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
狒狒激动道“你没事儿吧”
原重煜的脸在摄像头里看得很清楚, 他笑了笑“没事我刚刚跟他们配合,已经把他们这个犯罪据点控制住了,跟我一起被带来的几位受害者都无事不过”
原重煜回过头去, 在手术室的白色屏风后,还有数十张病床,那里躺着十几位已经被做完“手术”的男女。
他们正在“休养”。
原重煜从屏风边缘往那边看,那些手术后的人, 额头开了一个血洞,安静温顺的躺在那儿,消炎药与镇定剂正随着给药器不断流入他们身体。
草莓透过摄像头看到“他们是怎么了”
原重煜“刚刚审问过做手术的医生,说是目前第一步, 给他们大脑开窗并切除了一部分神经。他们或许还活着, 但可以说灵魂与肉体被分开了, 他们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跟行尸走肉也差不多了。”
耳机那头, 组员们屏息, 原重煜走过去,目光扫过他们床尾的吊牌, 那里没有写着姓名,只有编号、骨龄与一些身体特征。他道“脑袋的开洞伤势恢复好之后, 还要加装一个接口仓,说是为了以后能够插入芯片。”
葡萄糖道“是的宫理那边也已经发现这件事了,她点的人就是额头处有芯片的我懂了他们就是搜罗各种各样的肉体,然后制作无数种性格或身份、背景的芯片,按照客户定制的需求, 将二者组合”
就能组合出许多种变化, 满足各种人的口味。
原重煜看着那些额头有血洞躺在那里的人们, 很难不联想到宫理。她会不会也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情,她会不会也有个芯片装在她那超越当下科技的仿生身体里
狒狒喃喃道“他们恐怕再也无法恢复了吧。义体潮时期,很多脑机接口的后遗症等等,都是无法治愈的。”
原重煜站在一处病床前,那里躺着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他拿起了她的手臂,皱起眉头。
刚刚他就发现了,目前病床上这些,最起码有七八位,并不是风俗产业的从业者。她们手臂上没有埋入避孕与防止醉酒的缓释针,身上也没有代表着某些风俗业势力划分的纹身。
甚至连使用过致幻剂的痕迹都没有。
像是红街、霓国街这样的风俗业重灾区,经常有风俗男女突发疾病,有组织凌虐杀人,甚至有大规模的致幻剂中毒事件。索命组几乎是为数不多的愿意为这些受害者进行治疗的组织。
因此,霓国街上的拉皮条头头三知代,面上装作跟他们不认识,但暗自愿意帮他们潜入罗刹。
原重煜能判断出,这里七八个人应该都是城市里没堕入街巷深处的普通人,显然是这个人间内景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的抓人了。
原重煜正想着,忽然听到外头传来枪声,他刚转过头,就听到一阵喷气声
一位年迈的黑色西装男子,小腿肚上的喷气式推进器发出刺耳的声响,双手各执一把太刀,朝原重煜的方向跳来
原重煜拿起病床旁边的金属推车,朝他砸去,年迈男子手中打刀像是切纸一样,轻易劈开金属推车,而下一秒原重煜已经到他眼前,一脚重重踢向他肚子“出去打别伤到这里的人”
年迈男子双目的二极管灯阵,忽然爆发出闪光灯似的炫光,原重煜忍不住抬手遮眼,但仍然慢了半拍,他视野被闪光灯灼伤对方手中打刀就朝他腰腹攻击过去
原重煜听声音也知道来刀的方向,朝后飞速退让,却忽然感觉年迈男子并未追击,反而消失了。
他连忙放下手臂,正要搜寻他的身影,防止自己被袭击后背,却看到他就站在不远处,两把刀垂下,他呆呆的立在病床边,看向床铺上亚麻色头发的女孩。
两把刀颤抖着,原重煜听到年迈男子胸腔中缓缓撕裂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呼唤“锦锦”
外头几位干员解决了其他的黑衣保镖,推开屏风闯进来,就看到了跪倒在病床边的年迈男子,还有静静站在他身后的原重煜。
年迈男子扔下刀,陷入癫狂,双手抠向自己的眼窝,几乎要将眼窝里的点阵灯都抠下来,他们就听到了发疯的呢喃“我就不该到万城来你不该跟我来这儿就是吃人的地方,他们、他们凭什么你是好女孩啊啊啊啊”
原重煜捡起地上的刀“谁不是旁人的儿女谁不是曾经的好女孩霓国街上站街的或许吃过更多苦,就活该沦落至此”
年迈男子转过头来,疯了一样要抓向原重煜,原重煜抬脚踹向他,另外几个干员开枪,束锁捆住了年迈男子的双腿身体,他倒在地上,挣扎嘶吼不已。
原重煜看着那睡容甜美的少女,又看向地上的年迈男子,他平日不装忧愁的面容终于像是拽线扯皱的布料,他说不出太凶狠或诅咒的话语,只是半晌道“命运真是不公,这一切明明都该报复在你自己身上才对。”
他走出去,外头有些人已经被击毙,有些则被捆束在地,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倒吸冷气声。
原重煜“怎么了”
草莓半晌喃喃道“我的天呐、我的天呕呕呕呕”
一会儿,耳机里传来狒狒的声音“宫理找到了他们的仓库”
“门是坏了吗”一位穿着隔离服的人员转过头去,因为刚刚消毒间又喷出了一阵消毒云雾而后门再度打开,里头却没走出人来。
“别管门了,赶紧的咱们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理一理货现在太乱了。”
突然几个人惊讶的指着他身后“组长,你背后”
组长还没来得及回头,只看见狭窄的隔离服视窗内,金属凳子凌空飞起,朝他后脑勺狠狠砸去
紧接着,就像一阵飓风在仓库内搅起来,各种本子凳子桌子朝他们劈头盖脸砸去,一位工作人员被击倒后,蹒跚的起身,正要去按警报器,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墙壁
可他看不到任何的手带着疯狂的力量与冰凉的温度,一下两下直到他哀嚎声在隔离服中消失,他昏死过去
仓库里身穿隔离服的人已经都倒下了,只有她的喘息,她走向了仓库里的武器柜。
外头等着的几位黑衣保镖有些不耐烦。突然右侧门打开,消毒气雾飘散,他们没看到人,正皱眉要骂的时候,就看到一块白布包裹着的什么东西,在空中飘着,朝他们指过来。
几位保镖不明所以的皱眉看着那飘在空中的白布。
其中一个经验丰富,立刻叫道“快趴下是隐形能力者”
但已经晚了,白布中爆发几团硝烟火光,子弹瞬间击倒他们四人
经验丰富的那个倒下后,咬牙捂住腰部的伤口,正要去拔枪,忽然感觉自己脖颈处似乎被人重重踩住
他看到被灼烧出几个洞的白布掀开,缓缓飘落在地上,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他惊叫“我不知情、跟我无关”
“砰”
宫理看着白布缓缓飘落在他溅满血的脸上,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临死前喊这种话。也知道有人会报复,知道要跟这些事儿撇开关系啊。你们当中但凡有一个人有点人性,这里都不会变成工厂。”
隔壁新一批货进去被清洗,冲刷的水声掩盖了枪声,宫理放下枪,拔出了这几个黑衣保镖的配枪,往外走去。
很快走廊上穿梭的工作人员就看到了几把枪竟然漂浮在半空中,他们还没来得及一探究竟,那枪口抬起来
“砰砰砰砰”
几位干员正在破门,门内的枪声似乎越来越响,狒狒咬牙道“快点开门说不定宫理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这不是能暴力突破的门而且他们的密保锁也用了特殊编码要不叫攻坚组来吧”
草莓尖叫道“等等,枪声是不是停了嫂子不会被杀”
他们突破不了的金属门内部一阵安静,所有人屏息。
“嘀。”
门内忽然响起一声轻响,金属门朝两侧缓缓打开,所有干员紧绷起来,草莓已经将发射胶体的枪口对准门内。
硝烟的味道弥漫,走廊两侧的玻璃与水泥墙面上,不知道有多少弹孔,地上躺卧的黑衣者或四散奔逃的工作人员哀嚎着。
狒狒瞪大眼睛,搜寻者倒下的人里有没有宫理的身影,忽然葡萄糖惊叫道“血手印你的肩上有个血手印”
狒狒立刻感觉到什么搭在他肩膀上,偏过头去,肩膀上一片血痕
宫理的声音在他们面前响起,一张沾满血的门卡漂浮在他们眼前“门卡给你们,让我歇会儿。”
她话音刚落,隐身时间已到,狒狒看到满身是灰与血的宫理,只穿了一件麻布衬衣,手里拎着把机枪,面无表情的拖着脚步,从他们之间挤了过去。
原重煜到的时候,写字楼下已经围起了隔离带。索命组的飞行担架已经不够用了。
四周闻讯赶来的媒体众多,葡萄糖正在到处打电话联络能接收的医院或机构。
索命组的随船降落在广场上,那看起来像阴间庙的随船里,有数张自动化急救病床。这里被毁掉脑神经的受害者,共有两百一十七人,曾经应对过大型天灾的索命组,也不过只有一百多个担架。
原重煜到场,许多人朝他行礼或跟他汇报,他进入地下室的各处,布置完工作,出来的时候,才在写字楼前广场上发现宫理的身影。
她就像是一切都无所谓似的,穿着一件麻布衬衫,光着腿坐在被霓虹与大屏照亮的花坛边,贪婪的吃着一个热狗,酱料弄得满手都是。
一位方体派来处理社会关系的小领导,正对宫理抱怨道“你一个学员,最起码造成了三四十人的受伤与死亡,直接被你杀的可能都有四五个我们为了舆论,也不能放任他们死了”
宫理擦了擦嘴角,咧嘴笑了“关我屁事,我爽就完事了。舆论那帮人跟冷冻猪肉一样被吊在那儿的时候,你不想想舆论,现在你倒是开始琢磨了。”
对面那个穿制服的小领导气不过,张口就是“方体的大局”“本来这事儿我们可以不管”之类的话,原重煜正要赶上去,就看到宫理那沾着芥黄酱与番茄酱的手指忽然捉住了那小领导皮肤粗糙的脸,指甲抠着他下眼睑,就差指尖戳在他眼球上。
宫理咧嘴笑起来,手指上的芥黄酱辣的小领导的眼睛疯狂流泪,对面惊恐挣扎,她却像是手指能把对方半张脸撕下来一样,歪头笑道“我现在可以让你也挂进仓库里去。你可以被挂在那架子上,好好盘算大局。”
她突然看到了原重煜,松开手,推了对方一把,坐回花坛边继续吃热狗。
那小领导肿着眼睛,顶着半张脸的酱汁和抓痕,气的要发疯,原重煜拎着一双随船病房的拖鞋走过来,哈哈大笑道“您还训了我请来的帮手看来您是想管理她啊,那太好了,您帮我把请她出山的二十万费用付了吧”
宫理看了他一眼,嘴角想笑,别过头去。
原重煜也没那么傻嘛。
小领导回头看到原重煜,慌了一下“护士长,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咱们舆论上一直说是经常反击过度”
原重煜叉腰笑起来,用力拍着那小领导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进地里去“你说这些我也不懂,但我听起来像是你的工作嘛加油相信你一定可以逆转舆论”
狒狒也点头哈腰挂着笑走过来,递上两支昂贵的手卷烟,揽着那小领导走了“哎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们要同舟共济解决问题,只要找准角度,咱们这是解救百姓的大好事”
狒狒强拽着小领导走远了。
宫理继续翘着脚吃热狗,他注意到她小腿上有一处挺严重的刮伤,不过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正在慢慢恢复。原重煜捏住她脚腕,微微抬起来,也帮着治愈伤口。
抬起她的脚腕,才发现她脚底满是干涸的血迹、灰尘与踩在弹壳上造成的烫伤。
原重煜一愣,缓缓道“辛苦你了,破坏了约会对不起。”
宫理把热狗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道“还好,我杀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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