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明觉得i挺新鲜, 对一个人全凭一时兴起,说换人就能换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可以说非常混蛋了。但这跟他关系不大,他也不多言。
吃了最后一口粉, 起身结账, 指指卢米“那份一起。”
“别别别。”卢米手一摆“可不兴这样, 现在谈恋爱都流行aa呢, 何况咱们一点不熟。”卢米气人的时候一点不省着劲儿, 本着把涂明气死的态度, 小飞刀一会儿一刀。
结账的时候买了一瓶带冰可乐, 拧了咕咚咕咚的喝, 喝完舒服的打个嗝, 一副我乐意喝关你屁事的态度。
涂明看她跟他较劲,心想大清早又是辣又是凉, 蠢的可以。
好在卢米铜墙铁胃, 偶尔造一次没关系。两个人一前一后去片场,谁也不理谁。
卢米还没消气呢, 心里忿忿的想,你个老夫子给我等着她就是小孩心态,涂明越不喜欢她她越要争个输赢,根本不去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涂明较这个劲。
涂明自认已经把道理对卢米掰开了揉碎了讲的清清楚楚, 也确定自己听到卢米说她最懂知难而退。但再见卢米, 她还是一如既往,也不为那个吻感到尴尬。看他的时候还是直接,进攻性还在。
她不尴尬, 涂明尴尬。
再跟她讲工作的时候, 站到一米开外, 讲完就走,一句废话没有,大有君子自昭明德之感。
卢米想不通,跟尚之桃遛弯的时候指指远远的他“这人怪不怪那次在我家里动作不是大多了么鸟都遛了也没见他怎么样。这可倒好,亲他一口跟我急头白脸。看不懂。”
尚之桃也看不懂,只能摇头“我经验也不多,也不知这哥们在想什么。”
“哼”卢米假装生气“谁稀罕他似的扭扭捏捏不敞亮”
“不跟他玩了没劲”卢米猛咬了一口冰棍,恶狠狠的,好像把冰棍当成了涂明,要对他生吞活剥。卢米鬼心眼子多,她一边吃冰棍一边琢磨涂明这个人,要说他么,原则是真有原则、刚硬是真刚硬,但也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他心软。
在阳朔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大夜。雨下了一天,空气湿度高,到了深夜阴冷阴冷的。
所有的人都在工地熬着,眼都熬红了。
卢米困的一直流眼泪,加上眼睛有一点发炎,痒痛痒痛的,就站到一边滴眼药水。滴完微仰着头站在那等吸收,涂明和王结思从一边经过,王结思看到她就叫她“卢米儿你干嘛呢”
卢米睁开眼看他们,眼睛湿漉漉的,眼药水流下来像泪水。两个男人愣住了。
王结思跟卢米一起在胡同里长大,小时候挨卢米揍、跟在她屁股后面要糖吃,自然没见过大姐大哭;涂明呢,当然也没见到过。
“你怎么了”王结思问她“谁欺负你了”
卢米憋憋屈屈抽抽嗒嗒,竟然真的挤出一滴鳄鱼泪来“我难过。”话说一半,编不下去了,索性住嘴,幽怨的看了涂明一眼。
涂明仔细想了想自己昨天有没有讲过分的话、态度有没有不好,结论是他语气的确不好,但他觉得他已经非常收敛了,换个人就开了她了。
“我还有事,王总先聊”涂明看出来了,卢米跟王结思有一点熟。
“成。i先忙,我跟卢米聊一会儿。”
两个人目送涂明走远,王结思走到卢米面前,问她“你怎么哭了”
“哭个屁”卢米掏出一张纸巾擦眼睛“你真信啊,眼药水。”
“我说兄弟,我刚刚以为谁欺负你了,刚想问问是谁,准备干他呢”
“快歇了吧你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能干谁”
“倒也是。”
王结思不是那个王总了,在卢米面前一身官皮褪去,还是从光屁股起就玩到一起的伙伴。他靠在围栏上,拿出电子烟吸了一口“有什么可装不认识的,认识就是认识,你还想避嫌怎么着”
“装不认识主要是能少跟你说几句话”卢米真够气人的,王结思习惯了,也不敢吱声,怕她脾气上来打你一顿,那可真不好说。
但他还挺好奇“你刚刚看i那一眼怎么回事你俩有奸情”
“管着吗你”
“好好说话,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这样我以后讲话也注意点。”
“我看上他了。”
“没了”
“没了。”
“他没看上你”
“没看上。”
王结思又嘬两口电子烟“那这孙子眼睛够瞎的,你要是看上我,我明天就把你娶回家。”
“我可看不上你,你脖子上那草莓印还没消呢我嫌你乱”
“那是误会。”王结思捂住脖子“我自己揪的。”
“你现在揪一个我看看”
卢米说完捣他一拳,走了。
涂明远远看到两个人站在那讲话,还有临了卢米打王结思那一拳,有点亲昵。她果然换人很快。
这个大夜熬的人崩溃,现场不断在调整,卢米跟完自己那一部分就坐在一边,薄薄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这会儿不顶什么用,冷的哆哆嗦嗦。
王结思也没好到哪去,不知道从哪搞到一条毯子,这会儿也顾不得避嫌了,坐到卢米身边,一条毯子横过去盖住两个人的腿,多少能管点用。
“干完活你不走,你脑子被驴踢了”王结思觉得纳闷,从前的卢米什么样她最清楚。一说要干活吃苦她溜的比兔子还快,今天却坐在这里熬鹰。
卢米也不好说自己演苦肉计呢,就摆摆手“就你这觉悟我跟你说不清自立自强拼搏奋斗你懂不懂啊你脑子才被驴踢了呢”
说完扯掉那个毛毯丢给他“走走走,离我远点,我在练体格子呢,你别拿糖衣炮弹腐蚀我”
王结思知道她嘴里没一句正经话,抱着毛毯走了,倒要看看卢米到底玩什么把戏。
卢米冷的直哆嗦,心想涂明你这个孙子,你倒是回头看我一眼啊不行,挺不了,就对尚之桃说“你拍拍i,问他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的安排不是各自飞回去吗”尚之桃回她一句,一想不对,回头看冻的可怜巴巴的卢米一眼,好朋友演苦肉计呢
涂明呢,挺会照顾自己,穿着一件薄绒内胆冲锋衣坐在那。尚之桃拍拍他,故意侧开身子,让涂明回头能一眼看到卢米。
“怎么”
“明天会不会有别的工作安排需要我们改签吗”
涂明看到缩在椅子里的卢米,像只寒候鸟,冻的哆嗦嗦,就对尚之桃说“没有。你们熬大夜太辛苦了,明天睡到自然醒再走。”
“那行,谢谢i。”
“不客气。”
涂明转过身去,装作没看到卢米的可怜相,又担心她被冻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问她“你那部分结束了”
“结束了。”卢米有点打蔫,是真冷了。
“回去睡吧,明天航班改下午,到了之后回家休息。”
“不用去公司”
“不用。”
“这不是您做派啊”
“你想去也行,早班机走。”涂明打断她。
“不不不,我不去。”卢米站起身,抱着肩膀向外走,瘦瘦一个人看起来又缩减一点,难得见她这副可怜相。
涂明回头看王结思一眼,后者将毛毯裹严转过身去,心想可不能坏了卢小姐好事,不然要被她弄死。
涂明见王结思没有动身的意思,就觉得卢米换这个人不大行,脱下衣服快走几步,将衣服丢到她身上,卢米回过头故作惊讶的看着他。心里那只小鸟叫了一声,瞧瞧,这路子对了。
“回去吧。”
“谢谢。”
“不客气。”
“那您送我出去呗,路太黑了,我害怕。”卢米小嘴一瘪,有点可怜,誓死要把这苦肉计的戏码演到底。
这次涂明终于上当了,起因是卢米眼含泪水幽幽看她那一眼,让他觉得他对一个姑娘讲的话太狠了。再怎么粗线条,也是女性,他不该讲那些话,好像她特别不自爱。于是下巴扬了扬“走。”
他走在卢米身边,卢米的小心思又暗戳戳动了,想朝他靠靠,衣服擦着他的,温度能传递。这一条黑漆漆小路,两个人抱一抱亲一亲说点儿不成体统的话多好她满脑子损招,在她向他那个方向斜了一步后猛然惊醒,不不不,这样不行,这样又把他推远了。
她得慢点来。
张晓形容卢米这样的状态是满肚子脏心烂肺都用来拉一个男人下水了,值得么哪儿找不到一个可心的跟他一个离婚的老男人叫什么劲
卢米偏不,她还真就较劲上了。
收了收自己的腿,强忍着说话的冲动,作出一副不自在的样子来。
涂明将她送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空无一人的街“把你送到酒店吧。别出什么事。”
“那麻烦您了。”卢米抿着嘴,夜色幽暗,略显迷离,周围安静,在涂明看不到点地方,眼角有笑意,憋着。
“你刚刚为什么哭了工作受委屈了你可以告诉我,我想解决方案。”涂明终于打破安静。
卢米还是不讲话,怕自己一开口就笑出声来。用卢国庆的话说“我这女儿,忒坏。”
装严肃谁不会啊,装不了一天还装不了一小时一刻吗
“或者,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可不”您老终于聊到正题了。卢米停下看着他,含嗔带怒“您就说有您那么讲话的么月色绮丽孤男寡女,您看我那么一眼,我多想了,那怪我吗那是不是你情我愿你怎么还急了呢”卢米真是要感谢她眼睛发炎了,这会儿眼红着,真像快哭了。
涂明没什么跟女人吵架或者激烈辩论的经验,这会儿还试图讲理。
“首先,我没看你;其次,不存在你情我愿;最后,我没急。”
“你没急你昨天晚上说话那么大声”
“”
“你说你没看我,可我觉得你就是看我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如果影响你心情了我跟你道歉。但我说一下我的想法那天在你家里发生的身体接触,我承认我没从最开始就拒绝你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如果你还想跟我好好做同事,出格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不然我就提出辞职。”
“我说清楚了吗”涂明问她。
“朋友也不能做啦”
“我不习惯跟异朋友。”
“那成。”卢米认真点头“昨天我对您动色心是我不对,以后我注意。”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我知道你和王结思有私交,注意尺度,你知道职场环境复杂,不定什么人说出什么话来,到时为你的工作平添阻力。”涂明把话说在明面上,尽管他也看出涂米和王结思在第一天宴请时候刻意装作不熟,但今天卢米哭的时候,王结思流露了真性情,那样的关心绝不仅仅是对不熟的合作伙伴,也不仅仅是普通朋友。
“还行,不算太熟,认识二十多年了吧。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小时候挨我不少打。”卢米也没藏着掖着,甚至开始添油加醋“他人还算靠谱,值得信赖。”
“那就好。”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指腹为婚。”卢米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是我们俩都没玩够,没准儿现在孩子都抱俩了呢”
见涂明只顾走路不讲话,又接着说“我们有约定的,三十岁前我嫁不出去他就娶我。他这人就一个优点我最喜欢了,那就是惯着我。从小到大,没跟我红过一次脸。哪像您呐,动辄训我一通。”
“哦,不对,您是老板,您训的对。”卢米在最后收回自己的刀,过够嘴瘾了。
两个人走到卢米的客栈楼下,卢米把冲锋衣脱下给涂明“您快穿上吧,冻的跟孙子似的。”唠叨一大堆,突然来一句冻的跟孙子似的,把刚刚严肃的气氛全破坏了。
涂明突然笑了,类似的话从小到大没少听,但都没卢米说的生动。她的片汤话和用词是在胡同里日复一日的日子里浸过的,有时听起来挺糙,但特别生动。都说胡同大妞不好惹,涂明自从认识了卢米,对这句话彻底信了。
涂明穿上衣服,对她说“这几天辛苦了,我很意外你的敬业度和专业度。加油。”
“我谢谢您啊,以后这种差换别人,如果不是看fora来,我打死不来。”说完转身上楼了。
涂明习惯她这么讲话了,不打算跟她计较。转身的时候,衣领散发的香气终于进了他口鼻,热烈的香气,他不习惯,在脱掉外套还是继续穿着之间犹豫,最终没有脱下。
冻的跟孙子似的,还脱什么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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