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前辈……又是你……嗝……”老乞丐打了个酒嗝,天知道他喝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打了个嗝, 距离他足有五米远的秋意泊都闻到了恶臭的酒气,秋意泊长袖微拂, 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与他微微点头, 随即步入会仙楼内。
“秋师叔, 您回来了?”此时厅中坐满了小孩以及凌霄宗弟子, 一群小孩儿凑在一处叽哩哇啦的说今天的见闻,弟子们则显得很是无奈,不过还好,敢来接春宴任务的大多数都是比较喜欢小孩儿的,就算不喜欢,那也得忍着!
“今日辛苦了。”秋意泊颔首示意,上了二楼挑了个位置坐了,一旁有弟子来谢秋意泊给他们叫的水韵楼的席面, 一旁的会仙楼管事笑得十分勉强。
“秋师弟果然是出手不凡。”林月清笑道:“一出门就带回了个地灵根的孩子, 虽说是勉强够上,却也是很难得了。”
秋意泊一愣:“还有这回事儿?”
林月清不解地道:“你不知道?就是你下午时分叫来的那个小孩儿啊!叫陈圆的那个,还给你带了很多点心,说是你叫他买的。”
“他说他是黄品灵根。”秋意泊奇怪地道:“灵根这东西还能测错了?”
林月清也愣了一下,转而道:“今日两位师兄都看了, 确实是地灵根不错。许是中间有什么阴差阳错吧……无妨, 到了山上总还要再测一次的。”
“也是。”两人正说着呢,会仙楼中来了一名修士, 他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儿, 这修士长身玉立, 身后负剑,容貌清俊,他一入内,目光便在会仙楼内搜寻了一圈,转而见了二楼的秋意泊与林月清,随即上了楼来,道:“可是凌霄宗秋道友当面?”
“正是,晚辈秋意泊,不知真君有何指教?”秋意泊起身拱手道。
眼前这人居然是一名真君,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秋意泊,眼中有了一点赞许之意:“我乃凶溟派雪名,受掌门师兄所托,将她送来。这孩子名唤程瑜君,意外为掌门所救,掌门师兄见她与剑有缘,左右一想,送来凌霄宗总是没错,此事便转交由秋小友了。”
他身边的小女孩儿也像模像样的对秋意泊和林月清行礼。
自百年前天榜长风谷忘川真君入魔被诛,凶溟真君的杀子之仇自是报了,当时他们两家就处得不错,如今应该是凶溟派有意与凌霄宗交好,这才特意送了人来——问题来了,早不送晚不送,现在才送?
秋意泊垂下眼帘,十分恭敬地道:“真君,此事非晚辈能做主,真君请稍后,晚辈这便去请主事师兄前来。”
雪名真君颔首,带着小姑娘在一旁落座,秋意泊并未离开,林月清十分有眼色的便上楼去请两名化神师兄来,雪名真君看着秋意泊,抬手便是一个锦囊给了秋意泊,秋意泊谢过:“多谢真君相赐。”
“见面礼罢了,不必那么拘束。”雪名真君看着十分轻松的模样:“以凌霄宗与凶溟派的交情,一份见面礼也是当得的。”
两名化神弟子已经到来,秋意泊微微颔首:“真君说的是。”
转而秋意泊便一挥衣袖,一道精密的阵盘随之落下,禁制将整个二楼都包裹了起来,林月清留在了禁制外,并未入内,雪名真君不动如初,禁制忽地颤动了一瞬,却不动如初,他挑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化神弟子道:“凶溟派雪名真君我等见过一回,并不似前辈模样。前辈假借雪名真君之名,又是意欲何为?”
雪名真君微微笑了笑:“你们最高不过化神巅峰,当真不怕我翻脸?”
秋意泊则是笑道:“前辈若是想动手,方才便动了,何必等到现在?晚辈设下禁制,也不过是为了说话方便些罢了。”
雪名真君看着秋意泊:“一别经年,秋师弟当真还如往日——秋师弟曾欠了我个人情,还记得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了秋意泊。
秋意泊眉梢微动,他欠了人的人情他怎么不记得?对方还是个真君:“晚辈初入元婴,又有何能力劳动真君?”
“我也不过是初入真君。”雪名真君说着,面容忽地变了变,成了秋意泊记忆中的模样:“……张镜?”
张镜便是秋意泊还在离火境时遇到的那人,对方是个邪道角色,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才伪装成了太虚门弟子,后来与秋意泊相识,逃离离火境的时候还顺手帮秋意泊把假身份给毁了——这样一算,确实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正是。”张镜那面容只是一瞬:“今日来,便是来问你讨要这人情的。”
化神弟子见两人搭上话了,也松了一口气,他道:“真君还请说。”
“无他。”张镜指了指那小女孩儿:“这是我故人之女,确实不适合我的功法,我也无暇日日顾及她,恰好遇见了你。”
秋意泊皱眉道:“此事事关重大,非我一人能做主。”
“她是天灵根。”
众人:“……”
秋意泊直言道:“张师兄,你这么一说更可疑了。”
天灵根往哪送不行?就如同秋意泊当年一样,天灵根不叫求宗门给个机会给个脸面收下,是宗门求着对方给个机会,要是这天灵根实打实没什么问题,也不是和凌霄宗有什么仇怨,居心叵测,那张镜对于凌霄宗而言还算是有了恩情的。
张镜轻笑了起来,他明明还是之前那张清俊的面容,可此刻却染上了一分叫人心惊动魄的邪气:“秋师弟还是那么直言不讳……她身家清白,除了家里有个世仇外,倒也无甚不妥,好歹也是天灵根,当真不收?”
“当真不是我能做主的。”秋意泊道:“张师兄不如问一问掌门真君?”
张镜想了想,颔首道:“也好。”
春溪城里自然没有蜂令基站,但修真界有传统视频法宝,不多时,凌霄真君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张镜面前,他手持拂尘,显得十分和蔼,他听了张镜的要求后便叫所有人都避开,几人出了禁制,就见凌霄真君与张镜谈了几句,随后掌门真君便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此事可行。
几人纷纷应是,秋意泊撤去了禁制,张镜则是示意小姑娘跟着他们走,小姑娘对着张镜行了个礼,这才跟着林月清走了。见这位张真君似乎与秋意泊是旧相识,其他人便也识趣的离开了。
张镜指尖一点桌面:“秋师弟,这下子可就不算你欠我的人情还了。”
秋意泊挑眉道:“这怎么不算?若不是我,张师兄想见掌门得上山去才行。”
张镜微微一笑,起身欲要离去:“下次再见,请我喝酒。”
秋意泊一口便应了下来,不料张镜去而复返,将一柄剑放在了秋意泊面前,又撩了袍子坐了下来:“来都来了,秋师弟手艺好,替我弄一弄吧。”
秋意泊看着面前莹莹闪烁着绿意的细长宝剑,道:“……保养五十枚极品灵石一次,套装八十枚极品灵石。”
张镜讶然:“你抢钱呢?”
秋意泊笑道:“张师兄都是真君了,自然不同凡响。”
张镜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摸了两百枚极品灵石出来:“给我来两套保养套装,再替我保养一次,要你那个什么雪白龙胆的香气的……”
秋意泊笑呵呵地道:“那是限定款,得加钱。”
“以我们两的交情,秋师弟你也好意思?”张镜反问道:“我现在可是真君,若是你太不识趣,我教训你几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已经入魔并且魂飞魄散了。”秋意泊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已经麻利的动作了起来,张镜打量着秋意泊:“秋师弟当真是恐怖,不过百年,便已是元婴巅峰。”
“比不得张师兄眨眼入真君境界。”秋意泊随口道:“张师兄这次现身,想是又是腥风血雨,看在我们两的交情上,要不您先透露一下,我也好提前避开。”
对于张镜,秋意泊感觉还是挺奇怪的,明明这位是位邪道角色,是敌非友,但秋意泊确实是和人一见如故,不论是离火境初见时,还是后来大家剑拔弩张,亦或者是现在。
没什么恶感。
张镜闻言眼睛眯了眯,连眼尾的笑纹都舒展了开来,他当真就说了:“与你们凌霄宗无关,你们凌霄宗有个长袖善舞的掌门,又有天下第一战力,更是人才辈出,一般也不会有人想不开要与你们做对。”
“我也是这么想的。”秋意泊笑道。
就两人说话间,秋意泊已经将张镜的剑保养完毕,这把剑本就是青翠欲滴,如今更是多了一份生气,秋意泊双指在剑身上拂过,由衷赞道:“好剑。”
“那是自然。”张镜收回了宝剑,又拿了秋意泊两套保养套装:“走了,下回见真要请我喝酒。”
秋意泊闻言便抛了一个小罐子过去,张镜头也不回的就接了,“多谢——!”
送走了这位煞星,众人明显都轻松了许多,秋意泊看着大家眉间的喜色,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把这次春宴的KPI给刷满了,一个天灵根,一个地灵根,虽然不能和他那一届比,但也已经是很难得很难得的了。
不错,看来可以借此机会薅一点掌门真君的私库。
几人又聚在一起确定了一下明日的流程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秋意泊在房间里打坐到半夜,突然想起来似乎有什么忘了,仔细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因为今天凌晨就出门的关系,没刷日常。秋意泊是叫日常给刷怕了,当即认命起身掏出沙漏,瞅了一眼庭院中空无一人,于是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没想到人还在半空,便听见一旁一扇窗户吱呀一声,随即就开窗的声音就连成了一片,十几号凌霄宗弟子看着落在院子里的秋意泊,神情都有些奇异,其中自然也有林月清,她一看就知道并不是有什么宵小闯入,八成是秋意泊想跳就跳了,她虽不知道秋意泊出来作甚,但好歹是替他圆了圆:“秋师弟,大半夜的……出来赏月?”
秋意泊手里还提着剑呢。
秋意泊也是一时没适应回来周围人都是耳清目明的修士,这点动静大家自然都听得明白,且到底是春宴,人人都警惕着。众人一开始听见开窗的声音并不以为意,等到听见衣袂破空之声还当是哪个小孩儿从楼上掉下来了,这才纷纷开窗打算来救,哪想到是秋意泊?
秋意泊:“……今夜月色不错。”
天上一片漆黑,半点月光也无。
众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揭穿这件事,各自缩回了头,唯有林月清忍不住轻笑道:“出来练剑?”
秋意泊尴尬地点了点头:“早上出来的太早了。”
林月清对秋意泊因为去了凡间百年而拖欠作业导致在山上没日没夜补了半年作业的事情略有耳闻,笑吟吟地道:“明日回山了再练也是一样的。”
秋意泊总不好说自己是ptsd了,只能扯了一句大道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林月清一想也是,她自己也拖欠了不少作业,明明从书院都出来百年了,还得时不时去十步阁交作业,颇有一种恨不得一眨眼自己就赶紧到三百岁的愿望。她叹了口气,摸了自己的剑出来,也跳下了窗户:“我与你喂喂招吧。”
糊弄过去算完。
“求之不得。”秋意泊笑着应了。
林月清携落势飘然而来,衣袂翻飞,委实惊艳至极,秋意泊没有犹豫,也提剑迎上,两人便在院中喂起招来。说起来上次看见林月清动手还是在天榜,比起那时,林月清的剑中更多了几分真意,她的剑就如同她的人一般,去了很多华而不实的技巧,更多了锋芒毕露之感。
秋意泊在估量着林月清的同时,林月清也在估量他。
林月清知道秋意泊去凡间渡了个劫,剑如其人,秋意泊曾经的剑是散漫的,如今却多了几分返璞归真之感,锋芒更是隐得几乎品味不出来,却在不经意间刺痛她的双眼,大概就是……暗潮汹涌吧?林月清暗暗有些心惊,这劫数对秋意泊的提升也太大了。
——这是什么劫数啊,怎么才能遇上?她也想试试!
有人喂招,总比一个人站院子里练剑来得有趣,不知不觉中三万剑已到,秋意泊的沙漏已经流完了,而林月清的沙漏里还攒着一堆沙子。秋意泊挑眉示意林月清看沙漏,林月清翻了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提着沙漏回房休息了。
秋意泊出了一身汗,如今正是春风微凉的时候,秋意泊也懒得回房间,轻轻地跃上了屋顶,开了一坛子凉酒来喝。
这是一坛非常温和的酒,没什么后劲,甚至也没有什么酒味,说是酒,还不如说是果汁来得准确。
秋意泊在凡间也没什么事情可干,酒酿了不少。
“喂,前辈。”忽地,有一道懒洋洋地声音道:“好喝吗?分老儿一些。”
秋意泊闻声低头望去,便见那老乞丐还躺在小巷子里,如今正倚在墙头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酒坛,十分眼馋的模样。秋意泊随手就将酒坛扔了过去,那老乞丐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呸呸呸!什么玩意儿,甜水?你一个元婴前辈大半夜的上屋顶喝甜水?”
秋意泊轻笑道:“有的喝就不错了。”
老乞丐一手抱着酒坛,笑道:“哎呦,不装了?”
“前辈,话不是这么说的。”秋意泊懒散地道:“您看,你几次讹我,我都好声好气的送您了,如今也是您问我要酒喝的,我也给了,您倒还要说我装模作样,天下还有我这般冤枉的人吗?”
那老乞丐呵呵笑了笑,起身慢慢地顺着墙壁爬了上来,坐在了秋意泊的身边:“会仙楼的酒可是相当不错,你替我买两坛来!”
秋意泊才懒得动呢:“给您灵石,您自个儿下去买成吗?”
那老乞丐手一摊,就等着秋意泊给钱了。秋意泊当真还就给了他两颗上品灵石,老乞丐手掂了掂,怪笑道:“不是说凌霄宗修士都很穷吗?”
秋意泊十分认真地道:“确实很穷。”
他身家现在只剩下三千多万极品灵石了,拿百炼山当做目标,简直是只买得起自行车的小伙肖想着总有一天要给自己买一辆劳斯莱斯,还要在本市地段最好的地方买个临湖别墅一样。
“那你还给我灵石?”
秋意泊随意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总要做个表率。”
“嘿。”老乞丐又怪笑一声,跳下去买酒去了。没一会儿老乞丐提着两坛子酒回来了,他分了秋意泊一坛:“看在你这小子合我脾性的份上分你一坛!”
秋意泊接了,他拍开封泥闻了闻,老乞丐那头已经灌上了:“好酒!不愧是会仙楼的招牌……”
秋意泊尝了一口,摇头道:“也就一般,水韵楼的藏香酿比这好一些。”
“你懂什么!藏香酿主的是柔,这会仙酒主的是飘!”
秋意泊伸展了一下背脊:“我喝起来都差不多,还不如我的果子酒。”
“呸,你那个就是甜水!”老乞丐脸上泛出了陶陶然的红晕,张口便开始指点江山:“这酒就如同美人,有的性烈如火,有的柔情似水,有的冰冷如霜,有的飘然如仙,还有清秀的、冶艳的……不一而足,你那个甜水,撑死了就是哄孩子玩的,担不起一个酒字!”
“听起来,前辈对酒颇有心得。”
“那是自然!”老乞丐鼻子动了动:“你身上定然还有好酒,我闻到了!拿出来我品品!”
或许是兴之所至,秋意泊从纳戒中找出了到凡间时最开始酿的枫露白,时间太久了,枫露白风干了被烈酒融了,又被时间风干了去,如今坛中只剩下厚厚一层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的酒膏,老乞丐顿时大呼一声好酒,伸手要拿,却被秋意泊拦了下来。
秋意泊又取了一坛年份稍浅的枫露白,以极光金焰温了温,转而挑了一银签的酒膏入内,浓郁的酒香瞬时从坛中迸溅了出来,枫露白这名字也不是白取的,这酒香也不是纯粹的酒香,反而弥漫着一股秋日的气味,仿佛如火的枫叶上一滴露水,又像是雨后沉沉的枯叶与泥土芬芳混合在了一起,带着一种古朴悠远的气息。
老乞丐抢过坛子就喝,居然将一坛枫露白喝了个干干净净,他打着酒嗝,这次酒嗝不是恶臭,而是带着清香,他道:“再、再来一坛!”
“光喝这个有什么意思。”秋意泊又取了一坛梨花酿,照旧原汤化原食,他也忍不住分了一壶出来给自己,剩下的都给了老乞丐。
不知不觉中老乞丐干了十来坛烈酒,喝得满脸通红,他歪在酒坛子上道:“你这性子,就如同我往日一般……敞亮!”
“也还行吧。”
“像我年轻的时候!”老乞丐明显是醉了:“我有个传承……”
秋意泊故作诧异地打断了他:“您以前也往酒里下毒?”
“是……”老乞丐一顿,低头看自己怀里的酒:“什么东西……你往酒里下毒了?”
“对啊。”秋意泊带着腼腆地笑容道:“好喝吧?下了泻药,我被你骂了还给你好酒,我是那么好性的人吗?”
“我就不是个好东西。”秋意泊乐呵呵地说:“早看出来您八成是带着什么传承搁那儿考验人呢,您那什么传承我不要,您爱给谁给谁,我才不给您当跑腿的呢。”
秋意泊明显是喝多了,他侧着脸道:“您知道吗,求着我帮忙传承的大佬多得我都数不过来,谁稀得您这个?”
老乞丐脸色七彩纷呈:“你……我就要给你了怎么着吧!”
“反正我不要!有本事你动手!您今天动手明天我师叔就下山来削你!”
“我还怕凌霄那老儿不成!”
“不怕你到是动手啊!”
“……我他妈的,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货色,老子这么好的道统你不要?!你再说一次!”
“别扯开话题,反正我不要,你有种就削我,现在就削!”
“……我没本事总行了吧!”
忽然之间,老乞丐脸色变了一下,他抱住了肚子:“你还真的下药了?!”
“不然呢?”秋意泊眯起了眼睛,“我唬你做什么?我不光下了泻药,还下了毒,对,我学了点百草谷的半夏真君的本事,您应该知道吧?这毒怎么样?”
老乞丐怪叫了一声就跳下楼跑了,秋意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也不是什么毒,就是泻药plus。这老道不知道多少年没去过五谷轮回之所了,如今让他蹲半天,他也好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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