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发烧【一更】

    包厢非常大, 绿植掩映间有许多雅座,九曲回环,相互间不会打扰, 两边是小桥流水, 弥漫着白色的雾霭, 典型的江南小镇的造景。

    这包厢怕不是为陈淮骁量身定做的吧。

    白茵记得陈淮骁喜欢江南风光, 大学时的每个周末, 他都会来她所在的镇子小住。

    那时候白茵还是个小姑娘家, 带着隔壁的哥哥, 走遍了古镇的大街小巷。

    这会所包厢虽然做成了江南水乡的造景,不过跟真正的古镇,还是相去甚远。

    白茵走在石板道上,每个雅座瞅上几眼, 终于在尽头的流觞曲水桌边, 望见了陈淮骁。

    陈淮骁穿着高定西装,领口纽扣散开了两颗, 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皮肤, 领带也随意地散乱着。

    他坐在沙发里,闭眼假寐。

    刚刚那对姐妹花坐在流觞曲水桌前,给他倒酒“骁爷,再喝一杯啊。”

    陈淮骁显然对她俩没什么兴趣, 眼眸都没抬一下, 自然也没接她们的酒, 指尖把玩着桌台上的紫砂杯。

    姐妹花对视了一眼, 烟熏妆妹子直接坐到了陈淮骁身边的沙发上, 撒娇道“骁爷, 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我们敬你一杯啊。”

    陈淮骁面露不耐烦之色,有点想叫沈彬过来把人弄走,但又懒得开口,头有点晕,恹恹的,什么兴致也没有。

    白茵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从不鄙夷这些利用自己的美貌努力向上爬的小姑娘们。

    想获得成功,有时候,就是要采取非常手段。

    但是吧想引诱大佬,好歹也做做功课,把大佬的脾气喜好摸清楚了再来啊。

    “连倒酒都不会,他凭什么给你面子。”

    带着吴侬腔的柔媚嗓音一出来,陈淮骁神情明显一恍,抬眸扫了扫她。

    眼波迷离,看来的确是醉的不轻了。

    烟熏转妹子见白茵这般拆台,反问道“我怎么不会倒酒了”

    白茵嘴角溢着浅淡的笑意,坐在了流觞曲水桌前,指尖拿起复古的酒壶,先翻到造景台的温酒池边过了一遭,斟酒之后,扯下造景台上的薄荷叶,放进小瓷杯,将瓷杯放在巴掌大的托盘上,让托盘顺着水流,流到了陈淮骁的面前。

    这才是真正的流觞曲水。

    陈淮骁倒也给面子,端起酒杯,对她遥遥致意,然后一饮而尽。

    姐妹花被白茵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呆了。

    她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间,看似风情,骨子里却透着优雅,眼神如陈年的酒,回甘绵长。

    跟她比起来,她们的确是艳俗不堪。

    烟熏妆女人自惭形秽,想要离开,然而烫大波浪的女人却不愿轻易放弃,这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

    她走到白茵面前,冷声下了逐客令“请你离开。”

    白茵优雅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把玩着酒杯,嫣红的唇喃出一个字“不。”

    “你知道面前这位爷是谁吗卖弄什么风情”

    她攥住了白茵的手,想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然而,她的手一碰到白茵,就被她反握住,用力一掐,女人惊声叫了起来“啊,好痛”

    烟熏妆女人看自己的姐妹被欺负了,连忙按铃招呼了安保过来“这里有人闹事”

    很快,几个保安赶了过来,却听白茵淡淡道“拉皮条介绍来的,请把她们带走。”

    保安面面相觑,架着姐妹花便要离开。

    姐妹花不甘地挣扎着,指着白茵“你谁啊你,你凭什么”

    白茵淡漠道“凭他是我的人。”

    “你你不要脸”

    话音未落,陈淮骁放下了酒杯,手掌不动声色地落在了白茵腰间。

    姐妹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情薄的陈淮骁,用这样的动作,默认了她刚刚的那句话。

    他的确是她的人。

    姐妹花羞愧得无地自容,不用保安带她们走,她们抓起包,逃之夭夭。

    姐妹花离开之后,白茵坐到了陈淮骁身边,夹枪带棒地讽刺道“骁爷,结婚不过一周,除了第一天回家以外,其他时候都在外面花天酒地,果然还是野花香啊。”

    陈淮骁扫了身边白茵一眼“我冷落你了”

    他看她这一周过得也相当精彩,不仅顺利进入了霓裳剧组,还一跃成了备受瞩目的领舞。

    “你不在,我每天八个小时充足睡眠,安稳得很。”白茵拉着陈淮骁的领带,将他拉近了自己,压低声音道“只是陈淮骁,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我不想染病”

    周围人看到白茵竟然对陈淮骁做出这般挑衅的动作,都不禁为这女人捏了把汗。

    陈淮骁面上却毫无怒意,反而顺从地贴着她的脸,与她耳语。

    这也太反常了吧。

    陈淮骁知道白茵指的是什么,从容说道“放心,我是生意人,诚信是立身之本。”

    果然是生意人,就连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情,都能当成生意来谈。

    想想也是,这场联姻,本就是一场充斥了算计与利益的生意,陈淮骁能从中得到好处,她自然也是如此。

    年少时的喜欢,在这场婚姻中,是如此不合时宜。

    白茵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低头嗅了嗅他的颈子,果然,那股沉檀的淡香还没有散去,隐隐漫入鼻息间。

    真是奇了,她留在他身上的味道,一周都没有散去。

    陈淮骁注意到她的动作,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又嗅了嗅她的。

    果然,两个人身上有同一种味道。

    “白茵,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白茵皱眉“还想问你呢,那晚帝豪酒店之后,你身上就一直是这样的味道。”

    还真像是被她标记了。

    不过这样也好,白茵就会清楚地知道,这男人在外面有没有偷腥。

    她用指尖勾了勾他的脸,然后甩开“好自为之,陈淮骁。”

    说完,她拎着包走出了会所包间,孙梨梨给她发了短信“亲爱的,不等你了,明天我还有事,要早睡,你也早点回去哦。”

    白茵走到霓虹璀璨的街头,准备招揽出租车回家。

    这时候,黑色宾利车平稳地驶到了他面前,车窗缓缓落下,是陈淮骁那张矜贵的侧脸轮廓,看也没看她,淡漠道

    “上车。”

    白茵看看周围避静的街道,不一定能叫到车,于是坐了上去。

    车内安静,司机沈彬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唯恐打扰了身后总裁夫妇的沉默对峙。

    陈淮骁气场过于强大,一般人坐在他身边,都会觉得不自在。

    偏白茵跟没事人似的,摸出了手机,翻开艺术总监发给她发的完整霓裳舞视频,揣摩学习了起来。

    陈淮骁忍不住扫了她一眼。

    幽蓝的光投影在女人白皙乖净的脸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狡黠,眉宇间是认真与专注。

    他移开了视线,淡淡道“白茵。”

    “嗯”白茵头也没抬。

    “你来找我,是担心我和其他女人”

    “我不信任你。”她漠然地说“怕生病。”

    陈淮骁沉默了很久,带了几分咬牙切齿,说道“我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这段婚姻,我们是各取所需。所以除了身体方面的忠诚,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兼顾。”

    “嗯”

    “不管我几周回一次家,你最好不要过问太多。”陈淮骁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当然,这是双向的,我也不会约束你的活动,你可以进组拍戏,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白茵沉吟了几秒,微笑道“好呀。”

    陈淮骁侧过脸看向窗外,默默消化着心理的不适。

    而白茵,在他转身过去的瞬间,嘴角的微笑也烟消云散了。

    天知道这男人是多么的讨厌她。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不影响她的计划,白茵也不需要太在意这些。

    她早就想得通透了。

    晚上回家之后,俩人仍旧各回各的房间。

    陈淮骁到书房处理自己的文件,看看书,准备入睡。

    白茵泡了个澡,涂抹了精油,换上性感的吊带小睡裙,也准备睡个好觉。

    明天要正式进入霓裳的配舞团,争取状态良好。

    然而,越想早睡,便越是睡不着。

    白茵辗转反侧至深夜,身上感觉像是有火在烧燎。

    或许是因为陈淮骁在家的缘故。

    终于,白茵烦躁地坐起身,给陈淮骁发了条短信“陈淮骁,过来侍寝。”

    短信发出去,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白茵蒙头又睡了会儿,实在睡不着,于是起身走到了陈淮骁的书房门口。

    房门缝隙处有光线透出来。

    白茵推开门,看到陈淮骁合衣躺在沙发上,长腿伸了沙发边缘,即便睡着了,但神情依旧保持着白日里的整肃。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白茵走到他面前,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哎。”

    男人没有醒。

    白茵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

    他发烧了。

    难怪在车上的时候,精神一直恹恹的,也不想多说话,回来之后呆在书房一直没出来。

    白茵又将手伸进他的衣领,除了额头以外,男人整个身体皮肤都滚烫无比。

    她急得连忙解开了他的衣领纽扣,跑去洗手间用冷水沾湿了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给他退烧。

    “你都多大的人啦,身体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去医院。”

    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家里翻出了医药箱。

    幸好药箱里常备的药品比较完整,感冒的、退烧的、还有皮外伤的

    白茵按照说明书,取出了退烧药的胶囊,用温水喂给他吃了,然后艰难地扶着他,歪歪斜斜地来到卧室里,将他放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这男人烧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状态非常糟糕。

    他皮肤泛着些许微红,即便病成这个样子,他的五官仍旧英俊如初。

    管家唐卡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他们就寝之后,便也回了自己的家,这会儿不好把人叫回来。

    白茵想着干脆送陈淮骁去医院,但因为对这个家很不熟悉,她找了半晌也没找着车钥匙。

    叫救护车好像不至于,救护车都是出急诊,陈淮骁仅仅只是发烧,何况已经吃了退烧药。

    白茵忖度片刻,想起了小时候她高烧不退,外婆会用凉凉的湿毛巾擦拭她的身体来降温,或许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白茵索性脱了鞋坐在床上,解开了陈淮骁的衣服,让他的整个身子坦露在她面前。

    虽然不止一次和他有过,但都是昏暗的环境,她只能碰到,却看不到。

    更何况,也不好意思细看。

    灯光下,男人的身体完美得无可挑剔,腹肌是好看的巧克力板块状,人鱼线蜿蜒向下,肌肉结实流畅却不鲁莽。

    白茵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眼,便移开了视线。

    她去洗手间搓了干净的白毛巾,回来一遍遍地给他擦拭脸颊、胸膛和腹部。

    如此反复了两个小时之后,陈淮骁的身体终于没有那么烫了,神志不清的间隙,他嘴里迷迷糊糊似乎说着什么。

    白茵附耳去听,却见他薄唇开阖,说什么听不真切。

    估计又是“阿瑶”什么的。

    白茵脸色冷了冷,放下了帕子,起身欲走。

    男人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攥着。

    白茵早已经为自己建设好了重重防线,她之所以选择嫁给陈淮骁,便是基于“放下”的前提。

    那一晚之后,所有的伤心、难过都被她藏了起来。

    她要收获很多的幸福,而这份幸福却不应该是由他施舍给予。

    白茵垂眸睨着这男人,男人衣服敞开着,露出白皙的锁骨和流畅结实的胸肌,明亮的灯光下,他五官清隽漂亮,带着几分不容进犯的意味。

    她的指尖落到了他挺阔的眉骨间,缓缓落下,划过他的鼻梁,他的唇齿她缓缓俯身,在他耳畔使坏一般,轻声道

    “我就是阿瑶,我回来了,你想死我了吧。”

    男人眉宇微蹙了起来,似乎被梦魇住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蓦然松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茵呵欠连天,眼皮子仿佛压着千斤的重量,就这样在他身边懒懒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白茵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动了动,紧接着她感觉到一个灼烫的吻,几乎快要让她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男人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撬开了她的唇。

    她终于听清了男人嘴里迷糊的呓语,他在叫

    “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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