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章节50

    隆庆帝在知道张淑仪有孕后, 先急召了季风摇入宫。

    隆庆帝一直在服用季风摇的丹药,所以季风摇甚至比太医院还清楚隆庆帝的身体状况。

    隆庆帝屏退左右伺候的宫人,只将季风摇单独留在寝宫里, 严肃的神情里还带了些焦虑, 询问季风摇道“爱卿, 你觉得以朕现在的身体, 还有没有可能令女子受孕”

    季风摇沉吟道“皇上服用了臣的丹药后, 有没有觉得精力较以往更加充沛, 身体状况较从前也有所好转”

    隆庆帝想了想, 道“是有些这种感觉,前两天王内官给朕梳头,还说朕长了好些黑发,脸上皱纹也少了许多。”

    “那就对了。”季风摇含笑微微颔首道, “这就说明,皇上的龙体正在逐渐恢复年轻, 若是现在让女子受孕, 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臣的丹药本来就有返老回春之效,若皇上再服用上几年, 龙体恢复成壮年之时也是指日可待。”

    隆庆帝摸着胡须, 忧心忡忡地道“可是宫里已经二十年没有皇嗣出生,朕担心”

    季风摇眉头动了动, 大概猜到了隆庆帝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于是问“后宫是不是有哪位娘娘怀有身孕了”

    隆庆帝扫了季风摇一眼,“朕也不瞒你, 是张淑仪, 今天太医刚诊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喜脉。”

    季风摇淡淡笑道“那这不是好事么, 不就正说明,皇上服用丹药有效果了”

    “朕当然也希望张淑仪怀的是龙裔,可就怕万一不是”隆庆帝眼里闪过一丝寒芒,森冷地道,“朕绝对无法忍受一个对朕不忠的女人待在朕身边。”

    季风摇听到这话,立刻想起了莲舒夫人就是因为隆庆帝对她的猜疑,才死在了芳华最好的年纪,季风摇藏在宽大道袍里的手用力握紧,双眸凝视着隆庆帝无情的侧脸,迸发出强烈的怨恨。

    若是季风摇愿意,现在殿里只有他和隆庆帝两个人,他可以悄然无息地结果隆庆帝的性命,但若是就这样让狗皇帝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于是季风摇很快隐藏好了眼里的恨意,开口道“若是皇上担心张淑仪腹中之子不是龙裔,那臣有一办法,可以帮皇上解惑。”

    隆庆帝眼睛一亮,转头问季风摇“爱卿有什么好办法快快说来”

    季风摇声音阴恻恻地道“先将张淑仪有喜的消息封锁,不许外传,再以张淑仪需要养病为由,暂时先将张淑仪的寝宫封锁起来,待到十月临盆孩子出生,等滴血验亲后,若确认是皇嗣,那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是皇嗣,那就将一切知道此事的人全部灭口,这样就不会毁了皇上的清誉。”

    “此计倒也可行,不过,”隆庆帝皱着眉不太敢确定,“这滴血验亲的法子,朕只在书里看到过有记载,到底靠不靠谱”

    “皇上若不信,何不找人试一试”季风摇气定神闲地道,“皇上应该还没有和熙王殿下滴血验亲过那和不先在熙王殿下身上试验一下”

    经季风摇这么一说,倒真提醒了隆庆帝,他一直就怀疑白锦扶是不是自己亲生的,若是滴血验亲这法子真有效果,倒不妨一试,也可以帮他解了这桩一直存在心中的疑虑。

    “爱卿此计甚好”隆庆帝顿时转忧为喜,看着季风摇点头赞赏道,“真不愧是朕的智囊。”

    等到季风摇从宫里出来回莲华观,出城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离城门越远,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越渐稀少,马车行了约有二十里地,在一处长亭旁边停了下来。

    长亭外还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厢外挂着一盏灯笼,上面写了个“熙”字。

    白锦扶站在长亭里,已经在此等候了季风摇多时,看见季风摇的马车停下,连忙从长亭里出来快步迎上去,等车厢门打开后,亲手将季风摇扶下来,态度不可谓不殷勤。

    两人重新进了长亭里,天色已晚,旷野上也暗了下来,长亭里没有照明之物,附近经过的路人就算看到了长亭里的人影,也辨认不出来这两个人是谁。

    白锦扶为了表示谦逊,先向季风摇拱手行了个礼,“国师近来可还好”

    季风摇堂而皇之地受了这个礼,也没回礼,淡淡道“劳殿下关心,本座一切都好。”

    白锦扶没有再多加寒暄,直接了当地问“那不知皇上今日召国师进宫所为何事”

    季风摇也言简意赅“皇上怀疑张淑仪腹中之子并非龙裔,召我进宫商量对策,本座已经向皇上提议可用滴血验亲之法来检验龙裔是否为皇上亲生,并且建议皇上,”话说到这儿顿了顿,季风摇偏过头,悠悠扫了白锦扶一眼,然后道,“先拿你来试验。”

    滴血验亲白锦扶之前拍过的古装电视剧里也有这种桥段,因此还被科普过这种检验有没有血缘关系的方法根本不靠谱,即使不是亲生父子,血液也有可能相融,所以这个方法根本不能用来作为检验亲生关系依据。

    不过古人对此深信不疑,白锦扶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什么是脱氧核糖核酸。

    白锦扶挑了挑眉,故意问“国师难道就不怕我也不是皇上亲生的皇上当年就是因为信了我生母和侍卫私通的传言,才下令将我们母子处死,万一我真是哪个侍卫的孩子呢”

    “住口”在夜色中,季风摇的神情莫辨,但语气却冷如寒铁,拂袖道,“你母亲绝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进宫虽然并非自愿,也不喜欢那个狗皇帝,但是绝对不会做出与人私通这种事。都是因为其他人嫉妒她受宠,造谣污蔑她,本座一定会查清楚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她一个公道”

    白锦扶惭愧地低下头,“抱歉,是我刚刚失言了。我从生下来后就没见过生母,并不知道她的为人脾性如何,我当然也愿意相信她是无辜被冤的,多谢国师为我指点迷津,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还我生母清白”

    季风摇的语气缓和下来,“熙王殿下能有这份心意,莲舒夫人若泉下有知,也会感觉欣慰。等皇帝找你滴血验亲完,就会确信你是他的骨肉无疑,有关你身世的疑点也能消除了。殿下若没其他的事,本座还要赶路回莲华观,就此告辞。”

    白锦扶见季风摇转身欲走,忙道“国师留步,我还有一事相求”

    季风摇停下脚步,回头看,“何事”

    白锦扶走近季风摇身旁,压低声音问“我听说国师擅长巫蛊之术,不知国师那里有没有一种可以控制他人,让他乖乖听话的药”

    季风摇闻言挑了挑眉梢,不动声色地问“你想用药来控制谁”

    “丞相韩玉成。”白锦扶知道自己要是不说真话,季风摇肯定不会把药给他,索性开门见山,“国师应该知道,我与韩玉成一直在暗中合作,但是他近来行为似乎有些反常,我便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他,毕竟若是他背叛了我,对我们的大计可是大大不利,国师您说是不是”

    季风摇听完冷笑了声,“素闻当朝丞相韩玉成心机深沉,智谋过人,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你身上。”

    白锦扶镇定地保持微笑,“我这不也是未雨绸缪嘛,你若是有这种要,不妨先给我,我最后也不一定会用。”

    季风摇转过身正对白锦扶,忽然抬手挑起白锦扶的下巴,低下头,被夜色浸染成漆黑的双眸仔细地凝视白锦扶的脸,“好一张美若芙蕖的脸,谁又能看透这张脸下面是怎样的蛇蝎心肠呢,你刚刚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皇帝亲生,纯粹是多虑,你和他,不愧是父子,真是像极了,一样的冷血无情。”

    白锦扶不躲不闪地仰着头,看着季风摇冷冷地道“冷血无情从何谈起我就算心如蛇蝎那也是为求自保,人不害我我不害人,难道他韩玉成与我合作,就没有一己私心,完完全全是为了我好吗”

    季风摇在黑暗中盯着白锦扶沉默了一会儿,收回手,把手负到身后,走出了长亭,背对着白锦扶道“你想要的东西,明日我会派人送到熙王府。”

    白锦扶看着季风摇的背影,往后退了两步,松了口气。

    虽然刚刚周围很黑,看不清季风摇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季风摇对他非常明显的厌恶,那种厌恶来源于因为他是隆庆帝的儿子。

    季风摇之所以现在还愿意和他虚与委蛇,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可等到他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的那一天,白锦扶无法想象季风摇会怎么对他,所以比起韩玉成,他更要小心提防的人是季风摇。

    第二天,季风摇果然命人悄悄送来了白锦扶要的东西,是两瓶药,一个药瓶里只有一枚较大的药丸,另一个药瓶里是若干小药丸,还写了张纸条教他如何使用,让人服下大药丸后,需要定期服用小药丸,若小药丸服用不及时,服药的人便会浑身剧痛难忍,有如万箭穿心。

    白锦扶将药仔细地收起来藏好,并没有打算立即使用,毕竟他和韩玉成之间,还没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到晌午,宫里头出来人到熙王府传隆庆帝的口谕,让白锦扶进宫面圣。

    白锦扶猜隆庆帝让他进宫就是为了滴血验亲之事,既然季风摇都已经提前告诉过他,他就是隆庆帝亲生的无疑,那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便坦然跟着内官进了宫。

    经过御花园时,没想到恰好碰到了刚从韩贵妃宫里出来的韩玉成。

    “熙王殿下是去见皇上”

    白锦扶含笑点头“是,韩相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韩玉成不置可否,走到白锦扶身旁,语气自然地道“我也有事要面见皇上,正好和殿下同行。”

    两人并肩往隆庆帝寝宫的方向走,趁前面带路的内官不注意,韩玉成身子朝白锦扶这边微倾,低声道“皇上要和你滴血验亲,你心里可有底”

    白锦扶面色不改,“放心,没事。”

    韩玉成用余光瞟了眼白锦扶,见他脸上毫无惧意,似乎胸有成竹,也稍稍放心了些。

    韩玉成应该是从韩贵妃那里听到了风声,所以特意留在宫里等着提醒白锦扶,白锦扶以为到进隆庆帝的寝宫之前在路上都不会遇上什么人了,然而还没走两步,又被景彧给拦下。

    “阿扶。”

    白锦扶听到景彧的声音,下意识地循声望过去。

    只见景彧行色匆匆地从旁边的小径上赶过来,他身上穿着和韩玉成一样款式的绛色官服,差别只是在胸前补子的花样,景彧的是侯爵才能绣的白泽,韩玉成的则是一品文官用的仙鹤,两人身量都差不多,一样的伟岸挺拔,相貌又都是一等一的英俊出众,若是站在一起比较,实在也是难分伯仲。

    景彧走过来的步伐快而不乱,脸上似乎隐含担忧,白锦扶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急事,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没等他看仔细呢,冷不丁听到脑后传来一声好似略带警告的冷哼。

    白锦扶眉毛扬了扬,怎么,不许他和景彧有来往就算了,现在连看都不许看了是吧

    真是岂有此理。

    白锦扶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下韩玉成突然摆出来的臭脸,哼什么哼,想吃药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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