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和泊意秋自然不知道掌门还有这样的心思, 东西他们给的心甘情愿,半点不心疼。
山中无日月,岁尽不知年, 上一次睁眼还是深冬,如今就已经到了春时,天气是正正好好叫人不冷也不热的温度,微凉的风还带着那么一点寒意, 洗剑峰上的野花却已经开了遍野,星星点点的深蓝浅紫的花沿着山路开了一路,草木的香气与水汽混杂在一道, 叫人心旷神怡。
秋意泊是拈花惹草的性子, 泊意秋自然也是,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各扯了一朵花在手里转着玩, 又不由相视一笑。
说起来这些紫花地丁还是他做的妖, 孤舟真君除了山顶那棵老松外其他一律无所谓, 其他花草随便它们野蛮的去长,全靠一年发四次任务让弟子来除草开路,否则洗剑峰恐怕连条山路都没有——毕竟人走多了才有路, 洗剑峰上常驻人员常年不足一手之数,大部分还是靠飞的,要条山路基本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秋意泊那会儿还小, 白天要去寒山书院上课,晚上回了洗剑峰要学炼器,有时候当真不想那么快就到了山顶, 便叫朱鹮停在山脚, 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往上走, 权当是放松了。
走得多了, 又嫌弃这条路光秃秃的不大好看,于是趁着春日刚到的时候就在身上带一把紫花地丁的种子,一边顺着往上走一边往路两侧撒种子,也不必他特意去种,到底是内门灵气环绕之地,紫花地丁这种朴素的中草药自然而然就长了起来,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就已经很好看了,等到第三年后便是眼下的光景。
“还怪嫩的,要不摘一把回去炒来吃?”秋意泊也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不由低眉浅笑道。
泊意秋也来了精神:“好啊,等过一阵子再摘一点晒干了,做点消肿止痛的药膏也好!”
两人心有戚戚地对视了一眼,感觉这种消肿止痛的药物他们可能要多准备一点了。
前面有一翼不大的凉亭,也是秋意泊搭的,风格是凌霄宗惯常的仙气飘飘,青砖黛瓦,四周悬了竹帘,两人往里头坐了,如今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回去挨打,便煮了点茶,还端了个小煤炉出来,把去凌霄峰之前到食堂要的糕点给蒸上了,一边又放出了自动大剪刀催促它去剪点紫花地丁回来吃。
待微苦的茶水中和了口中糕点甜腻感,融汇成恰到好处的清甜香气,两人都不禁心生懒散惬意——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秋意泊长呼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说点什么,便听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原来你在这里。”
两人闻声侧目望去,便见自空中落下了一个飘然若仙的身影,其眉目清绝,萧疏清轩,当风而来时便有一番令人心折的风采。他缓步走入亭中,见两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也不禁落在了秋意泊脸上,眼中似有欣慰之情,含笑以对:“泊儿?”
来人正是秋临淮。
秋意泊和泊意秋脸上都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爹——!”
“爹——!”
秋临淮顿了顿,看向了泊意秋:“这位是……?”
秋意泊目光流转,坑亲爹他是半点不怂,他伸手拉着秋临淮的胳膊叫他坐:“爹,这是我的……你不认识也是正常!”
他可以停顿了一下,话说的暧昧无比。
秋临淮的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便见泊意秋腻腻歪歪地扯了他另一条手臂,亲亲热热地又唤了一声:“爹!我和意泊在一起,你不会反对吧?!”
秋临淮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来拉拉扯扯,秋意泊是他儿子也就算了,这兔崽子从小到大就喜欢拉拉扯扯,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拉了个正着,秋意泊则是压抑着笑意安慰泊意秋道:“不会的,我爹最是开明不过。”
泊意秋长呼了一口气:“我还当爹知道我以前吃喝嫖赌,奸-淫掳掠,杀人放火……”
泊意秋嘴一秃噜,看着秋临淮越发冷然的目光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秋临淮已经在暗中琢磨如何解决这个人了。
泊意秋笑得捶桌,伸手在脸上一抹,如今没到四时弟子上山扫撒的时候,洗剑峰上也不会有外人,干脆卸了伪装,露出了和秋意泊一模一样的脸来,看着秋临淮冷冷的目光,笑道:“爹,我唬你的。”
秋意泊也笑倒了,他张口便是一连串的话,秋临淮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爹,这是我分神,我学了一个特别的道统分出来的……你现在有两个儿子了,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奇妙?三叔和师祖他们居然没有和你说吗?三叔一定是故意的,回头咱们一起去捶三叔!爹,突破啦?你是不是已经是真君了,哇哦,好厉害,我爹我三叔都是真君了!”
泊意秋也在那儿接着哔哔:“爹你可太厉害了!这次闭关顺利嘛?你怎么一闭关就关了十年出头,我都已经二十了,爹,你闭关有没有想我啊?咱们要不放两串炮仗再摆两桌庆祝庆祝?爹你不要嫌我话多,这不是十年没见你了嘛!”
秋临淮默默地侧了侧脸,觉得有些聒噪,却不舍得就此将听觉封闭,安然地听他们絮絮叨叨,不知不觉中也引得笑意盈然。
他记得秋意泊小时候不这样,怎么十年不见成了个话唠?
——但还是张嘴就能气死人。
他边听着,边拉着秋意泊的手,叩上了他的命门,灵气钻入秋意泊体内转了一圈,见他伤已痊愈便又拉过了泊意秋的手,照此办理。
泊意秋大大方方地敞开神识气海随他爹查。
泊意秋是秋意泊的分神,他刻意多留意了一些,却发现秋意泊与泊意秋当真是一模一样,连神魂气息都分毫不差,且他们之间有种奇怪的联系,双方生死,互不干扰。
“爹,你看我长得好看不好看?没有长残给我们老秋家丢人吧?!”
泊意秋和秋意泊眼睛晶亮,满怀期待的看着秋临淮,就等自己亲爹夸一声长得好看了。
——这两个兔崽子。
秋临淮在心中笑骂了一句,他于一年前破境,成功渡过雷劫,此后便继续闭关稳定境界,今日方才出关。第一件事便是传讯秋临与和孤舟真君,一是告知他们他顺利稳定了境界,二是询问秋意泊如何。
谁想到先到的是秋临与,他拉着亲哥好一通骂不听话的侄子,又是卷入秘境又是如何如何,吓得秋临淮险些道心不稳,然后又见了师傅孤舟真君,孤舟真君倒是没说什么,只说现在秋意泊在掌门真君处,一会儿便会回来。
他便在山顶等着,结果等了半天秋意泊迟迟不到,实在是按捺不住,下山来寻就看见两人搁半山腰上吃茶赏景,还愣是扯了一通有的没的来唬他,当真是养了一对活宝!如今还有脸来问他长得好不好看?
他的孩子,长得丑才奇怪了!
秋临淮微微一笑,一手微抬,立刻有两盏茶殷勤的送到了他的手边,秋临淮随手从泊意秋手中取了茶盏,捧着茶盅轻啜,末了笑道:“听临与说……你们师兄弟都金丹了,你们两个却沉迷外道,如今境界还在筑基?”
秋意泊:“……”
泊意秋:“……”
真·亲爹,开口就是死穴。
秋意泊和泊意秋都垂下头去,莫名心虚,颇有小时候沉迷看话本结果隔天睡过头没去上学,还被他爹发现了的感觉。
秋意泊还想挣扎一下:“爹,境界看的是缘分,我们缘分未到……你……”不懂。
最后两个字秋意泊愣是没敢说出口,在他爹的笑容下他实在是不敢说了,他爹现在是合体期的大能,这有什么不懂的,他懂的比他们都多得多,这种日常用来哄家长的说辞在他爹面前根本行不通。
“你接着说。”秋临淮好整以暇地看着突然变成了两个的儿子。
“……”秋意泊气若游丝:“没……我的意思是爹您教训得是,是我们懈怠了。”
看着两个蔫了吧唧的儿子,秋临淮也无意再打击他们,也是他们疏忽,他和临与破境在即,师傅的道统又不愿传与秋意泊,故而平时也就指点指点,没想到这兔崽子愣是能在身上集合了那么许多道统,还都学了,问题很大。
秋临淮起身,秋意泊和泊意秋也不敢再坐,将东西收拾了干净,秋临淮笑吟吟地将他们两个提到了峰顶。
多年未归,洗剑峰的峰顶还是如同以前那样,光阴似乎已经将这里忽略了去,那一株老松还如同往日一般,那一枝被秋意泊挂了红绳的树枝还在老位置上,孤舟真君依旧清淡地盘膝于松风之间,闭目参悟。
秋临与也在此处,不过他不能上松树,便在树下打坐,至此,洗剑峰门下悉数到齐。
好家伙,这是三堂会审的节奏啊!
秋意泊和泊意秋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握住了对方的手,给对方也是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最多不就是被打两顿嘛!不怕!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莫名的慌了起来。
秋临与睁开了双眼,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那表情活似在说‘我等着看你们两被抽’,秋临淮旋身于两人面前站定,一手微垂,一柄木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自叩问炼神还虚之后,他爹和他三叔面容虽依旧相似,可两人的气质却迥然相异,秋临与如同利剑出鞘,锋芒毕现,而秋临淮则是如同宝剑归鞘,越发温润内敛,现在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认错他们了。
秋临淮淡淡地道:“不欺负你们,许你们用本命剑。”
泊意秋弱弱地说:“爹,我们……”
“怎么?”
“我们没有本命剑。”
秋临淮眉间跳了跳,秋意泊乃是天灵根,进入剑冢绝不会没有剑看上他,他道:“那便取出你们的本命法宝来。”
秋意泊老老实实掏出了自己的万宝炉,然后在秋临淮的目光中收了回去,泊意秋两手空空,尴尬的笑着——总比秋意泊掏出万宝炉来得强!
秋临淮当即不再与他们废话,脚尖一点,身形看似舒缓,实则快若闪电,转瞬就到了秋意泊面前,秋意泊反手疏狂剑出鞘,挡下了这一击,两剑方相触,秋意泊手臂就被震得发麻,疏狂剑几欲脱手而出,不过是仗着锋锐,勉强在秋临淮的木剑上留下了一丝划痕,他还未来得及收招,手上忽地一松,秋临淮木剑剑柄已至,重重地敲落了他的长剑。
泊意秋自然不会在旁看戏,自后方攻向秋临淮,可长剑方到,秋临淮一手却神之又神的出现在了背后,如玉两指轻而易举的夹住了泊意秋的留情剑,随即手腕反转,留情剑随之旋转,泊意秋还未来得及握紧长剑,秋临淮却已经旋身,木剑毫不留情地敲在了泊意秋手腕上,泊意秋只觉一股巨力袭来,不得已之下只得放弃留情剑。
下一瞬,木剑翻转,剑柄抵在了他的喉头,秋临淮另一手则是擒住了秋意泊的颈项,只听见咄咄两声,一青一红两把宝剑自天空落下插入了泥土之中,犹自颤抖。
两人收回了看向宝剑的目光,不禁咽了口口水,不约而同地想这要不是自己亲爹,下一秒自己就该横尸当场了。
秋意泊叫屈:“爹……你是合道真君,我们打不过你也是正常。”
秋临淮温和地道:“我若不压制修为,你们的剑还能与我对上,我也不必再操心你们了。”
言下之意,他用的是筑基期修为,剑法也刻意放水放到了筑基期,两人一招都没过去,纯属两个人太菜。
这话是真的,别说合道真君了,就是元婴期要杀他们,他们可能都碰不到人家的剑就挂了。
泊意秋喃喃地道:“不至于啊……我试过,我都能打赢金丹了……”怎么会连在自己爹手底下一招都走不过去呢?
秋临与凉凉地说:“那个太虚门的王若辰?一个法修,又是个吃了丹药才提上去的假金丹,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们俩要是这都赢不了,这辈子干脆就在山上待着吧,省得我与你爹提心吊胆。”
秋临与还怕他两不服:“露黎也进阶金丹了,我去唤她来与你们试试?”
秋意泊和泊意秋齐齐摇头,“不了不了,我们服我们服……爹,三叔我们一定好好练剑,爹和三叔不点头,我们两绝不踏出山门一步!”
秋露黎是什么角色?她就是那种剑道上的天才,老天爷赏了个金饭碗给她,自己还天天捧着饭碗努力吃的那种,当年还在寒山书院时,秋露黎境界虽不及他们,但单论剑道能把他们吊着捶!
秋临淮收剑,锁住秋意泊颈项的手上滑,温和地轻抚了一下,又抬手将泊意秋从地上拉了起来,看见自己陡然成了两个的儿子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做出一模一样的表情,不由好气又好笑,他温和地道:“今日训你们不是为了叫你们好好练剑,而是叫你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自傲于自己天赋,终究将沦落为庸人。”
“露黎乃是地灵根,怀黎乃是玄灵根,还有你们的那些昔日同窗,除却温夷光外灵根皆不如你们,可此时十有八九都已经踏入练气化神,成就金丹,有了竞逐天榜的资格,你们却仍旧在原地踏步,可有反思?”
秋临与接着道:“这次你们进了离火境也好,让你们知道厉害,否则成天不知天高地厚……哪日撞上人要杀你,难道还会顾忌你是谁家子弟,又修了多少年的道,是什么灵根?”
“人只会觉得区区两个蝼蚁,不值一提。”
“三叔说的是,三叔说的是……”两人一迭声地道,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上方打坐的孤舟真君,小声道:“要不爹和三叔去我洞府里再说话,在这儿我怕扰了师祖清静。”
孤舟真君淡淡地道:“不嫌。”
秋意泊:“……”
泊意秋:“……”
您老敢情是坐在树上看热闹是吧?!
两人气结。
秋临与忽地抬手抛出了一个阵盘,将众人都笼罩了进去,秋意泊和泊意秋有些诧异,洗剑峰上本就有阵法,哪怕是内门弟子若非手持令符也不得随意出入,心道就算要将他们吊起来打一顿也不必再设置一个禁制防着他们逃跑吧?
便听秋临与懒洋洋地起身伸了个懒腰,眉峰一挑,笑道:“你们俩在秘境中杀了多少人?结了什么仇?说出来叫我和你爹知道个底。”
“……啊?”两人有些反应过不过来。
秋临与瞪了两人一眼:“傻看着我作甚?快说!”
秋临淮也道:“不是要抓你们的错处,五大门盘根错节,你们交代了我和你三叔还有你们师祖也好提前应对。”
为什么他们听出来他们爹的意思是:你们和谁结仇了,说出来,我和你三叔师祖他们先去把仇家杀了了事……?
秋临与笑眯眯地说:“说呀,怎么都哑巴了?搁秘境门口自尽假死倒是很有勇气嘛!也不怕真的死了。”
“还假死?”秋临淮淡淡地一眼扫来,吓得两人差点没缩成一团。
泊意秋想也未想便解释道:“那是我和张镜做的交易,三叔,别说我顺利瞒天过海了,就是我不巧没能转移我也就是个分神,大不了让秋意泊再分出来一个就行了……没什么大碍的。”
“原来如此。”秋临与道:“张镜,还有呢?”
“张镜人挺好的……”秋意泊尴尬地道:“人没拿我们如何,在秘境中还帮过我。”
“还有呢?”
秋意泊想了想道:“我把太虚门王若辰杀了,她师傅是金虹真君,我们还分别揍了一顿王思欣和王奇凡,独孤情八成废了不用管他……百炼山时随云兼两个弟子偷袭我们,柏意让巨树前辈把他们杀了……入秘境之前有个李姓修士和我们起了冲突,秘境开启时他自称是鹤鲤真君门下,要求我们救他,我们实在是没有余力,便看着他死了。”
泊意秋接着道:“我觉得但凡大能八成是要迁怒的,还好我们两当时用的是易容,就干脆让这两张脸死在秘境中,一了百了,省得麻烦。”
听到这里,秋临淮和秋临与才点头,秋临与道:“还算是有点脑子……金虹此人睚眦必报,品性下作,近些年太虚门被他们几人搅得一团乱,你们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将这段事情烂在肚子里便是。”
秋意泊和泊意秋本就是这么想的,纷纷点头,秋意泊道:“三叔,奇哥和凝姐姐都在太虚门,那地方我看也就顾远山还算是正人君子,其他人乌七八糟的,张镜虽不知是何人,什么境界……应是邪道无疑,但显然是与太虚门有私仇,我们要不要想个办法将奇哥和凝姐姐弄出来?”
秋临淮目光温和,显然是对他们两还想得到两个在太虚门的兄姐颇为赞许:“我明日传信到太虚门,奇黎和凝黎应也有筑基修为,是该下山游历了,百年不回宗门也是寻常。”
好简单就解决了啊……两人不禁感叹,出来了就是好,凡事有靠山,他们两什么都不必管。
秋意泊笑道:“都听爹的,爹,还未贺你突破炼神还虚,要不我们摆上一桌?就我们几人,还有师祖一道吃个饭,也算是热闹热闹。”
秋临淮眉间微动,有一种让人感觉他就要答应了的错觉,他道:“不必了,时间紧张。”
“嗯?”
秋临淮温温和和地道:“还有一年半,天地二榜开启,你们至少在此之前要突破金丹。”
秋临与走了过来:“我和你爹都曾是天榜魁首,你们两个若是连天榜都登不上,我和你爹丢不起这个人。”
秋意泊不解地道:“不是……三叔,爹,天榜打到最后都是化神,我们两个就是修成了金丹……”
“少废话。”秋临与已经提剑而来,他眉峰一扬:“我和你爹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天榜之前修个金丹,最好能突破个元婴,有元婴修为,化神也能一战了!”
泊意秋:“……?!”
秋意泊:“……?!”
“谁先来?”秋临与问道。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了一眼,秋意泊的眼神是这么说的:这是你三叔,你先上!
泊意秋的眼神是这么说的:我是个分神,我没有人权,这是你三叔,你先上!
两人眼神一番较劲,还没分出谁先上呢,他三叔和他爹就已经跟抓兔子似地,一人提一个的衣领就把人给带走了。
***
是夜。
秋意泊和泊意秋宛若两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一样倒在了一起,浑身青紫,双目无神——被揍出来的。
他们知道他们会被揍,但是没想到居然是混合双打,每次他们两个抓住了一点机会有了赢面,孤舟真君还会场外指点一二,让他爹和三叔更刁钻的揍他们。
“我是个废物,我不想再努力了……”
“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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