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王飞云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从而错失了林月清那流露出愕然的眼神,不过她在下一瞬便收敛了神情,向来如冰霜的美人此时眉头微促, 不禁叫人产生了寒梅自指头坠落之感。

    “柏弟, 别说了……我……”林月清轻轻地说。

    王飞云本就是太虚门的红人, 林月清也是出了名的冰霜仙子,几人又是在太虚门营地的门口, 这么一停下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透露出了浓郁得‘有热闹看’的气息,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出入的弟子的注意力。

    秋意泊才不管有多少人围观,陡然之间满脸感动地握住了林月清的手,看似是亲密万般的握着, 实则内里只礼貌地悬空, 半点皮肉都不曾接触。

    秋意泊那张温雅的面容上出现了种种复杂之色:“姐姐, 不必多解释, 我明白的,我只是把表姐当做亲姐姐一般,纵使我们小时候有过婚约,但我自知配不上姐姐,即入仙门,修行才是最要紧的……姐姐,你快与我回去吧, 万一损伤了根本怎么办?”

    “我懂,太虚门的王师兄也不过是爱慕姐姐才会做出如此恶劣之事,但不知者不怪, 王师兄不像我这样日日跟在姐姐的身边, 他也不是故意拦着姐姐的, 只是太过爱慕姐姐才会做出这等事情……”

    “柏弟……你……”林月清目光闪动, 两人深情对视,自有一番温柔悱恻情怀。

    实则林月清背地里恶狠狠地抓住了秋意泊的小指然后狠狠地旋转了一下,要不是秋意泊好歹也是个筑基,就这么一下指头都要给她拧下来了。

    林月清是在警告秋意泊别太过分了,人却一副落花垂柳我见犹怜的模样:“……我明白你的,柏弟,你不必自轻自贱,日后待你也突破炼气化神,我们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王飞云看着已经旁若无人你侬我侬走远了的林月清和她表弟,指着他们的手都在抖,他做什么恶劣的事情了,不就是拦着林月清说了两句话吗?为什么说的他好像为了一己私欲要袖手旁观看林月清去死一样?

    那个林月清的表弟张口闭口都是‘不能怪王师兄’,实则句句都在指责他不能和温柔体贴的自己相提并论。“你、你……我……”

    顾璇玑与周凯三人忍着笑对王飞云拱了拱手,便领着被忘在一旁的巨树快步上前追林月清和秋意泊了。

    王飞云气得咬牙,却也当真没脸再追上去,否则他还真成了对方口中冷血自私之人了,他看见旁边围观的弟子窃窃私语,他愤恨地骂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围观的弟子鸟兽群散,他还隐约听到有几个往日十分爱慕他的女弟子低声道:“没想到王师兄居然是那样的人……”

    “就是就是,凌霄宗的林师姐摆明了身受重伤,急着回去疗伤。她身边还有青梅竹马的温柔俊美的表弟,两人还是议过亲的,王师兄却还要不管不顾的贴上去……倒有点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要是我换作她,真是烦都烦死了。”

    “可不是么,唉,是我眼瞎,本以为王师兄出身高贵,性格温柔……算了,不提他了!”

    王飞云:……好气哦!

    秋意泊和林月清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脚步飞快,顾璇玑等人好不容易才追上了林月清和秋意泊,便听秋意泊在抱怨:“……林师姐,你拧我小指头干嘛?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金丹期的大能了,你差点把我的手指头拧下来好吗!”

    林月清背对着他们,但是声音听着倒是感觉她此刻面目狰狞得很:“让你胡说!”

    “这有什么?”秋意泊笑道:“那狗皮膏药不给他一个狠的,转头黏上你你甩都甩不掉。”

    三人一怔……哎等等,刚刚居然是他们演戏演出来的吗?

    顾璇玑上前几步,与他们并肩而行,摇头道:“柏师弟,你太过鲁莽了,这样有损林师妹的清誉。”

    秋意泊挑了挑眉:“林师姐,你在意吗?”

    林月清确实是不在意,甚至转念一想觉得格外轻松了起来,有这么一个传说中的‘青梅竹马表弟’,能给她省多少事儿啊!

    天可怜见,她就长这模样,老天爷给的爹妈生的,又不是她自个儿选的。

    自然,美貌没人不喜欢,她也喜欢,从小亲戚便夸她日后就是进宫当娘娘也足够了,她当时就不爱听这种话,仿佛她就为了当娘娘才出生的一样。

    后来入了仙门,这副容貌好处没给她带多少,平时却没少给她惹麻烦。什么走在路上被人调戏,与人斗法还要被让两招,甚至去酒楼吃饭隔壁修士还要替她买单,要不是她向来冷着脸,还不知道还要多惹出多少麻烦。

    这些事情换作有些人会欣然接受……但按她说,红颜如骷髅,一副皮囊罢了,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少给她提什么她是女子理应让一让之类的话,这个仙他们是白修了一场!

    实在放不下的怎么不干脆去凡界给皇帝当国师啊?收一屋子的娇妻美妾都没人管!

    林月清思及此处,伸手一把拍在了秋意泊的后背,把他拍得一个踉跄,几人便听林月清豪气干云地道:“不错,柏师弟,以后也麻烦你给我装一装。”

    秋意泊一直不肯卸下伪装,又听他说进来之前惹了事,她其实是有所怀疑秋意泊是打定主意要将这张脸埋葬在秘境中的——这可太好了,回头‘柏秋’一死,她就是个为不幸陨落地未婚夫伤心欲绝从此不谈感情的女人,消息一传出去,那些人估计也不会上来自讨没趣,从此天下清静!

    顾璇玑三人面面相觑——应该是姐弟吧?看着这态度,是亲姐弟没错了。

    林月清扭头看向了三人,难得露出一丝愉悦地微笑来:“顾师兄,周师兄,兰师兄,此事还请三位师兄为我保密了。”

    “应该的,应该的。”三人颔首,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顾璇玑倒是真的没什么想法,毕竟他在明霄书院教了林月清这一届弟子半年,算得上是半个先生,另外两人心中也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十分能理解林月清的想法。

    外界对剑修有一句话,叫做:道侣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凌霄宗的女修向来就没什么喜欢跟人谈感情的,大家也都很习惯了。

    对此还有修士总结出了一个理论:你若是想和凌霄宗的女修结为道侣,并去接近她,对方若是看得上你,大概率会想和你比剑,若是看不上你,大概率也会和你比剑,比完剑,那就是下次再比,要是比得多了,实力得到了对方的认同,对方可能会邀请你一起去做悬赏任务或者是一起出入秘境。

    再然后就没有了。

    对,不是那种近水楼台先得月,和人比剑比多了一起行动多了对方就会爱上你,那是不可能的。

    剑修的伴侣永远都只有自己的剑!

    不管男修还是还是女修,只要他们是剑修,这条理论永远成立!

    凌霄宗修士深以为然。

    不过还是有人不信邪,那个王飞云是一个,往前推还有个爱慕秋临淮师兄的,再往前推还有个不怕死想要追求孤舟真君的……反正追求秋临淮师兄的那位听说如今早已放弃并另嫁他人,追求孤舟真君的那位想要引起孤舟真君的兴趣,便提议与他比剑,结果被打成重伤,一朝顿悟心境通透转而突破了境界,如今一意修炼,再也不谈情爱之事。

    所以说,和凌霄宗修士当兄弟可以,当道侣那是万万不行的。

    转眼间凌霄宗的营地就在面前,不同于太虚门的奢靡华丽,凌霄宗营地非常有他们以前读书时寒山书院的味道,格局清雅缥缈,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屋舍中被清理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上头被细致得铺上了青石地砖,一看就知道是干嘛的——练剑嘛,每天功课,看来去哪都不能落下。

    顾璇玑等人都不由放松了眉目,便是秋意泊看见那许久未见却深刻心中的标志都忍不住荡开了一丝笑意,林月清道:“几位师兄,你们自去休息吧,柏师弟和小树就暂且跟我住着,他确实要闭关两天准备一些丹药。”

    顾璇玑等人点头应了:“那我等就不叨扰了,林师妹自便。”

    说罢三人便扭头离开,干净利落得很。

    林月清和秋意泊带着巨树也不必别人关照什么,林月清便带着他们两去了内务的地方寻管事登记了一下,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屋子直接住进去就是了。

    秋意泊自称是百草谷的身份也没引起对方的注意,毕竟来往弟子众多,难免有点亲朋好友,一同居住也是可以的。而巨树则是因为是小孩的模样,倒是引起了管事的注意,不过也说是百草谷的弟子,试丹不小心变小了也糊弄过去了。

    秋意泊进了屋子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道:“林师姐,麻烦你了。”

    林月清摇了摇头:“你自己调息两日吧,还有……”

    秋意泊打断了她,“我明白。”

    “那就好。”林月清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临时居住的地方设置的很寻常也很寡淡,一间屋子一张床一张塌、一桌两椅就算完事儿,多余的摆设一个都没有,秋意泊却非常习惯,甚至觉得比在飞舟上舒服多了。

    毕竟这才是自家的地盘。

    巨树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好奇地左看右看:“这就是你们人修住的地方?也不如何嘛!”

    “临时搭建的,自然很一般。”秋意泊道:“前辈你要休息吗?”

    “不要,你带我去玩啊!我闻到了很香的味道!”巨树眨了眨眼道。

    秋意泊想了想,将自己在寒山书院的教材取了出来:“前辈,人界自有一套文化,左右无事,你可以学一学,以后单独下山游玩也方便——比如你想知道一个非常好吃的糖果铺子在哪,明明知道对方叫做‘青玉斋’,可人家的招牌写在上头,您却不认识,多不方便啊!”

    巨树感觉对方是在忽悠自己,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秋意泊再接再厉:“这是玉简,神识探入,以前辈的智慧也不过瞬息便学会了。”

    巨树尝试了一下,果然如秋意泊所说一般,只不过信息有些多,它有些愣怔,等了几个呼吸才回过神来,转眼间面前又放上了一堆书卷:“前辈,这些都是一些美食传记,前辈可以先看着,回头把想吃的记着,等出去后再慢慢品尝。”

    巨树有了上次的成功经历,不由听信了秋意泊的话语,伸手翻开了一页书卷——这等被关在一个地方几万年的老妖精哪能知道人修是多么险恶?秋意泊给他的确实是美食传记,但是实际上是小说话本。

    再加上是书卷而不是玉简,巨树便是看得再快也得一页页翻,里面精彩的内容一下子就让它沉迷了进去,根本无暇顾及秋意泊在做什么。

    秋意泊拍了拍手,完美料理了巨树,他可以自由一阵了。

    倒也不是要干嘛,就是想睡会儿。

    ***

    是夜,秋意泊被晃醒了,他睁开眼睛,眼前是微黄的灯光映着淡蓝色的床幔,床幔被映成了温柔的青色,他发现身上有扯动之感,垂头一看发现一大团藤蔓拽着他的被子,巨树还坐在书桌前面看书,头也不抬的说:“外面有个人好烦,你去解决了他!”

    秋意泊眉目微动,便披衣而起,这才发现外面有个熟悉地声音在轻声唤道:“柏师弟,柏师弟你快出来。”

    “我去看看。”

    秋意泊打开房门,便见林月清立在门外,道:“快与我走。”

    “林师姐,去哪?”

    “你们百草谷着火了,我带你回去看看。”林月清快速地说罢,又皱眉看着他:“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与我走!”

    秋意泊的指尖敲在了房门的木制门框上:“我又不是百草谷的弟子,我去做什么?”

    “你怎么不是?”林月清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柏秋,你莫不是糊涂了吧。”

    秋意泊低头,发现自己居然能看见正在低头的‘自己’,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身体忽地传出了一种惊悸之感,仿佛自己的魂魄正在被拖进躯壳中,眼前的一切猛地都消失了,他睁开眼,微黄的灯光映着淡蓝色的床幔,一大团藤蔓正在扯他的被子:“醒醒!”

    秋意泊松了一口气,好像是做噩梦了。

    原来修仙了也能做噩梦啊……他自从修仙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前辈,怎么了?”秋意泊披衣而起,宽大的衣摆顺着他的脚步在青石砖上旖旎而过,巨树头也不抬地看着他:“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秋意泊从纳戒中取出了一碗红糖冰粉放在了它的面前:“前辈,这是红糖冰粉……”

    青瓷的碗磕在了桌面上,发出了轻微的磕碰生,秋意泊的指尖正欲松开瓷碗,忽地就愣了一下——他纳戒中有肉,有酒,有果子,有糕点,但是红糖冰粉这玩意儿是哪来的?他什么时候买的,他怎么不记得了?

    他垂眸看着这碗红糖冰粉,上面撒着细碎的果仁和暗红近黑的糖浆,不必他细看,他就知道里面有腰果、榛子、夏威夷果、花生……问题来了,这年代先不说冰粉有没有,也不讨论花生和榛子,但哪来的夏威夷果和腰果啊?

    这两个玩意儿是个舶来品!至少他这辈子活了二十年也没有见过一次。

    所以这碗红糖冰粉哪来的?

    巨树抬起头,一双碧绿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你怎么不给我?”

    “这玩意儿不好吃,换一个吧。”秋意泊从善如流的换了一盘糕点放在了巨树的面前,巨树低头吃了起来,忽地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柏师弟!柏师弟!”

    秋意泊走过去打开了门,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林月清,只见林月清快速地道:“快与我走。”

    “林师姐,去哪?”

    “你们百草谷着火了,我带你回去看看。”林月清快速地说罢,又皱眉看着他:“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与我走!”

    秋意泊立刻意识到自己又是在做梦,他看着林月清,心想道:睁开眼。

    睁开眼睛……

    双眼似乎被什么紧紧地黏在了一起,非常沉重,秋意泊不断地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忽地,他眼前出现了在晕黄的光下被晕染成了青色的床幔。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怎么回事,还梦中梦了。

    难道是他太累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冰凉的滑腻感,是出汗了。

    他抬眼看向远处还在看话本的巨树,突然身上的被子被扯走了,巨树头也不抬的说:“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得了,又是梦。

    今天这梦没完没了了?

    秋意泊闭上了眼睛,躺了回去,视巨树的拉扯和门外响起的敲门声于无物,他本就是梦中,要睡着也几乎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几乎是瞬间他就再度沉入了黑甜乡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从梦中清醒,他盯着头顶的床幔,心想这次应该是正常了吧,结果侧头一看,只见满地都是断肢和白骨骷髅,巨树坐在桌旁,一手提着一根不知道是谁的手臂,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眼睛盯着话本,不知道看到了哪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是梦?

    不是梦?

    “你醒了啊……我饿了。”巨树头也不抬地道:“我看叫不醒你,我就自己弄了点吃的——没有伤害你哦,放心吧。”

    他仔细地去看地上的尸骸,破碎的布料被鲜血染成了深沉的红色,但依稀可见凌霄宗的暗记,他看见一颗露出一半白骨的头颅,秋意泊披衣而起,走到了透露的正面,正正看见了死不瞑目的林月清!

    巨树道:“哦……我也不是故意杀她的,这个女修对我很好,只不过我在觅食,她突然闯了进来还要杀我,我就只好把她杀了。”

    “没吃完呢,你让开些。”一根藤蔓从秋意泊身旁蹿了过去,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将林月清的头颅吞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吐出了一颗白森森的头骨。

    一根钗子落在了他的脚旁,白天它还戴在林月清的头上。

    秋意泊咬了咬嘴唇,心知这八成也是梦,可仍然自脊椎的深处泛出了一股寒意,顺着他的皮肤一节一节的往上爬,冷汗细细地自他皮肤中渗了出来。

    巨树见他不吭声,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生气了吧?我说了不会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但是我又没说不会杀他们。”

    “前辈,你不想去凌霄宗了吗?”秋意泊深吸了一口气道。

    “不想。”巨树裂开了嘴,露出了满口狰狞地利齿,它指着书卷道:“这上面写的地方真有意思,我要去那里。”

    秋意泊闭上了眼睛。

    巨树又道:“你给我看这些,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人界很美好吗?谢谢你,我知道了。”

    ……

    秋意泊再度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头顶被灯光染成了青色的床幔,痛苦地喘息着。

    不知为何,他肺腑剧痛,仿佛有看不见的石头压在他的身上,几乎快要把他压成了肉泥,呼吸之间全是深沉地血腥气,他张开口,艰难地呼吸着。

    是梦?

    不是?

    似乎有什么惨叫声和悉索的声响从旁边响了起来,他想动,却动不了,连眼睛都不能转一下。

    “秋意泊,你醒醒——树妖他在吃人——你快醒过来啊!”林月清的叫喊声在他耳边响起:“你为什么还不醒——!”

    “秋意泊——秋意泊——”随着一声惨叫声,林月清的声音没了。

    巨树可惜地说:“哎,你扑上来做什么,我又没想杀你。你别动了,我饿了,我想吃点东西而已。一会儿叫他替你看伤。”

    林月清气若游丝地道:“你居然敢杀戮修士,你当时是如何答应柏师弟的!”

    “我答应了不伤他,又不说不杀其他人。”巨树满不在乎地道。

    “你该死!”破风声传来,林月清彻底没了气息。

    秋意泊闭上了眼睛,这一定是梦。

    不会是这样的,那棵树特别好哄,他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可是他心中想起了自己的声音:【你先睡了,管不了它很正常。】

    【他答应了你不杀你,却没有答应你不杀凌霄宗的弟子。】

    【你把它带入凌霄宗的营地,你就没有想过它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吗?】

    【秋意泊,你自诩聪明,如今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不会的。”秋意泊抵在枕上,低声道:“它身上我设置了反向的法宝……”

    【你醒着,看见了,那法宝才会发动不是吗?你睡着了,你怎么知道它在做什么?】

    “……”

    【现在林月清死了,顾璇玑死了……师兄弟都死了,你别忘了,他们是来救你的,你想好怎么面对秋露黎了吗?你想好怎么面对顾真了吗?你想好怎么面对宗门的问责了吗?】

    【这么多人,你一条命够赔吗?】

    “大概是不够的。”秋意泊淡淡地说:“若是大家真的因为巨树而死,我就杀了它,然后自杀抵命——我可以多分几个分神,大家一起自杀,一命换一命,换到够为止?”

    【啧,巧舌如簧。】他又听到自己的声音道:【你骗自己有用吗?那你怎么不敢睁开眼睛再看两眼?】

    【说到底,都是你害的。】

    秋意泊睁开了眼睛,顺利的看向了侧面。

    正对着他的是巨树,它大而妖艳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有些好奇。

    【如你所说,你现在应该动手了。】

    秋意泊抬起手,在巨树头上碰了碰:“饿了吗?”

    刹那之间,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秋意泊只觉得内心一片澄透明净,灵气向他汇聚而来,不断修补着他的身体。

    巨树惊奇地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刚刚看见你好像是在突破,便没有叫你。”

    秋意泊轻笑道:“我在梦中听见你的呼唤便醒了。”

    巨树歪着脑袋打量着他:“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奇怪的修士,怎么睡睡觉就能突破?我活了这么久也没有在睡觉的时候突破呀。”

    “那你现在见到了。”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既然将巨树这个不可控的目标划入囊中,自然要信任它,善用它。

    它如果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他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它,然后赔命就是了。

    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他也不必花费这么多心思要什么秘境,抢什么天材地宝,安安分分舒舒服服地活到秋傲天那本破书里该死的时候去死就好了,何必炼器,何必习剑?

    这心魔好菜,不过能突破筑基中期也是意外之喜……秋意泊沉吟片刻。

    淦,他这个筑基中期在这秘境里还是菜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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