着光滑的铁梯往上爬,在爬到顶头时,蓄力狠狠砸向头顶的圆形井盖,只两下就把井盖中间砸出了裂痕。
终于有光从外界透出时,双臂伸出撑着地面,肘子一用力就把自己带上了地面。
四周微凉的清风吹过,比下头恶臭难忍的空气不知好闻多少倍。
附近有游荡的丧尸听到了她的动静,朝着这里嘶吼着扑了过来,她直接抽出了苗刀,利落解决掉最近的两只后,罗晓茹的头也从井口冒了出来。
因为异能使用过多,她四肢酸软几乎要力竭,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元幼杉“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她将罗晓茹拉上来后,女孩儿猛地翻身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后又爬起来和她并肩作战、解决周围的丧尸。
在又一个士兵刚刚翻身上来,他们身下的地下管道再次爆发出轰鸣,连带着元幼杉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她心里一紧,有种不详的预感,要知道用了这个手榴弹后,底下人就只有最后一个了;
但下面还有十几个人,他们能全部上陆吗
她快步到了井盖旁,一直等在这里,只要有人冒头便伸手过去拉他们上来。
在温桦和冯天吉以及好几个士兵再次爬上来时,下面再一次爆发了轰鸣声,让上头每一个的心都高悬起来。
一个小战士满脸担忧,“怎么办,下面还有好几个兄弟呢”
元幼杉不免不了担忧,因为祁邪和其他战士们都还在下面。
下水道中,最后一个手榴弹用尽之后,再次给他们争取了短暂的时间。
解决几只漏网之鱼的枪弹声就没有停过,这一刻谁先上去,仿佛就成了压在下头每一个人心里的重石。
虽然军人们的速度快、动作利落,但总要有人殿后,用大口径的武器扫射不断扑上来的鼠群。
否则就算他们速度再快,也比不过大批量的老鼠。
“快快趁着现在一个接一个地上不要停顿”
祁邪因为使用异能过度,唇色有些发白,但他神情一贯平静。
“你们先上去吧,我是三级异能者,可以殿后”
身后的甬道又开始震颤,说明又有大批量的老鼠涌来,如果真的扑过来,他拼尽全力,应该还能争取十秒钟的时间。
薛有材忽然笑了,他大力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祁队,你是个好人,但是这次我们不能同意。”
祁邪身上没有他们在一些异能者身上看到的傲气。
因为异能者的崛起,有一些自认为有实力的强者其实是轻视他们这些军人的,觉得他们就是些普通人,已经没什么值得尊敬的了。
而他们这些人一路上受了祁邪照顾颇多,他自己本身也是异能者,自然能看出祁邪的异能已经枯竭了,恐怕身体已经出现了酸软的情况。
既然清楚,薛有材就做不到装傻再让人家冲锋陷阵。
他抿唇道“祁队已经帮了我们够多了,这次必须是您先上。”
“我们是国家军队,是老百姓的兵,势必要保护每一个百姓的安全,这是我们的责任。”
说出这番话时,其他士兵也都没有异意,个个埋头射击清鼠,虽然还在有序地往上撤离,但明显为祁邪留出一个空档。
可分明末世后,早已没了秩序、没了制约。
他们也是平等的生命,大可以追求生的希望,但每一个军人在这一刻都表露出了无言的默契,那就是骨子里镌刻的责任感。
见薛有材神情坚定毫不改变,祁邪轻叹了口气,他也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上头等你。”
说着,他便紧跟着上一个人,抓紧了铁梯开始往上爬。
薛有材笑了一下,拍了拍身边一个士兵的肩膀,“快点跟上。”
发现水里有老鼠往上扑时,他立即举枪打爆了那只,而后慢慢移动到包常胜的跟前,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小战士。
“包常胜,一会儿等老刘上去了,你就跟着往上爬,听到没有。”
包常胜头也不回,“我不,我是神枪手要给兄弟们殿后,排长你先上。”
薛有材瞪了眼,“掩护你个锤子,排长的话你特么都敢”
话没说完,目光的尽头忽然又涌出一大片老鼠,密密麻麻的鼠群几乎将整个三米多高的甬道挤满了,前仆后继往前快速翻滚,薛有材瞳孔微缩,声音都在颤抖。
他一边开枪疯狂扫射,一边吼道“包常胜你给老子听话,得了空就往上跑”
此时还在梯子旁的只有四五个人,但老鼠爬行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每一秒都往前蹿一大截。
他们根本不敢停火,连说话的空档都没有了,个个脸色发白,不断射杀着大张着锯齿扑上来的红眼老鼠;
子弹密密麻麻打在水面和管道的两边,发出震耳的声响。
但没有手榴弹的他们,仅凭着子弹微弱的射击力已经挡不住这些洪流一般的丧化鼠了。
一眨眼的功夫,它们便又往前涌了两米,薛有材甚至能看到最前方的老鼠被后头大量的老鼠踩下去。
当除了他们俩最后一个士兵也摸上铁梯时,井口上方传来了队友们带着哭腔的嘶吼。
“排长常胜老刘你们快上来”
薛有材顾不得那么多,拉着包常胜的领子把人拽到了梯子跟前,直到老刘开始往上爬,包常胜都还拿着枪扫射。
此时庞大的鼠群已经近在咫尺,他们甚至能看到那些老鼠抖动的须子。
薛有材紧跟着老刘的脚底上了梯子,朝包常胜伸出了手,“常胜,快跟我一起上来,上了梯子老鼠就咬不到了”
但当包常胜刚刚爬上了两阶台阶时,如洪水般的鼠群从他身下冲了过去,数只跳起的老鼠猛地扒在了他的小腿上,利齿狠狠陷入腿肉撕掉一大块。
包常胜的脸瞬间白了,身子往下一滑,登时越来越多的老鼠跳上了他的裤腿,甚至扒着往上爬。
在他上头的薛有材眼疾手快,弯腰一把拽住了身下队友的前襟,手掌坠得泛白。
薛有材低头时脸涨得通红,盯着队友的眼睛瞪大,泛起了一圈红晕;
他看到他的队友腿骨鲜血淋漓,那些吃人的老鼠将他的小腿迅速啃噬。
包常胜疼得下肢没了知觉,根本蹬不住梯子,全靠着薛有材抓着他才没有掉下去。
他嘴唇白得吓人还打着颤,但一双嵌在黝黑脸蛋上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冲上头的排长挤出一个有些憨气的笑容。
“排长,你撒手吧,你能活,我、我肯定活不了了”
无数硕鼠闻血而来,很快在梯下方越积越高,包常胜的身子也越来越沉,薛有材只有一只手抓着梯子却要承担两个人的体重,他双手都麻了,全靠着一股子意志。
就在他身子又往下一沉、拉着梯子的手指就要折断时,包常胜忽然伸出了双手,先是握住了薛有材抓着他前襟的领子,而后用力将手指一根根掰开。
“常胜,你别犯傻排长一定带你回去”
元幼杉心脏狂跳,她一下走到井盖旁边,定定看着罗晓茹,“异能还能用么”
罗晓茹憋红了脸,努力想要抬起的手臂都在颤抖,她指尖颤颤巍巍窜出一截短短的藤蔓,但也仅限于此了。
元幼杉当机立断,“祁队,你们拉住我,我去把薛排长和包常胜带上来。”
一只手承受两个成年人的体重,说实话在场的士兵们都没有这个臂力,祁邪的异能也不是力量型的,虽然他强壮,但现在异能耗尽的他来做也十分勉强。
而元幼杉不同,虽然她的手臂比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纤细,但她却可以。
她一只手死死拉住祁邪,纵身像下一跃,两人相握的手掌都因为重力泛白,有些下滑。
罗晓茹咬咬牙,一边飙泪一边竭力催动着自己体内的异能。
她鼻腔和耳阔溢出血迹,一截变异藤蔓终于从掌中生出,因为长度有限,只能将元幼杉和祁邪两个人的手臂、连同手掌紧紧包裹成一体。
靠着上面拉着的力量,元幼杉从井口一跃而下,脚尖踩在梯子上。
只是她刚刚垂身下来,就听到身下的薛有材一声嘶吼,她珀色的瞳孔猛然缩紧,反手抓住了薛有材的手腕;
紧接着,她右手手臂往下一沉,却被她收紧掌心死死抓住。
“薛队长,你抓紧了”
薛有材的另一只手也早已撑不住,就凭一口气撑着,他抬头看看上面垂身的少女,浑浑噩噩间被那眼神里的光亮一烫;
要不是元幼杉及时抓住了他脱力的手腕,再晚半秒钟,他也会掉入无尽的鼠潮中。
他牙关紧了紧,手臂连同脖颈和额头青筋毕露,抓着包常胜的手臂又往上抬了抬。
串成糖葫芦的三人下面密密麻麻的鼠潮,还在不停跳跃,但随着元幼杉右臂使劲儿往上提了些,把薛有材和包常胜的身体提高,避开了下面跳跃的老鼠。
连续高强度的作战,让元幼杉也有些体力不支;
好在上头的祁邪已经开始用力往上拉,而温桦、冯天吉、还有上头的每一个军人都眼含泪水,手掌搭在了祁邪和元幼杉交叠的手掌上。
很快,他们将三人拉了上来。
终于翻身上了陆地后,元幼杉半仰面坐在地上,将双手搭在膝盖上喘着气,而薛有材和其他士兵则是一窝蜂扑上了包常胜。
“快快快赶紧拿药和纱布来”
“给这小子处理一下伤口,用干净的毛巾垫着他的腿动作都轻一点”
只见包常胜脸色惨白浑身是冷汗,下半身几乎都被鲜血浸透了,他一只脚到小腿都只剩下骨头,上面粘连着破碎的血肉,还有一只硕大的老鼠死死咬着肉上,被一个士兵踢开一脚踩爆。
喘过气儿来后,元幼杉蹙眉挤了过去,“你们这样包扎处理没有用,他的伤口处有丧化老鼠的病毒。”
这下其他士兵们神色也僵住了,有小战士急得红了眼睛,他们都知道丧尸病毒传染得有多快,难道好不容易从地下逃出、保住了性命,他们的同伴还是要变成丧尸吗
元幼杉接过药物,“我来吧,我们毕竟是异能者,对怎么抑制病毒有经验。”
“谢谢元小姐这次多亏了你了”
“麻烦您了”
薛有材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和缓,他知道按照目前的研究,丧尸病毒根本没有血清和解药,感染之后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看着队友隐忍着痛苦还试图抽动眉毛,想让伙伴们轻松一些,他眼眶更红了。
“你小子呈什么英雄”
当时在底下时,包常胜对他说排长,你是异能者,活着比我作用大多了,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因为我是光荣的军人,从我入伍的那天我就发誓要把生命献给国家。
薛有材眼底掠过一丝坚定,哪怕一丝希望,他也得不能放弃自己的兵。
在处理伤口上烂肉时,元幼杉面不改色,她趁着换药的时候,悄悄将所剩无几的异能注入了包常胜的腿部,化解着已经蔓延开来的丧化病毒;
虽然伤口看似没有变化,但实际上那些正在腐蚀包常胜腿部神经、往心脏蔓延的毒素,已经悄然缓解许多了。
剧痛逐渐缓和后,满头是汗的青年士兵逐渐闭上了眼睛,登时把周围密切关注的小战士们吓个半死。“包常胜你别闭眼啊”
探了下青年的鼻息,薛有材松了口气,一巴掌打了下哭得最惨的士兵
“别特么哭了,这小子只是昏过去了,赶紧收拾东西带他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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