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小说:如意宴 作者:鹊上心头
    沈如意吃了蜂蜜水, 马车就在利仁坊前一个市坊停下。

    因为汴河大街沿岸已经挤满了人,百姓们拖家带口,兴致盎然, 都来到利仁坊前等着看鞭春。

    马车无法再往前行进,只能选了个人少的路口停下。

    裴明昉领着两个小孩下了马车, 他弯腰抱起女儿,让赵允宁跟在自己身边,由裴安和褚津味仔细看护着, 一路往人群里面走。

    过了立春,春日便要来临, 寒冷的冬日便会过去, 一年中最难熬的时节也随之而逝。

    新年新气象, 新春暖融融,百姓们皆是喜气洋洋。

    沈如意被父亲抱着往利仁坊一路慢慢行去,耳中听着百姓们的交谈声。

    “今岁还是晋王殿下鞭春吗”

    “不是说晋王殿下如今不得空,开封府由靖王殿下暂代”

    “靖王殿下啊是不是那个很凶的”

    “我还是觉得晋王殿下性子好些。”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反正皇亲国戚们又不在,朝野上下风气也没那么严肃,倒是敢说些宫闱之事。

    即便被皇亲国戚听见, 大抵也不会仗势欺人, 大宋似一直便是如此。

    沈如意听到这些, 凑在父亲耳边问“爹爹,他们说的靖王是不是那个大坏蛋晋王又是谁”

    听到这个称呼, 裴明昉觉得好笑, 却还是回答她“靖王是那个大坏蛋。晋王是宁哥儿的兄长, 比他大十来岁。”

    沈如意严肃点头“我知道了, 我也不希望是靖王鞭春, 好晦气。”

    这小丫头倒是不饶人,裴明昉几乎要笑出声。

    他拍了一下女儿的后背“不会是他,他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也没有那样的心。”

    果然,随着裴明昉的话音落下,他们正巧来到开封府前不远处的街角。

    沈如意被父亲高高举着,简直是一览众山小,前面任何人都阻挡不了她的视线。

    她老远就看到前面立在开封府门前,穿着句芒神衣服的男子,那是个四十几许的中年人,有些富态,个头也不高,一看便不是年轻的靖王。

    裴明昉给女儿解释“那是开封府通判。”

    沈如意点头“哦这个看起来还可以,似乎不是坏蛋。”

    裴明昉倒是有点意外,这位开封府通判是个清明好官,一心为百姓分忧解难,开封府中的刑名案件皆是他亲理。

    靖王赵衸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什么侦查破案统统都与他无关。

    “你怎么看出他是好人”

    沈如意笑得高深莫测,她挑了挑眉“我就是知道啊,大概是看脸吧”

    裴明昉以为她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未再多问。

    倒是赵允宁,因为个子矮,只能看到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什么都瞧不见。

    裴安要抱他,他也不肯,只能站在裴明昉身边叹气“唉,看了个寂寞。”

    沈如意听了他的话,咯咯笑出声,然后便好心请求裴安必须要把他抱起来。

    赵允宁这才“不情不愿”答应了。

    待两个小孩子都坐到长辈肩膀上,鞭春仪式便已经开始了。

    只看开封府府衙前面,春牛摆放在一个由鲜花妆点的围栏中,中有百戏人物,很是漂亮。

    通判手中执春柳软鞭,在春牛前来回挥舞,发出“啪啪”的响亮声音。

    他口里还唱诵“春来五谷丰登。”

    他唱一句,百姓便跟着唱一句“春来五谷丰登。”

    待到反复再三,鞭春仪式才算结束。

    百姓们看完仪式,便一哄而散,有的去左近的瓦舍看戏,有的则去大集逛街,还有的寻了附近的脚店正店,美美大餐一顿。

    节日里的汴京,无论何时都是洋溢着幸福的。

    节日的热闹属于每个人,这座繁华的都城也属于每一个汴京人。

    这时便有小贩端着巴掌大的春牛造像,在人群中兜售。

    裴明昉见沈如意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春牛看,便招来小贩,给女儿和赵允宁一人买了一只。

    “回家摆在灶台里,”沈如意一本正经,“能发大财。”

    赵允宁居然当真了“真的那好,我也让人摆在灶台里。”

    裴明昉无奈地拍了一下女儿“莫要糊弄哥哥。”

    沈如意低头看一脸认真的赵允宁,忍不住冲他笑了一下“我瞎说的,在我家什么都能招财。”

    这边鞭春看完了,裴明昉就领着女儿和借来的侄儿去逛街。

    最近这几日,几处主街上的店铺几乎全开了,此时正是一年中最赚钱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不想错过。

    裴明昉抱着女儿往巷口行去“一会儿想逛什么”

    沈如意想了想,道“爹爹,我想去州桥。”

    裴明昉立即便知道她想去看什么了。

    从朱雀门出,一直到龙津桥,自州桥南去,一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食肆。1

    州桥夜市,最热闹的时候是从太阳落山时开始的,整条街市灯火通明,要一直闹到三更才少有客人,彻底停席。

    因是夜市闻名,白日里人会少许多,且许多半夜才出来的铺席这会儿也没有,但依然叫两个显少出来玩闹的孩子高兴。

    待进了街市,沈如意就让裴明昉把她放下来,她自己跟在父亲身边,仰头看着每一间店铺。

    一边看,一边还同赵允宁评议。

    “这一家瞧着生意好好哦,”沈如意指着梅家熟食铺问赵允宁,“宁哥哥吃过吗”

    赵允宁小小年纪,却是汴京老饕。

    他背着手,一脸严肃道“吃过的,梅家主打鸡鸭肉,隔壁的鹿家主打鹅鱼熟食,都是酱香风味,鹿家的更辣一些。”

    他思索片刻,又评议一句“他们所做猪肉都有些腥臊之味,卖气一般,不如其他有名,没有雪婶做得好吃,依我看,是香料用得不对。”

    沈如意也仰着头,听着他的话,还说“那我家的食肆,可以多加猪肉一项,便宜又好吃,大家都喜欢。”

    赵允宁道“正是如此,不过州桥是大街市,此处虽然租金昂贵,但生意也比别处要好倍余,倒是不好比较。”

    “总的来说,即便味道一般,在这里也能卖出别地好店的量。”

    两个孩子就站在人家店铺门口,一脸严肃地点评着,你一言我一语,那一本正经的话语,听得裴明昉哭笑不得。

    他这小囡囡,一门心思就是发财开铺席,比许多大人还有赚钱劲头儿。

    倒是越发惹人怜爱。

    裴明昉弯下腰,温声问“不若咱们都买一些回去,给沈娘子尝尝,让她来看食物好坏。”

    沈如意眼睛一亮“好”

    于是,待到这一家子从街头走到街尾,后面的几个亲随已经往马车送了两趟,这会裴安儿手里还大包小包,几乎快要拎不下。

    待来到龙津桥前,裴明昉看了一眼天色,又笑着对女儿说“要不去一趟南角楼街瞧瞧有什么新鲜玩意,买回家去玩”

    “好呀。”沈如意开心得脸都红了。

    她伸出手,拽了拽裴明昉的衣袖,仰着头看他。

    “爹爹,你对团团真好。”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蕴藏着满天星辰,又有一轮皎洁银盘,璀璨又圣洁。

    “还不够好啊。”裴明昉重新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高高看着人群。

    “都是爹爹应该做的,所以还不够好。”

    此时,距离香行街不远的榆树巷口,有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正在踟蹰。

    她左顾右盼,犹豫再三,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并且,她身后跟着的女使也是面露瑟缩,只缩着头站在她身后,陪着她同面前一看便没有正经行当的闲汉对峙。

    说是对峙,但也只那年轻妇人在质问罢了。

    “你不是在骗我吧我相公怎么会在此处这是什么地方”

    吴德忠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对她阴沉一笑“沈大小姐,是你求我的,我才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替你寻人,莫要诬赖好人啊。”

    他一笑,脸上的疤痕便扭曲狰狞起来,显得越发吓人。

    “是你让你的女使出来询问,想知道你相公整日都去哪里,赖三爷接了这活计,自然会安排给办事利落的我。如今你要是觉得不妥,你们回去便是,但银子我可不退。”

    吴德忠笑得满不在乎“你要是不想知道了,再给我一笔辛苦钱,我这就走。”

    他越不在乎,沈雨灵就越在意。

    她紧紧咬着下唇,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丫鬟小婷,然后才回过头看向吴德忠。

    沈雨灵摸着微微有些疼的肚子,脸上冷汗直流“可相公说他每日都是去汴河大街的诗社同人斗诗,又如何在此处我只是疑惑而已。”

    吴德忠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你娘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生了这么傻的女儿,孩子好不好,果然也好看爹。”

    他声音逐渐阴冷“沈大小姐,你不会以为男人的话都是真的吧他能骗你一次,就能骗你无数次,你那个小相公,瞧着也斗不了诗,斗鸡还差不多。”

    沈雨灵深深吸着气,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让丫鬟小婷给她擦汗。

    小婷一脸惧怕,她小声说“小姐,要不算了吧,姑爷姑爷去哪里,您也管不了啊还不如不管。”

    沈雨灵听到管不了这三个字,姣好的面容瞬间便有些扭曲,她狠狠掐了一把小婷“莫要胡说,我怎么管不了姑爷了他是赘婿一日,我就能管他一日,再说他平日那么爱我敬我,愿意让我管的。”

    她如此说着,就跟斗急了的母鸡一般,红着眼睛就对吴德忠说“这是三百钱,你带我去,现在我就要知道。”

    “若是你带错了,我没瞧见相公,唯你是问。”

    小婷在后面不停拉她的手,被她一把推开,便也无法再阻拦她。

    吴德忠心里波澜不惊,甚至是带了些嘲讽和恶意,但脸上却乐开了花“小姐这边请,盛惠三百文是也。”

    沈雨灵跟着他,一步步往榆树巷里行去。

    这条榆树巷不临河,不临街,甚至不挨着有名的大街市,很是有些偏僻。

    沈雨灵一走进来,就能感受到巷子很是狭窄,两边院墙似乎就压在脸上,显得异常逼仄。

    而且地上用的也不是青石板路,只是一般的土路。

    因是冬日,地上的尘土倒是少一些,没那么让人厌恶。

    沈雨灵一边往里走,一边皱眉。

    “怎么这么安静这里都是住家”沈雨灵如此问着,声音都带上些许颤抖。

    显然,她心里也在打鼓。

    “可方家也住香莲巷,此处又是作何用处”

    沈雨灵边走边说,眼睛里都发着诡异的光芒,她手上特别有劲儿,死死捏在小婷手上,让小婷疼得直叫。

    “小姐,你轻点,你轻点啊。”

    “小姐,你别着急,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但沈雨灵就跟着了魔一般,便是小婷搬出孩子,也阻拦不了她了。她大张着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看着巷子两旁的门户。

    这里同繁华的汴河大街两侧不同,没有规整的楼屋和杂院,只有一家家小门小户,巷子里的房子似乎都不大,只一两间的样子,所以巷道两侧的门户都只有单开,距离很近,不过十来步的样子就到了另一户门前。

    沈雨灵越走脸上汗越多。

    她不仅肚子痛,也心慌,那颗慌张的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吴德忠见她这般样子,心里是一阵阵报复的快意,他面上却只带着平静的微笑,引着她们往里走。

    “小姐别看这巷子不起眼,却有许多人租住在这,租金相对便宜许多。因着白日多要出去上工,平日里都很安静,一点都不吵闹,算是物美价廉。”

    他边走边念叨“方公子经常过来此处,对此处也很熟悉,咱们只跟了两天,就查到了他经常去的人家是几号,绝对错不了。”

    他如此说着,语气就暧昧起来“只是里面住的人哦沈小姐你也要知道吗”

    沈雨灵的肚子再度抽痛了一下。

    她如今怀孕刚五月,还没彻底坐稳胎,且因她一直再想生一个孩子,一连吃了许多药才有,这孩子的怀相一直不太好,她也整日都很难受。

    大夫叫她多在家躺着,心平气和养胎,她便也养了。

    只是她这一要养胎,方言之就开始频繁出门,整日里不在家陪着她。

    即便晚上回去,也不过同她说上两句话便入睡,她总觉得夫妻之间似乎有什么事,也少了些往日的亲密。

    但家里上下,无论她问谁,都没人能回答她的话,大家都只会说不知道,只会说姑爷在忙,到底忙什么,在哪里忙,却都问不出来。

    她甚至问了好多次母亲,一开始母亲还会耐心红劝她,大抵是问的次数太多了,就连母亲也不耐烦,开始敷衍她。

    为什么没人关心我为什么我的亲人都不爱我

    沈雨灵如此委屈想着,通红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痕闪过。

    她不过是关心丈夫,爱护丈夫,怕他辛苦,怕他忙碌,想要关怀他一下而已,怎么没人能理解她呢

    沈雨灵恶毒地想难怪父亲整理日诅咒母亲,母亲可真是个凉薄的人。

    难怪家里的那些女使穷困潦倒,她们心思歹毒,都活该。

    沈雨灵费力地跟着吴德忠往巷子深处行去,几乎要走到巷子尽头时,吴德忠突然在一户门前停下来了。

    这是榆树巷一百三十八号。

    他回过头来,斜着眼看沈雨灵“沈小姐,就是这一户,是否要敲门而入”

    这是一户跟别的家宅没什么区别的房门,用的最简单的柳木门,简单,朴实,便宜得很。

    沈雨灵死死盯着这扇门,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即便心里在害怕,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有两道声音在她脑海里拉扯,一个说“算了吧,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多好,心里认定言哥爱你,它就会一直爱你。”

    另一个则说“不行,必须要弄清楚,要确定言哥对你的爱,绝对不能稀里糊涂。”

    这两个声音在沈雨灵的脑海里反复拉扯,吵得她几乎要疯了。

    沈雨灵使劲摇了摇头,看起来整个人都陷入癫狂。

    小婷吓得不行,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带着哭腔劝“小姐,要不咱回吧,小姐你别这样。”

    沈雨灵听到这一句,猛地抬起头,她死死看向吴德忠“你会开锁吗静悄悄的,不打扰任何人的”

    “我不想敲门了,我想给相公一个惊喜。”她红着眼睛说。

    吴德忠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会啊,我什么都会,小姐可是问对了人,但是吧但是也不能白干啊。”

    他伸出手,摆明就是要钱。

    这一刻,沈雨灵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直接取了一角银子,随意扔到吴德忠手上“开”

    她的声音都带了些歇斯底里。

    吴德忠忙接过银子,直接塞入怀中,然后便从袖子里摸了个弯曲的铁丝线出来,从门缝里伸进去。

    这种薄门板,里面只有一条门闩,需要用铁丝一点点往后抽,抽到一个适合的开口,门就能无声打开。

    他一看就是老手,开门当真一点声音都无,只听到几不可查的木头摩擦声,那木门便轻轻开了一条缝。

    吴德忠回过头来,这一刻,他脸上都克制不住兴奋了。

    “沈小姐,你可莫说是我做的,”吴德忠道,“咱还得在香行街揽生意呢,不兴让人知道这些。”

    沈雨灵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名讳,只知道他是赖三手下的泼皮,专做偷鸡摸狗的生意。再说她本就是跟踪自己的丈夫,心慌得很,又哪里会到处宣扬这个。

    眼看门开了,她便理都不理吴德忠,抬脚就要气势汹汹往里走。

    结果吴德忠又拦了她一下。

    “沈小姐,一看你就没做过这事,要想知道一个人的行踪,咱们得静悄悄的,偷偷摸摸的,才能看到真相。”

    “你要真的想进去,咱就安安静静,悄悄进屋,可好”

    沈雨灵眉头一蹙,她已经冷静不下来了,脑子一团浆糊,只胡乱点头“好。”

    吴德忠咧嘴笑了“这就对了。”

    他轻轻打开房门,开了一条窄缝隙,然后往边上躲,对沈雨灵小声说“一进去有个对着院子的里窗,小姐记得贴墙走,若是闭着窗,屋里人大抵瞧不见你,若是开着窗你就躲在边上,安静看。”

    沈雨灵点头,她深吸口气,甩开一直拽着她的小婷的手,一往无前往里走。

    在她背后,吴德忠扬起一抹阴冷的畅快的笑意。

    沈雨灵一进去就贴了墙,一步一步往里窗边挪,这会儿整个小院里安安静静,似乎没有人在家。

    沈雨灵绕过装水的水缸,绕过晾着衣服的衣杆,最后来到放着厨具的小厨房前,侧身往前瞧看。

    很凑巧的是,今日隔窗大开。

    这会儿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灿灿,把屋内的情形照耀得清清楚楚。

    沈雨灵透过窗缝,可以清晰看到屋里的一切。

    只见她的丈夫,同她“恩爱”八年的方言之,正极为腻歪地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一手轻轻环在她腰上,一边在她脸上细细亲吻。

    那温柔缠绵的样子,如同一把又细又长的铁针,在她心口里反复猛刺。

    一阵风儿吹过,沈雨灵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你个死相,什么时候娶我过门我总不能一直不明不白跟着你,若是以后有了孩子可怎么办”

    “难道像你婆娘那般当十年的野种”

    方言之却说“快了快了,我跟你说,那女人怀孕的时候我下了点药,她那胎怀不好的,说不好就一尸两命了。”

    方言之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快意“她娘蠢得很,她若也一死,沈家还不是我说了算”

    那女人娇笑一声,忙去推他“死相,你好吓人的,以后可会如此对我”

    方言之笑着再去亲她“怎么会呢心肝,我自来便最爱你,你才是我心里的宝贝儿,那女人算什么东西”

    方言之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往窗边看过来“我看到她,就觉得恶心啊啊啊啊”

    映入他眼帘的,是窗外沈雨灵那张扭曲的脸。

    “你你怎么啊啊啊”

    方言之说的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我错了,别杀我。”

    可人生哪里有可以挽回的过错

    迎接他这句话的,是沈雨灵挥过来的菜刀,以及她嘴里癫狂的念叨“不是觉得我恶心吗不是想等我一尸两命吗我也觉得你恶心,所以你就去死吧。”

    屋子里一下乱成一团,吴德忠死死关着房门,把里面男女的痛呼声都关在了寂静里。

    小婷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满面泪痕瘫软在地上。

    吴德忠回过头,面容同刚才的沈雨灵如出一辙。

    扭曲,恐怖,恶意满满。

    他伸出布满烧伤的右手,对小婷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嘘。”

    他咧嘴一笑,脸上是说不出的快意。

    “你若是为了你小姐好,就不要把今日的事说出去,否则,她就是杀人凶手了。”

    小婷脸上涕泪交流,她茫然地看着吴德忠,问“我该怎么办”

    吴德忠笑容冰冷却又肆意“一会儿等你家小姐忙完了,你就去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陪她回家好好睡一觉。”

    吴德忠伸出手,猛地在小婷肩膀上拍了一下。

    “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你会听话的,对吗”

    小婷不住地点头“我听话,我听话。”

    吴德忠开心笑了“真乖。”

    “看这一场好戏,多么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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