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真君看向了秋意泊, 秋意泊有些不明所以,也看着他。
巡逻队的不耐烦了起来,似乎漱玉真君的美貌与修为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两位还打不打算交了?交不出就跟我们走!前辈可不要为难我们!”
漱玉真君美目流盼,兔子灯伴随着秋风明明暗暗, 温暖的光在他身上摇曳不定, 当真是璀然生辉。他含笑道:“师侄, 还不快交了罚款?若是交不上来, 那我只好将你压去春风楼洗盘子抵债了。”
秋意泊:“……”
秋意泊无奈缴纳了巨额罚款, 因为漱玉真君一看就是位真君大能,赎身费居然要一百块极品灵石。秋意泊是个金丹,比较便宜,一块极品灵石就够了——这要是换了别的金丹修士, 哪怕能交都会心如刀绞, 甚至心一横搬砖去算了。
哦不是,要是漱玉真君换个师侄带着, 说不定现在两人就一起去搬砖了。
巡逻队的当场清点了灵石,随即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看着质量非常好的纸张,拿出笔来嗖嗖两笔下完了,往秋意泊手里一塞,就如同他们方才呼啦啦的过来一样呼啦啦的走了,连个眼神都没多留。
秋意泊低头一看——好家伙, 这是缴纳罚款□□,上面写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他们在春溪城某地点御剑, 违反春溪城多少款条例,还留了他们御剑的照片。秋意泊又仔细看了看, 这条例中还有明确的分类, 比如御剑超过多少速度罚款多少, 什么修为罚多少。
“看什么呢?”漱玉真君陡然问。
秋意泊不禁感叹道:“春溪城城主也是个妙人啊……”
漱玉真君微微侧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人一般,唇畔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确实是一个有趣的人……回头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他。”
“哎?”秋意泊也就这么随便感叹一句,不是真的想见对方,听他如此说,不由瞪大了眼睛。
漱玉真君见他这般模样,笑道:“带你去骗一份见面礼还不好?春山好歹也是一位真君,出手不会小气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意泊呐呐地道:“我是说,师叔,咱们还去灯会上玩吗?见了春山真君八成又要被扣下了,师叔你到时候肯定和他相谈甚欢,我就在旁边罚站……”
秋意泊说罢,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不由正色拱手道:“秋意泊失言。”
漱玉真君却丝毫不觉得恼怒,反而笑得越发肆意风流起来:“你说的有道理,算什么失言?师叔带你去好地方玩去……我也算半个地主,既然遇到了你,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什么好地方?”
……
好地方自然就是合欢楼。
合欢楼就在春风楼后面一点,且占地甚广,大门紧闭,哪怕前头几幢楼都丝竹悠悠,合欢楼还是清冷寂寥。
可随着漱玉真君的到来这地方就立刻变了,一楼八面都升起了红色的灯笼,瞬间将整座楼宇都点亮了,数不胜数的美人儿从楼中出现,簇拥着他们到堂中主座坐下了。
合欢楼的主座不是那种一张八仙桌那么简单,入大厅之后脚下便是软得如在云端一样的地毯,以秋意泊的眼力一时半刻居然只能分辨出几种元婴期妖兽的绒毛,最中央是一方硕大而宽敞的半高台,台之前则是用层层地毯铺设,上面摆着乌木凭几矮桌,极尽奢华。
漱玉真君自然而然的便上去坐了下来,美人几拢在他的臂下,他抬眼看秋意泊还傻傻地站着,笑意盈然于眉:“还不坐下?”
秋意泊还来不及反应,便有几个男女到了他的旁边,有的扶着他的手臂,有的用眼神催促,愣是将他安置到了漱玉真君的右侧,又是热帕子又是热茶,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舒舒服服地靠在凭几上了,后方还跪坐了一男一女,那态度堪比某海底捞服务员,他还端着茶呢,人家就已经捧着茶壶等着加水了。
“怎么,没见过?”漱玉真君道:“听下面的人说你不是和你爹他们还在春风楼住了一晚吗?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秋意泊:……这阵仗我是真的没见过。
他摸了摸鼻子:“师叔,我确实没见过……要不师叔您先玩?我差不多该回山上了,明天我师祖还要查我功课……”
漱玉真君问道:“这么不情愿陪师叔玩会儿?”
秋意泊:“……主要是怕回山上挨打。”
“这是实话。”漱玉真君意味深长地道:“只管放心玩,回头你爹若要罚你,就叫他来寻我。”
不必他吩咐,便有一众美人滑入舞池,以泠泠琵琶启,笛声、筝声、萧声随之而来,水袖柳腰翻折,云鬓花枝犹颤,秋意泊看了两眼便不敢再看,合欢宗的功夫他领略过,一个不当心就要被迷了心神。
之前拂花老哥不过是金丹期,他和泊意秋在窗边随意看了看便精神恍惚,这里的美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的金丹期,元婴也不少见,他真大胆去看,恐怕要被迷昏头——此时不同以往,之前在春风楼放心大胆是因为爹和三叔他们在,如今他们却不在,面前只有漱玉真君罢了。
漱玉真君怎么说……小时候见过一面,是他师傅奇石真君的好友,可在他心里到底是隔了一层的,之前开玩笑说想看漱玉真君唱歌跳舞那也仅仅是个玩笑,真给他唱了跳了他也没胆子看不是?
可舞姿能不入眼,乐声却不能,那些乐声组合在一道,似乎他周围都开出了无尽的繁花,五光斑斓地占据着他思维的每一个角落,等到秋意泊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手中茶盏已经抵在唇上许久了,可他一口茶水都没有喝到。
他启唇啜饮了一口清茶,体内不由开始运转红尘诀,以抵御合欢宗惑心之法,运行了半晌,总算是觉得神思清明了许多,乐声又只是单纯的乐声了。
好听,但不会跟下了迷-幻-药一样让人昏头了。
秋意泊那口茶水方咽下去,两根纤长的手指便捏住了他的下巴,不容他抵抗地将他的抬了起来,漱玉真君微笑道:“好好看,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秋意泊在抬头的一瞬间就被美人绚烂的水袖迷了去,那些柔软如水如蛇的衣料在他眼中无限放大,精神又开始恍惚了起来,飘然地仿佛置身仙境,什么美人什么舞乐,他心中只剩下了无边的快乐。
秋意泊双目失去了神采,漱玉真君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即便松开了他的下巴,转而笑道:“你们也别太过分了,这里还有个小孩在呢,也不知道收敛点……”
台上美人皆是一笑,各有各的美,可那之后舞姿便越发自然了起来,少了些许惑人,多了几分飘逸优雅。
秋意泊的精神正在挣扎,他一边沉溺于这样快乐飘然的感觉中,一边又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快清醒。红尘诀似乎失去了应有的效果,它还在运转着,可它丝毫没有将秋意泊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的意思。
秋意泊额角渗出了一点薄汗,不断地在这样的状态中反复让他觉得十分疲惫,至今全靠一股意志在硬撑。
漱玉真君张口吃了左右奉来的葡萄,举杯欲饮,手却在半空停顿,他突然看向了秋意泊,只见秋意泊脸色极为苍白难看,忽地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居然有走火入魔的意思。
漱玉真君有些讶异,以指尖在杯中轻点,随之挥弹,一滴酒端端正正地落到了秋意泊的眉心,秋意泊那皱着的眉头便平复了下去,他倚在凭几上,双目黯淡地看着面前的歌舞,毫无生气,仿佛一座美人雕像。
漱玉真君想了想,伸手将他手上的手环摘了,见秋意泊真容露了出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虽说是帮人干活,但也要给自己谋点福利嘛,还是这张脸对他的胃口。
早说了,这小子就合该入他们合欢宗,他要真入了合欢宗,还有别人什么事儿?往那儿一站说他要当掌门,估计都没人能说个‘不’字。
依偎在他身旁的美貌女子见了,不由赞道:“呀!师祖您带来的孩子真好看。”
另一旁的俊美男子道:“师叔,他有双修道侣吗?”
他是化神修为,自然看得出秋意泊只是一个金丹,合欢宗双修大法是正经的后天阴阳大道,不讲究什么采补炉鼎之类,非要说的话类似于合作共赢,不过到底修为高的要吃点亏,但此时他脸上就差没写‘我倒贴’三个大字了。
漱玉真君笑道:“是凌霄宗的剑修,他师祖是修无情道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以后吃了苦头再回来哭我可是不认的。”
“无情道?!”女子一愣,纤纤玉指指着秋意泊:“无情道?师祖,你带个修无情道的郎君来看我们天魔舞?您这不是有意要坏他心境嘛!”
正所谓三观跟着五官走,女子觉得自家师祖美则美矣,没有那种……嗯,没有那种感觉!反正她更喜欢这小郎君,长到她心坎里去了!
要不是跟着师祖来的,她说什么也要把人拐走,哪怕一度春风也好啊!
男子也觉得蹊跷,不解的看着漱玉真君,漱玉真君抬手取了搁置在一旁的琵琶抱在怀中,叹息道:“我也是受人之托……”
他五指在弦上一拂,再推一把秋意泊。
见他动了琵琶,周遭男女一时居然不敢再说话,只静默跪坐在一侧,敛目垂首。
秋意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脑子都是炸开的烟花,快乐的边缘还是快乐,他一会儿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一会儿又像是在云端,忽地有什么声音在他脑中一震,身下的云水骤然之间消失殆尽,他像是从高空坠落,无尽的失重感席卷全身,他好像一直在往下坠去。
——可坠不到头。
大脑挤开了那些快乐飘然的东西,疯狂地告诉他他要摔死了,可身体还是软绵绵地,秋意泊自从小时候晕飞剑被孤舟真君治好了之后,再也没体会过腿软的感觉,现下却是全身都在止不住的发软。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几乎没有尽头。
……
在那无尽坠落带来的极致的刺激感过载之后,秋意泊陡然又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不会死,也不会停止,大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并将它列为了正常。
他不发软了。
他尝试着睁开眼睛,只见周遭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天空,没有云彩,更没有花雨,再往下看,仍旧是无底深渊,他好像还是在往下落,可再看周围又觉得他好像是静止的。
他驱动着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试图去触摸上方。
陡然之间,他摸到了一片温软。
周遭一切乍然散去,合欢楼的纸醉金迷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躺在漱玉真君膝头,一手搁在他的脸颊上。
“醒了?”漱玉真君垂眸看他,轻笑道:“再摸下去就不要怪师叔不讲情面了。”
秋意泊立刻收手,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体能动,随即就想起身。漱玉真君松开了手,任他坐了起来,随即秋意泊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胸腹剧痛,但又有些意料之外的轻松愉悦。
他抹了一把下巴,就见指尖染上了暗红,要不是觉得漱玉真君不至于那么埋汰嘎了他的肾,他都怀疑自己的肾没了:“嘶……师叔,我就是失礼也不用这样罚我吧?”
漱玉真君嗤笑了一声:“没良心的兔崽子,这是罚你?来人,将他给我关起来。”
秋意泊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金丹中期,甚至再有一步就能到金丹后期了。他体内的红尘诀流转的无比顺畅,甚至从未这么顺畅过。
他刚想问,就见一双男女就已经向他走来,一人挽了他一条胳膊,愣是将他拎了起来,他被迫转了个身:“师叔……哎师叔、你们别扯我我自己走……漱玉师叔?”
漱玉真君手持玉杯,一派的肆意风流,他抬眼道:“先回去洗漱了再说。”
旁边女子笑道:“郎君,快随我们去吧,奴家一定好好伺候郎君。”
男子也笑:“小郎君莫怕,随我们来就是。”
秋意泊:“……???”
等等,不是他想的那种洗漱吧?!
他被拎到了二楼的房间,那两人却在房门口止步了,秋意泊生怕那两人进来跟自己搞一个香艳无比的鸳鸯戏水,连忙关门,这才松了口气。
房间内早就准备好了浴桶和热水,秋意泊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要洗的,挺干净的啊……他这段时间突破的太快了,而且是非常平缓的靠心境突破,身上自然没有什么杂质。
等到一脱衣服,秋意泊才发现为什么漱玉真君就是叫人把他叉进房间也要让他进来了。
他发现自己精神到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精神过……
秋意泊尴尬地用脚趾在浴桶里抠了座凌霄峰。
这也不能怪它,刚刚那种多巴胺过载的情况约等于无限高-潮,他没点反应才是真的要找半夏真君看看了。
怪不得漱玉真君说再摸下去他就要翻脸了,要是等位替换,秋意泊自己也想把自己一脚踹出去。
体内的道统缓缓运转,很快他就身心如一清静了,秋意泊看着水面,突然懊恼地拍了一下——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要把泊意秋从洞府里挖出来啊!
这可是漱玉真君外加合欢宗大能云集的表演哎!看他这修为涨的!
——血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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