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威尔莫勋爵对自己的莫名吸引力, 也为了拥有更宽裕的时间布置些夜间防范小措施,晚餐结束后,裴湘只在客厅里停留了不长时间,就提前离开并返回了三楼卧室……
深夜, 万籁俱静, 一声轻微的闷响和几声细碎的金属撞击声惊醒了近来格外警觉的圣费利切小姐。
黑暗中, 熟睡的年轻女子忽然静静地睁开了双眼, 眼底残留睡意转瞬消散。这个由熟睡到清醒的转变过程绝非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即使是经过某些专门训练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裴湘此时没有多余心思研究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无师自通技能。她静静聆听了几秒钟之后, 忽然翻了个身, 旋即用一种迷迷糊糊的声音断断续续呓语了几句,仿佛熟睡之人的梦中呢喃。
而就在裴湘翻身发出响动的那一刻,撬门而入的库库默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继而眉头紧皱。
强盗头子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努力辨认了一下自己刚刚无意中踢到的东西,最后确认是一个金属材质的双耳水壶。
这个拦路的水壶正好倒在门前的地毯上,水壶两侧的把手上还镶嵌着几枚环状装饰物, 而刚刚那几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就是金属环晃动后发出的。
“水壶怎么倒在门口了?”库库默托心中泛起疑虑。
不过,当他看到不远处地面上被随意乱扔的书籍衣服等物品后,又悄悄放下心来。
“这是大小姐睡前发脾气了?还是女仆懒惰没有及时收拾房间?”
强盗头子一边琢磨着一位伯爵小姐的房间为何如此凌乱,一面留意着里面房间传出的声音。当他听到卧室主人只是翻了个身又呓语了几句,并无苏醒过来的迹象后, 唇边勾起了一抹残忍兴奋的冷笑。
反手关好门,库库默托抬腿迈过地上的障碍物,轻手轻脚地穿过套间外面的小客厅,来到了内室卧房门前。
房门没有关严, 只是虚掩着。不过屋内倒是拉上了窗帘, 不像外间那样任由月光穿过窗户给房间蒙上一层朦胧光晕。库库默托站在漆黑房间的门前适应了十几秒, 才勉强能看清楚卧室内的一些家居的轮廓。
“这就够了,”强盗头子舔了舔嘴唇,心中暗道,“只要能确定床在哪个位置就行!”
一想到不远处的豪华软床上躺着正在熟睡的伯爵小姐,而这位高贵的大小姐今夜就会在自己的怀中哭泣尖叫求饶,库库默托就忍不住加重了呼吸,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他当即就推门而入,并朝着房间中央摆放大床的位置迅速走去。
掀开床帐,库库默托勉强看到床上有一道盖着被子的人型轮廓,便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蒙头熟睡的卡尔梅拉·德·圣费利切小姐。他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连忙俯身去看。
只是,就在库库默托要伸手拽开被子之际,他的脑后忽而传来一阵战栗的凉意,紧接着,就是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剧痛。
猝不及防之下,几乎痛晕过去的库库默托朝前扑倒,一下子就倒在了他刚刚误以为是伯爵小姐的物体上。
“假的!”库库默托瞬间恍然。
强盗头子暗中惊怒,却不敢立刻表现出来。他强忍着脑后传来的疼痛和眩晕感,一边佯装昏迷并等着偷袭之人过来查看自己的情况,一边悄悄伸手摸向腰间挂着枪的位置。
只是,偷袭者显然非常谨慎,也足够沉稳。对方根本不管夜袭者是谁、不管夜袭者伤势严重与否,就在库库默托即将要触碰到武器时,第二下、第三下的袭击接连而至。
然后,库库墨托就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砸了多少下后脑勺。
片刻后,轮着木棍狠狠砸了五次的裴湘终于在气喘吁吁中住手了。尽管她总觉得自己不该只有这么点儿力气的,但事实就是,这五下干脆利落的迅猛攻击已经算是她爆发后的超常发挥了,此时再也没有足够的力气举起木棍猛砸第六次了。
“我得先休息一会儿。不过,暂时也够了,”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裴湘点亮床头的微弱灯火,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把偷袭者的手脚捆绑了起来,同时心中暗自嘀咕着,“也不知道死没死,还是先防着吧。”
初步处理完卧室里的不速之客后,裴湘立刻去了外间。她先贴着门认真听了一会儿外面走廊里的动静,发现一片安静后,才轻轻开启了一道门缝。
在裴湘的目光范围内,走廊里空荡荡的,但是她不能确定拐弯处和楼梯口那边是不是还有敌人守着。
她重新锁好房门,随后又把之前那个被库库默托踢开的水壶摆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让它继续履行提示功能。
之后,裴湘返回内室并把这第二道房门给锁了起来。
暂时阻隔了可能存在的第二波敌人后,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的裴湘把床上的昏迷之人翻了个身,然后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了偷袭者的外貌。
“看这人的几处容貌特征,唔,应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库库默托,”认真打量了一分钟左右,裴湘心中划过一抹了然,暗道,“我竟然不觉得意外。只是,从刚才的经历来看,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普通的、身手不错的强盗而已,并没有什么神乎其神的技能。那么,他是怎么做到这么顺利偷溜进来的?”
思绪飞转之际,裴湘手下动作不停。
她麻利地搜走了这个强盗头子的所有随身物品:
两把枪,一柄匕首,几枚钥匙,和一些暂时搞不明白具体用途的小玩意儿。
拥有了热武器后,裴湘心中底气更足。
——她此时力气欠缺,身体也缺少专业的训练,赤手空拳的话很难和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正面对抗。
裴湘又把库库默托重新捆绑了一遍。这次捆绑的手法更加复杂,可以确保他再无一丝自行挣脱的可能。然后便认真观察起手中的钥匙来。
“农庄里那个勾结外人的内贼职位绝对不低。”裴湘暗忖。
她辨认出其中两枚比较重要的钥匙后,便明白了为何敌人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轻易混入圣费利切农庄了。
“之前和父亲讨论过外面的安全守卫情况,确实已经很牢靠了,我之前甚至觉得自己在卧室里弄的这些防范手段有些多余……”
手中摆弄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几把钥匙,裴湘眸色微深。
她想,既然已经确定了内贼的存在,并且暂时推测出对方职位不低,那自己此时就不能贸然拉铃呼唤一楼的众人。
一来,她不清楚那其中到底有多少人和库库默托勾结,人心易变,善恶难测;二来,她不知道库库默托带了多少同伙潜入小楼之内,而这些人又都守在什么地方?
倘若此时的三楼走廊里就有接应望风的强盗的话,那她拉铃求助之后,极有可能根本等不到自己人的帮助,而是先遭到剩余强盗的围攻。
还有一点,也是裴湘最担心一点,就是圣费利切伯爵那边的情况。
“父亲的卧室在二楼……”
裴湘的脑海中飞快浮现出整座小楼的构造布局,继而垂眸暗思:
“我们家和库库默托没有深仇大恨,所以,他今晚偷偷潜入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打算绑架我,然后勒索我的家人……不对,既然他能成功进来,完全可以直接绑架我们父女二人的,没必要带走一个留下一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父亲那边此时也一定面临着危险。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只绑走我一个。这样一来,他就能威胁我父亲为他做许多事。除了提供大笔钱财外,还能帮他们对付路易吉·万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个自由的、却被成功威胁了的贵族老爷,绝对比一个失去自由的贵族老爷更有用处。
“况且,绑架一位伯爵和绑架伯爵的女儿可不一样,他们遭受的追查通缉力度肯定是不同的……假设父亲那边现在是安全的,如果我这边突然拉铃惊动旁人,那么,父亲焦急慌乱之下,会不会给某个内贼可乘之机?会不会在赶来救我的路上反而会遇到危险?”
裴湘的脑海中涌出许多猜测与分析,但实际上并未占用多少时间。在飞快地权衡过利弊后,她便有了决断,就是不论老伯爵那边是否安全,她暂时都不能惊动旁人。
她非常清楚,自己能利落打晕库库默托,是因为出其不意,而不是因为力大无穷或者身手超群。既然如此,那就得把这个优势继续发扬开来,让自己一直隐藏在暗处。
“要是我现在就有成年男人的力气和体魄就好了,那根本就不必躲躲藏藏,直接出门去,遇到一个就揍趴下一个,遇到两个就干倒一双,那才痛快呢。”
这样想着的裴湘再次从床底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绳索,然后把绳索一端绑在床柱上,把另一段往窗户方向拉扯。
这条绳索是她搬进小楼那天就让人准备好了的。当时的她担心再一次发生被困在火海中的危险情况,而届时却不一定再有一个万帕冲进来救她,因而她必须自力更生,于是便有了这根能够帮助她从窗户处离开房间的绳索。
不过,在离开前,裴湘为了不留下太大后患,又多做了一件小事,就是在库库默托的大腿根部位胡乱扎了七八刀。
她的本意是为了限制库库默托的行动能力。如果还有其它附加效果的话,比如不小心割掉了什么,那也是因为她太害怕了,所以才手抖失误了。
“等平安之后,我就这样对爸爸和其他人解释吧,相信谁都能够理解我的苦衷的。”
扎完强盗后,裴湘就带着原本属于库库默托的两把枪和自己的匕首顺着绳索爬到了窗外。
她并不打算直接抵达一楼,而是计划着从她房间正下方的二楼窗户处再次进入室内,然后迅速探查一番二楼走廊的情况。如果无人监控或者把守的话,那她便直接去圣费利切伯爵的房间。
“如果父亲那里是安全的,那我就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他经营圣费利切家族多年,肯定知道哪些人是绝对可信的,或者还有暗中联络其他人的方法。
“如果父亲现在已经被强盗劫持了,那我就得想办法再来一次出其不意。不过,现在的一个小麻烦就是,二楼这一侧的房间都是客房,而今天入住的威尔莫勋爵正好住在我的套间的正下方……”
威尔莫勋爵此时自然在裴湘的怀疑名单上。对于这个今天才认识的英国人,裴湘自然没有多少信任之情,所以,她也不准备打扰到他。
裴湘拽着绳索踩着外墙上凸起的部位,小心向左侧挪了两步,中间还冒险小小跳跃了一回,才顺利抵达二楼正下方窗户的另一侧,也就是客房套间中外面房间的窗户处。
随后,裴湘屏息凝神观察了片刻,在确定了这扇窗户对应的房间内没有人后,才轻轻一悠荡,旋即异常灵巧地落在了窗沿边缘……
进入英式客房套间的外屋后没多久,裴湘就发现了一个令她觉得事情更加糟糕的事实。就是原本应该在里屋安然入梦的威尔莫先生,此时根本没有在这个套间中。
她敢以她变得特别灵敏的五感来起誓,目前这个套间中只有她一个人。
“深夜,客人不再客房内好好休息,”裴湘冷着脸望向卧室大床方向,将那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尽管此时房间昏暗,心中哂笑,“床铺平整,几乎没有褶皱。显然,威尔莫勋爵整夜未眠,他甚至都没有在床上坐一坐,呵!”
客房内的情形令裴湘对威尔莫勋爵的怀疑提升到了最高档,她再次环顾一遍空无一人的套间,便不再多停留。
伯爵小姐转身后退,而后轻轻打开外间房门朝着二楼走廊两侧张望。片刻后,裴湘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威尔莫勋爵的客房,又小心地关好房门,这才朝着圣费利切伯爵的卧室方向走去。
只是,裴湘刚刚才走了二十几步路,就听到一阵似乎刻意放轻放缓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处传来——普通的听力察觉不到,这脚步声由下至上,由远及近,一步步靠近她所在的方位……
裴湘抿了抿唇,心知此时已经来不及退回威尔莫勋爵的那间客房躲藏了。但是,她也不能就这样满怀戒备地站着。
如果来人是威尔莫勋爵或者任意一个强盗的话,她都很难正面抵抗对方,说不定还会引来他们的同伙甚至暴露自己之前的所有行动。
脚步声更近了。
三秒之后,衣着整齐的威尔莫勋爵出现在了二楼走廊上,紧接着,这位先生便看到了裹着一件黑色斗篷的圣费利切小姐。
“也许不是圣费利切小姐……”刚刚解决掉了楼下两名潜入者的男人暗藏慎重地凝视着不远处的那道倩影,心中疑虑不已。
由于他自己就是易容改装的,再加上今晚情况特殊,所以很容易产生联想,怀疑这位深夜徘徊于灯光昏暗的走廊中的女子是在假扮圣费利切小姐。至于目的,自然是为了让旁人放松警惕。
“不,也有可能是要去暗害住在二楼的圣费利切伯爵,毕竟做父亲的不会防备心爱的女儿。”
爱德蒙·唐泰斯不动神色地缓缓靠近裴湘。
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今夜到底有几名不速之客“拜访”圣费利切家,一边用一种受惊的口吻迟疑开口道:
“圣费利切小姐,您——您是要去找伯爵大人吗?抱歉,呃,我的出现可能惊扰到您了。我之前睡得不太安稳,是因为胃部的老毛病犯了,就想去楼下问问还有没有吃的。可惜时间太晚,大家都休息了,所以我又回来了。”
裴湘想着此人房间内那张干净整齐根本没有睡过人的床铺,心里冷笑一声,更觉得这个威尔莫勋爵有鬼。
但表面上,她微微侧头,露出噙着泪水的眼眸,有些哽咽地叹息道:
“是您呀,威尔莫先生。您不必道歉,也没有惊扰到我。我之前一直在这间屋子里想事情,舍不得离开,一时之间忘记了时间,没想到已经是深夜了。”
又走近了几步的爱德蒙·唐泰斯在看清楚裴湘的哀愁幽怨模样后,表情一怔。随即他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屋子就是自己昨晚以基督山伯爵身份入住的房间。
“这间屋子很特殊吗?据我所知,那是一间客房,如果它让您非常留恋的话,为什么不改成其它用途的房间呢?”
基督山伯爵说这些话,一半是为了分散对面这位不知真假的伯爵小姐的心思并让她放下戒心,一半是真的好奇,毕竟他昨晚就入住过那里。
而裴湘见自己的话勾起了威尔莫勋爵的好奇心,便再接再厉地编瞎话道:
“昨晚之前,这间客房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待客的房间而已。可是昨晚之后,在那位神秘又高贵的人物留宿之后,这间客房对我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基督山伯爵:……
“咳,据我所知,圣费利切小姐,咳,我听男仆说,这间客房,嗯,昨晚住进去的客人,好像是一位伯爵。并不是格外神秘又高贵的大人物。”
裴湘的笑容有些飘忽,她轻轻摇了摇头,喟叹道:
“勋爵先生,你不懂,他很——对我来说——算了,夜深了,勋爵先生,晚安。”
说着话,裴湘就欲转身往回走。但也不知道是太伤心了还是之前站立太久了,回身之际,她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伪装的英国绅士连忙上前两步,似乎想要搀扶住柔弱的淑女。
然而,也许是碍于夜深人静和孤男寡女的缘故,他的动作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没有及时扶住差点摔倒的伯爵小姐。但好在伯爵小姐扶住了墙。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番折腾下来,两人虽然没有接触到对方,但是距离却已经非常近了。
裴湘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又把手收回斗篷里,而后朝着威尔莫勋爵凄楚黯淡地笑了笑。可这一笑,便又有晶莹的泪珠自她眼角滑落。于是,她又从斗篷里取出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脸颊。
“我刚刚迷眼睛了,”裴湘说着一戳就穿的谎言,又将手帕收回斗篷内。
沉默了几秒钟,伯爵小姐微微仰头笑中含泪地对着面前的男人,不,也许只是对着虚空,幽幽叹息问道:
“您说,这世上有一见钟情吗?我之前不信的,可是,哎,现在相信了。可是爸爸并不同意,他说他年纪太大了,对我来说太老了。但是在我看来,他的面容明明非常年轻呀,体魄还那样强健,许多年轻男人都比不过他的……”
专心倾诉的女子越说越激动,而另一边的爱德华·唐泰斯简直都要惊呆了。
他想,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位伯爵小姐是说,她对他一见钟情了?
“您……”爱德蒙·唐泰斯欲言又止。
倘若有人在深夜的走廊里突然听到了一位年轻贵族小姐吐露心中情感,很难不惊讶的。
而裴湘要的就是这份惊讶与触动。她想,眼前的这位威尔莫勋爵并不清楚她和基督山伯爵相处时的状态,所以,她现在完全可以随便胡诌,最好胡诌到对面这个万分可疑的家伙完全失神。
而且到了此时,裴湘差不多已经把威尔莫勋爵看成是强盗那一伙儿的了。要不然他们两人说了这么些话,怎么不见其他强盗过来查看?肯定是威尔莫勋爵是他们自己人,所以才放任不管的。
她又忍不住流眼泪了,就像她刚刚留下的那些泪水一样。
于是,伯爵小姐放在斗篷里的手动了动,似乎要再次取出手帕来擦拭泪水。同时,她微微向前倾身,粉唇微张,好像要对近处的先生低声说些什么。
而那位先生也下意识地倾身,看起来已经被完全挑起了好奇心。
然后,这位先生的心脏处就被枪口抵住了。
爱德蒙·唐泰斯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男人此时才意识到,面前的姑娘一次次地掏手绢擦眼泪,其实就是为了迷惑麻痹他。当他习惯了她的动作后,她手中握着的东西,就不再是擦拭软弱泪水的手帕了,而是渴望鲜血的致命武器。
可是,此时的裴湘也没有觉得松一口气。因为威尔莫勋爵虽然疏忽了防备,但并没有被她的表演迷惑。
就在裴湘用枪抵着男人的左胸时,男人手中的武器也指在了她的太阳穴处。
“你是谁?你绝对不是圣费利切小姐,虽然你的伪装很逼真。”对峙中的男人沉声质问。
“伪装?”
这一刹那,裴湘只觉得一道亮光自脑海深处闪现,驱散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几乎不用再多思考,她便自然而然地想明白了一个困扰了她一整晚的问题——易容!
“我之所以会觉得威尔莫勋爵的脸不协调,是因为易容!”
下一瞬,裴湘迅速伸手抓向男人的下颚处。她心里十分笃定,易容改装之人会格外注意保护自己进行伪装的部位。
果然,男人察觉到裴湘的攻击,下意识地一偏头,瞬间暴露了咽喉要害之处,而裴湘的掌心也露出了一根锋利的长针。
只是,就在那根致命的小东西即将扎进人类柔软皮肤中的前一秒,男人的另一只手——那曾经与海上风暴较量多年的手,牢牢握紧了伯爵小姐纤细的手腕,力道极大,难以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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