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伯恩山医生小原(五) 原重煜脑袋昂起……

    那只白皙的手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原重煜粗粝干燥的两只大手,却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修长有力,白皙得像是无法被紫外线晒黑似的, 在原重煜略显粗笨的大手之中, 像是个玻璃做的工艺品。

    他又凑上鼻子去闻了闻,直接是把脸贴在了掌心里, 温热的鼻息喷在手掌中,她痒得指尖抖了抖。

    原重煜歪了歪头,有些疑惑“还有一点点、汽油的味道、胶皮的味道和鱼干的味道。”

    宫理心头一惊。

    狗鼻子这么好使吗

    修车的汽油味, 车把手的胶皮味和早上吃的零食鱼干的味道。

    这件皮质紧身衣能抵御绝大多数的冷兵器伤害,也能紧紧包裹她的皮肤,让她对外界的变化不那么敏感。所以宫理平时会穿在圆领t恤、毛领夹克和牛仔裤里面。

    对她来说, 换装出现就不过是脱了外套,戴上头盔。

    她早就察觉到了狒狒等人的一路跟随,也在酒馆中就偷听到了他们准备发动突袭的地点石菇森林。对宫理来说,只要用精神体驱赶一群黑水弧龙来到石菇森林内胡乱踩踏, 足以吓退那群哨兵。

    趁着作乱,自己再冒出来, 把他掠走就好。

    只是宫理没想到,原重煜是追着她才来到11号前哨站的。

    在原重煜两只手握着她的手指,继续细细嗅着的时候,宫理忍不住伸手用力钳住了他下巴。

    但不愧是吃三倍向导饭还整天吃不饱的家伙,他软禁四年反而软禁出了某种油光水滑, 脸上也有点肉肉,宫理捏着他下巴的时候,也捏得他两颊微鼓,瞪大眼睛看着她, 没有丝毫吃痛挣扎的样子。

    好多年前就这样。

    宫理当时在塔内过得很不好,背了几条人命逃出塔来,对谁都很有芥蒂。原重煜当时还穿着塔内向导的制服,精神体又不停地来蹭她,宫理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拿向导当饵来引她。

    而且他那只伯恩山犬一旦来乱蹭乱舔,她的精神体就有种轻飘飘似的高兴,宫理总觉得这是故意找了个匹配度极高的向导最擅长做这种事来控制哨兵的,就是主塔的管理人。

    所以宫理当时躲着他也不想搭理他,奈何他就是不停的凑过来,甚至为了跟上她,脱离了其他的向导,胆大包天地跨越上百公里追着她走。

    导致宫理更觉得他很奇怪很不可信了。

    直到后来,她听说原重煜一路救助那些向导,被抓进去审问盘查,主塔一直想给他定罪,她才大概意识到他就是真傻。

    宫理松开了捏着原重煜脸颊的手,他渴了很久了,嘴唇有些干了,宫理收回手的时候,捏了他嘴唇一下。嘴唇干裂,他疼得嘶了一声,舔舔嘴唇,但并没有埋怨宫理这个恶劣的行为,反而是仰脸道“我想喝水。”

    宫理指向旁边的水壶。

    他总算有点委屈的意味了“我都看了,里面都干了,没有水的。”

    宫理清了清嗓子,比划了两下,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暴露自己就是邮差这件事。宫理一方面又希望原重煜会来,另一方面她还是无法信任原重煜,四年软禁被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很有可能他被洗脑,被控制,早已变成主塔的傀儡。

    宫理不想杀他,也不想暴露,让邮差这个能到处游山玩水送货的身份被毁掉。

    原重煜瞪大眼睛,眼里竟然露出丝丝心疼来“你、你是不会说话吗是不是主塔弄哑了你的嗓子”

    草,这家伙傻白甜得有点像阴阳怪气了。

    他的心疼更凸显在精神体上,伯恩山犬垂着眼睛打着转蹭她,嘴里还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宫理忍不住伸手揉了它脑袋两下,却没想到不止是精神体有反应,眼前的原重煜身子一抖,仰着头眯起眼睛来。

    伯恩山犬太想被人摸了,在宫理跟他一路往11号前哨站的路上,它不止一次的到她旁边拱来拱去,宫理一路都装着没看到它。但也有可能,想要被人揉脑袋的,是原重煜自己

    宫理忍不住抬起手,放在了原重煜脑袋上,原重煜一开始还眯着眼睛,直到宫理抓了抓他有点扎手的乱糟糟头发,他突然一僵,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宫理。

    宫理悻悻地想要收回手“”

    只让摸狗,不让摸人是吧。

    宫理刚抬起手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头发上,这家伙真不愧是一顿能吃五人份方便面,拽她的力气也不小,他把她手指按在发间门,脑袋昂起来“你再摸摸也不要紧的都给摸,都给摸”

    他抬起胳膊来,甚至还让宫理摸他手臂上的肌肉。

    宫理手指抓着他头发,清了清嗓子道“扎手。”她声音闷在头盔里,又刻意压低了嗓子,宫理觉得如果是别人,可能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邮差的消失和她的突然出现,但原重煜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巧合”。

    如果不管他,他会不会被骗得给卖到黑市去。

    原重煜听到她声音,惊讶地看着她“你会说话原来你会说啊你再多说几个字”

    宫理听到自己在头盔里笑了“傻子。”

    原重煜只觉得耳朵后头烧起来,原来、原来她会笑的呀。

    原重煜忽然想起什么,道“啊对你知道邮差吗就是那个骑着个嗡嗡嗡的摩托车,在翡翠星四处送货送信的邮差,就是她送我过来的她应该还在石菇森林那边,你有见到她吗”

    她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原重煜脸上立马露出不让人生厌的讨好笑容,恨不得露出八颗牙齿“那、那你那么厉害,到处歘歘歘地飞,能不能帮我找找她啊啊,不用做什么,就让我知道她没死就行”

    宫理觉得他是有点憨的,这个家伙真是很容易跟各路人做好朋友,太热情得能跟身边每个人都亲近啊。她故意低下嗓子道“我的向导,让我去帮忙救别人”

    原重煜一开始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刚要张口解释,忽然意识到“我的向导”几个字,震惊中有点突然有点无所适从,面红耳赤,甚至伸手开始抠席子的边缘。

    就这个害羞有点太傻,宫理一时分辨不出来是又土又油的矫揉造作,还是心里却是藏不住事儿的真诚反应,连伯恩山犬都趴在地上,脸埋起来,只有尾巴跟扫地似的乱甩。

    他爽朗的大嗓门,一下子变成哼哼呜呜似的叫唤“那、她要是死了也不太好啊,你帮帮我吧。要是、要是你把我当你的向导,就更应该帮帮我了”

    原重煜是坐在席子上,他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儿,就跟被软禁的时候他也知道跟身边人搞好关系,现在自己的命都在宫理手上,当然也要跟她搞好关系。

    原重煜忍不住想起来靠近她一些,可忽然,天边响起一阵阵惊雷声。

    原重煜只看到戈壁深处,酝酿起一阵阵深紫色的积雨云,像是某种气象灾害即将发生,只不过距离这里还有上百公里

    宫理却忽然跳到围栏上去,蹲伏在围栏上望向远处。

    不知什么时候,一群黑水弧龙出现在了金属立柱下方的丛林中,组成了某种低头前行的阵形,像是被驯化的狼群准备听令进攻一样。

    不止于此,原重煜还看到了穆亚戈壁上有一些像是被烧出的边界线,一些形态不明的聚集生物,都仿佛冥冥中感觉到宫理远眺的目光,跟随着她看向远处的深紫色,而厚重的积雨云逐渐变成了龙卷风

    宫理忽然往上跳去,就在原重煜以为她不管他的时候,她又飞速掠下来,以看不清的动作留下了一大堆罐头。

    天渐渐阴沉下来,甚至有雨丝开始飘落。

    这天气太反常了,在戈壁的边界线上掀起如此湿润的风,向导的五感只比普通人强一些,他依稀能感觉到某种令他哽住喉咙的不适,在从极其遥远的地方逼近。

    这就是传闻中,开拓区里那些难以名状的黑暗和恐惧吗

    哨兵的五感应该更加灵敏,特别是宫理这种级别的哨兵听说如果她的身体不被这样紧紧包裹起来,单单是皮肤、毛孔上隐约能感觉到的风的流动,就会让她发疯。

    原重煜看她一边弓起后背警戒地远眺,一边却从围栏边抄起了水壶,卡在了两个栏杆的夹角处,雨丝正好能飘入壶里。

    告诉他喝水要自助啊。

    原重煜点点头,刚想问厕所有没有纸的问题,宫理就已经撒手不管,从围栏上一跃而下。

    原重煜扑过去往下寻找她的身影,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头顶响起了似乎能荡开云层的吟鸣,他终于从薄薄的云雾之中,看到了一条银白色的龙。

    很难说是龙。

    更像是一只浑身长有黑色鳞片、犄角与翅膀的巨大银蛇,远远看轮廓只觉得它尾巴卷动云浪,尖锐的爪子凌空低垂,银色的鬃毛随风飘舞震撼、强大还有种自由的力量。

    但细看,却发现那黑色的爪子,连同鳞片、犄角,几对有些畸形的翅膀,都是湿润的黑色,鳞片没有覆盖全身,而像是藤壶附生物一样从她背部或关节处凸出出来,像是一个怪物在她体内拳打脚踢,划破银色的皮肤张牙舞爪地生长出来一样。

    现在飞在空中的精神体,既不是银蛇,也不是龙,而是一只纯粹的怪物

    宫理回来的时候,只感觉身上疼得火烧火燎的,她没有戴光脑,也不习惯有通讯设备,进入龙卷风后,她很难判断外界的时间门,只看地上的泥泞程度,恐怕是下了好几天的雨。

    宫理没有让精神体带着她回来。

    精神体一旦跟她距离太近,她的躯体就会陷入因过于敏锐造成的痛苦。

    刚刚在击退那隐藏于龙卷的怪物时,她和精神体时隔几个月再次完整融合在一起,宫理已经感觉到了精神图景的一片混乱。

    头痛欲裂,但宫理已经习惯了,她决定先去看看自己圈养的向导过得好不好,等她从云层中直冲而下,飞掠过树顶,跃入那个金属立柱上的小房间门时,只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

    一排感觉被舔干净过的军用罐头,被挂在围栏边接水,水滴打在卷曲的盖子上,就像是某种乐器。

    她确实没想错,旁边摆了几个鼓槌一样的勺子,显然某个人把这些罐头当扬琴敲过。

    但房间门里没有原重煜的身影,他的背包和带的衣物消失了,宫理一脚踹开那个悬空厕所几乎没啥作用的小门,厕所当然也空荡荡的。甚至连睡觉的垫子都被卷走了,只剩下垫子下方一些破旧的草叶与乳胶。

    甚至里头还散落着上一位向导藏匿的几颗子弹,和他证明身份的金属胸牌。

    宫理虽然早知道这里有子弹,但并没有取出来过,毕竟这种东西对她的杀伤力不足为惧。

    但原重煜应该是发现了这几颗子弹和胸牌,明显翻看过,子弹也被摆放的尖头朝上。

    宫理眯起眼。

    作为向导,原重煜的合法身份登记在11号前哨站下,可以说是她的人,他跑也没有用,以后无法进入任何一个大型人类聚居地,无法使用任何公共交通工具,更别想进入主城或登上星舰了。

    再加上现在向导们的身价,如果在一些愚昧的村落或者是被游荡者发现,估计会被人追着围猎好卖个高价。

    他要是想逃,基本就只有一辈子躲着人走的命

    宫理环顾四周,让精神体盘旋在高耸入云的金属立柱上方,她也缓缓摘下了头盔。

    哪怕是原重煜真的绝命狂奔到百公里外,她也能洞悉他的身

    靠

    宫理将脑袋探出围栏外往上看去,原重煜简直就跟荒野求生的被困探险家一样,竟然背着包,就靠着用衣服和垫子制作的爬树工具,顺着光溜溜的金属立柱正在往上爬。

    他甚至已经爬到了十几米高处,因为这种单纯靠摩擦力一点点往上蹭地攀爬太耗费力气,他竟然把自己的腰和金属立柱绑在一起,利用夹角和挂绳,让自己挂在了立柱上,仰头眯着眼睡着了。

    宫理“”

    他往上爬什么,还想偷她家吗

    她戴上头盔,脚尖在围栏上一点,就跃上十几米的高度,拎住原重煜的后衣领,他猛地惊醒,被雨水浇的头发全贴在脸上,吓得大喊大叫起来。

    宫理用力拽了他一下,他还把自己挂得够牢固的,根本就挣脱不开。宫理干脆从腰间门拔出一把小刀,划破他固定自己的衣服布料,拽着他朝自己在高处的住宅飞去。

    原重煜看到她本体几乎像是挣脱了重力一般,惊讶地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抱住宫理,就被宫理一脚踹飞出去。

    原重煜只感觉自己还没来得及惊呼下坠,后背就撞在了一处地毯上,湿漉漉的整个人从地毯上滚出去,连着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撞在了一处玻璃门上。

    原重煜痛呼一声,抱着胳膊。

    宫理落在了他旁边几步远的地方,隔着头盔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脸去。

    原重煜揉着后脑勺,环顾四周,有些震惊地看着能点起篝火吃烤肉的精致露台桌,阳台延伸出去的无边界泳池,翻涌着热气的人造三温暖

    这还只是视野无限好的露台,玻璃门与原木卷帘门内,是她最起码有三层的“别墅”内部,原重煜脸贴在玻璃上,就能看到红色的金属壁炉与柔软的圈椅,柔光灯下帷幔重重的大床与书架,还有上方的天窗与遮光帘。

    她这算什么前哨站啊,这是帝国星舰上、主塔管理人都不可能住进去的顶级豪宅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帝国流放了她啊。

    原重煜没见识的贴着玻璃使劲儿往里看,余光就看到了宫理似乎有点心虚的偏开头。

    她从来没让任何一个向导来过这里。

    主要是那些向导本来就心怀不轨,带着主塔刺探她的任务前来,她就把他们当反刺探主塔或者是精神疏导的工具罢了。

    宫理也有点后悔把原重煜拎上来了。

    原重煜对她的事知道的越少,宫理就越能在发现他的“目的”或“本性”时,可以选择不杀他。

    原重煜从玻璃,看到了宫理背后的伤口,甚至连她身上的黑色皮质紧身衣都被划开,后背与大腿处几道伤口流淌着紫色的血污,一看就是伤势不轻。

    他也能敏锐的感觉到,宫理身上翻涌的情绪,像是一团黑雾般笼罩着她的头脑,那种危险对向导来说太熟悉了。

    她果然是需要向导的啊。

    或者说曾经她不需要,但原重煜也听说过,主塔为了控制这样的超级哨兵,也会在他们年少时期故意让他们陷入精神污染与痛苦之中,并给予他们超量的向导素,或让成熟的向导对他们进行精神疏导。

    久而久之,这些对向导并不依赖的超级哨兵,也会变得需要向导,主塔就可以控制这些最顶尖的哨兵了

    宫理忽然开口“为什么要往上爬就想进来看看”

    原重煜扶着玻璃站起来,空荡荡的背包扔在地上,还没开口肚子就先咕噜噜叫起来了“我饿了。你走了将近四天,就留了那么一点罐头”

    宫理忍不住道“那叫一点我养不起你,你要不跳下去算了。”

    原重煜又有点怂了,缩缩脖子道“我可以以后少吃点。主要是你一直没回来,那龙卷风飞来飞去,一会儿里面炸雷了,一会儿又暴雨了,我也担心,就觉得不能一直坐在那儿等着。啊,你别动了,你的伤口又出血了”

    他站起身来,摘掉包,宫理刚想开口,他忽然拽住自己黑色t恤,一下将仅剩的上衣脱下来,露出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臂膀。

    宫理“”

    这么主动

    她承认自己精神烦躁的样子表现得有点明显,但也没说非要结合

    原重煜赤着上身大步走过来,弯着腰看她后背和大腿的伤口,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像是在检查手术台上的小动物,怕她不听话跑了似的。

    宫理身体绷紧,随时随地打算给他后脖子再来一个手刀,原重煜的手指却按压在她伤口附近的皮肤处,一股股热量隔着他有些粗粝的手指,似乎流入她冰冷的伤口附近,想要让它痊愈。

    原重煜蹲着,仰脸看她笑起来“你忘啦,我的能力就是治愈他人的伤口,不过精神创伤我实在是不太擅长,但皮肉骨头的伤口我就很厉害的”

    是,宫理还记得,他之前在战场上救人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嫌恶与扫视。而他身材本来就更像是哨兵而非向导,更是有很多被他救治的向导清醒过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尖叫一声要踹他。

    他名声特别不好,总被传一些不好的谣言,也跟他动不动脱衣服救人的毛病有很大关系。

    宫理感觉到,伯恩山犬绕着她腿边转了好几圈,但因为她可不是普通的伤势,单单靠原重煜的能力很难帮她痊愈,伯恩山有些着急了,甚至凑上来,忽然舌头舔了舔她大腿后侧的伤口。

    宫理一懵,只感觉精神体接触之后那酥酥麻麻又舒适的感觉,顺着伤口一路攀向她全身。

    原来,在她难受的时候,和匹配度高的向导精神体接触,是这种感觉。

    怪不得主塔里那群人总想培养她对向导的依赖,总希望有个能“俘获”她的向导,来彻底控制她,让她成为帝国最好用的走狗。

    宫理已经分不清了。

    是她在做邮差的时候,听说了原重煜软禁结束的消息,就把那个想要给她下毒但失败的向导,扔进了开拓区的丛林之中,让自己向导死亡的消息传出去。

    她猜测主塔会派原重煜来。

    她也希望。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有一个她勉强愿意多相信一点的向导,那也只有原重煜了。

    可现在,原重煜真的来了之后,他们之间门超高匹配度带来的诸多反应,让宫理心中升起无边的警惕、愤怒与恐惧。

    原重煜来到这里,到底是巧合还是设局,是她的促使,还是主塔的计谋

    这是甜蜜的陷阱,还是可靠的战友,是她其实也这些年脑子里从来没忘的人,还是说一切可能都是主塔算好的

    宫理明明知道后者不太可能,主塔早已虚弱,根本无力控制她,控制这么多向导和哨兵,但曾经在主塔控制之下这么多年的残酷经历,让宫理实在是无法安下心来。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重煜的脖颈,正握在她手中,一方面是她手指在他脖颈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另一方面他眼睛有些痛苦怔愣地看着天空,似乎是意识被拖入了她的精神图景,他那微薄的疏导能力对宫理的浩瀚世界而言,杯水车薪。

    宫理忽然打开了露台通往室内的玻璃门,就这样拖拽着他脖颈,在原重煜膝盖和手撑在地上踉踉跄跄的时候,将他拽入了温暖干燥,也流淌着白噪音与微风的室内。

    原重煜终于感觉自己的意识,从那片精神中的废土与荒芜中稍稍抽离出来,就感觉自己穿着湿透的长裤,仰面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宫理,一团被褥就盖在了他的脸上,遮住了一切光线。

    原重煜只感觉脊柱发麻,他的本能感受到了哨兵极其恐怖的威慑力,他若是自己也有尾巴,恐怕要夹在腿间门无法自控地抖起来了。

    她要杀了他或者吃掉他。,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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