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捏起了那双筷子, 她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让人有想扒饭的感觉。
暗黑小黄鸭笑起来:“真的假的,筷子?是为了整花活而故意又用这种东西吗——”
她话音刚落,小黄鸭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再出现已然是在她面前!而筷子直直插入她喉咙!
瞬间,显示选手姓名及状态的屏幕上,暗黑小黄鸭的照片变红,上头硕大的“重伤”二字!
一击制敌!
她什么时候动作这么快了?!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眨眼间一切就发生了, 恨不得按下暂停, 往前倒带。
暗黑小黄鸭捂着自己的喉咙, 表情惊恐:她不说骚话了吗?她不耍那些把戏了吗?
她模仿小黄鸭的时候, 看过很多次小黄鸭的比赛, 她很爱玩, 但也很容易烦——
而每当小黄鸭感觉烦的时候, 她就会迅速结束比赛。
这就感觉烦了么?可她还什么技能都没有展示、她还没有跟小黄鸭多打几下赚到流量……
小黄鸭之前绝没有这么强啊!
暗黑小黄鸭被刺穿机械喉咙后, 一开始还没感觉,直到宫理松开手,她喉咙处的东西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她竟然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朝后趔趄, 捂住自己的喉咙。
摄像头连忙聚焦向她喉咙,从她溢出导液的指缝中,看到了一双——筷子!
真的是用筷子当武器!
而暗黑小黄鸭实在是难以承受这筷子的重量,就像是朝后下腰一样倒去,宫理忽然起身跃去, 掠至她身后, 像是舞者接住了下腰的女伴, 她抱着暗黑小黄鸭的腰,伸手向她喉咙,轻轻抽出了那双筷子。
暗黑小黄鸭紧紧抓住宫理的外套:“不……”
但宫理将沾满导液的那双筷子在皮衣上擦了擦,松开了抱着暗黑小黄鸭的手。
暗黑小黄鸭喉咙大量导液飞溅而出,她轰然倒下,身体也迅速被跑道甩下去,滚落到赛场边缘的缝隙中。
几个懒懒散散不务正业的义体师走过去,把她捞出来往修理室而去了。
老绿鸭刚刚回头多看一眼,再转过头来,拿还没被完全擦干净的金属筷子尖几乎要到他眼前!
而金刚芭比猛地一拳朝宫理击去,宫理身影像是凭空消失——
老绿鸭一惊,他们当时模仿小黄鸭的时候,看过很多她的录像,可她之前绝没有这种水平!
难道真如某些传闻所说,小黄鸭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在疯狂训练?
宫理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必然会想拍拍他肩膀说:朋友你听说过社畜吗?特别是那种正式上班没两天被人扔进S级天灾战场毒圈里扛大梁的社畜——
这些人,跟她见到的那些难以名状的怪东西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她看到能分清哪儿是胳膊,哪儿是腿的敌人,都会觉得很亲切的。
而她确实也拍上了老绿鸭的肩膀,只不过拍的有点重。
老绿鸭听到咔嚓一声,他整个右肩膀几乎被从天而降的一巴掌拍碎,金刚芭比似乎还是想保护自己的同事,再次朝宫理一挥拳,宫理猛地往老绿鸭后腰一踹,将他朝金刚芭比的拳头踹去!
老绿鸭义体表面那黏糊糊的绿色,似乎是有点腐蚀性或染色性的,宫理腿上的贴纸被烧的滋啦啦作响,但似乎没影响到她的树脂义体。
看来贵有贵的好。
但金刚芭比就没这么好了,它银色的拳头痛击队友后,老绿鸭几乎被它一拳打到寸断,金刚芭比也像是知道厉害一样,飞速甩了甩手,将老绿鸭扔向场外。
但在它拳头上已然出现了腐蚀的凹痕。
宫理伸出手,笑起来:“哎呦大宝贝,多好,别让你那两个水平不怎么样的朋友干扰咱们了,我可是太想听你那小甜嘴里能说出什么荤话了。”
金刚芭比猛地脚下在地面上一蹬,飞身而来,重重击向她面前。宫理不得不承认,金刚芭比有打入上层的实力。
稳扎稳打,像个无数次在拳击比赛中训练出浑然又凌厉拳法的高手,虽然它的形象很没品,但打起来,真是让宫理有点佩服。
一看就是挥汗如雨过的武艺者,是什么让他搞成这个形象,非要顶着“金刚芭比小黄鸭”这种名号出来混啊?
宫理有意与他来来回回的交手,她身上的泽海义体,既可以做到极其精准灵动,在力量的瞬间爆发上又绝不逊于银鱼义体。许多人都觉得在金刚芭比面前,宫理就是钢丝胳膊绿豆锤。
但几次,她拳头命中金刚芭比金属肌肉虬结的手臂,都在上头凿出深深的凹陷!甚至在二人对拳时,视觉上看起来宫理的细胳膊似乎会被对方一拳轰烂,但实际二□□头交汇压缩空气的声音,甚至让周围收音的无人机发出了刺耳的喷麦声——
而金刚芭比那张嘴却相当……猥琐,宫理倒是对黄段子没什么恶感,但句句话都不离下三路可就恶心了。对面声音嗲嗲,却开始开她玩笑,仿佛是为了特意满足某类观众的喜好,开始狂开百合玩笑——
一会儿说什么金刚芭比的手指头够粗,一会儿说宫理这个高踢一看就腿能张很开。
宫理笑了。
不过她也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了,大部分改造全身或大半身义体的选手,也是需要呼吸的,出拳、进攻的节奏都会跟呼吸匹配,而这张烂嘴在那儿逼逼赖赖时候的呼吸,跟出拳的节奏完全不匹配。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在这一次,金刚芭比再出拳的时候,宫理忽然闪身,直接跃上它粗壮的手臂,朝肩膀飞奔而去!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宫理猛地抬脚,一个射门,踢飞了那“小巧”的脑袋!
头都掉了,这金刚芭比输了啊!
但却看到金刚芭比依旧动作不停,伸手袭向站在自己肩膀上宫理——
而那个脑袋在被宫理踢飞后,重重的撞在观众席前的空气墙上,又摔落下去,外头壳子破碎,才发现头盔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头颅,而是一个摄像头与喇叭,发现自己被踢飞了之后骂了起来:“我草你他妈踢掉了我的——”
这是一位沉默的、强大的拳手,脑袋上接了个远程在这儿讲黄段子的喇叭!
这声音前半段还嗲,后半段陡然粗犷起来,那头声音一慌:“我变声器怎么卡了,怎么回事儿?”
现场都懂了。
这个选手背后的公司,想要模仿小黄鸭的风格,却找不到又能打又能游刃有余聊天打屁的人,就选择二合一——
找个能打的,给它身上按个喇叭,找个专业嘴碎的远程来讲话不就行了吗?
只是这打架的水平还算可以,这张嘴的主人素质可就不怎么高了。
宫理总觉得,这个远程讲话的人,并不会离得太远,光靠一个摄像头,他很难了解观众的反应,场上的局势……
而真正跟她对打的这位无头肌肉大哥,恐怕连发声设备也没给安装。
他只能出拳、只能对打,只能顶着一个聒噪的家伙,跟宫理对战。
宫理注意到他胸口铠甲上有一些缝隙凹口,似乎能有摄像头看向外界。它实际的头颅应该胸膛内。
宫理蹲在金刚芭比肩头,忽然对着观众席抬起手来,做了几个非常花哨的像是要跳舞似的动作,然后转了转手里的筷子,向下一跃,手中筷子尖飞快的砸向了他躯干各处,如同架子鼓手的鼓棒快速敲击——
叮里咣当一阵有节奏的乱响。
小黄鸭这皮衣头盔一身贴纸,再配着筷子敲鼓,像个街边音乐人。
金刚芭比的躯干基本都是金属制的,如若他脑袋缩在里头,此刻恐怕像是人闷在罐头里,被各处声音扰的头昏眼花。
它几招出拳都落了空处,宫理忽然将那两根筷子插入它胸口的铠甲缝隙中,猛地向上一撬!
刚刚敲击中声音最透的那块铠甲,被她撬开后一脚踢飞,露出金刚芭比胸膛内的情形来——
宫理就跟个开箱的魔术师一样,两手舞向那胸膛之中。
宫理口中唱道:“当当当当——”
半个光头男人的身形,就嵌扣在金刚芭比胸膛上半部,他口部戴着呼吸器,义眼看向了宫理。
她姿态就像是要向所有观看直播的人介绍——这位,才是真正的金刚芭比选手。
有些人不明所以的在观众席上喊叫:“怎么不打啊!他妈的这会儿干碎他脑袋啊!”
但也有些人大概懂了:“……她是告诉大家,自己的对手,场上一直拼杀这么久的,是这位,而不是那个一直说黄段子的脑袋。这是尊重。”
金刚芭比在原地愣了一下,忽然后退半步,也像是微微颔首低身行了个礼,而后架起拳来,他双拳上似乎隐隐带起电流,气势也与刚刚截然不同——
宫理在他出手的瞬间,忽然动了,她动作快的摄像机几乎都追不上,下一秒陡然出现在金刚芭比胸膛之前,两臂之间。
伸手一拳打向了他胸膛内的光头脑袋!
“啪”一声脆响。
那脑袋一歪昏死过去,金刚芭比巨大的身形也凌空僵住,而后缓缓倒下。
一击制胜。
看台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记得欢呼,其他人都还在懵:啊???!
宫理往后跳出几步,笑道:“抱歉,尊重归尊重,但我确实太强了啊。”
金刚芭比的身体就这么被甩下了刀球场。
她打完了金刚芭比,就不打算继续打了,反正金刚芭比是这场比赛中排名最高的,打赢了她妥妥能进前十,就没什么必要了。
但退场会放弃积分,所有人就看着宫理像个夜跑的阿姨,戴上耳机,打开光脑,开始扭臀在赛道上慢跑,饶有兴趣的看着其他选手满地打滚的互殴,甚至偶尔还点评几句。
顺便靠近看台,给周围观众一个拍照留念的机会。
但也有其中不要命的,没意识到宫理已然不是中层的水平了,还想要上去蹭热点,嘴上还喊着:“小黄鸭我是你粉丝!你看看我呀,哎我是比不了你,你要是打我就不合适——啊!”
宫理一边笑着跟观众打招呼,一边一脚踢飞,直接将那几位义体踢断,被维修师拖下场了。
剩下的人有点悚然。
她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好与不好之间来回横跳啊!
她这显然就是在等其他人赶紧打完,其他剩下的人哪里还有心情战斗,赶紧一阵乱拳打完,所有人都想着赶紧下班,别再跟这个笑眯眯的混蛋再一个场上了!
宫理离开赛场的时候,排名已经到达第三名了,这种积分跟参与过的比赛数量有关,宫理也懒得再往前刷。
她同意进入上层了,等过段时间就可以参加上层的比赛了。
上层还不知道怎么比,但奖金应该会比现在高很多吧。
而在网络上,关于她行为的种种热点,早就占据了各类趋势榜——
#小黄鸭不想当小黄鸭了?#
#小黄鸭重归仍是王者#
“她真的不是跟爽哥度蜜月去了吗?为什么爽哥跟她同一天回来的啊!而且爽哥也在那边快速解决战斗,重回前十了!什么夫妇档这已经不是让我磕而是把喜糖rua我嘴里了啊!”
宫理离开维修室的时候,一身湿漉漉的,显然是用高压水枪把全身的贴纸都给洗掉了。
她出去正看到柏霁之在无人的走廊上,一边刷光脑,一边心情很好似的晃着尾巴。
宫理穿了个紧窄露腰的长袖上衣,配了条几乎挂不在腰上的宽大背带裤,还戴着一双手套遮住了义手,道:“走,陪我去个地方。”
柏霁之惊讶:“去哪里啊?”
她买了瓶两瓶玻璃瓶饮料,往楼上一些看台包间走去,光脑不断跳跃显示着某个位置,是罗姐特意帮她揪出来的信号地址。
这间包间在最边缘,看起来破旧狭窄,宫理敲了敲门,笑道:“您好,时间快到了,您要加钟吗?”
里头的人似乎在收拾东西,骂骂咧咧起来:“搞什么!明明还有八分钟,催什么催啊!”
他说着,就来打开了门,宫理一瞬间掰住门往里一踹,直将那男子一脚踹进屋里去。
柏霁之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做过这么狂野的事儿,连忙左顾右盼,看走廊上没人,就跟在宫理身后挤进去,连忙关上门,后背抵在门上。
柏霁之惊道:“他是谁?”
宫理:“一个平平无奇的嘴贱之人罢了。”
宫理朝那个被踹飞到皮沙发上的人走去,她靴子踩在沙发上,看着那个惊恐不已的瘦矮男人,笑了起来:“手指很粗是吗?比我的酒瓶子还粗吗?我知道你想要点粗的,这不就给你带来了——”
灯光昏暗,男人看不清宫理在鸭舌帽下的脸,震惊道:“你是……你是小黄鸭?!”
宫理戴着手套,拍了拍他的脸:“来来,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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