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吧这个世界
司药房医官战战兢兢的报告各宫新人体检状况。
各种专业的术语黎画听不大明白,但总结起来就是这些男鬼的身体都不大好,表现症状五花八门,实际上主要是因为两点。
“那药物十分霸道,强行化去郎君们的法力不说,还对身体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严重妨碍以后的修炼,即便把身子调理好,依旧会有残留药性持续影响身体。”
“郎君们对如何驱除药性都很关注,但医官们不敢断言,只能暂时宽慰一二,以免过于忧心影响身体恢复。”
“除此之外,便是郎君所受的伤,全是外力所致,出手者十分狠辣,毫不留情,伤势恢复起来恐怕要耗费些时间,且每个郎君所受的伤都不同,目前怕是都只能静心调养。”
司药房的总负责人极力低着头,看得出很想缩小自身的存在感,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报告。
刚入了这么多新人,个个貌美如花腰细腿长,结果都是伤号,需要养着,能看不能吃,这搁谁身上不生气。
但这事黎画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他们要是全须全尾完好无损,也不会这么安分不是。
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紧张。
黎画不生气,一边的阿香却替她不高兴,不悦道“真的全都只能静养,不能服侍娘娘”
医官低着头,十分为难,不敢得罪近身女官,心里叫苦。
黎画安抚了一下炸毛的阿香,“好啦,别为难医官,这批新人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可能会这样。”
阿香仔细的为黎画揉捏肩膀,愤愤道“作为娘娘后宫的人,他们的职责就是服侍娘娘,让娘娘开心。现在他们连本职尚未履行,就一个个的先要吃药。只能静心调养的意思,不就是要娘娘等,晾着您。”
阿香狐疑的目光在面前一众医官身上打转,看的低头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医官们直打颤。
“你们该不会有谁收了贿赂,故意这么说,好叫郎君们避宠吧”阿香冷笑的问,她目光犀利,好似能够看透人心,“被小鬼王抓到之前,这些郎君怕是个个都有些身份,一朝落难沦为娘娘的妾侍,心里不忿,变着花样避宠,三分能说成七分,夸大其词。自恃身份,不愿意屈尊降贵以妾侍的身份向娘娘低头。反正他们本来身上就有伤,是只能躺在屋子里静养,还是可以出去走走散心,还不都是医官说了算。”
吓得医官们跪下来,瑟瑟发抖。
黎画抬手轻轻拍了拍阿香的手,“别生气,他们的伤应该是真的,顺势而已。来的时候是什么样你也瞧见了,就一身衣服,或许会有一两个医官被收买贿赂,夸大其词,但不可能这么多医官都被收买,上报给司药房立马就会发现不对。现在整个司药房为新人体检诊治的医官都在这里,就是因为想要请罪。”
“要是他们一来就能收买整个司药房,我可就得反省一下对宫里的掌控能力。”
阿香立马道“整个后宫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下,他们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黎画“暂时养着就养着吧,宫里不缺这点药,反正用在他们身上的,以后都会翻倍收回来。”
阿香脸上的不悦消散,变为好奇,不过并没有问出声,心疼道“真是苦了娘娘。”
黎画笑了,“怎么会呢,阿香越来越能干,我可越来越离不得你。只是一些新进的侍妾,没了他们只是无聊一点,没了阿香我可会很难受。”
阿香很高兴,娇嗔道“娘娘就会说好听的话哄人。”
黎画正色道“是阿香很努力,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近身女官,为我分忧解难。”
阿香“是台辅教的好,我和阿娇才能学得这么快。说起来,台辅手底下的那些小姐妹都厉害的很,办事利落,我和阿娇可不得努力,就怕对不起近身女官这个身份,辜负了娘娘的信任。一边自己学习,一边还要关注其他姐妹的培训情况,争取能够早日上岗,为娘娘分忧解难。这些日子很有成效,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安排职务上手。”
黎画精神一振,“真的吗,这么快”
阿香笑吟吟,“这是自然,知道要为娘娘效力,大家都十分努力,不敢懈怠,我和阿娇也不准她们懈怠,一直敦促。”
把阿香和阿娇安排给温如璧打下手,就是想让她们多学习一下天庭文官的行事手段,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效果事半功倍。
果然她们也很努力,给了黎画一个好大的惊喜。
黎画甜言蜜语“能遇到姐姐们,是我的幸运”
阿香笑呵呵,“能拥有我们,娘娘很满足”
黎画一点都不脸红,“这是自然,能拥有你们,我很开心。”
“您这些甜言蜜语,还是对后宫的郎君们说吧,咱们姐妹可不稀罕。”话这么说,阿香的神色却很高兴,显然很受用,只是嘴上不承认。
黎画握住阿香一只手,“别啊,我可是发自内心的,姐姐们与后宫郎君岂能混为一谈。”
还真别说,讲了这么多甜言蜜语,爱妃们一个都不当回事,还很嫌弃呢,只有小姐妹听了特别开心。
果然还是妹子贴心。
闹了一会儿,黎画的注意力转回医官身上,一个个还都战战兢兢的跪着,抬抬手叫他们起身,“既然身子都不好,就叫他们都仔细调养着,不要胡思乱想。”
黎画停了一下,“水无痕的身体状况也很糟糕,只能在屋子里静养”
看着可不像,小少爷娇气是娇气了,精神头好极了,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那天哭的可大声了。
一位医官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匍匐在地,“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黎画不耐烦“什么事赶紧说。”
一个劲儿求饶谁知道你要说什么啊。
这名医官颤颤巍巍,哆嗦道“这、这位郎君身体其实并不大碍,只是先天有些体弱,娇养着也就没事。”
阿香凌厉的目光立马看过去,“为何之前不说”
医官害怕道“郎君威胁说,如果不帮忙避宠,他就在服侍娘娘的时候进言,叫娘娘惩罚臣。郎君的确体弱,来的路上吃过一番苦头,最好调养几日,加上后宫新来的郎君们几乎个个都有些毛病,不能服侍娘娘,臣就大着胆子答应了。”
阿香顿时横眉竖眼,“他这么一威胁,你立马信了”
医官委屈,很小声的说“新进的郎君中,娘娘对那位最为宠爱”
拔得头筹被挑选出来,还有幸被抱在怀里,与其他并无接触的新人相比,可以说很受宠了啊。
至于欺负哭,那都是情趣。
枕头风这样有威力,谁能不怕。
黎画一挥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医官们纷纷后退,离开。
待他们都走了,阿香咬牙切齿,“娘娘哪里不好,竟然这么不识好歹。要不是娘娘收下他,现在已经被关在地府里,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头。犯了那么大的祸事,得罪地府和天庭,能讨得了什么好。”
说着,阿香眉头一皱,警惕道“他们的法力被化掉,该不会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进了娘娘的后宫还不安分吧”
黎画好整以暇道“这些人很有用的。”
阿香微微一怔,低声道“娘娘想要从他们口中知道欲魔之事背后的细节小鬼王既然把他们送来,应该是不介意娘娘从这些人口中打探到消息。”
黎画笑眯眯“你说欲魔啊,问肯定是要问的,毕竟白玉京也算是事发地,稀里糊涂的感觉不好受啊,但不能直接问,容易被绕进去。”
拔了爪牙叫他们无力直接反抗,但这种憋屈的感受肯定叫他们更加迫切想摆脱困境,如果能够借着白玉京搅动局势,肯定是不介意的。
“这些天先看看他们的表现。”
他们想要观望,她也要看看这群人是什么性格,才好安排。
熟练的批公文,忙忙碌碌,基本没啥大事,白玉京虽然很大,但也就一个城,送上来的公文很多都是重复性的工作,繁琐没什么技术含量,黎画只需要看一遍再盖个章上去就行了。需要仔细审核的公文比较少,温如璧批阅后写上意见,送来这里,黎画批起来十分省心,从中受益良多。
完成今天的工作,已经入夜,悬挂高空的月亮散发幽幽蓝光。
黎画手里端着一杯酒,望着天上的月亮,悠闲惬意的抿一口,十分自在。
风吹过来,十分舒服,夹杂着清雅花香,很好闻,分不清具体是什么花的味道,因为宫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清一色的晶莹剔透,微微泛着别的颜色,月亮照耀之下折射光线,散发朦胧光晕。
要不是小鬼王雷厉风行,动作迅速,她其实打算往其他鬼域开花店的,通过花粉传授寄生种,温水煮青蛙。黎画漫不经心的想,既然都被收拾掉,还是按照原来的步调,将寄生种传遍鬼界,给光秃秃的鬼界增添一点亮眼颜色。
只守着个白玉京,在鬼界没有耳目,太被动啊。
资历深的鬼域,哪个会只守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鬼主镇守鬼域,不代表坐井观天。
有些工作可以交给别人办,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来,比如完善鬼域,这才是一切的根基。
“娘娘,水郎君来了。”
侍女毕恭毕敬道,打断黎画的思绪。
黎画抽回思绪,扭头看了一眼,兴致立马上来。
对于拔得头筹的水无痕,服侍他的侍女们显然都十分高兴,黎画都能想象到他经历了怎样的折腾。洗刷刷搓干净,换上新制的衣衫,打理头发,脸上还化了一层淡淡的妆,致力于叫他看起来又鲜嫩又可口,浑身上下都拾掇一新,与刚来时那略显狼狈的样子截然不同。
侍女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水无痕果然看起来秀色可餐,令人眼前一亮。
但他显然并不领情,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可悲愤了。
见黎画看过来,立马用凶巴巴的眼神瞪她,毫不吝啬的表达出他的不情愿,心里还不知道在怎样骂她。
周围其他侍女十分有眼色的退下,只剩下两个人。水无痕硬邦邦的杆在原地罚站,丝毫没有上前来的意思。
“过来。”黎画对他招招手。
水无痕满脸警惕,张牙舞爪的哈气,“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给你当男宠的,你死心吧”
黎画满脸无辜,“我只是无聊了想找人陪我聊聊天,你应该懂得吧就是那种,从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水无痕不信,被带来之前叫侍女们好一通折磨,又搓又洗,盛装打扮,打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
感觉自己的清白摇摇欲坠,水无痕心里充满危机感,就像一个小刺猬,根本不敢上前。
黎画好整以暇喝掉杯子里的酒,“这么不情愿走心,难道是想走肾”
水无痕“”
“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原来只是假装的,欲擒故纵”
水无痕立马炸毛,“谁欲擒故纵了”
“难道不是吗我叫你来只是想聊聊天而已,并不打算做什么,但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紧张的都冒汗了。”
“胡说”水无痕一脸恼羞,咽咽口水,硬着头皮走上前,两手叉腰,“你要跟我聊什么”
他不放心的确认,满脸怀疑“真的就是聊天”
黎画点点头,“是啊,就聊天。”
水无痕还是不太信,忿忿道“那么多鬼,干嘛专门叫我来陪你聊天那天那个秃驴不是挺能讲的,你还想听他讲经,怎么不叫他”
“莲贵人身子不适。”
“我身体也不舒服”
黎画勾勾唇,“真的”
被黎画这么盯着看,水无痕一阵心虚,小眼神飘了几下,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不舒服我想我哥,想回家”
黎画深以为然,一脸理解的说“那的确不舒服,一定很难受吧。”
水无痕愣怔一下,瞬间情绪低落了,低头看着地面,盯了一会儿,闷闷不乐的说“我哥很厉害的。”
“嗯。”
“沉渊鬼域是我哥一手建立的,特别强,很多鬼都打不过他,想要来捣乱的坏鬼都被我哥打跑了。”
“嗯。”
“我哥说,我们是兄弟,相依为命,他会照顾我,叫我不用操心,就算成了鬼,也要当个快乐的鬼。”
“嗯。”
“我我想我哥,我从来没有跟他分开这么远过。”水无痕抬头,脸颊上挂着泪痕,眼睛被泪水洗的干净,发红的模样看着惹人怜爱,他梗咽的问“小鬼王为什么要抓我哥他在地府里会不会被欺负”
“嗯”
水无痕不满极了,凶巴巴的抗议“你只会说一个字吗快说我哥现在怎么样了你肯定知道的吧”
黎画摇摇头,诚实的告诉他“我不知道。”
水无痕急了,“你和小鬼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肯定有办法知道我哥现在怎么了”
黎画“我和小鬼王不熟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骗人那小鬼王为什么把我们都送来给你”
“大概是看我顺眼”黎画想了想说。
水无痕一点都不信,瞪大了眼睛,许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没有威慑力,太丢脸,抬手用力擦掉脸颊上的泪痕,硬着头皮说“只要你能把我哥救出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黎画很想为他的护兄之情鼓掌,“现在去向小鬼王把他讨过来吗恐怕不行。反正小鬼王已经松口,等过段时间不也一样,早点晚点而已。”
水无痕当然不愿意叫自己哥哥落在小鬼王手里,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他又不是傻,地府惩罚鬼的手段花样可多了去,被小鬼王抓去难道还能好吃好喝的供着。
“再说了,你不是不愿意吗,还哭了呢。”
水无痕噎住,谁会愿意给别人当男宠啊,兄弟两人一起当男宠简直糟糕透顶,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但两害相取其轻,当男宠总比落在小鬼王手里强。他哥那么聪明,说不定有办法摆脱这种困境。等小鬼王把他哥送过来,谁知道已经被折磨成什么样。
黎画慢悠悠道“痕儿一张嘴就想叫我帮你,不够诚心啊。”
她放下空了的酒杯,缓缓伸手,在水无痕紧张的目光中,勾起他的一缕发丝,送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叫水无痕紧张到差点跳起来,脸涨得通红,就像桃子,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闻一闻你头发上涂的什么香味,抹太多了,头发有点油啊。”
水无痕羞耻的快哭了,咬牙道“都是那群侍女瞎抹的,谁知道她们涂的什么东西”
被人欢天喜地的洗白心打扮送来侍寝,简直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
“到底怎样才愿意帮我”
“这得看你自己啊,痕儿。”黎画弯弯手指,将头发绕了绕,“想让小鬼王现在就松口把人送过来,总要拿出能够叫他感兴趣的东西,仗着有一点联系就理所当然的对他下命令,不但不知所谓,还显得十分愚蠢。人家亲自出手抓的人,说明有他亲自动手的理由,没有达成目的就叫他松手放人,那他岂不是白忙活。”
“你是水无渡的弟弟,在他身边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如果能够拿出叫小鬼王感兴趣的秘密,或许可以把你哥交换过来,叫他少吃点苦头。”
“不过,水无渡宁愿吃苦也要保守的秘密,你知不知道另说,就算知道,拿他的秘密换他的人生安全,水无渡未必会愿意,要是以为是你出卖他那可就扎心了。”
“继续当个吃喝玩乐的小公子挺好的,左右我也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何必费这个心思,左右为难。”
“一直无忧无虑挺好的,我特别羡慕呢。”
水无痕“啪”的一下打开黎画的手,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满脸怒气,“你少瞧不起我”
“哦那你知道什么”
水无痕语塞,强撑着一口气不愿意在黎画面前掉面子,硬着头皮说“我和我哥一直都在一起,他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真的吗我不信。小鬼王随手把你送出去,不就是觉得你是个没用的废物。”
水无痕差点又要气哭,忍了又忍,才没用小拳拳捶她胸口。
看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黎画摸摸他的脑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转身做到软榻上,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这边。”
水无痕立马警惕。
“你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你肯救我哥”水无痕眼前一亮,随即露出狐疑之色。
“救你哥那么麻烦,我总要验验货,确认值不值得吧嘴上说做什么都可以,行动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只靠一张嘴胡乱承诺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是无法打动别人的。想要空手套白狼,段数也得高明一点才行啊。”
水无痕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在黎画身边位置坐下,看到空掉的酒杯,终于灵光了一回,殷切的倒酒,端起来送到黎画嘴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模样。
黎画给面子的喝了一口。
作为一个向来只用被别人讨好的小公子,这开窍开的,讨好路上的一小步,鬼生道路上的一大步。
水无痕看了看杯子里还有那么多剩下,跃跃欲试的打算继续喂,叫黎画被杯子里的酒都喝掉,刚递过去就被拦住,满脸疑惑。
黎画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笑眯眯的看着水无痕,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聪明又机智的小公子茫然了一会儿,突然变得特别悲愤,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趁人之危的大尾巴狼。也不知道是在脑补了什么,悲愤着悲愤着,突然就萎了,眼里饱含痛苦的泪水,一副舍身取义的架势,把杯子里的酒给自己灌了下去。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然后砸吧砸吧嘴,下意识回味了一下酒的味道。
黎画不喜欢刺激味强烈的酒,正确说,以前她就不爱喝酒,但这里可没有五花八门的饮料,最常见的饮品就是酒,选择太少。这是针对她的口味特别研究出来的果酒,清冽爽口,浓浓的果汁口感,酒味很少。
喝完杯子里的酒,水无痕下意识看向黎画,发现她还在继续看着自己,好整以暇的模样别提多可恨,气得他牙痒痒,却不得不低头。
为了他哥。
水无痕又往酒杯里倒酒,咕噜咕噜喝给黎画看,几杯下肚,脑袋晕乎乎,张嘴打个响亮的酒嗝。
“哥哥”开始胡言乱语,泪眼婆娑的看着空气,对空气撒娇。
其他话也不说,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抱抱,面前都是空气理所当然抓空了,他似乎受到巨大打击,眼睛越睁越大,就像被家长抛下的孩子,满脸的惶恐。
黎画一把抓住他胡乱抓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叫他转头看自己。
水无痕茫然了一下,忽然兴奋了,热情的扑上来紧紧抱住黎画,小猫似的蹭了蹭,软乎乎的,跟清醒时候那副张牙舞爪满身戒备的模样天壤之别。
他抬头对着黎画傻笑,脸上写满了安心幸福,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睡得特别香甜。
黎画被紧紧抱着,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垫子,这个发展还真是意外呢,但很符合水无痕的人设,果然是个大聪明。
撸了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掉在杯子的酒杯,黎画若有所思,刚才他那么悲愤,该不会以为她是打算灌醉他好为所欲为吧
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自己把自己灌醉啊,为了他哥,真是牺牲大了。
黎画扯了扯,水无痕抱得很紧,就像八爪鱼一样,睡梦中都无法撕下来,活像生怕她跑了,不见了一样。
被小鬼王嫌弃丢过来的小废物,果然没那么容易发觉出潜力呢,水无渡对他很好,把他保护的滴水不漏,所以那些不该叫他知道的事情水无痕一点都不知道。
傻有傻的好处,傻白甜容易叫人放心,娇气贴心的弟弟,难怪水无渡这么疼他。
落到她手里,这么可爱的美少年欺负起来可真带劲,跟后宫同一批新进的那些心机货都不一样啊。
黎画就着这个姿势,欣赏了一会儿外面的月亮。
殿外走进来一个人,抬眼望去,是裴容。
他外面披着一件外套,头发散下来,看着应该是准备睡了突然起来,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步履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裴容瞧了瞧眼前场景,捡起掉落在地上滚远的酒杯,走上前随意放到茶几上,轻声问“怎么回事”
闻到一股明显的酒味,又见水无痕呼呼大睡,两手死缠着黎画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略微思索就明白,“他喝酒了”
“喝了几杯就成这样。”
裴容伸手想要把他撕下来,却叫水无痕抱得更紧,不满的嘟囔,软乎乎的蹭了蹭,嘴里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黎画一摊手,“看来今晚咱们要就着这个姿势睡觉了,不知道明天他醒来是什么表情。”
裴容眼中满是笑意,“大概会十分崩溃吧。”
水无痕拔得这个头筹,可真不是一般的头筹。
黎画饶有兴致的看着裴容,“阿容似乎蛮喜欢他的。”
裴容“水无渡在他身上一定费了许多心思。”
水无痕不知道梦见什么,蠕动了两下,松手翻身滚到一边去,睡得四仰八叉。
裴容把他往软榻里面推了推,调整一下睡觉姿势,在软榻边缘坐下,小小一张软榻上面三个人,所幸只有一个人是躺着的,黎画和裴容都是边缘坐着,有些挤,但还能坐。
裴容拿起酒杯,轻轻擦拭一遍,然后往里面倒酒,“他的酒量这么差,应该不会主动想要喝酒,何况对你还这么戒备。”
黎画从善如流的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然后他就一脸悲愤的自己把酒灌了下去,连灌好几杯。”
裴容温柔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黎画“我猜他当鬼的时间比我们加来的实际年纪都要大。”
裴容轻描淡写“有人疼,永远都是孩子。”
黎画惋惜“那这孩子刚才试着长大,虽然中途失败了。”
裴容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凑过来,捧着黎画的脸,嘴唇贴上去,清冽爽口的果酒喂到她的嘴里,两个人抢酒喝。
过了好半晌,裴容才微微喘息道“别管小孩子,我们自己玩。”
他压低声音“一直都是你来凤阳宫休息,我还从来没有在勤政殿留宿过。”
黎画“估计明天要传出奇怪的谣言。”
裴容笑了笑,完全不在意。
第二天,水无痕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布置还没清醒,过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跳起来,噗通一声摔到软榻下面,一脸懵逼。
痛得龇牙咧嘴,脑子也醒了,坐起来茫然的看看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在。
想起昨晚的事情,水无痕不知道该拿出什么反应,喝酒喝着喝着断片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摸摸身上的衣服,全都整整齐齐的穿着,没有少了哪件。
所以他喝醉酒后被放在软榻上单独睡了一夜
水无痕松一口气,同时非常纳闷。
忽然听见内殿传来细碎的声响,水无痕连忙竖起耳朵,高度警惕起来。
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顿时张口结舌,目光落在那人脖颈胸口,猛抽一口气,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裴容懒洋洋的打个哈欠,胸前衣襟散乱,明显是临时胡乱穿起来,乱糟糟的,光洁细腻的皮肤宛如上号的白玉,几个小红点十分明显,头发胡乱披散,有些炸毛,仿佛被挠过很多下才成了这副样子。
“早啊。”
若无其事的打招呼,仿佛一个友好的邻居。
但水无痕却觉得眼前的一幕根本无法直视。
都是男人,对方有的自己也有,何况衣服乱是乱了一点,并不暴露,但那种餍足的慵懒,举手投足散发的色气,可太有暗示性。水无痕是傻白甜,但不是白痴,立马领会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又是凌乱,又是惊悚,还有一种宛如被雷劈的奇怪感觉。
他在外殿的软榻上睡着,哪怕因为喝醉酒整个人都稀里糊涂,这人在内殿和那个女鬼厮混,就隔了一堵墙。
水无痕简直没法想象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
被侍女按着洗白心打扮送来侍寝已经够悲催了,天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破罐子破摔,喝醉了啥都不知道爱咋样就咋样吧,女变态没有良心,现在水无痕终于知道,原来还能更悲催一些,耻度跌破下限,叫人羞愤欲死。
水无痕挤出一个僵硬的表情,虚弱无力的问“你和她昨晚在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裴容随意摸了摸锁骨处的一道红痕,漫不经心道“那些早就探讨过了。”
“是是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裴容突然问,走上前,两手温柔的捧住水无痕脸颊,认真看了看。
水无痕咽了咽口水,僵硬的看着他,“昨晚我只是过来睡了一觉。”
“是啊,睡得很香。”
水无痕怀抱希望的问“大家会相信吗”
裴容温柔的说“会啊。”
“真的”
“我也只是过来睡了一觉。”
水无痕瞬间心如死灰,张张嘴,最后痛哭流涕道“我想听那个秃驴讲经”
“大概是不行。”裴容遗憾的告诉他“新进的这批人,身上几乎个个都有伤,医官说了需要静心调养。”
“我也要静心调养,医官没有说吗”
“说了,但娘娘没信。”裴容放开捧住他脸颊的手,弯腰把水无痕从地上抱起,放到软榻上,“地上凉。”
水无痕瞬间缩成一团,躲到一边的角落。
要不是软榻上没有被子,大概能够把自己全都裹起来,从此告别外面的世界。
裴容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如果真的感觉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几天,娘娘那边我会跟她说。”
水无痕狠狠哆嗦了一下,两手抱头缩在一边,一边还无意识的一点一点往后挪。
看不到他看不到他看不到他
终于没有地方可以退,再退就要栽倒。
然后他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对方无奈道“既然你这么想要听大师讲经,我和娘娘说一声吧。”
仿佛受不住他的撒娇,无奈退让一步。
跟他哥有点像
下一秒水无痕在心里疯狂摇头,不可能,他们又不熟。
“说好了一起听大师讲经,的确不应该让你白期待一场,大师身体有伤,但讲经应该没问题。”
“别生闷气了,会气坏自己的。”
不,你根本不懂
感觉到对方在摸自己头发,水无痕恶向胆边生,实在气愤不过就这样风评被害,抓住他的手狠狠一咬,眼里都是悲愤的泪水。
裴容惊讶的看他。
水无痕奋力咬,完全不见对方喊疼,神色平静,只有眼里淡淡的无奈。
感觉腮帮子咬酸了,才不得不松口。
裴容看了看手上的牙印,轻轻叹气,语重心长的说“你这样会叫别人误会的。”
水无痕冷不丁视线落在裴容的那些红痕上,脸都绿了。
毁灭吧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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