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碰瓷骗吃小狐狸 宫理忽然提起他后腿,……

    大雨之中的万城, 霓虹依旧,楼台亭阁在高楼大厦之间,红灯笼与琉璃屋檐比钢筋玻璃更占据主流。

    宫理趿着拖鞋, 拎着一袋满满当当的炸串,撑着伞在楼阁大厦之间的胡同老路里走着,雨水淅淅沥沥,她抖了抖伞面, 在路口的一家卖卤味的店里, 又买了两个兔腿。

    从斜坡往上走去, 越往胡同深处路灯越少了,一些御剑飞行的不知哪个门派弟子们, 正带着一点窥私欲从下城胡同头顶低空掠过,甚至还有几个从门派内刚刚下班,嗑着瓜子,直接把瓜子壳随手扔进人家的院子里。

    宫理压低帽檐, 把口罩往上抬了抬, 手朝天上对他们都比了个中指。

    一道黑影, 从墙头掠过, 瞬间消失,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过她也已经不是这地方的片儿警,自打灵气复苏之后这七八十年,各种逆天的成神的行侠的魔道的,都在本来大家丧着上班赚钱的时代出现, 从那之后谁还能安心坐格子间, 都想着逆天改命。

    这些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有,治安已经因为几大门派的专权乱到不行,所以她也见怪不怪了。

    昨儿她邻居家门口就挂了个亮灯牌子, 写着什么“二十八天突破筑基营养粉,草本精华,西盟专利”,她也管不着,只能因为夜里太晃眼从窗口弹出去个小石子儿,把那发光牌给打烂了。

    她拎着炸串哼着歌,雨越下越大,快走到她家那条黑漆漆的小巷附近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哀哀的、低微的叫声,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能呜咽而去。

    宫理皱起眉头,看到在邻居家那块打烂的牌子前头,一只猫或者小狗,正肚皮起伏着,趴在雨中的地面上哀叫。

    她走过去,到了近前叫了声“咪咪”,那“猫儿”的脸缓缓地有点可怜兮兮的转过来,她才发现不是只猫。甚至也不是狗。

    犬科动物,更像是狐狸。

    但毛色在灯光下不像是黑色,反而是那种深青色,皮毛湿透,耳朵垂搭着,后腿上一道可怖的伤痕,皮开肉绽,甚至连肚皮和前爪上都有伤疤。

    它体型并不是很大,看起来还没成年似的,也是偏瘦的,只是雨水让毛发湿透,看不出来这瘦是因为成长期还是因为营养不良。

    她凑近了几步,但跟那青毛狐狸大概还保持着五步的距离,蹲下来看它。

    它湿透的睫毛抬起来,露出了在路灯下漂亮的像金珠子似的眼睛,身上抽噎似的快速起伏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宫理。

    宫理在炸串袋子里挑挑拣拣半天,虽然她知道狐狸更爱吃肉,但实在是不舍得把炸串里的鸡柳给它,纠结许久选了个鱼丸,还只是从上头拔下来一颗,朝那个狐狸扔过去“吃吗”

    那鱼丸上头还有甜辣酱,又在雨水里滚了一圈,终于滚落到了狐狸脚边不远处。

    它看着那个鱼丸,过了一会儿撑起身子来,想要够那个鱼丸,却露出了肚子上的旧疤痕来。

    宫理愣了一下。

    狐狸没能撑住,还没来得及接近鱼丸,就又爪子一软落在了地上,雨水更大了,浇得它睁不开眼来。

    宫理走进了一些,蹲在它旁边,将雨伞往它上方倾斜一些,堪堪遮住了密雨,狐狸看了雨伞一眼,又看向它,受伤的后脚努力地蹬了蹬,想要朝她爬过来。

    宫理却掏出手机,看着它拨通了电话“您好,是北胡同警局吗”

    狐狸湿漉漉的金色眼睛看着她,似乎不想要警察的帮助,更想跟她回家,却没想到宫理开口道

    “嗯,这里有个犬科妖类,正在伪装受伤小动物在街道中碰瓷,啊目前还没有他的同伙出现,让我转账汇款或者购买治疗药物,但这种行为也算违反社会治安条例与意图实施诈骗吧”

    狐狸金色瞳孔猛地一缩,往后撤了撤,但仍然不死心地发出又软又弱的叫声,甚至喉咙里呜咽两声,脸埋在爪子上头抬眼看她。

    宫理抓住伞柄“长相那看不出来,青色狐狸,修炼时长不清楚,是化妖还是天妖也不太看得出来,大概成年了吧。受伤倒是真的挺重的。”

    她忽然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狐狸受伤的后腿,那只青毛狐狸还以为宫理要看它伤势,弓起身子来舔了舔伤口附近,却没想到她忽然提起它后腿,朝上头拉扯露出它尾巴根

    狐狸“”

    它还没来得及反应,宫理就道“公的,我都看到蛋了。”

    狐狸立刻浑身炸毛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就要翻身咬向她的手,宫理像是对付这种坏脾气小动物早有手段,迅速抽回手来,而后又朝它脑门上一弹,它疼得朝后滚过去,四爪直立,尾巴僵直,金色瞳孔直勾勾盯着她。宫理才发现,它体型比一般的狐狸还要小不少,看起来跟个幼犬似的似乎是故意为了显得可爱,把自己化形得更小。但四肢明显很有力,表情困惑又恼火地死盯着她。

    电话那头,警局的熟人还在问,宫理笑了笑“我也是以前被骗过,就看不惯这种行为嘛。行,我给你拍个照,你帮我立个案,回头查查附近监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碰瓷到我头上来了”

    她话音刚落,正要去给这小不要脸的东西拍张照,只见它突然一路狂奔,从路过的一辆卖柠檬水的车下头窜过去,飞速跳上墙头消失了。

    这哪里虚弱了啊

    宫理也没想去追,只是有点可惜自己扔地上那颗鱼丸,对电话那头道“算了算了,他跑了。哈,最近真的有很多猥琐男妖变成小动物骗人啊。唔,我嘛我现在在治安总署也不能算是高升吧,也就是个出任务的小角色。嗯嗯,任务的事儿确实不能说,抱歉啦”

    她打着电话,拎起炸串,继续趿着鞋子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小小的四合院随着她进门亮起灯来,远处的一棵缠满了灯条和广告横幅的梧桐树上,青色狐狸的身影藏在玫红色与亮蓝色的灯条之间,湿漉漉的爪子踩在树干上,看向那院子里亮起的灯光。

    她院落的屋瓦很容易被踩出声响,而宫理又是很警惕的性格它正是知道,所以才不敢走上去,只能远远看着。

    直到时间不再允许,它低头舔了一下大腿上货真价实的伤疤,恋恋不舍的转过头去,轻巧地在枯死的树干之间跳跃着,一直跳进胡同区外部。

    它跳跃力远超过一般的狐狸,轻轻松松从屋瓦跳上天桥与天桥旁边的升降梯,然后进入高档酒店的停车场,轻车熟路地奔向消防梯。

    这家有些空旷的酒店里,已经因为深夜而安静,没人注意雨中的消防梯上,有一只狐狸在轻巧快速地爬过台阶,直到它爬到高处,蹲在消防梯的围栏上,看着最靠近消防梯的那扇客房的窗户。

    窗帘随着风雨飘摇,围栏距离窗户十几米。

    它却后腿轻轻一蹬,优雅的身形就撞开纱帘,跃入房间中。

    房间地面上几个湿漉漉的爪印和尾巴尖滴下来的水珠之上,那只狐狸却逐渐变大,黑雾腾地一下从它身上炸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纤细修长的赤裸少年

    或许不应该说是少年了,他看起来已经在往青年的趋势发展,但脸上还有点没长开的弧线,似乎这几年只是身量抽高,腰窄腿长。脑后一根细长发辫,辫梢上绑着银环,与狐狸耳朵上的银环一样。

    耳朵机敏地立起来,耳朵里有厚重细密的软毛,时不时还会因为中央空调的冷风而抖一抖。

    他大腿上有一道略显狰狞的伤痕,看起来刚受伤没多久,但他并没有着急去处理伤口。四下无人,他也习惯性的将尾巴圈到前头来遮羞掩盖,快手快脚的从床上拿起短裤穿上,才有些迷茫地坐在床边。

    他撑着的手边,是摆在床铺上的一整套衣物。他在化成狐狸前脱下来的。

    柏霁之看了那套衣服一眼,他甚至还买了一套有点中式风格的西装,旁边有折叠好的雨伞。但他竟然没有勇气化作人形去见她,而是又故伎重施的

    柏霁之重重倒在床上,任凭风和雨水穿过窗户吹进来。他是这个套房的长租客,但房间里并没有他住过的痕迹。

    大概在一个多月前,柏霁之听说消失许久的宫理回来的时候,才定下了套房,这也不是第一次他脱掉衣服,化作狐狸,从窗户跳出去,远远地看她的院子了。

    柏霁之拿起西装口袋里的瓷瓶药粉和自缝合式绷带,咬牙将药粉倒在伤口上,拿起绷带,将类似拉链两边一样的胶布,贴在伤口两侧,很快,那些薄薄的锯齿状的类似拉链齿的尖端,喷吐出类似蚕丝蛛网一样的细丝,紧密交织在一起,覆盖在了伤口上。

    然后整个胶布和蚕丝都随着体温变成了硅胶状的肉色,他伤口里的渗血和血腥味,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就是药粉里有古栖派的法力,与他天生半妖的体质有冲突,每次都能极快愈合,却也让他感觉伤疤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

    柏霁之对这种疼痛有些无法忍受,他从另一边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老式的随身听,随身听上插着连线式的耳机,耳机线漆皮都有些斑驳了,他把耳机塞到耳朵里。

    随身听上还有一些很傻的表情包贴纸。比如一个卡通人物拿着警察证手指着,旁边是几个字“就是你小子不给加班费”

    还有一些“早日暴富”“我就是爱加班的”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贴纸。

    贴纸的塑料皮也卷起来,他手指小心摩挲过去,显然这不是他会用的东西。这几年被罚跪或者是软禁的时候,他会偷偷地塞在耳朵里,耳机线藏在外套下头,在他耳朵还没恢复的时候,垂着的大耳朵正好遮住,没人会发现。

    现在不太行了,立耳里塞着耳机太显眼了。

    不过这里面除了前主人存进去的许多聒噪的歌曲和一些说话声外,还有大段他自己的声音。

    柏霁之平躺在床铺上放着以前的录音,细瘦结实的腿因为疼痛而微微抽动,但抵不过他心里的五味杂陈,他实在是不想去关灯,就只穿着短裤裹着绷带,手搭在眼睛上静静躺着。

    随着疼痛缓解,他尾巴在短裤后方挂扣尾巴洞的位置轻轻摇晃着,点开了磨掉漆的录音键,在开始录了好久的雨声之后,才翻个身吐出一口气“都没看清脸。戴着帽子和口罩,要不是走路姿势就跟半夜起床倒垃圾似的,我都认不出来”

    “以前还是个有爱心的家伙,现在就真是个混蛋。或者说本来就很混蛋。唔这句话不算数。”

    “吃那么多辣椒,辣死她算了,而且就给个鱼丸,真抠。她到底认没认出来,是因为我立耳朵了吗不过这几年毛发颜色也深了,没有以前那么浅的青色了她不会经常遇到碰瓷的吧呃好像是这几年看新闻,不少妖会入室猥亵或者抢劫”

    柏霁之不是第一次这样对着随身听的录音自说自话,他说得很小声却也很顺畅,突然想起宫理拽他后腿的事儿,激动地时候音量也高了一些“她才是猥亵的那个呢”

    他又连忙收声,脸上烧起来,偏过头去趴在床上,拇指粗细的细长辫子蜿蜒在后背上,忍不住腿也并拢起来。

    不算数不算数。

    要是那也算数的话,岂不是他化成狐狸上街被所有人看光了。

    绝对不算

    柏霁之不能再细想下去,再想他就要闷死自己了,好不容易想点正事把思绪掰回来,他脸埋在枕头里叹口气“到底这几年她都去哪里了就没想过要找我吗我丢了,她都不管吗”

    他正要在老旧随身听的小小屏幕上,翻找好久之前的那段录音,忽然他的手机亮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缱绻懒散的表情瞬间消失,他皱了皱眉头,坐起身来接通电话道“什么事”

    电话那头声音也是硬邦邦的不怎么客气。

    “小少爷,今天必须回来。五少爷出事了,电话里不方便说,老爷说要开会。”

    柏霁之坐直身子,看向自己腿上的伤,故意道“他能出什么事,又死不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请您一个小时内赶回来。”

    柏霁之嘴角有点冷淡地勾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这个会并没有什么好开的。

    就是五哥死了。

    先是被狙击枪击中了膝盖,然后跟人在码头处发生了冲突,最后身中数枪而亡。

    但问题是,五哥在柏峙和柏霁之这几代的兄弟里,算是实力比较靠前的,甚至是曾经有一年在古栖派的内部大比里,还跟柏峙打过一次平手。

    周围古栖派的那些非柏家的师兄师姐们,都一脸忧心忡忡地在猜测着凶手。柏宗全更是最愤怒的那个,毕竟五哥虽然不怎么分管外头的分派分舵,却是主管出海与经营品牌的,算是古栖派最会创造外汇的儿子之一了。

    他的母亲在哭号,李颦却表情淡淡地穿着旗袍坐在正座上,只冷冷将眼睛看过去,五少爷的母亲就噎了一下只能止住几分哭声。

    柏霁之并没有跟主堂上其他兄弟坐在一起,他只站在后排,像个边缘人一样靠着窗边。他看到大部分兄弟都像他一样满脸无所谓的表情,柏峙更是根本就缺席,就只有电话摆在那边,还能听到他在派对里的欢声笑语。

    柏宗全头都大了“把他给静音了”

    旁边经常代柏峙出席会议的一位师兄将音量降低一些,也没完全静音。

    柏宗全这样的大家长当然不会先表态,刚刚给柏霁之打电话的那位古栖派大师叔兼管事,站在了柏宗全斜后方,叹气道“老七上个月被袭击之后,到现在还在昏迷,这已经很明显是冲着古栖派来的。不过上次不是枪伤”

    比柏霁之大四岁的七哥,是被人下毒后扔进饲养异兽的笼圈里,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啃噬得面目全非,小半条腿也没了,说是昏迷,其实就是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罢了。

    但因为七哥背了很多条人命,树敌众多,他又不算很得宠,家里并没太重视,只是觉得柏家弟子被人弄死很丢面子,只是暗中追查没有对外声张。

    后来柏峙即将订婚,各门派大比也将在古栖派举办,柏宗全局面,更不会把这件事闹大,所有人都像是家里从来没有老七这个人似的,甚至连他母亲都被软禁起来不许闹了。

    直到没过多久,老五又出了事,柏宗全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而且他最近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听说前两天他还做了噩梦,半夜光着脚从李颦屋子里跑出来,差点要中风似的倒在院子里,李颦抱着他又是安抚又是用药,他才缓过来一些

    但到现在,他行动依然有点迟缓,脸色也很难看。

    关于老五的死,这手法很像是的手段,某些小门派虽然在灵气复苏之后也修炼功法,但表面看起来就跟或者公司一样,他们会穿着西装叼着烟御剑,会在高空将灵力灌注给双眼和子弹,用改造的狙击枪杀人

    不过他们也说,五哥中枪后被扒光了衣服扔进海里,连手指的指尖都被剁掉了,很可能是他指甲里留下了现场凶手的血迹,或者是他衣服上被溅了别人的血。

    但现场发现的线索太少,分析半天也分析不出来,大家都是猜测四大门派里另外家动的手。

    “至少四象宫不可能,她们不太出世也就算了,难得跟我们联姻,更不可能对付我们。”

    说到和四象宫的联姻,他们将目光看向了柏峙位置上的手机。

    柏宗全抬抬手,其他人也知道会议将变成柏家人自己的事儿了,外姓弟子与除了李颦之外的女眷都退下了。旁边的师兄调整了手机的音量才走,柏宗全在柏峙那头的喧闹声中道“你什么时候去接缪姑娘”

    一直对这边讨论的事务爱答不理的柏峙终于开了口,懒声道“这就去接她。她可不会跟那些四象宫的老尼姑小婆子们一块走,她自个儿坐私人飞机到的,我们可能先在外头不回来”

    柏宗全厉声道“你接到她就立刻接她过来,四象宫的人,不允许出任何闪失,谁知道那帮人会不会袭击你”

    柏峙大笑起来“我倒希望那凶手来找我求死,再说缪星只是看起来文静些,她的本事也足够”

    柏宗全一拍桌子,柏峙在那头不说话了。

    在缪星的事情上,柏峙总会服软的,果然他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了,给她安排单独的院子,别让人觉得咱们古栖派是什么破地方。呵,人家四象宫是正统门派,一进来发现家里有个畜生在主堂里跟着家里吃饭”

    柏宗全也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屏风旁边,偏着头看窗外的柏霁之。

    其实柏峙大部分时间都无视柏霁之,只是前一段时间门内大比,柏霁之觉醒了新的能力,虽然不足以威胁其他人,但也算是让许多人心里惊讶了一下,柏峙也不知道哪根弦被触动了,就显得尤其有些真对柏霁之。

    有几个也一直看柏霁不爽的兄弟转过头,嗤笑道“把他送出去吧。怎么,门派大比咱们还能用得着他上台,撅着腚拿爪子扑人去”

    柏霁之仿佛像是没有听见,依旧表情冷淡一动不动地看着外头的月亮,只是插在兜里的手握紧了。

    柏宗全正犹豫时,李颦轻声开口道“外头也有人知道柏家小少爷的事儿,硬要瞒也显得不大气,大大方方地反而让人说不出来了。有这么个庶出的妖族,却也能学古栖派心法,倒显得古栖派功法肃然静心,海纳百川。”

    这些柏家儿子们的母亲基本都是对李颦马首是瞻,他们也知道李颦看似孤僻话少,却也是门派内许多大小事务的一把手,他们一般不会驳李颦的面子。

    柏宗全也脸色松了几分,但他盯着柏霁之的眼里,总有种奚落和恨恼,面上大度,却也道“你到时候跟着大师叔一起在门口接人吧,迎来送往的,你听他指挥。”

    这是要把柏霁之当奴仆似的使唤了。

    柏霁之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柏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看了一眼柏宗全,低下头抬手行礼“知道了。”

    只要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但柏霁之发现,自己心性还是没有想象中强大,他这个藏了许久的小少爷出来露面,几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柏宗全这个福瑞控艳福不浅留下的种”。

    烦死了。

    他依旧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看起来冷淡倨傲地跟着大师叔一同在山门进进出出。

    柏峙说是不会带那位缪姑娘出去玩,但他一大早就去接人,也是到夜幕降临时,才带着人回到古栖派。

    古栖派山门沿路都装饰有浮灯帷幔,为了不久之后的门派大比兼订婚宴,他和大师叔站在山门之上,就看到柏峙走上台阶时,脸上是前所未见的笑容。他似乎变成了少年人,在意起心上人眼中的自己,更在意心上人的一切情绪。

    之前就传闻,说柏峙这个对女人总是不屑一顾的“情种”,对那个缪姑娘爱得要死要活,眼见着要一物降一物了。

    他之前还不信,现在看柏峙的表情就信了。

    柏霁之转过脸去,看到了柏峙身边那位缪姑娘,她甚至没穿任何门派弟子常见的窄袖长袍或襦裙,像个跟修真教派毫无关系的电影明星。一席黑色的方领连身长裙和黑色系带高跟鞋,戴着宽檐帽,黑发披肩,周身除了宽檐帽下露出的红唇,没有一丝冗余的装饰,只在腰间有个细细的银链,上头挂着四象宫标志性的白色玉珏。

    仅此而已。

    长长的山门台阶,在她自信从容的步伐下,像是红毯或回家的路,正因为柏峙说的某句话而大笑起来,笑得几乎要从台阶上往后仰倒过去。

    柏霁之从没见柏峙眼睛那样挪不开过,柏峙怕她摔过去,连忙扶住她黑裙包裹的腰。

    风顺着台阶吹下来,吹飞了她的帽子,她朝后一抬手,轻巧地一把拈住了帽檐,笑着站直了身子。

    柏霁之看着那张脸,只觉得有些熟悉又完全陌生,他以为自己可能疯魔了

    因为她明明是黑发墨瞳,五官也大不一样,他却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宫理。

    柏峙抬起头来,就看到那个最让他反感的弟弟,呆愣着直勾勾地看着缪星。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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