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需要陪伴的小可怜

    媒人一直在林玉秀家里呆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当他和管家一起走出的时候, 徐叔和林玉秀跟在后头送他们,程松儿就站在院子里,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石臼。

    下雪了, 她想吃烤糯米糍粑,程青枝就去厨房给她做, 她只需要等着他把糯米蒸好, 然后用木锤子打成黏糊糊的形状就行。

    和他们来时不同,媒人和管家这次路过他们家的时候, 头也不回的走了,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程松儿心中笑, 看来林玉秀的嘴巴挺毒的嘛, 这么快就把他们二人说服了。

    不过她倒也不怕林玉秀没有再背后诋毁程青枝, 毕竟程青枝的爹跟奸妇跑了的事情传出去确实不雅, 地主家虽然着急娶女婿传宗接代, 但也是要面子的,家世清白必然是排在首位。

    送走了媒人和管家两个后,徐叔和林玉秀都朝她的院子里看了一眼。

    徐叔的眼神明显支支吾吾,但林玉秀不同, 他的眼神得意,明显是在找程青枝准备向他炫耀来着, 在没看见他的踪影后, 甚至显得有些失望。

    当他看到程松儿在看着自己, 林玉秀眼神忽然像害羞似的躲避,不肯看她, 转身回了屋。

    程松儿想要不要现在打听一下林玉秀和媒人说的如何了, 顺便再委婉的提醒他们一下。

    但这时程青枝刚好把已经蒸好的糯米端了出来, 这种想法就暂时耽搁了。

    打糍粑是个力气活, 程松儿拿着一个大木槌砸了20多分钟糍粑才刚刚有点成型的样子,但她已经累得浑身是汗,汗珠顺着额头一路流到她下巴尖。

    程青枝从袖子里掏出干净的帕子在她额头上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并用指尖将她被汗水打湿的额前发丝绾到耳后。手指无意间总会碰到她的额头,这么冷的天气下,她热的像一团火。

    “累了就歇息会儿吧。”他的眼底满是柔情,触碰过她肌肤的手指指腹摩挲着,似乎是在回味刚才的温热触感。

    “不用,已经快好了。”程松儿摇头,目光坚定的落在糍粑上。

    她的脾气是有些倔的,想要得到的东西,尤其是想要吃的,一定要吃到,不就是区区糍粑嘛。

    “好吧,那我去给你熬红糖。”程青枝温柔的笑着,语气有些宠溺。

    大约又花了十多分钟,糍粑终于打好,程青枝将这些裹上粉用油炸了一些,炸到外表金黄内里软糯之后将它们一个个装盘,再浇上一勺刚熬好的红糖水,一盘红糖糍粑就做好了。

    程松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外表酥脆内里软糯,虽然刚要下去有点烫嘴,但是满满的糯米香,配上甜滋滋的红糖,简直不要太好吃。

    “哥,太好吃了,你也尝尝。”她夹了一块送到程青枝的嘴边。

    程青枝本来不想吃的,但是看着程松儿主动夹给他,满眼殷切,他心中顿时软了。

    以前的程松儿在他眼里是高贵不可攀望的,她降临到他的世界里,将他从深渊地狱中拉出来。

    无声的将他荒芜的人生改变,但他却始终觉得,她和自己横亘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永远相隔万水千山。

    这种隐忧令他惶恐,令他患得患失,时常在梦中惊醒,担心有一天他睁开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如今一场雪,让她的身上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而他跟她之间的距离也比之前进了一些,这一点令程青枝欣喜万分。

    “还吃吗”她又夹了一块给他。

    “不吃了,刚吃过午饭,我现在还饱着呢,你留着当零食吃吧。”他笑着说,他光是看着程松儿吃自己做出来的食物露出开心的表情,他就满足了。

    他将那一盘糍粑端进了堂屋。

    北方的堂屋挺大的,平时被子叠起来,有客人的时候就在堂屋里招待对方,客人和主人家都坐在炕上,并在炕上摆一个小矮桌,零嘴小吃就放在小矮桌上,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

    下午没什么事,程松儿就坐在小矮桌旁边吃糍粑。

    程青枝就把昨天买来的布料拿出来开始做衣服。

    他昨晚已经量好了程松儿的尺寸,又熬夜将布料剪裁好,如今只需要在布料里装填棉花缝制上即可。

    但这些在程松儿眼里就是一堆看不清形状大小的布料,还以为他是在给自己做衣裳。

    “这件荼白色的衣料还挺好看的。”她说道。

    正低头穿针引线的程青枝听闻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松儿会喜欢这个颜色。

    “松儿,你喜欢什么花”他忽然抬头问。

    程松儿放下筷子,想了想“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花,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花你呢”

    程青枝笑了笑,说道“我也是”

    他原本是想试探着一点点了解她的喜好,然后将这些喜好妆点进他的灵魂里,结果,算了

    松儿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

    随后他继续低头缝制衣裳,青丝像瀑布一样从他的肩头滑落,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光芒照在他柔和的侧脸,低垂的眉眼娴静温和。

    程松儿看的呆了一会儿。

    不得不承认,即使和程青枝相处了这么久,还是会被他惊艳到。

    他如果在现代,轻轻松松顶流巨星吧

    不想成为只会偷偷摸摸的痴汉,程松儿放下筷子,准备出门。

    她刚一动,程青枝立马像应激反应一样弹了起来,后背绷得笔直“你要去哪儿”

    “我去砍点柏树叶回来,过几天熏腊肉香肠要用。”

    “那我跟你去。”程青枝放下手里的衣服。

    “不用。”程松儿摁住他的手,掌心的暖意一点点渗入他的肌肤,弄得他耳根红红的。

    “只是去砍几根树枝而已,你在屋里做衣服,我很快就回来。”她说道。

    “好吧。”即使急切的想要跟着程松儿一切,但他的骨子里还是卑微的。

    强硬的男子会让女人讨厌,过分黏人的男子会让女人厌恶。

    他就像在钢丝上行走的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左边是万丈深渊,右边是粉身碎骨,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绝对,绝对不能让松儿对他有一丝的厌恶。这是程青枝心中唯一的想法。

    所以即使内心极度的渴望时刻跟随在她身边,程青枝也不敢违逆她。

    “那你早点回来。”程青枝的声音有些哑,像离开水的鱼,离开树的藤蔓,快要枯死渴死。

    “放心吧。”她笑着从墙上取下刀出了门。

    因为下了一场大雪的关系,柏树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稍微瞧一瞧树干大雪就扑簌簌的往下面落,白雪落满了她的头。

    她甩了甩头,结果却把头上的簪子甩掉了。

    簪子掉进了深雪里,就跟掉进了海里似的,怎么找也找不到。

    程松儿暗骂了一声倒霉,只好披着头发,拖着柏树叶往家里走。

    因为柏树生长在山后头,她拖着柏树叶回家时,是从院子后面绕回来的。

    当她从院子旁边经过时,看见程青枝正坐在屋子外头,屋檐帮他挡住了大部分雪,但还是有一些细雪飘落在他身上,他的衣服上、腿上、手上、头上、细雪沾衣即融化,肩头已经被薄雪打湿了。

    看得出来他这样呆呆的坐了很久。

    这并不是程青枝第一次这样坐在屋前发呆了,程松儿记得她第一次进山打猎,猎到一只小兔子回来时,他也是这样呆呆的坐在屋前。

    但那时他老远就看到她回来,所以收起了表情,立马上前迎接她。

    她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只是以为他有心事。

    今天她终于看清了。

    他注视着远方,目光却漫无目的,没有任何聚焦也没有任何神采,落寞又黯淡的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又像是在隐隐的期待着什么的出现,周围的任何事物都被他自动屏蔽,没有办法进入他的视线,就连寒冬大雪也无法侵扰他。

    冬天黑的早,天越来越暗,程青枝脸上低落的神情就越明显,甚至眉头也拧了起来,手指更是焦躁烦闷的互相扣在一起。

    天越黑,时间越晚,他烦躁的情绪就变得越发强烈明显,他甚至站了起来,不安焦虑的来回踱步,视线焦躁着不断看向远处。

    下午时分他脸上岁月静好的娴静已经不见了,现在的他,就像一壶即将烧开的水,一旦超过临界值,一旦沸腾起来,水壶就会发出刺耳的尖叫。

    程松儿感到有些不安,观察了这么久,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不是身体方面,而是精神、

    因为程青枝此刻的神态呈现出来的是一种病态,考虑到他原先受到的虐待,留下心理创伤也不是没可能。

    “哥,我回来了。”她从屋后面站了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程青枝的眼神几乎在一瞬间亮了起来,焦虑和烦躁仿佛在一瞬间被褪去。

    他向她跑来,就像许久没有见到主人的小狗,激动的从笼子里冲出来,扑在她的身上,用身体蹭着她的手,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疯狂摇晃着尾巴,无比渴求着她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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