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甬道之内,鬼门面容呆滞。
他看着虞阙手里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比分牌,在属于恶种的那边翻过一分,他和恶种的比分当场变成了二比三。
虞阙欢天喜地地喊道∶晏行舟再得一分让我们恭喜晏行舟获得最终的胜利佛子随即十分配合的鼓起了掌。
随着这一声宣告,这一场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的比惨大会就此落下了帷幕。恶种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而虞阙则一边带着得意的笑,一边冲谢千秋伸出了手,道∶愿赌服输了。谢千秋面色不怎么好看的把几块灵石放在了虞阙手上,十分不情愿的样子。虞阙转头就和小师兄分起了赃
于是,这么一个不用打光都能阴森的像个鬼片拍摄现场的甬道转眼间就变成了菜市场。赌博的在分赃,输了的在复盘,甚至还有气氛组上蹿下跳。
鬼门面容呆滞。
这里是他的世界,他曾用自己柔弱的外表和编出来的悲惨故事让无数人折戟沉沙,也曾让无数自诩武力的人饮恨于此,这里是成堆的尸骨堆起来的地方,他自以为他已经见识过了无数大场面,但是
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他还记得上一个被他抓到这里的人族是什么样的。
慈悲、正义感过剩,被他的谎言欺骗的深信不疑,一心想要带他离开,最终死在了他的手里。而现在的人族
鬼门顿了顿,看向了热闹的像是在蹦迪的众人,有些怀疑人生。是他上次睡的太久了吗人族难不成已经成了这个画风鬼门看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他下意识地开口∶你们
一时间,在说话的没在说话的全都看了过来,四双眼睛整整齐齐。鬼门居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而其中最亮的那双眼睛就是被他认为是最心软好骗的女修虞阙,她目光灼灼,眼神中似乎带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期盼,然后殷殷问道∶你还有什么悲惨的经历吗来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不是让我安慰安慰鬼门∶
所以,你刚刚说得是高兴吧
他出离愤怒了,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娃娃,随即露出了甜美一笑,声音稚嫩道∶姐姐,你们要是还想知道的话,就和我来呀。
他说着,转头背对着他们,似乎是毫无防备的模样,顺着甬道向前走。
走了两步,他见他们没动,又转过头,笑道∶怎么不走啊姐姐,你们害怕了吗
虞阙顿时就是一笑,声音温柔道∶臭宝,你说什么屁话呢姐姐这不就来了她当即跟了上去。众人对视了眼。
晏行舟一笑∶愣着干什么,人家邀请我们做客,怎么能辜负主人好意。他也跟了上去。
谢千秋和佛子无可奈何,也跟上。
虞阙一马当先,气势汹汹,仿佛真成了上了勾了猎物一样,系统心里着急,连忙道∶宿主,你该不会真的信了那鬼门说的话了吧
虞阙嗤笑一声∶你说什么屁话呢这小孩一看就不对啊
系统激动∶所以你是通过外面那些白骨看出来鬼门的柔弱可怜只是吸引他们掉入陷阱的诱饵了
虞阙∶
她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不,只是我十几年的游戏经验告诉我,这小孩多半是副本boss。系统∶也行。
虞阙有点儿心虚,没说话。
这小孩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从他身上又察觉不出灵力的痕迹,就像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最危险的是他十分明白自己的优势,而且很善于利用它。
虞阙毫不怀疑,若是一个真正没有阅记历的人族在这里,会不会迷失在他的谎言之中。
甚至如果不是一开始虞阙就察觉到这个孩子对小师兄的恶意了,她也不会觉得这孩子有什么危险性。
但是现在的话
虞阙看着那小孩的背影,缓缓勾出一个微笑来。想骗她是吧看她玩不死他
一行人跟在小孩身后,穿过弯弯曲曲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甬道的尽头是一个极其宽阔的空间,被装饰的像是一个凡人的宅院一般。虞阙随口就道∶你品味还不错。
小孩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是吗这是当年被献祭的那个鬼种被鬼族抓来之前住的地方,我照着变出来的。
虞阙一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宅院。
这是一个只有一进的小宅院,三间偏房,一间主卧应该是父母住,一间偏房透过窗户能看到笔墨纸砚还有墙壁上悬挂的长剑,另一间偏房外摆放着一个小摇篮。
小孩道∶是那个鬼种和他的养父养母,他被鬼族带走的时候,他的妹妹就快出生了。虞阙沉默片刻,问道∶你还有那个鬼种的记忆小孩笑了笑∶有记忆,但我不是他。
他看着虞阙的表情,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还想再说什么,那个恶种突然就开口了。他看着四周,饶有兴致道∶这里应该是一个阵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打碎阵眼,应该就能出去了吧
小孩看过去,反问∶哦你们想出去晏行舟∶要不然呢
小孩却不看他,之看向虞阙,露出了一个可怜的表情来,轻声问道∶姐姐,你们要是离开了,就又剩我自己了吗
虞阙顿时就露出一个心疼的表情。
谢千秋见状心里一惊,还以为她是真的信了这个小孩的话,连忙就想上去阻拦。然后他就听见虞阙语气忧虑道∶对啊,自己一个人多孤单,肯定很不好过。鬼门连连点头。
虞阙∶所以这时候一个有玄铁令的宅男和一个没有玄铁令的宅男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她暗示。鬼门∶
他卡了一下壳,这才坚强的又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可怜巴巴的说∶但是姐姐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虞阙当场就摇了摇头。
鬼门见状眸光一利,正想发难,就听虞阙一脸深沉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距离产生美鬼门蒙了一下∶什么意思
虞阙∶意思就是,我这边也接受玄铁令陪聊服务,资费二十灵石半个时辰。
鬼门∶
他脸上的可怜表情险些挂不住。所以你除了赚钱就没其他的了是吧
他强笑道∶但你要是肯留下来陪我的话,岂不是更省心吗虞阙闻言,定定的看了他半晌。
随即她语重心长道∶当妈宝是没有前途的。
鬼门一懵,意识到了什么。妈宝
我叫你且姐,你想当我妈
他想要发怒,又强笑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姐姐。两个字的发音落的特别重。虞阙∶诶,乖宝。
她还特别贴心道∶没关系,你叫我姐姐,我叫你乖宝,我们各论各的。鬼门∶神特么各论各的
鬼门被虞阙撩拨的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了,谢千秋被虞阙这噎人的功力折服的叹为观止。他想了想,看向一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晏行舟,问道∶突然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晏行舟看了他一眼,上前两步,不看眼见着就在爆发边缘的鬼门,温声对虞阙说∶师妹,你别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他成为妈宝的。
虞阙闻言顿时戏精附体,哀哀切记切道∶师兄。
晏行舟心疼道∶你先出去一会儿,我保证你再进来时,能看到一个独立的孩子。
然后他一本正经的看向谢干秋两人,道∶我师妹就拜托你们了。谢千秋∶佛子∶
两人眼看着不消片刻,鬼片转眼成了家庭伦理片。
佛子下意识的问道∶你这是要
晏行舟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不紧不慢道∶家庭教育。神特么家庭教育
一个要当他妈,一个要当他爹,鬼门简直要气疯了,再也忍不住尖啸一声,扑上前去,厉声道∶我要杀了你
晏行舟哀叹一声∶不孝子。长剑随之迎了上去。
佛子哪儿见过这场面,当场就惊了∶这、这谢千秋面无表情。
他觉得,就算晏行舟不出手,凭这对师兄妹的嘴,也能硬生生把那鬼门气死。
他平静道∶还愣着干什么,人家教育儿子,有我们这些外人什么份,走吧。佛子∶哦哦哦。他一脸懵逼的跟着退开了。
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没错。
因为半个时辰后,向来无往不利的鬼门正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怀疑人生。
这不应该啊。这怎么可能。
他是受天道限制的恶种,但他自己可是已经继承了鬼门的力量啊
偏偏,那恶种还走了过来,问他∶你还要当妈宝吗鬼门∶
比身上的伤更难以忍受的,是心灵的伤害。他屈辱道∶不了。
晏行舟便起身,看向虞阙,欣慰道∶他知错了。虞阙兴奋起身∶那小师兄,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小师兄∶拆房子。
虞阙∶嗯
晏行舟解释道∶阵眼就在这里,但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不把多余的东西拆了,我也没法破阵。
打人还要拆家。
鬼门只觉得奇耻大辱,当即支棱了起来∶你敢
晏行舟∶嗯
鬼门沉默了片刻,终究屈辱道∶你拆。没关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只要
晏行舟∶你来拆。鬼门思维一顿∶哈
晏行舟微笑∶你自己的家,你自己来拆,我这个当父亲的还是很民主的。
鬼门忍无可忍∶士可杀不可辱晏行舟当场就要抽剑∶嗯鬼门这次梗着脖子不低头。
虞阙连忙上去拦,道∶小师兄,算了算了,你来拆,我教育教育他。晏行舟威胁意味的看了鬼门一眼,从善如流。鬼门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虞阙。
虞阙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孩子修复关系。于是她道∶我叫你鬼鬼,行吧鬼门∶他脸色铁青∶不行
虞阙就道∶那鬼鬼啊,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你想过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吗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和孩子谈心的母亲一样。鬼门心中警惕,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虞阙微笑∶问过之后,咱们就要开始学习了啊。鬼门用尽全力才没喷她。
神特么学习,他继承了鬼门的力量,和修真界这些还用修炼的修士怎么能一样
他冷笑道∶呵,学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手里就被塞进来一张表。
虞阙解释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学习时刻表,帮你看看适不适合你小孩下意识低头一看。高中生作息表。
小孩∶
明白了,这恶毒的女人是想让他死
虞阙还殷勤道∶记你想当什么修士,我们都可以教导你他想你们赶紧滚
但是那恶种就在不远处,鬼门不敢直说。于是他环视了一下在场四人。
恶种是剑修,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个音修,其他两人不知。
他要是说日后想当他们的职业的话,指不定这个女人会想什么其他办法整他。于是他环视一圈,突然福至心灵。对啊这里没有和尚
他当场自信道∶我想当个佛修
你又不是佛修,在场也没人是佛修,看你怎么让他学习他在心里冷笑。然后对上了虞阙怜悯的目光。
鬼门心中警铃大作,但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大喜的声音∶这不是巧了我就是伸修呵
鬼门惊悚转头,整对上一个头秀发的男修。
鬼门大怒∶你们要整我就直说。何必说这种谎话佛子委屈∶出家人不打诳语,亲僧就是和尚虞阙大喜∶这不是巧了,佛子,这还自己就交给你了佛子颔首∶不负所托
佛子当场就坐在他面前,微笑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的话,贫僧就浅教一段佛经。于是,刻钟之后。
小孩起身,大彻大悟道∶我想通了,我还是帮忙拆房子比较合适。他看着已经拆到了一半的宅院,声嘶力竭道∶放下它让我来鬼门十分殷勤的把自己家拆了。
佛子在身后不可置信∶他居然宁愿当建筑工人都不愿意听我讲经谢干秋摘下耳塞,揉了揉耳朵,疲惫道∶我觉得他做的对。
建筑在两个人的努力之下,拆的飞快。
晏行舟拆下最后一个墙壁,突然一笑,道∶找到了。
鬼门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突然腾空飞起,直接落在了地上。
他觉得不妙,但还没来得及逃开,就见遍地碎石上突然出现无数纹路,转眼间一个完整的阵法显露了出来。
而他所在的地方阵眼
那恶种拿他压阵眼他当即就想逃开。
恶种却不紧不慢道∶你老老实实呆着,等我解开了禁制还能把你弄出来,你要是现在出来,阵法重伤我可管不了你,但你多半也不会死,顶多是睡个几百年吧,你大可以自己选。
鬼门屈辱的坐在了阵法中。
阵法瞬间就开始攻击外来者,晏行舟将其他人排除在阵法的范围之外后就开始破阵,鬼门作为压阵的人,几乎承受了整个阵法所以的力量涌动。
他很快就受不了了,四下看了看,看到了在阵法之外张望的虞阙,当即故技重施,可怜兮兮道∶姐,我、我坚持不住了。
她要是原意替他的话
这个念头刚闪过,虞阙就满脸担忧道∶你还能坚持多久鬼门∶我、我会儿也坚持不住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虞阙闻言,幽幽一叹。
她情真意切道∶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最多只能让小师兄再揍你一顿,说不定呢你就又有潜力了呢。
鬼门∶
虞阙问∶现在能坚持住了吗鬼门∶能。
鬼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浑身都开始痛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说∶开了。浑身的压力骤然减轻。
他迷茫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萦绕着灵气的空洞出现在了半空中,虞阙在空洞下欢呼雀跃。真的开了。鬼门忍不住迷茫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打破这里的禁制。
他下意识的走了两步,然而刚接触到空洞,他却觉得像是摸到了什么屏障一般。鬼门了然。
他们能出去,但他出不去。
记
因为他们是外来者,而他属于这里。
欢呼雀跃的虞阙转过头,迟疑道∶你鬼门顿了顿∶我出不去。
虞阙沉默了一下。
她对这个作恶多端的鬼门没什么怜悯。但她又觉得现在的他可怜。
她叹了口气,在小师兄呼唤她的时候,突然上前,把玄铁令丢给了他∶给,这就是玄铁令,真的挺好用的。
鬼门愣愣的抬头。
虞阙不再看他,转头就走。走了两步,她突然又回过头。
鬼门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心中莫名有了些期待。
然后他就听见虞阙道∶既然玄铁令给你了,那外面你本体上那个宝石鬼门黑着脸∶你拿吧。身后,小师兄道∶师妹,走了。虞阙一笑,上前拉住小师兄的手。
一行人像来时一样,走得悄无声息。
雁芒山。
师尊正在强撕最后一层防御时,突然接到了潜入找人的二弟子的通信。他迅速接起。
玄铁令那头传来弟子迟疑的声音∶师尊,我找到小师妹他们了。
师尊大喜,但听到弟子的声音不对劲,有事一惊,沉声道∶出了什么意外吗二弟子声音迟疑∶意外倒没有,只不过
他顿了顿,转头看了看正好在鬼门旁碰见的虚阙,又抬头看了看原本金碧辉煌,现在不知为何光秃秃的鬼门。
小师妹手里拿着一颗巨大的明珠。而她说
这是我五岁的儿子送给我的礼物虞阙振振有词。
二师兄顿了顿,困惑道∶只不过他们失踪三天,儿子都五岁了。师尊∶你说的什么屁话
另一边。
大长老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对着正沉思的鬼王化身道∶不好了那恶种出来了鬼王一惊。
然后他当场就打开了水镜。水镜迫踪,镜头先落在了鬼门上。光秃秃的一片。
鬼王一愣,大长老也是一愣。他迟疑道∶是不是少了些什么两个人带着满腔狐疑,水镜下移。然后看到了正在扒鬼门上金箔的虞阙。
鬼王∶
长老∶
此时此刻,虞阙甚至还唱着歌。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鬼王∶我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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