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泽这些年, 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他要藏着自己的病,要在方方面面胜过瑞王,要学着处理政务
他父皇对子女全不在意, 他母后吧, 才华是有,但写诗作赋的本事,并不能让她在后宫生活得更好。
他母后真要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他父皇这样生性多疑的人, 也不会让她进宫。
他能坐稳监国太子的位置,靠的不是别人, 而是自己。
他年幼时整日听他母后说将来要靠他, 又见他母后在后宫过得艰难,便努力培养亲信,壮大自身。
周学涯就是他培养的亲信之一。
至于当年寻找陆家小姐一事彼时他刚刚有了自己的班底,想要练练手底下的人,便选了这么一件事让他们去做。
后来周学涯带着人找到了那位陆小姐, 他知道对方已经离了青楼, 就将这事放开了。
他这也是为了那位陆小姐好,他关注太多, 说不定反而让这位陆小姐暴露, 给她引来祸事。
可是谢诚泽没想到自己见过几次的朱家娘子, 竟然就是陆小姐。
他更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 竟然是陆家人。
闭上眼睛,谢诚泽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恶心, 心跳更是快得不正常。
他缓了好久才缓过神, 让周学涯详细说明情况。
周学涯担心地看了谢诚泽一眼, 从头到尾说起来。
谢诚泽这几年一直监国,做得非常好,再加上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有心疾
朝中官员巴不得今上早些没了,让谢诚泽登基。
在谢诚泽手底下讨生活,可比在多疑的今上手底下讨生活舒服多了
也因为这个,谢诚泽手上的势力远胜瑞王,只是他不像瑞王那样高调而已。
他是太子,他不需要去对付这个对付那个。
而谢诚泽手下的势力,分给了几个人管,周学涯就是其中之一,之前谢诚泽让人去查陆彦舟,找的就是周学涯。
那时只简单查了查,但后来谢诚泽总去找陆彦舟,周学涯以为太子殿下想将陆彦舟收入麾下,就亲自去看了看,想要查个清楚。
然后他就认出陆蓉了。
认出陆蓉之后,他立刻联系了自己在京城的手下,开始盯着陆彦舟和陆蓉。
当年为了找到陆蓉,周学涯刻意结识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这些人做什么的都有,因为周学涯愿意给钱,还能给他们或者他们的孩子安排好差事,他们都乐意为周学涯办事。
这段时间,陆彦舟买粮食时,挑着粮食给他送过来的挑夫头领是周学涯的人。
景宁寺旁边村子里,那个游手好闲最近总来听陆彦舟讲课的二赖子是周学涯的人。
拿着抓来的鱼,上门兜售的依然是周学涯的人。
就连来景宁寺挂单的老和尚,都是周学涯的人。
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是在为太子办事,只知道上面有个大人物让他们看着点陆彦舟,也就做的并不刻意,陆彦舟自然也就没发现。
周学涯这般盯着人,自然也就发现陆彦舟偷偷去见了瑞王。
瑞王这几年四处钻营,结交了很多人,里面就有周学涯安排的,周学涯也从那些人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至于今天周学涯认出陆蓉之后,就在陆家那两位姑奶奶出家的庵堂附近安排了人盯着,果不其然,他的人看到乔装改扮过的陆彦舟和陆蓉悄悄进去。
这事儿一出,就能肯定陆彦舟的身份了,周学涯马上来跟谢诚泽汇报。
按照周学涯的想法,陆彦舟不管是接近瑞王还是接近谢诚泽,应该都是为了给陆家报仇。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他代入陆家想想,不可能不恨今上。
既如此他觉得谢诚泽最好还是不要再跟陆彦舟来往。
至于对陆彦舟下毒手,他私心里有点同情陆家,自然希望谢诚泽不要这么做。
谢诚泽许久没有说话。
周学涯不敢说话,静静地立着,等待谢诚泽的回复。
谢诚泽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心脏实在不舒服,说不出来。
要不是在周学涯来之前他喝了药,现在怕是会晕过去。
等终于好了一点,谢诚泽才道“当年陆蓉失踪,跟韩胜昌有关”
周学涯道“是的,韩胜昌怕陆蓉连累韩家人,就把陆蓉卖到了青楼。”
“你早就知道此事”谢诚泽又问。
周学涯没说话。
见周学涯这样子,谢诚泽就知道他必然早就知道此事了“你是当初找陆蓉的时候知道的,那时怎么没告诉我”
周学涯道“殿下,我以为您知道。”
韩胜昌是谢诚泽的人,韩胜昌的儿子在陆蓉失踪后娶的,是谢诚泽的表姐。
周学涯以为谢诚泽早就知道此事。
然而谢诚泽并不知道,此刻,他的心口隐隐作痛,克制不住地开始回忆跟陆蓉的几次见面。
陆蓉总是悄悄看他。
陆蓉和陆彦舟能找到韩家那么多证据,肯定知道韩胜昌的儿子娶了他表姐的事情,会不会觉得韩胜昌的所作所为,跟他有关
陆彦舟知道他是太子,在陆彦舟心里,他这个太子是怎么样的人
想到陆彦舟可能一直把他当仇人,谢诚泽心如刀绞。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无力挽回。
谢诚泽患有心疾,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为这个原因,虽然瑞王总找他的麻烦,但他多有忍让。
他很清楚,最后坐上皇位的,多半就是他这个弟弟。
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在帮手下人安排退路,还想过要给陆彦舟安排。
不过陆彦舟可能并不需要。
陆彦舟想要的,可能是他的命。
他的母后一边把他当依靠,一边又因为他命不久矣,对他不满恼恨,当然也因此愧疚。
他父亲一向多疑,让他监国,给予他那么大的权利,也不是看重他,而是觉得他活不长,不足为惧。
他难得喜欢一个人,那人还跟他有仇。
谢诚泽瞬间想了很多。
他也知道,现阶段这样的情况,他最好远离陆彦舟。
不然他身体这般差,陆彦舟想要他死实在太过简单。
但他都要死了,还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活
谢诚泽道“学涯,你无需担心,陆彦舟不会对我做什么。”
“殿下”周学涯有些担心。
谢诚泽笑起来“你还不信我”
听谢诚泽这么说,周学涯还真放下心来。
在周学涯看来,谢诚泽多智近妖,他想要收服陆彦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谢诚泽这时候又道“相比于陆彦舟,还是我那位好父皇,对我的威胁更大。”
谢诚泽这话一出,周学涯大惊失色。
朝中大臣暗地里没少抱怨今上,他也对今上很有意见,但太子之前从不在人前议论今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谢诚泽这时撩起袖子,给周学涯看自己胳膊上被放血的伤口“我身体为何会那般差还不是因为父皇时常让我放血。”
“放血这是为何”
“炼丹。”谢诚泽道。
周学涯大惊失色。
谢诚泽放下袖子道“有些事情,你应该也知道我父皇弄了不少人进宫,抬出去的尸体也有不少。”
周学涯确实知道,但他不敢去质疑龙椅上的人,只能当做不知。
但他不曾想到,太子竟然也会受害。
“父皇一向多疑,他放心把朝堂交给我,是因为知道我命不久矣。”
“殿下”
谢诚泽苦笑“你以为我之前为何不让你们跟瑞王起冲突在我那父皇心里,怕是瑞王才是他想要的继承人。”
谢诚泽没说自己有心疾的事情,但这话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他那个弟弟比他好控制,他父皇自然更喜欢他那个弟弟。
而他这么跟周学涯说,只是希望哪怕他将来出了事,周学涯也别记恨陆彦舟。
站在陆彦舟的立场,全家被害流落他乡,陆彦舟想要杀他也正常。
他不介意死在陆彦舟手上。
但真要有那么一天,他手下的人定然会找陆彦舟报仇,到时候陆彦舟不一定能挡住他就帮陆彦舟提前绝了这隐患。
谢诚泽觉得自己有点贱,但又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若他和陆彦舟无冤无仇
算了,他们无冤无仇,也不能长久。
倒是现在他近来对陆彦舟多有呵护,到时候陆彦舟杀了他,会不会对他心生愧疚,记他一辈子
“皇上怎能如此殿下您”
谢诚泽道“我的身体已经坏了,还不知道能撑多久,接下来会帮你们准备退路,至于陆彦舟那里,你不用多管,他这人虽有才华,但优柔寡断,做不出什么大事,真要做了什么,也是被人利用。”
谢诚泽内心当然不是这样想的,事实上,他觉得陆彦舟老谋深算,很不简单。
但他不想周学涯和陆彦舟对上。
周学涯对谢诚泽很信任,听谢诚泽这么说,立刻就信了。
信了之后再去回想,想到陆彦舟大冷天的,还天天去教一群熊孩子读书,那些孩子跑光了也不生气,就觉得谢诚泽说的果然没错。
这陆家遗孤,心太好了。
谢诚泽跟周学涯说了些话,打消周学涯对陆彦舟的敌意,这才让周学涯离开。
等周学涯走了,他让身边人伺候他洗漱他要休息。
只是他心脏不舒服,今天晚上怕是不能躺着睡觉,要坐着睡。
谢诚泽坐着睡觉的时候,另一边,陆彦舟和陆蓉刚刚回到景宁寺。
他们去见了他们的两个堂姐。
这两位堂姐一直待在庵堂里,每日里吃素念佛,一副已经不理世俗的模样。
但这只是表象而已。
父母被杀,自己被休弃,子女因为她们的身份受到影响,如今婚嫁都有妨碍
这两位陆家小姐对今上的恨意,不输陆蓉。
只是她们有孩子,恨归恨,因为有羁绊,因为不想给孩子惹麻烦,到底还是有所克制,也一直待在庵堂里,不敢出去。
原主之前来见过她们,当时聊的不多,给了钱就走了,但这次不同,陆彦舟多待了一会儿,陆蓉也跟他们好好聊了聊。
当然,陆彦舟做的种种事情,也没有瞒着他们,只是她们知道的,是陆彦舟告诉陆蓉的那个版本。
于是,又多了两个人,纠结陆彦舟竟然骗财又骗色这事儿。
陆彦舟和陆蓉一路上都很小心,好在并没有人跟踪他们。
不过等回到景宁寺,陆彦舟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在打量他他的感觉一向敏锐。
对此,陆彦舟并不意外。
瑞王肯定会派人盯着他。
对这些盯着自己的人,陆彦舟只做不知,平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左右他也没做什么坏事。
只是见瑞王这般小心,陆彦舟不免感叹谢诚泽实在太过单纯,太过君子。
若是谢诚泽像瑞王这般谨慎一些,多查查原主,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也不至于被原主害成那样。
回到景宁寺之后,陆彦舟带着陆蓉,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屋之后,陆彦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烧炕,他屋里实在太冷,不把屋子烧热,晚上会睡不着。
陆蓉见陆彦舟熟练地烧炕,叹了口气“小九,幸亏你找到了我,不然这个冬天,我就要挨冻了。”
京城房子贵,物价高,陆蓉做的那点营生,赚到的钱就只够她租房子,再应付日常开销。
冬天柴火贵,她买回家的柴火烧饭都不够,自然不能奢侈地拿来取暖。
陆彦舟道“七姐,你放心,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陆蓉道“我只盼着我们能平平安安的。”之前她豁出命去也要报仇,最近大概是好日子过多了,倒是开始担心事成之后,她弟弟要如何脱身。
若是为了报仇丧命,这就有点可惜了。
“会的。”陆彦舟道。
他对谢诚泽有信心,真要出啥事就去求助谢诚泽吧。
火烧起来之后,屋里就暖和许多,陆蓉见状,就把自己背上的孩子放下,给他换尿布,让他在陆彦舟的炕上躺着。
这孩子很乖巧,白天都不哭当然,这时候穷苦人家的孩子,都不怎么哭,主要是哭了也没用。
“韩胜昌进了大牢,我真高兴,”陆蓉突然道,“可惜我们陆家的钱要不回来了。”
当时她父亲知道她的哥哥必然躲不过去,就将家中财产,还有他私藏的一些东西全给了她,里面还有她父亲因为她要嫁到书香门第的韩家,所以专门为她搜罗的一些书画古籍。
陆彦舟道“以后我们会更有钱。”
陆蓉看了陆彦舟一眼,突然道“太子人不错。”
“是不错,可惜好人总是吃亏。”陆彦舟表现得有点嫌弃,心情却不错。
陆蓉对谢诚泽的看法,在发生变化。
当然,在韩家这事上,谢诚泽确实做的不错,一点没徇私。
陆蓉跟陆彦舟聊了一会儿才离开,等陆蓉离开,陆彦舟躺在床上,就有点想念谢诚泽。
大概是忙着韩家的事情,谢诚泽已经好些天没来找他。
陆彦舟惦记着谢诚泽,没想到这一惦记第二天谢诚泽就来了。
临近年底,有很多事情要帝王亲自做,皇帝就上了朝。
谢诚泽见状,就告假说身体不适,留在东宫休息。
结果他特别想见陆彦舟。
换作之前,谢诚泽兴许会忍一忍,免得给陆彦舟带去麻烦,但眼下他身体这般糟糕,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不如就去见见。
谢诚泽想做就做,找人准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铺上厚厚的棉被躺上去,就往景宁寺而去。
谢诚泽出发比较晚,身体不适又走得慢,到景宁寺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程兄”陆彦舟远远看到谢诚泽的马车,就快步走过去,朝着谢诚泽露出笑脸。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陆彦舟担心地看着气色不好的谢诚泽“程兄,你身体不适”
“前几天累着了,不太舒服。”谢诚泽道。
谢诚泽这哪是不太舒服陆彦舟见谢诚泽这样子,就知道谢诚泽很有可能发病了。
在原本的剧情里,是原主几次三番刺激,谢诚泽才在半年后发病去世的,因而陆彦舟一直觉得,自己还有许多时间。
但此刻瞧见谢诚泽的模样,他突然意识到,纵然他有许多时间,也不想谢诚泽多受苦楚。
赚功德的速度,必须加快。
“你快去我屋里休息一会儿。”陆彦舟立刻道。
谢诚泽对上陆彦舟的目光,笑起来“好。”
谢诚泽不得不佩服陆彦舟,这人面对他这个仇人,竟然能做得滴水不漏。
不过这也不奇怪。
陆彦舟五岁家破人亡,之后还被追杀,这些年过得不知道有多难,如今只是对着仇人笑脸相迎,这又算什么
陆彦舟都跟着瑞王两年了,据说瑞王还特别信任他。
他那个弟弟虽不聪明,但跟他父皇一样多疑,陆彦舟能得到他的信任,绝不简单。
谢诚泽进了陆彦舟的屋子,就见陆彦舟三两下在炕上铺好被褥,招呼他躺上去。
谢诚泽不曾拒绝。
陆彦舟接近他,必然有所求有所图,既如此,他受点陆彦舟的殷勤也无妨。
指不定哪天,陆彦舟就对他挥刀相向了。
陆彦舟准备好屋子,又吩咐了长风一些事情,这才问谢诚泽“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谢诚泽道“有个下人在外面干了点坏事,需要处理。”
“原来如此,程兄,这些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你还是多休息。”陆彦舟道。
谢诚泽刻意提起韩胜昌,不想陆彦舟竟没什么反应,反而劝他多休息。
像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他。
但他很快又想到,之前陆彦舟也曾旁敲侧击让他休息,然后韩胜昌便出事,春闱也不用他管了
谢诚泽道“我会休息的。”
陆彦舟这时又道“程兄,我之前送你的那水车,你觉得如何”
“水车”谢诚泽一愣,随即意识到陆彦舟之前送他的,那个被他当成玩具放在卧室的竹制品,实际上是水车。
“程兄没认出来吗那是个改良过的水车。这水车虽不是处处都能用上,但若是推广,总有些地方能受益,我将它给程兄,是想请程兄帮着敬献给贵人,也好造福百姓。”陆彦舟道。
虽然主持春闱的工作被瑞王抢走,但谢诚泽铁面无私,当机立断处理了韩胜昌,又推广水车,定然能得到一波好名声。
还能得到功德。
谢诚泽没想到那竟然是水车,陆彦舟给他,这不就相当于白送了他一份功劳
谢诚泽有些疑惑,就问了出来。
“我跟程兄一见如故,我们之间不必分得这般清楚,我的功劳便是你的功劳。”陆彦舟道。
谢诚泽一直在观察陆彦舟。
陆彦舟说得非常真挚,他若不知道陆彦舟是陆家人,定会像之前那般,觉得陆彦舟在对自己表露心意,并因此心跳如鼓。
但陆彦舟是陆家人。
他应当是恨自己的,还处心积虑接近自己,为何现在又送他功劳
谢诚泽想不清楚,陆彦舟这时却已经拿出另一个水车来“这几日我又做了另一个水车,你一道拿回去,可以一道推广。”
不同的地形适合不同的水车,多个款式多个选择。
水车做得很精巧,陆彦舟应当花了不少功夫,谢诚泽看着这水车,心思又飘了。
即便陆彦舟是陆家人,但看他近日的所做所为,也能知道他心地善良。
这样一个人,兴许不会迁怒他,也并不想找他复仇。
他和陆彦舟,兴许可以君子之交淡如水。
正这么想着,长风端着一罐粥,从门外进来。
陆彦舟见状道“程兄,我让长风煮了点暖身的药膳,你喝一点吧。”
谢诚泽笑着点头,但等闻到药膳的味道,却是心里一沉。
他久病成医,一眼就看出来,这药膳对他的病症,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陆彦舟知道他患有心疾陆彦舟是怎么知道的瑞王知道吗
瑞王应当不知道,不然定会露出什么来,至于陆彦舟为何会知道陆彦舟极为聪慧,之前看医书,兴许就是对他的身体有所怀疑。
谢诚泽盛了一碗粥慢慢喝起来,算是知道陆彦舟为何会将水车交到自己手上。
陆彦舟定然是恨着皇家的,只是他有心疾,不足为惧,陆彦舟也就不急着对付他。
若他是陆彦舟,也定然觉得瑞王才是大敌。陆彦舟说不准,还想先利用他,对付了瑞王。
谢诚泽这么想着,就见陆彦舟又端了几样零嘴给自己,还道“药膳不好喝,程兄可以用这些压一压。”
谢诚泽的心仿佛被扔进油锅里煎着,陆彦舟做的这种种他很是受用,却又愈发难受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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