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个手办

    大家平时在家里聊起各自的家庭时, 因为总听松田阵平吐槽自家老爸爱喝酒,整天醉醺醺的。

    所以,在西山悠等人的想象里, 松田阵平的父亲,应该是一个胡子拉碴, 不修边幅,颓丧又麻木的中年男人。

    甚至, 当大家发现松田阵平家没人, 西山悠不得不开着车一路找寻时, 众人都以为,松田阵平的父亲, 是出门买酒去了。

    直到, 他们所有人,终于在大街上找到了松田阵平的父亲,松田丈太郎,才惊呆了。

    这个身材强壮, 短袖长裤都遮不住满身肌肉, 眼神犀利,精神饱满, 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帅大叔,是谁啊!?

    伊达航露出怪异的表情道:“这就是所谓的, 爱喝酒, 每天醉醺醺?”

    诸伏景光一脸古怪的表情道:“这就是所谓的,早就放弃了拳击,腹肌都变成了啤酒肚?”

    西山悠瞠目结舌地道:“这就是所谓的, 醉生梦死的颓废大叔?”

    萩原研二神情茫然, 用梦幻般的语气道:“小阵平, 这真是你爸爸?我们其实,认错了吧?”

    已经目瞪口呆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也很想说自己认错了,但大街上的这个彪悍大叔,分明就是他儿时记忆里,还是拳击手时的父亲,根本不可能错!

    松田阵平艰难地道:“好像、大概、应该,确实没有认错。”

    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龙舌兰才感慨地道:“你们警察,对‘颓废’的要求标准,真高啊!”

    这样一看就是能一个人揍趴下五个的强悍男人,居然也被归到了“颓废”的行列里,天知道不“颓废”的大叔,得是什么模样啊。

    警察·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诸伏景光:“……”

    不,你误会了。

    四个人很想解释,但奈何大街上的松田丈太郎,太过耀眼夺目,显得他们解释都像是掩饰,只好闭嘴不说话。

    西山悠震惊过后,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车,抱着被改造成“手办”专用,在里面不出来就可以看到外面景象的背包,默默跟在松田丈太郎身后,准备找机会碰瓷。

    但让西山悠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找到碰瓷的机会,街上就发生了意外。

    “抢劫啊!抢劫啊!”一道恐慌的女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吸引了所有路人的注意。

    在西山悠身后的十几米外,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女士,正跟跟跄跄地追在一个提着包奔跑的男人后面,带着哭腔大喊道:“我的包,我的包!请帮帮我,请帮帮我拦住他!”

    大街上围观的路人们,有一些闻言就想要帮忙,但等看清那个男人表情凶狠,身材高壮,手里还攥着一把刀的模样,大家顿时又不敢帮忙了。

    西山悠看到那个男人往这边跑来,立刻就想从口袋里拿出伸缩甩棍,准备拦住这个抢劫犯。

    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原本走在她前面的松田丈太郎。

    松田丈太郎转身看到发生了什么后,想都没想,瞬间就蹬地跃出一段距离,然后飞奔两步,一个上勾拳,正中来不及防备的抢劫犯的肚子。

    “啊!呕!”抢劫犯被打得惨叫一声,紧接着就是干呕,身体跟跄了两步。

    松田丈太郎再次迅疾挥拳,直接击中抢劫犯的脸,打得对方的牙齿伴着口水喷了出去,脸都变形了,眼前发黑。

    抢劫犯这下连叫都叫不出来,他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捂着脸,刀子和抢来的包都掉在了地上,人也晕乎乎地直接摔在了地上。

    什么凶狠的表情,高壮的身材,手里的刀,都没能用上。

    衣着富贵的中年女士,这时也终于跑了过来,她看到这一幕,激动地道谢:“谢谢,谢谢您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

    松田丈太郎摇摇头,一声没吭。

    他蹲下身,把抢劫犯翻了个身,双臂扭到背后,然后一手抓住对方的两只手腕,一手抓着对方的肩膀,迫使对方站起来,压着就准备走。

    “等、等等,先生,这位好心的先生。”那位中年女士眼看恩人要走,连忙跟着上前,想要再次道谢,以及说一说谢礼的事情。

    松田丈太郎没有搭理她,闷头压着抢劫犯大步往前走。

    抢劫犯痛苦地呜咽着,却挣不开松田丈太郎的手,痛得眼泪哗哗流,脸上都是悔不当初的表情。

    围观的路人们一边惊叹,一边不由自主地给松田丈太郎让路。

    西山悠立刻抱着背包跟上去,走了几分钟后,就看见了几位匆匆赶过来的警察。

    那几位警察见到抢劫犯已经被抓住了,顿时松了口气,对着松田丈太郎夸道:“松田先生,多谢您,这次又是多亏了您啊!”

    “是啊是啊,松田先生,辛苦您了!”

    “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吧,您有没有受伤?和我们一起回去检查一下吧?”

    警察们对松田丈太郎的态度熟稔又自然,完全是一副老朋友的样子。

    西山悠看着,不自觉就想起了曾在电视上看过的,目暮警官对着工藤新一时的样子,也是这样亲近又自然,完全把对方当成自家人的模样。

    松田丈太郎摇了摇头,他声音沙哑地道:“我没事,就不过去了。这位女士,就是当事人。”

    松田丈太郎指了指跟在自己后面的中年女士,然后对着几位警察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原本要去的方向走去。

    中年女士一呆,她看到松田丈太郎要走,急忙叫道:“这位先生,这位先生,我还没有送您谢礼……”

    “不用啦,松田先生不会接受的。您和他说过谢谢了吧?这就可以了。”几位警察一边扭着抢劫犯往前走,一边招呼中年女士跟上。

    “这怎么可以?我都还没有好好道谢!”中年女士的反应很激烈,显然是觉得自己这样很没礼貌。

    “可对于松田先生来说,您一声谢谢就足够了,他从来都不会收谢礼的。”警察们解释道。

    “可是,可是……”中年女士还在犹豫。

    “好啦好啦,跟我们回去吧,得需要您去做个笔录呢。”警察们招呼着中年女士向前走去。

    中年女士犹豫着回头看向松田丈太郎,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里,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上了警察们。

    西山悠默默围观了这一幕,转身快步追上松田丈太郎。

    直到她确定,松田丈太郎前行的方向,确实是家的方向后,她才转身跑走,准备抄近路去蹲守他。

    西山悠躲在小巷子里,边给松田阵平指挥着她和宫野明美做好的便当套袋子,边问道:“阵平,你准备好了吗?松田叔叔快到了喔。”

    她背在胸前的背包里,松田阵平沉默着摘下墨镜,交给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诸伏景光、伊达航,都用担忧地目光看着他,就连宫野明美看过去的视线,都略带担心。

    松田丈太郎的变化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种变化对于这对多年不见的父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松田阵平在好友们担忧的目光里,勾唇一笑道:“当然是,早已经准备好了啊!”

    “我的人生里,可从来没有刹车和退后的选项!”松田阵平不羁地笑着,一字一句地道。

    萩原研二等人都沉默了,大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亲生父亲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松田阵平都不会停下执行原本计划的脚步,不管前面是悲伤还是痛苦,他都将一往无前。

    萩原研二露出笑容,他紧紧揽住幼驯染的肩膀,笑着道:“那就去吧,小阵平,别回头!”

    “不要说得好像是要英勇献身一样啊喂。”伊达航不由露出了半月眼,嫌弃地吐槽道。

    伊达航说完,笑着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背,鼓励道:“松田,和爸爸好好相处,我们等你回来。”

    “有事就按下腰带上的报警器,我们会立刻赶到的。”诸伏景光温和地叮嘱道。

    “加油,松田警官!”宫野明美握拳给他鼓励。

    “早点回来,我还等着和你练搏击呢。”龙舌兰居然也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看向松田阵平的眼神里,还藏着深深的羡慕。

    西山悠拉开背包,伸出手,等松田阵平跳到她手上,她便把手平稳地抬起来,看向才20cm高的松田阵平,难得的温柔微笑道:“我们等你一起回家哦,小阵平。”

    松田阵平咧嘴笑起来,他挑眉道:“当然,我可是又想出了很多改装庭院的新点子,还没来得及实施呢!”

    西山悠的额头上,顿时蹦出了个生气的十字。她都气笑了:“你这个拆家哈士奇,给我进去吧你!”

    说着,西山悠就把松田阵平往袋子里一塞,催促他快点变回不能动的手办。

    十分钟后。

    西山悠成功碰瓷了松田丈太郎,把装着便当和手办的袋子,塞进了他手里,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松田丈太郎追了两分钟没追上,只好提着袋子往家走,想着等以后再碰上这个女孩子时,一定要再给她买一份便当。

    进了家门,松田丈太郎换好鞋,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先去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在上面认真地记着什么。

    他记完后,还把记事本翻到第一页,手指按着自己记下的一行行字,低声认真数着,数了足足五分钟。

    袋子里,手办·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家老爸在干嘛,他努力听了听,发现都是一些“18、20、21”的数字,便不再关注,百无聊赖地躺在便当盒子上。

    松田丈太郎数完后,把笔记本合上,小心而珍惜地放回了抽屉里。然后,他洗了手坐到桌子前,准备吃便当。

    松田丈太郎打开袋子,刚想拿出便当,便发现了躺在便当盒子上的小手办。

    他怔了怔,把小手办拿出来,惊讶地道:“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忘记了吗……”

    他话还没说完,先看清了小手办的模样。

    熟悉的黑色卷发,熟悉的俊帅脸庞,熟悉的黑色西装和领带,熟悉的白色衬衣……

    松田丈太郎宛如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眼眶迅速泛红,嘴唇颤抖。

    他沉默了一会,才努力地微笑道:“啊,这个手办,和我儿子很像呢,你好啊,小……手……办……”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破碎,他似乎在努力忍耐,但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颤抖着把小手办抱进怀里,放声痛哭。

    “阵平,阵平,阵平——!”

    松田丈太郎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客厅里,却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小手办·松田阵平,本就硬邦邦的身体,变得更僵硬了,就仿佛是被惊呆了。

    “对不起,阵平,对不起……”松田丈太郎哭得涕泪横流,他语无伦次、迫不及待地道着歉,诉说着自己,其实已经再也无法讲给儿子听的心声。

    “爸爸对不起你,阵平……如果那些年,我没有酗酒,没有对这个家不管不顾……如果我好好照顾你……呜……呜……阵平……对不起……”

    松田丈太郎哭得无法自已:“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去当警察,你肯定会像小时候说的那样,去当一个和我一样的拳击手……如果不是我,呜呜……”

    “阵平,爸爸对不起你!”松田丈太郎哭到几乎失声。

    在他怀里,僵硬的小手办·松田阵平,慢慢放松了身体。

    小手办·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才悄悄抬起手,默默按上父亲的心口,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松田丈太郎哭了很久,就似乎是他一直憋着,憋了很多年的痛苦与悲伤,终于在今天猝不及防地破防下,全部发泄了出来。

    直到哭得眼睛红肿,他才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只是人还有些发愣。

    松田丈太郎傻乎乎地抱紧小手办,失神地念叨着:“阵平,我今天又抓了个抢劫犯,警察还夸我了……”

    “阵平,我没给你丢脸,让人家说你一个英雄,怎么会有我这么个酒鬼父亲。”

    “阵平,你等等爸爸,等爸爸再做几年好事,等大家都知道,英雄松田阵平的老爸,不是个懦夫酒鬼,也是个勇敢的男人,爸爸就去找你……”

    “阵平,我现在出拳的速度可快了,可惜,你看不到了。不知道你当警察那会,出拳速度有没有爸爸这么快?”

    “阵平,阵平,呜……混蛋小子!你怎么走那么早啊,只剩下我一个!”

    松田丈太郎说着说着没有忍住,再次崩溃痛哭起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只留下爸爸一个人!”

    “阵平!阵平——!”松田丈太郎绝望地叫喊着儿子的名字,声音里的悲痛,让人听得几乎落泪。

    “阵平,爸、爸爸,真、真的,好、好想你啊!”

    “爸爸……好、好想去找你啊,阵平……”

    松田丈太郎绝望地痛哭着,在他怀里,小手办·松田阵平的眼眶发酸。

    松田阵平想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身体却偏偏只能僵硬着不能动。最终,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打湿了他冰冷硬邦邦的脸颊。

    松田丈太郎并没有看到怀里的小手办的泪水,他哭得太过专注,也没注意到自己发闷的胸口。

    几分钟后,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咚”一声晕倒在了地板上。

    客厅里回荡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手办·松田阵平被吓了一跳,他连手办模样都忘了维持,挣扎着从父亲的怀里跳出来,飞速跑到父亲的脸庞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等注意到父亲只是哭晕了,刚刚的呼吸不畅,也已经随着他自己的昏迷和停止哭泣,慢慢舒缓过来了,小手办·松田阵平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松田阵平盘腿坐在地板上,一手撑着脸颊,无奈地叹气道:“老爸,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阵……平……”昏迷中的松田丈太郎,就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他无意识地抽噎着,再次呼唤了一声儿子的名字。

    松田阵平沉默了。

    他安静地看着昏睡的父亲,看了许久,才站起身,三两下跳上茶几,抽出几张纸巾,又跳到地板上,给父亲仔细地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

    “阵……平……”昏睡中的松田丈太郎,再次低喃了一声儿子的名字。

    “嗯,老爸。”松田阵平低低的,回应着自己父亲的呼唤。

    “阵……平……”昏睡中的松田丈太郎,脸上慢慢流下了泪水。

    “我在呢,老爸。”松田阵平举着手,一点一点,帮他擦干净了泪水。

    “阵平……”昏睡中的松田丈太郎,终于慢慢露出了笑意。

    就好像,他终于梦到了自己最渴望的,向上天祈求了无数遍的美梦。

    松田阵平轻轻地,摸了摸他已经斑白的头发。

    “嗯,老爸。”

    四天后。

    西山悠在之前碰瓷的地方,等到了回家的松田丈太郎。

    松田丈太郎一看到她,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他甚至没等西山悠开口,就把左胸前口袋里的小手办,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松田丈太郎对着西山悠温和地笑道:“这是你忘记在袋子里的吧?我这几天一直带着他,就是觉得,你肯定会过来带他回去呢。”

    西山悠露出感激的笑容道:“是的,这几天真是麻烦您了,辛苦您一直带着他。”

    松田丈太郎不舍地摸了摸小手办的脑袋,摇头道:“怎么会麻烦、辛苦呢?不会辛苦的啊,永……”

    他似乎脱口就要说出什么,却在话要出口时,又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就住了嘴。

    松田丈太郎顿了顿,小心地把小手办捧在手心里,交给了西山悠。

    他看着小手办渐渐远离自己,凝视的眼神里,都是不舍。

    西山悠一手捧着小手办,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陶艺人偶,递了过去。

    西山悠粲然地笑道:“虽然您说不辛苦,但我还是想把这个送给您,就当是,嗯,您照顾他这几天的谢礼?”

    “希望这份礼物,能让您的生活的越来越顺心。”

    松田丈太郎看到那个同样是一头小卷毛,一身黑西装的陶艺人偶,怔住了。

    他似乎是不敢置信,又神情惊喜。他小心地接过陶艺人偶,抬头看向西山悠时,已经眼眶发红。

    松田丈太郎的嘴唇嗫嚅,仿佛很想说什么。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好似是下一秒就要深深鞠躬。

    但最终,他止住了自己的一切动作,什么都没做。

    松田丈太郎咧开嘴,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他慈爱地看着西山悠,郑重地道:“谢谢!”

    “也愿你……生活顺心!”

    松田丈太郎真诚地祝福完,便捧着陶艺人偶,珍爱地放进了左胸口前的口袋里。

    他并没有和西山悠多说话,甚至都没有送西山悠什么东西,而是很快就笑着与西山悠挥手道别,继续向前走去。

    西山悠转身目送他的背影,望着他消失在街道拐角。

    所以,西山悠也没看到,松田丈太郎在走过拐角后,强忍的泪水,就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了下来。

    松田丈太郎不敢回头,他坚决地往前走,只在心里一遍遍喃喃着:这样也好,这样也挺好。

    阵平,爸爸不懂你们的规章条例,所以,爸爸不给你添乱。

    只要你还活着,不管你回不回来,都随你,爸爸,都随你……

    松田丈太郎抬手抹去泪水,嘴唇颤抖着,哭泣的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傻小子哟,当爸爸的,怎么会认不出儿子呢?

    就算是当初去领你“遗体”的时候,我也一眼就认出了哪些是你啊!

    松田丈太郎抬头仰望着炙热的太阳,笑得很开怀。

    儿子,当初,都是你等我比完赛回家。现在,换老爸等你工作完回家。

    爸爸,等你回来!

    拐角另一边。

    松田阵平站在西山悠的手上,一直到再也看不到父亲的背影,才转头对西山悠道:“走吧,我们回去。”

    西山悠无奈地道:“其实,你可以再多待几天的。”

    “不了。”松田阵平笑了笑,又扭头看向了那个拐角:“等铲除那个酒厂,我和他,还有半辈子的时间。”

    松田阵平说得很平静,西山悠却听出了一股决绝。

    一种,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的决绝。

    西山悠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劝。

    她用手指摸了摸松田阵平的小卷毛,温声道:“好哦,到时候,阵平还可以带爸爸去旅行呢!”

    松田阵平昂起头,嘴角上翘,他道:“嗯,会有那一天的。”

    西山悠也忍不住笑起来,她转身带着松田阵平往停车场走,小声说起他们这几天打听到的事情。

    “松田叔叔很了不起喔!”

    “他不仅戒了酒,练起了拳击,还经常去孤儿院里,教导孩子们拳击呢。”

    “他每个白天和晚上,都会在这片区域巡逻一遍,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每天都会巡逻喔!大家说,这三年里,他救下了好多人呢!”

    “两年前发生了一起谋杀案,那个被害人,就是松田叔叔救下的。”

    “还有一年前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差点被跟踪狂杀害的一个女高中生,也是松田叔叔救下的。”

    “半年前的下夜班路上,差点遇害的中村先生;三个月前的车祸谋杀案的被害人;两个月前的抢劫案被害人……”

    “都是松田叔叔救下的哦!”

    松田阵平静静地听着,直到西山悠说完,他才哼笑了一声:“还行。”

    不愧是他老爸。

    西山悠险些笑出来,“还行”?

    小阵平,你声音里的骄傲,都要溢出来了好吗!

    西山悠没戳穿傲娇的松田阵平,她见松田阵平恢复了心情,就笑着道:“接下来就是班长啦,不知道班长见到父母,会不会哭呢?”

    当初班长见到女朋友,可是哭得好惨呢。

    这次出来旅行也是,班长死活抱着女朋友的手办不撒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把女朋友自己留在家里。就怕他不在的时候,女朋友苏醒了,会自己吓坏。

    西山悠等人哭笑不得,最后干脆把所有的手办都带上了。

    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十几个也是带,就一起装进行李箱里带走吧。

    松田阵平坏笑道:“我赌班长不会哭。”

    西山悠诧异地“咦”了一声,立即道:“那我赌班长会哭!”

    松田阵平得意地道:“哈,那你输定了,班长可没有那么脆弱。”

    “略略略,我才不信,输得肯定是小阵平!”西山悠朝着掌心里的松田阵平做了个鬼脸。

    两人的说笑声,逐渐消失在夏季的微风里。

    几天后。

    被西山悠从自家老爸那里接回来的伊达航,红着眼圈回到了跑车里。

    西山悠、诸伏景光、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宫野明美,都纷纷安慰他,龙舌兰也别扭地过去说了几句话。

    伊达航的心情恢复得很快,等他露出笑容,和众人讲述起这四天家里发生的事情,松田阵平就悄悄溜到了西山悠坐着的驾驶座上。

    两人凑在一起,偷偷嘀咕着什么。

    西山悠嘿嘿笑着,悄悄道:“这次的赌,是我赢了~啦啦啦!”

    松田阵平撇撇嘴道:“嘁,算你运气好。”

    西山悠瞪着他,哼道:“什么叫我运气好,明明是……”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赌,什么运气好?”伊达航耳尖的听到了一些词汇,敏锐地回头询问道。

    松田阵平立刻道:“没什么……”

    他还没说完,西山悠就坏笑着道:“是小阵平之前和我打赌啦,赌班长你探亲的时候,会不会哭。”

    伊达航:“……!”

    伊达航瞪大了眼。

    诸伏景光等人:“……”

    诸伏景光等人都变成了豆豆眼。

    松田阵平没来得及捂住西山悠的嘴巴,不由用控诉的眼神瞪着她。

    伊达航涨红了脸,他抄起旁边纸袋里的薯条,就飞奔着冲了过去,嘴里还在咬牙切齿地大喊道:“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狼狈逃窜,不服气地大叫道:“悠也赌了,你为什么不打她?”

    伊达航气急败坏地道:“那还用说?悠会赌,肯定是你教坏了她!”

    “松田阵平,你给我站住!”

    20cm高的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在跑车里上蹿下跳,举着薯条上演“千里”追杀。

    西山悠、诸伏景光、萩原研二、宫野明美、龙舌兰,都笑疯了。

    与此同时,米花町。

    和朋友看完演唱会,还一起吃了饭,正在等人来接她回神奈川县的萩原千速,在路上看到了少年侦探团。

    萩原千速正要和孩子们打招呼,就先听到了孩子们的争论。

    “手工当然是要做缝纫啦,我们可以给娃娃做小裙子,对不对,小哀?”吉田步美边坚持自己的意见,边转头问灰原哀。

    “嗯。”灰原哀平静地应道。

    “其实我们还可以做书签,我前天看了一本书,是教人怎么用当季的花朵和叶子,做漂亮的书签,我觉得很不错耶。”圆谷光彦积极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鳗鱼饭啦鳗鱼饭,我们做鳗鱼饭就好啦!”小岛元太大大咧咧地道,他说着还转头寻求支持者:“你说呢,柯南?是不是做鳗鱼饭最好?”

    “呵呵、呵。”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搐着,脸上都露出了半月眼。

    萩原千速听得有趣,不由开口道:“为什么不试试做陶艺品呢?特别是陶艺人偶,很可爱哦!”

    “诶?!”孩子们听到建议,立刻抬头看过去。

    他们认出眼前又飒又帅的大姐姐是谁,都惊讶地叫道:“千速警官!”

    “大家下午好。”萩原千速笑着打招呼。

    江户川柯南仰头看她,好奇地问道:“千速警官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很喜欢陶艺人偶吗?”

    萩原千速笑起来,她道:“我是来和朋友一起看演唱会的。”

    然后,她才意味深长地道:“从几天前开始,我非常、非常喜欢陶艺人偶了。”

    江户川柯南露出愕然的表情,从几天前?这是什么意思?

    江户川柯南迟疑地问道:“是因为几天前,千速警官亲手做了一个陶艺人偶吗?”

    然后,发现做出来的陶艺人偶很漂亮,所以开始喜欢了?还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人,送了陶艺人偶做礼物?

    “不是哦。”萩原千速笑着道:“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送了我一个精致的陶艺人偶做礼物,我很喜欢,所以才建议你们做陶艺的。”

    “啊,是那天遇到的那个粉色长卷发女孩子吧?她送的那个陶艺人偶,和你弟弟很像呢,也难怪你这么喜欢。”

    在路边停好车,推开车门下来的横沟重悟警官,正好听到萩原千速的话,于是便随口接了两句。

    江户川柯南:“!”

    灰原哀、吉田步美、圆谷光彦、小岛元太:“!!”

    萩原千速:“!!!”

    萩原千速一把拽住横沟重悟的衣领,拉得他不得不弯下腰,然后直接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萩原千速转头看向江户川柯南等人,干笑着道:“啊哈哈哈,我们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大家有机会再见。”

    萩原千速说完,都不给一脸莫名其妙的横沟重悟说话的机会,直接推着他就进了车里,催促着他快点开车。

    孩子们目送着汽车远去,面面相觑。

    吉田步美迟疑地道:“粉色长卷发的女孩子,会是山悠姐姐吗?”

    “也许……是吧?”圆谷光彦不确定地道:“反正,粉色长卷发的女孩子的话,我只见过山悠姐姐一个呢。”

    小岛元太直接转头看向小伙伴,果断问道:“柯南,你觉得呢?”

    江户川柯南的嘴角一抽,打哈哈道:“我觉得,搞不好是假发呢?毕竟,现在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都很喜欢五颜六色的头发呢。”

    吉田步美等人,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齐声道:“对喔,原来是假发啊!”

    灰原哀半月眼地看向江户川柯南,“呵呵”了一声。

    江户川柯南干笑了一声,心里却在无语地想,这个西山悠,又在搞什么啊?

    她突然跑去给千速警官送很像人家弟弟的陶艺人偶,这是要干嘛?

    江户川柯南皱眉思考着,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灰原哀,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正在无声地默念:萩原千速的弟弟……

    当天傍晚,波洛咖啡厅。

    江户川柯南坐在吧台前吃饭时,和安室透提了一下这件事。

    江户川柯南无奈地道:“居然跑去送人家很像殉职弟弟的陶艺人偶,这位西山悠小姐,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他脸上是无奈的表情,眼睛却在偷偷注意安室透的反应,小心隐藏起自己的试探。

    江户川柯南从下午开始,就已经在心里怀疑,安室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西山悠和萩原千速警官的弟弟有关系?

    安室先生一直以来对西山悠的另眼相待,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

    安室透怔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立刻说起其他的事情,引走了江户川柯南的注意力,转移了话题。

    再次试探失败·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的心里无语极了,他就知道,想从安室先生这边套情报,简直难如登天!

    江户川柯南明白,自己现在就算直接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他只好放弃了试探,顺着安室透的话,转移了话题。

    十几分钟后,直到江户川柯南出去接电话,安室透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望向落地窗边的座位,怔怔出神。

    山悠,是代替萩原去看望他姐姐了吗?送陶艺人偶,是想安慰萩原千速警官吧?那个陶艺人偶,也许还是她亲手做的。

    安室透缓缓垂下眼眸,山悠既然去看望了萩原千速警官,那松田的父亲那边,她应该也去探望了吧?

    安室透那双蓝灰色的下垂眼中,眼神都变得柔软起来。

    山悠这孩子,平时看着勇敢又开朗,不像是会很细心的人,但其实,她内心一直都很温柔呢。

    安室透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之前和西山悠相处时的一幕幕,不自觉就笑起来,心中也开始冒出一连串的问题。

    山悠现在旅行到哪里了?旅途顺利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安室透抬起蓝灰色的眼眸,再次望向落地窗边的座位,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忽然就有些翻涌起来。

    安室透忍不住叹了口气。

    总觉得,山悠这孩子,出去好久了啊。

    “安室先生,你最近有时间吗?园子姐姐说,她家在海边新建的海洋主题酒店,最近就要开业了,邀请我们一起去玩呢。”江户川柯南举着手机推门进来,仰头问道。

    安室透反射性地露出职业笑容,微笑着拒绝道:“请帮我谢谢园子小姐,不过酒店我就不去……”

    他还没说完,江户川柯南就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江户川柯南快速地道:“园子姐姐说,她伯父会在那家酒店里展览宝石,还再次登报,对怪盗基德发出了挑战喔!”

    安室透:“……”

    安室透的笑容顿住了。

    他想起上次和怪盗基德的交手,忽然觉得,再去一次也不是不行。

    江古田高中,天台。

    小泉红子和黑羽快斗,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一人的表情肃穆,一人的表情散漫,气氛显得略有些紧绷。

    小泉红子的绯红色长发和校服裙摆,在夏季的风中不断飞扬。

    她用那双酒红的眼眸,直视着黑羽快斗,严肃地警告道:“你最好取消这次的行动,我已经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你这次行动时,身份一定会暴露!”

    黑羽快斗双手插兜,故意露出调皮的笑容,想要缓和气氛。他道:“是因为那个小侦探吗?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不,不是因为侦探。”小泉红子神情凝重地道:“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一位神秘而强大的……苏醒了。祂现在盯上了你!”

    黑羽快斗没有听清那个称呼,他下意识地问道:“谁苏醒了?”

    小泉红子凝视着他,缓缓重复了一遍那个词汇。

    黑羽快斗惊得眼睛都瞪大了,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泉红子,惊愕地问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小泉红子慢慢摇头,神色沉重地道:“我也很希望这是个玩笑,但可惜,它不是玩笑,它是真的!”

    这一次,黑羽快斗彻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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