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时, 秋意泊也就真不管了,毕竟这些年来有意无意冲撞他马车的不知凡几,他若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恐怕也不必做其他的事情了, 光守在马车边上得了。但今日这不是春宴嘛, 他好歹也是代表着凌霄宗,虽不说时时叫人盯着,但总归是有人看着的。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指尖微微一动, 竹帘便缓缓卷起,倒在车前的是一个白发苍苍衣着褴褛的老人, 车夫疾言厉色地呼喝着:“去去去!周老丐,你不要命了!我的车你也来碰?!要不是我勒住了马, 你这条老命就没了!”
躺在马车前的老乞丐显然是没受什么伤,但他也不起来, 四肢大张地躺在地上,眼睛极为灵动,对着车夫嘿嘿的笑:“老儿就是被你老刘的车给撞着了!老儿受了重伤起不来喽——”
“你——!”车夫瞋目切齿:“你还要脸不要!”
“老儿都快饿死了, 还要什么脸啊!哈哈——!”那老乞丐在地上扭了扭, 仿佛以天为庐地为被一样,舒服惬意得很。
车夫想要跳下车, 却见车帘已经被掀开了, 他赶忙转身拱手道:“前辈还请稍后, 我这就去赶了他走!”
秋意泊摇了摇头,取了个锦囊出来:“交予他吧。”
车夫连忙劝道:“前辈不必同情他!这老乞丐有手有脚, 却也不做正事儿, 成天见的仗着城中不得动武便四处偷蒙拐骗, 前阵子也有人好心给他灵石,转手就被他换了酒来,有钱就喝的烂醉,没钱就如同今天一样随便找个人来讹诈!”
“无妨。”秋意泊目光平和从容:“既然遇见了,也是缘分。”
其实秋意泊心里很是不耐烦,但没折子,为了宗门的排面,只好编个看上去不那么圣母的借口——是的,这一切都是缘。
这很符合前辈高人的作风。
车夫只好接了锦囊抛到了那老乞丐身上:“行了行了快起来,前辈善心,拿了灵石快走!少在这儿挡路!”
老乞丐接了锦囊,看也不看,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作了个揖:“嘿嘿,小老儿多谢前辈,祝前辈仙路通顺,直指大道……”
“去去去!”车夫呼喝着马接着往前走了,车帘落了下来,小孩儿看着秋意泊,有些不解,但却不敢多问,湛蓝的天空被竹帘切割成了细碎而明媚的光,随着竹帘的晃动在秋意泊俊美不似真人的脸上慢慢地摇曳着,不动声色之间便令人有一种满室生辉的错觉。
秋意泊唇角微微上扬,“可是很好奇我为何要给那老乞丐灵石?”
“……是。”小孩儿点了点头:“父亲常说,不能轻易施舍他人,此等人是助长歪风邪气,不思进取,只消伸手便可丰衣足食,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拿双手来换得衣食的人呢?”
“你有一个好父亲。”秋意泊颔首道:“只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人亦应有恻隐之心。”
小孩儿想了想,道:“前辈,我不明白……”
秋意泊问道:“若你父亲母亲老迈,你可要赡养他们?”
“嗯。”小孩儿应了一声:“等我长大了,我要让爹娘搬到最好的房子里住,还要让他们……天天都能去水韵楼吃饭!”
“这便是了。”秋意泊颔首道:“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在你父母身边,而你父母则是遇到了一些困难,等不到你回来,他们自身也无力解决,那你是否希望有好心人愿意出手相助,救你父母一命呢?”
小孩没有多想,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停顿了一瞬,道:“所以前辈在帮助那老乞丐的时候也是联想到自己的爹娘吗?”
秋意泊联想到秋临淮,他当真想不出来他爹年迈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仔细一想,或许与澜和叔类似吧?也是一只老狐狸,断断不会让自己落入不好的境地里去。他仍是道:“正是。故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①。”
小孩儿眼中渐渐有了光:“前辈好厉害,懂得好多!我若是入凌霄宗,也能像前辈一样吗?”
“或许是吧。”秋意泊笑道:“这我也不能保证,但这些道理,入了凌霄宗都是要学的,门派会择先生来教导你们。”
“我可以的!”小孩儿扬起了大大的笑脸:“我也要成为像前辈一样的人。”
秋意泊微笑颔首,以示赞许——若这小孩真能进凌霄宗,等到他长大接了春宴的任务,就能理解他今天的行为,知道什么叫做如何花言巧语给门派刷印象分了。
看,这不又骗了一个嘛。
他应该会原谅他的吧?毕竟他也是实话实说,就是少说了几点。门派确实是会择弟子来教导新入门小弟子读书习字,塑造三观,但同时还会教他们如何成为一个好剑修,比如美好的一天从挥一万剑并绕山跑三圈开始。
秋意泊突然理解当年张先生为什么每次看他们跑圈练剑累得像条狗一样爬都爬不起来都带着一脸迷之微笑了——想到不光他一个人这么惨,是心情挺好的。
正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他现在光想想那情景也能笑出声。
不多时,水韵楼便到了,秋意泊照旧入内吃饭,那小孩儿也陪着秋意泊用餐,他吃饭很是安静小心,几乎只动自己面前的饭菜。秋意泊看他吃的局促,便叫另开了一桌,嘱咐那小孩儿自去吃去。
那小孩儿应了一声便去了,坐下了之后还时不时看秋意泊一眼,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修士,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高雅,连吃饭都显得斯文优雅,仿佛是从文字里脱出的仙人一般。
实则秋意泊拿着新出的话本子玉简一边看一边吃,没有手机玩,也没人聊天,当然是看点话本子解闷喽。
他看了好一段才想起来唤了管事来,大手笔的打包了一百桌宴席以及无数食材,看架势是要将水韵楼一扫而空,毕竟水韵楼厨子的手艺是真不错,反正放在纳戒里也不会坏,慢慢吃呗。
水韵楼的管事苦哈哈地给秋意泊的道歉,毕竟他们还得做生意,倒不是做不出一百桌,而是食材也没有那么多——他们水韵楼可是春溪城里最好也是最贵的酒楼了,一天就是满座儿也最多三四十桌,从哪变出一百桌宴席的食材来?
“那有多少?”秋意泊问道:“我也不为难你,能腾出多少是多少吧。”
管事在心中算了算:“回前辈,近来春宴,客人难免多一些,小店最多给您先凑个十五桌宴席,要是您不急,明日小店便多采购一些食材,待做好了送到贵宗去。”
秋意泊今日穿的是凌霄宗的弟子服饰,还是很好认的。
秋意泊想了想便也同意了,左右不急在这么一时,掌柜便连忙叫厨下去准备十五桌宴席了,而秋意泊则是拿着话本下饭,慢悠悠地接着吃,他吃到一半的时候见旁边那小孩儿已经吃完了,便对他招了招手:“来。”
“前辈有何吩咐?”小孩儿脆生生地道。
秋意泊摸了两枚上品灵石一只小玉简给他:“你去替我买一些果子水酒来,不拘是什么,只好味道好品质佳即可,买完了也不必再来借我,直接送去会仙楼,拿着玉简给凌霄宗弟子看,明日你便可上凌霄宗进行入门试炼了。”
小孩儿一开始有些不敢收,转而在秋意泊鼓励的眼神下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前辈!”
“去吧。”秋意泊轻声道。
那小孩儿一溜烟就跑了,秋意泊看他跑出了水韵楼,终于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将一旁的椅子拖到了腿边上,将一条腿架了上去。
——舒服。
总算旁边没人时不时看他一眼了,秋意泊终于可以不用维持形象了,他立刻收了玉简,摸出了实体书来,虽然玉简方便,但还是看纸质书来的更舒服。真要命,刚刚看到想笑的地方都不敢笑,生怕毁了自己高人雅士的形象。
秋意泊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忽然楼下又起了喧哗之声,倒也不是很吵,只不过在这大家都比较安静的地方而显得尤为突出罢了。秋意泊闻声望去,却见一楼店小二正扯着方才那老乞丐到了角落里说话。
“周老儿,你又来做什么?!我告诉你这一次我可不赊你了,你上次欠的酒钱还没还呢!掌柜的把我好一顿骂,你还有脸来?!”店小二低声警告道:“你可别在这儿耍无赖,否则掌柜的定然要将你拉到城管所告你一状!”
方才碰瓷秋意泊的老乞丐谄笑道:“小二哥,这次我就是来还酒钱的,嘿嘿,方才遇到了个大傻……好心的前辈,给了我个锦囊,你看里头还有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复灵丹,还我的酒钱总够了吧?还有这锦囊,也是个上好的法宝,能换不少钱吧?你拿去算算,多的就给我拿两瓶春溪酿来!要够年份的!”
小二拿了锦囊看了一眼:“怪怪,还当真是个好东西……行吧,我收了,你在这儿等着,不许乱跑啊!……还够年份,最多就是五十年份的,你要不要?”
“行行,规矩我懂!”老乞丐伸手挠了挠后背,店小二一脸鄙夷地往后厨去了。
那锦囊自然就是秋意泊给的那个,这些是特意为了春宴的小孩儿准备下的,结个善缘嘛,这些东西对秋意泊而言也不在话下,自然也不介意给出去,方才就顺手给了那老乞丐,没想到到人家嘴里就成了大傻帽了。
秋意泊挪开了视线,对于这种叫他不开心,又不好当场发作的,他一般选择不看。
一切为了宗门嘛,回去一定要让大哥补偿他点——就问问最近宗门里有没有人拿到什么好材料吧!
秋意泊虽然手握巨额凌霄宗贡献值,却没有兑换什么,无他,凌霄宗材料是真的不多。百炼山有自己独有的材料渠道来源,因为山中就有地火脉的缘故,好多伴生的天材地宝都很是不错,再加上道统就是用材料堆出来的,数万年的积累下来秋意泊那点贡献值真的是九牛一毛,完全影响不到百炼山的正常运营,所以秋意泊薅得一点都不心虚。
凌霄宗就不同了,除了少数特产外其他要么是宗门花钱买回来的,要么是弟子们一刀一剑拼出来的,贡献值这东西本来就是宗门倒贴钱给弟子发福利,在高级材料库存本就不多的情况下,他那点贡献值直接就能把掌门真君薅到抱头痛哭。
但是薅长辈们羊毛就不同了——又没上交宗门,是私人物品,能不能薅到是他的本事。
不多时,楼下那老乞丐拿着酒欢天喜地的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秋意泊也吃得差不多了,刚好宴席也做好了,秋意泊收拾了收拾便离开了水韵楼,外面的马车还在等他,车夫点头哈腰地问道:“前辈接下来想去哪里转转?”
“去……辉宝阁吧。”秋意泊道。
“是,前辈请上车。”
辉宝阁距离水韵楼有些距离,秋意泊端坐于车中,坐了一会儿又开始后悔了起来,早知道就自己走着去了,车晃得他有些头疼——有一说一,都修仙了,为什么马车连个避震措施都没有?是仗着大家都修仙所以不怕晃吗?
偏偏秋意泊在凡界养刁了,虽然突破了元婴,但有些习惯还是不可避免的留在了他的身上,还需等待时间冲涮——比如他现在被车晃得特别想吐。
毕竟很久没吃到水韵楼的手艺了,不一小心多吃了几口,虽说他一个元婴就是连吃十桌席面都没什么问题,但他那娇贵的胃就是觉得撑得慌。
秋意泊从袖中摸了一盒薄荷精油出来,蘸取了一些后便点在了鼻下,忽地,马车又是一晃,要不是秋意泊身手机敏,现下可能要用指甲把自己的鼻孔捅一道伤出来,秋意泊问道:“怎么了?”
“晦气!”车夫先骂了声:“前辈,那老乞丐又来了!——周老儿,你怎么又来了!”
秋意泊自竹帘的缝隙中看去,便见那老乞丐又一次躺在了马车前,只不过这次手中提了个酒坛,他躺在地上抱着酒坛,满脸通红,醉醺醺地道:“嘿……我来谢前辈……酒……真香——嗝!”
他一个酒嗝打出来,连坐在车中的秋意泊都闻到了酒气。
……差点就吐出来了。
秋意泊又蘸了一点薄荷油,勉强抑制住了自己想吐的冲动。
车夫喝道:“前辈知道了,你快滚!”
“我不走!嘿嘿……酒真好喝……若是能每日都喝到就更好了……”老乞丐讪笑道:“前辈这般好心,能不能……再赏我一点……”
这下连路人都一片哗然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老儿,你好歹也是个修士,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正是!这不是欺负人吗?!”
“快滚快滚!好好一趟春宴,居然叫这样的人污了眼睛!”
秋意泊揉了揉眉心,抬手扔出了一个锦囊,只求对方快走,别真的让他吐了。那老乞丐接了锦囊,嘿嘿笑了笑,拿着锦囊摇摇晃晃地走了。
秋意泊手指一动,掐了一个清风诀,一阵清风瞬间驱散了污浊的气味,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薄荷气味瞬间压下了他反胃的感觉,车夫赶着马,低声道:“那老儿最是厚颜无耻,知道前辈仁厚,定然会再来的……他若是再来,前辈切莫不要再给了,我定然赶他走。”
“无妨。”秋意泊闭着眼睛道:“……相见即是有缘。”
车夫嘀咕了两句,可能是在说境界高的前辈和他们这种普通人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这还是缘呢,那分明是孽缘才对。
难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走哪都遇到这个泼皮无赖。
不过这凌霄宗的前辈也不像是传闻中那样冷漠无情,一心向剑,反而很是宽厚仁善,听说里头这位还是这一届的天榜第一,能培养出这般的角色来,想来凌霄宗也不似传闻中一般。
凌霄宗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宗门,门下修士修为又高,战力又强,连学识都显得高人一等——等他孩子满六岁,他也叫他去凌霄宗入门试炼考一考试试,这样的宗门送进去,再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过了许久,辉宝楼终于到了,秋意泊在迎宾殷勤的笑容下拿出了百炼山的令牌,对方的热情立刻更上一层楼,将他迎上了贵宾包间儿,管事的亲自前来,拿着玉简等着秋意泊下单。
秋意泊扫了两眼,又估摸了一下价格,虽然辉宝楼的东西偏贵,但东西齐全,品相也好,他不介意多花一点灵石来节省时间,秋意泊扫了一波辉宝楼的各类矿石,补充了一下自己的库存,顺道又卖了两块极品焰晶,喜得辉宝楼管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秋前辈,您要的这一株幻海仙蕊虽然够得上极品,但品相不大好。”辉宝楼管事恭敬地道:“鄙店还有一株幻海仙蕊,但需要些时间从夏分城调来,您看?”
“那也要了。”秋意泊道:“等到了送上凌霄宗即可。”
“好好好。”管事一迭声应了,又道:“还有您要的这无定奇霞……”
秋意泊下意识道:“这也品相不好?”
“不不不,是这样的,前辈容禀。”管事道:“鄙店其实有一簇极品无定奇霞的消息,只是这无定奇霞是一位前辈委托鄙店修缮一件法宝的报酬,不知前辈可有兴趣?”
秋意泊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无定奇霞这玩意儿很难得,它是稀有的‘幻’属性,来源也很是奇特,乃是日落之前最后一抹霞光凝结而成(备注:地点品质随机,数量稀少),通常是用来制作幻境类的法宝,以前手搓画卷全靠万宝炉随机buff,如果有了无定奇霞就不必浪费材料来让万宝炉随机了,价格自然也很贵,大概在五十万极品灵石一簇,不过还好这玩意儿虽然数量稀少,但用的人也少,价格一向没什么起伏,也没有贵到如同无涯仙芝那种地步。
秋意泊有个想法,不是将无定奇霞用于制作画轴,而是将无定奇霞喂给万宝炉,叫它多吃点,希望以后能多增加一点出现幻境buff的概率,这样一算,自然是越多越好。秋意泊来了兴趣:“呈上来看看。”
“秋前辈稍等。”管事虽然这么说着,但随着他的击掌便有侍女举着托盘进来就知道他早有准备,秋意泊乐了:“看来管事早就准备通吃两家。”
管事尴尬地笑了笑:“秋前辈说笑了,鄙店接了委托,自然要尽心尽力完成,秋前辈来寻无定奇霞,鄙店自然也要尽心尽力。”
秋意泊没有的多说什么,他掀了幕布看去,那是一把宝剑,应该是合体境界的法宝,剑身通体银白,纤长优雅,仔细一看却是满身裂痕,如同美玉蒙尘,叫人惋惜。
合体境界,有些难啊。
管事解释道:“秋前辈,此剑名为灵光,合体境界,其主要求能将宝剑恢复如初,且外形不得有任何痕迹。”
秋意泊一听就知道为什么找上他了,修复这把剑的外形容易,但想要恢复如初可真不容易,按照剑身碎裂程度来看,这把剑几乎等于废了,通常这样的剑要修那就只能回炉重造了,如果想要修复如初,那得耗费耐心一点点去修补。
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补这个含义是指要用同样的材料,同样的配比,同样的手法,以确保补完之后宝剑内的灵力走动与之前分毫不差才行。
简单来说,这一把宝剑就如同一个经脉尽断的人,通常情况下炼器师选择把对方皮囊留下,里头干脆给对方换一套经脉,推翻重来,而现在他的主人的要求是将断裂的经脉全部连接起来,还要不留一点疤。
这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对于秋意泊来说不算太艰难,无悲斋道统的灵丝都能抢夺有主法宝了,解析这把剑还不是轻轻松松。
“材料备着吗?”秋意泊问道。
“备着备着,自然都备着。”管事取了一个玉简放在了秋意泊面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秋意泊看了看,里头写着宝剑铸造时用的材料,按照十倍计算给到秋意泊。也就是说,秋意泊如果能一次成功修复这把灵光剑,他除了无定奇霞外还能拿到九份材料,当然了,要是失败了,秋意泊得赔人家十份材料,提出这种要求,说明这把剑对其主人的意义非凡,万一真炸了说不定还要和对方结仇。
怪不得没人接呢。
但是……这九份材料里十八簇无定奇霞,四舍五入九百万极品灵石,其他极品材料还不算,更免去了到处找无定奇霞的麻烦。
秋意泊可耻的心动了。
“时间是多少?”
管事眼睛一亮,知道有戏:“不急,五十年内即可。”
“行,那这把剑我接下了。”秋意泊道:“不知主人是谁?”
管事笑道:“其主乃是太虚山金虹真君。”
秋意泊:“……”
妈的,他怎么就答应了?!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他记得他揍过金虹他家的熊孩子!还杀过一个!他要是上太虚山,不会被金虹真君借机灭口吧?!
再看管事,目光殷殷期盼,秋意泊这反悔的话有些说不出口——算了,大不了求他爹或者三叔帮忙跑一趟。
十八簇无定奇霞呢!他爹可能说不准,但三叔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也曾经是被十万极品灵石逼出心魔的男人,三叔一定很能理解他现在的选择。
秋意泊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是。”管事应了一声,又忙前忙后的给秋意泊准备齐了材料,甚至还额外送了他不少鸡零狗碎的材料,叫秋意泊满意而归。
秋意泊和车夫结了账,这里距离会仙楼不远,他干脆就走回去了。
夜幕已经降临,天光黯淡晦涩,却又被满城灯火映得通亮。
忽地有人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②——嗝!”
秋意泊闻声望去,便见会仙楼旁的小巷中,白日见的那老乞丐正倚在墙角,一手拎着酒坛,满身酒气,醉醺醺地看着月亮吃吃地笑。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嘿嘿……嘿……”
秋意泊默默地想:怎么又是这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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