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和那坨铁甲一上车, 后轮都压的扁了几分。
宫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骑摩托载他,甚至还拎着发出锅碗瓢盆声响的盔甲。
她猛地一踩油门,衬衫衣领翻飞, 身上一点薄汗都被寒风吹透了。林恩可能没坐过摩托车, 他身子猛地往后一倾,他连忙一把抓住了宫理。
林恩根本不会觉得“手不知道往哪儿放”的不好意思,在他直来直往的实用主义里, 直接一抬胳膊扣住了宫理的胸膛,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后脖子。
摩托车原地打了个弯,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宫理“放手。”
林恩意识到抓别人后颈有些危险, 松开了其中一只手。但他也相当警惕身下这个发出轰鸣声的两轮器械,在她胸膛前的那只手用力捆着, 生怕自己掉下去了。
宫理肋骨都快被勒断了。
她一直忍到了某个红绿灯路口,停下车来, 转过脸去。
林恩望着她, 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一团。
宫理露出了一点客气的微笑,推了他一下“我说了放手。”
他没回过身来,不仅纹丝不动,没有撒手, 似乎还看她眼睛看的还有些发呆, 落在眉毛与鼻梁上的脏金色头发因风微微晃动。
宫理笑容更柔和了,她抬起拳头,一拳砸向了林恩两腿之间。
林恩嗓子眼里一声闷哼,猛地蜷起身子, 也松开了手。
他真是她见过被痛击里叫的声音最低的人了。
宫理笑容放大,转过身去看着指示灯变绿,拧动车把“你再这么用力捆我, 你就下车自己走回去。”
林恩也不太明白她不爽的原因,只靠腿夹着摩托车,两只手再也没敢碰他,只抠在了摩托车边缘。
摩托车在往前疾驰,宫理车技一向很好,转弯的时候车身倾斜,林恩几乎是恨不得用腿把车掰正。
宫理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放松,你这样我都转不动弯了。反正从车上掉下去你也死不了。”
林恩这才发现了后视镜,从后视镜里盯着看她看。
宫理一直向郊外疾驰,看着繁华的广场上,数个巨大的广告天幕,都投射的是西泽神父那张脸,还有刚刚教堂广场上的新闻播报。
新闻左下角都是有弹幕的,她仰起头来,能看到有些人在议论纷纷。
“这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吧,逆反他的人就会死西泽神父才应该站出来负责”
“你们可真是什么锅都让他背,这教堂跟他没关系,门票没进他口袋,纯粹是他被那个李大主教拿出来涮了一圈,最后搞得天怒人怨才会这样的”
“西泽西泽西泽不要轻饶了这个放纵的世界啊”
“要我说总感觉,公圣会怎么这么邪性啊我也没去过别的国家,其他的教派也会有到处杀人的骑士吗”
“来吧朝拜我们的圣父,从犹太,耶路撒冷,以土买,约旦河外,并推罗西顿的四方,来到他那里。他不会说世人一切的罪,和一切亵渎的话,都可得赦免。他只会说在污浊中点燃自我关注xizehoyfather,找到真正的自我,加入我们信徒的行列吧”
宫理“”这就已经给他搞上信徒小团体了吗
林恩从后视镜看到西泽仰脸看屏幕的目光,也转头朝那个方向注视。在宫理驾驶摩托疾驰离开繁华街道后,他依然抬头斜看着。
脑袋角度纹丝不动。
宫理感觉他有时候又很唬人,仿佛内心有混沌的深渊;有时候又感觉他完全是石头木头,没有像人一样思索纠缠的心思。
宫理想了一下,依然不变自己的养狗给糖策略,开口道“林恩。”
他眼睛很快的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着斜上方。
宫理也快速瞟了一眼,只有偶尔掠过的广告牌与楼房,还有不变的天空“你在看什么呢”
林恩坐在摩托车上,肩宽人高,像是她车后面竖起的挡风板一样,他开口,沙哑的嗓子道“月亮。还有月亮环。月亮船。”
宫理抬头,今天月亮非常大,更显得浮动在月球上方的空间站轮廓分明,它黑色玻璃与白色连接结构,看起来像是被放大的分子在微观中旋转,卫星星链形成小行星带般隐约可见的光点。
但在林恩眼里,这些更像是有童话色彩的。
“我觉得更像是项链。那种有钱人戴的宝石很大,装饰极多的高级珠宝项链。”宫理说。
林恩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月亮没脖子。”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风在疾驰,或许刚刚杀过人或许没有的骑士拎着染血的铠甲,掀起狂信浪潮叫千万人呼应的主教骑着摩托,却在讨论月亮上的空间站与星链像什么。
宫理忽然觉得内心真假参半“说得好,主听了怕是也要发笑,只是主也会斥责我。”
林恩通过后视镜看她,道路两侧霓虹广告的光斑从眼睛与镜子中划过去。
宫理“我不该假设你这个只有血、愚信与听令的家伙没有心,也不该假设任何庸俗、疲惫又一塌糊涂的人没有诗意。”
林恩头发在高架桥下氖光灯管照射中,像是稻草或蒲苇丝,他晃了晃腿,面上表情不多,但似乎被狠狠触动了一下。有无数想表达的东西,要从他那总是紧闭的嘴中吐露出来,他微凹的总显得咬合很用力的脸颊动了动,突兀道“北坎玛敦尔,星星更多。可以烤蜥蜴。喝地下水。杂草点火。”
他磕磕绊绊的想说更多。
“说格罗尼雅,有更大的月亮。红色的极光。盖子在大地上。黄沙,骆驼。”
宫理根本不知道“被砍妈墩儿”是什么鬼地方,也不懂什么“盖子在大地上”。但仍然露出理解似的微笑,她不需要听懂。
她只需要明白,林恩这张嘴能对她说更多,他的耳朵能听从更多,就足够了。
修道院铁门前守门的教士只听到一阵摩托的轰鸣声,以为有什么人想要闯进来,持着烛台法器走出去,刚要喊让对方离开,就看到一身白衣的西泽主教将摩托车飞驰过十字路,猛地转弯漂移,停在了修道院门口。
守门的教士没见过林恩的真容,也见过那铛铛乱响的铠甲,呆在铁门处半天没说上话来“西西西、西”
宫理把摩托车停下,也不管林恩,只将铠甲都扔给林恩,自己将法袍甩了一下披在肩上,往里走去“别嘻嘻了,开门吧。摩托车你们随便处置吧,我偷的。”
林恩站在摩托车旁边,愣愣的看着西泽的背影。
林恩进了修道院,就感觉氛围不太对。
一是有很多人都在看着她窃窃私语,献派的涂教士更是半道看见了都躲着他走。西泽主教过强的个人魅力与尖锐言论,既会吸纳很多信徒,自然也会让其他的神职人员敬而远之。
宫理早就预料到了,也并不在意。
二则是很多人都顾不上西泽的奔走着,特别是某一处修道院内,许多深红色镶金边法袍的教士修女,铺在教堂前的石阶上恸哭不已。
甚至有人昏死过去,被其他人抱扶下去。
简直就像是哭墙一样,那座红色晶石窗户的教堂四周墙壁与柱子上,许多教派信徒正将额头抵在墙壁上低声啜泣。
宫理大老远就看到了老萍快步朝她走过来,道“我以为我才是今天修道院的焦点呢,这是怎么了”
老萍压低声音道“他们说是炼金派的主,亡了。具体是怎么确认此事的,也不知晓”
宫理拧眉“炼金派。我听说过,是个中等规模的教派吧,信徒也有个几十万人呢,崇尚还原与重塑。他们的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应该信的是他们的知识吗”
她忽然想起来,林恩说过最近这些年,死掉的救世主并不在少数;圣献天使大教堂的李大主教也说过,献派的历史浅薄的可怜。
宫理感觉自己要抓住什么重点了,她道“希利尔在吗”
老萍耸肩“应该是不在的,我没见到他。而且我来找你跟这些都没关系。是玛姆身边的修女来过,说玛姆要见你,地点在你知道的地方。”
宫理以为玛姆要见她,必然跟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有关系,说不定还要质问“繁殖恶魔”被方体带走的事,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进入小教堂,玛姆还像上次端坐在那里垂着头,两侧各站着一个年轻的修女,等到宫理走近几分,就看到其中一个修女走到旁边的桌台后,打开了光脑。
然后玛姆面部白色的灯带在闪烁了几下之后,亮了起来。
这次没有其他人围坐在她身边,宫理也看清了,她蜷起的腿下方,在修女裙的遮盖下,是充电的底座
她简直就像是一台扫地机器人一样。
玛姆的本体并不在这儿
白色灯带亮起,玛姆抬起头“很精彩的步道。西泽神父。”
宫理不说话,只望着她。
“你享受吗数以万人对你呼喊,为你匍匐的样子。”这次,声音是从背后而来,宫理猛地转过脸去,只看到在小教堂二楼的回廊上,白色廊柱之间,一个同样的通体银色白色灯条的玛姆,月光透过彩绘玻璃花窗打在她银色的面颊上、
另一个玛姆撑着手臂在上方看着她“你确实有让人一呼百应的能力。只可惜,办事却总是不够可靠。”
宫理垂眼,做出恭敬愧疚的样子“抱歉,关于圣物实在是”
“哦不必伪装,你对除了自我虚荣以外的许多事,并不总是真的上心,不是吗”
这次说话的又是眼前的玛姆,而小教堂里响起了乡村管风琴的声音,她看到暗处,在神龛之后的管风琴那里,还有一个披着黑色头巾的玛姆,银色手指摩挲过琴键。
简直就像是精神分裂的错觉一般,几个玛姆同时出现在小教堂中,但那白色灯条的光柔和如呼吸般明灭着。
宫理并不反驳她的话,只是道“人各有志。”
玛姆笑了“但若想要在这个国家,成为被崇拜的宗教圣人,总需要我的首肯。而我需要你做一件更靠谱些的事。”
宫理心里开始有兴趣了,故作谦卑的半跪下身子“您说。”
“炼金派的救世主,已经亡了,它的残骸就在修道院中。我给你足够的权限,你去查明。只是,只有24小时。”
宫理眯起眼睛,突然轻笑起来“难不成是因为,24小时后,希利尔就要回来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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