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礼品盒和耳环散落一地, 在场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有在意它们。
雪枝被周防尊抵在门上,嘴边的惊呼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失去了声音。
那双金色的瞳孔中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烧,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她的身影紧紧包裹在其中,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燃烧殆尽。
“尊”雪枝呢喃着。
这一刻, 周防尊仿佛变回了她记忆中的他。
那个冲动的, 狂放的, 不羁的, 十六岁的少年。
那时候很多人都怕他,雪枝却一点都不怕。
因为十六岁的周防尊, 同时也是敏锐的, 寡言的, 温柔的。
他甚至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 哪怕再嫌麻烦的时候也不会敷衍她。
就像现在,他将她困在他与门之间, 手上却并没有用什么力气, 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脱困。
“你刚才在想什么在门外的时候。”周防尊的声音低沉,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雪枝看着他,有些茫然。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并不是在敷衍他。
她感觉自己当时可能想得太多了,脑子一片混乱,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想了些什么。
周防尊如同狮子一般,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似乎在确认她即将说出的话里的真实性。
雪枝不知道他看出来了些什么,或者他想看出来些什么。
然后听到他问“你喜欢他那个缠绷带的。”
他本来想说绿头发的, 但是看看雪枝漂亮的绿色长卷发, 换了个代替词。
虽然高尾山上缠绷带好像也不止绿间真太郎一个。
雪枝倒是知道他说的是谁, 就是不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回想了一下, 难道刚才周防尊看到了绿间真太郎给她戴耳环,觉得他们看起来太过亲密了吗
雪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倒不是害羞,主要是觉得怪尴尬的,被老同学看到这样的场面什么的。
她当时也是被那样的发展吓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记的反应。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帮忙戴耳环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暧昧。
也是哦,毕竟绿间不是弟弟们,那种距离确实近了点。雪枝默默反省。
不过周防尊这个问题还是很奇怪啊。
就算猜测,也应该是猜测绿间喜欢她,而不是她喜欢绿间吧
毕竟是绿间帮她戴耳环,而不是她帮绿间缠绷带。
啊,我没有说绿间喜欢我的意思雪枝摇摇头,将跑偏的思绪拉回来。
她仰头看着周防尊,回答道“怎么会我和真太郎才见过几次面而已。”
周防尊顿了顿“脸红什么”
他伸手轻触她的右耳,洁白的珍珠嵌在通红的耳垂上,看起来美好又可爱。
会为雪枝挑选合适且不唐突的礼物,只和雪枝见过几次面就亲近到称呼名字。
那个人比他聪明。
周防尊想。
“尊”雪枝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的手指上有薄薄的茧,轻飘飘地蹭在她的耳垂上,带来阵阵酥酥麻麻的痒。
周防尊回神,轻轻拨弄她耳垂的手顿了顿。
他戳戳那颗珍珠,问她“你喜欢这个”
雪枝不知道这种时候应不应该点头,下意识避开了正面回答“是摩羯座今天的幸运物。”
会和雪枝聊星座,会帮雪枝挑选幸运物,还亲手给她戴上。
那个人比他浪漫。
周防尊心想。
“好碍眼。”他用陈述的语气低声说。
心里似乎有一团火正在燃烧。
“别动。”周防尊轻声说着,撑在雪枝脸侧的手绕过她的脑后。
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他紧紧将雪枝拥在怀中。
雪枝被他的动作压着靠在他的肩头,近得能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的虚空,感受到他轻轻取下了她右耳垂上的那枚珍珠耳钉。
周防尊瞥了一眼手上的珍珠耳钉,差点握拳点火把它烧成灰烬。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只是将它塞进雪枝的手里“你自己戴。”
说完,他再次抬手,轻轻捏了捏雪枝圆润的右耳垂,引起她的又一阵轻颤。
很好,顺眼多了。
周防尊终于露出笑容,虽然只有浅浅的一抹弧度。
见雪枝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他后退半步,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呆呆的”
雪枝的目光恢复焦距,听到周防尊的话,她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不习惯。”
她的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对不起。”过了一会儿,周防尊轻声说。
对不起,当初不辞而别。
对不起,这些年明明知道你的消息,却一直不曾主动联系你。
对不起,缺席你人生最重要的十二年的时光。
雪枝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应。
说“没关系”
那太虚伪了。
明明就有关系。
说“我不接受”
那太难看了。
她只不过是有点介意而已。
只有一点点。
“尊他到底在想什么呢”雪枝坐在二楼小阳台的秋千上,安静地享受秋日的午后时光,顺便思考她最近遇到的一些困惑。
最大的困惑就是周防尊了。
自从因为十一弟侑介而和周防尊重逢起,对方就就一直在刷新她心目中的认知。
以前的顺毛变成了现在的扫帚头就不说了,反正有颜值撑着,怎么着也是帅的。
除了外表上的变化,周防尊的性格的变了很多,变得沉稳,变得慵懒,变得不那么野心勃勃。
但是一些内核的东西却又没怎么变,让她觉得,他还是她当初认识的周防尊。
只是,周防尊的心里似乎藏了许多事情,看着她的目光深邃幽深,吸引着她前去探究,却又对她严防死守。
与之相对的,他的情绪倒是比从前更为外放,他会因为突然想她就直接过来找她,会对接近她的异性保持警惕,简直就像
雪枝想了好一会儿,才找出来最合适的形容简直就像爸爸警惕女儿的追求者一样。
“难道尊是因为之前十二年没有联系我而感到愧疚,所以想要弥补我”雪枝握拳捶掌心,
“这不就是离异的父亲对跟着母亲、跟他十几年未见的孩子的弥补心态吗我就说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当初祈织的生父来找祈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现啊。”
雪枝恍然大悟。
既然是这样,那应该没事了。我好好接受他的示好,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了吧
这样想着,雪枝愉快地将关于周防尊的困惑放到一边。
“阿治最近也有点奇怪。”雪枝继续思考下一个困惑。
她和太宰治这么多年没见,就算是幼时的青梅竹马时隔多年未见也会生疏,何况他们根本算不上什么青梅竹马,毕竟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
可是太宰治除了第一次重逢的时候有点惊讶之外,之后对待她的态度十分自然,就好像他们之间一直有联系,从来没有生疏过一样。
连带着她也被带着放松了不少,两人的关系也在短时间内变得亲密了许多。
虽然太宰治如今不像小时候那样不合群,是只要他想就能和他人搞好关系的类型,但是雪枝微妙地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好像对她过于亲近了。
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他对她的好感度太高了,好像只是重逢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她当成了挚友。
这不符合她和他之间短暂的幼年玩伴的关系,更不符合太宰治的性格和一贯的行事作风。
更重要的是,雪枝根本弄不明白太宰治在想什么。
他实在是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演技更是十分高超。
雪枝甚至觉得,如果她真的有那一条弄懂了太宰治的想法,那一定不是她凭自己的思考弄懂的,而是因为太宰治想让她弄懂。
而且她也完全不能确定她的“弄懂”是不是真的弄懂了。
“完全应付不来啊。”雪枝万分沮丧。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想清楚了这一点。
于是她彻底放弃了关于太宰治的困惑。
算了,别想了,就这样吧。
事情到最后总会真相大白。
不管太宰治在想什么,她只需要配合就好。
毕竟就算想了也没用呢。
雪枝微笑jg
“精市最近似乎比之前更外放一点。”雪枝一边回想今天早上和幸村精市的相处,一边思考关于幸村精市的困惑。
别看幸村精市总是笑眯眯,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
实际上他心防可厚了,总是习惯性地和人保持距离,给她的感觉是不太典型的外热内冷的性格。
然而,就是这样的幸村精市,今天早上竟然主动贴她的手了
虽然只有一下下,短暂到让她差点以为是错觉,但那确实是真的。
当时雪枝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简直是一件值得敲锣打鼓欢庆的事情。
认识半年多了,精市他终于对我敞开心房,认可我是他的好朋友了吗雪枝莫名觉得有点感动。
“等等。”雪枝及时打住自己散发的思绪,以免自己空欢喜一场,“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可能”
比如
他终于准备好开始画她了。
循序渐进的接触只是为了熟悉她的一举一动,培养她和他的默契,以便最后能成功画出完美的画作
雪枝仔细想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幸村精市一见面就喊她“缪斯小姐”,却隔了半年才说要画她。
这说明他做出这个决定十分慎重,说不定就是遇上了什么创作瓶颈,需要找准时机一举突破之类的。
漫画和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应该装作不知道,好好配合他比较好
毕竟打破创作瓶颈这种事情,对艺术家来说很重要啊。
雪枝这样想着。
虽然不是友谊更进一步有点失望,但她还是在心里做好了预设。
还有忍足侑士、迹部景吾、赤司征十郎、绿间真太郎以及中原中也这几个人。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雪枝通过弟弟们的介绍认识的。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还是让雪枝时不时觉得有点尴尬的存在。
主要是她和弟弟们失礼在先,即使他们本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让雪枝的内心感到很羞愧。
因此在面对他们的时候,雪枝总是没有办法以平常心去和他们相处。
总是因为愧疚的心理,而在应该拒绝他们的一些行为产生迟疑,最终的结果也往往是放任。
或许是她的这些放任释放出了错觉,导致她和他们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偏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倒不是说他们在追求她什么的,她没有感觉到这些。只是觉得他们似乎对她的关注程度有些超过。
这显然是不对的。
雪枝也不喜欢这样。
或许保持距离一段时间不见之后,他们就会忘记我的存在。
雪枝这样想着。
她不觉得才认识短短几天,就能产生多深厚的感情。
因此她的虽然会尴尬会羞愧,却并没有产生多少心理负担。
不过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就不一定了。
所以雪枝决定,以后尽量躲着他们,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
将这些困惑理清楚,在心里一一做出了决定,雪枝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人一放松下来就想睡觉。
雪枝靠着秋千椅背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漫山的红叶,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这样轻松愉快地度过一生,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这样想着,慢慢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太过温暖,以至于雪枝睡着之前都没有考虑到如今已经是秋天了,睡在外面很可能会感冒。
好在这种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在温度降下来之前,雪枝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无数的黑雾一般的生物向她涌来。那些黑雾一边朝她涌来,还一边发出令人掉san的“雪枝雪枝雪枝”的呼喊。
雪枝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耳边依然萦绕着一声声的“雪枝雪枝雪枝”,恍惚间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噩梦中没有醒。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她迷迷糊糊地看向阳台前的栏杆,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
雪枝不确定地喊“阿治”
“雪枝雪枝雪枝”
太宰治喊得更起劲,甚至喊着喊着都快唱起来了。
雪枝按下脑门的井字“你是只会说这两个字吗”
简直像一只刚学会说话的鹦鹉她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一只长着太宰治模样的鹦鹉。
雪枝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有事才喊她,还是闲的没事做喊她名字喊着玩。
她靠着秋千扶着额头,朝阳台下面有气无力地喊“别喊了,魂都被你叫跑了。”
“啊雪枝你终于醒了”太宰治像是才听到雪枝的声音一样惊喜。
也不知道他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说话都带着明显的尾音,不用看他此时的表情也能猜不来他现在心情很好。
雪枝揉揉眼睛,总算是清醒过来。
她摸了摸有些发凉的手臂,有点想感谢太宰治把她叫醒,不然她再睡一会儿可能就要感冒了。
但又想到他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把她喊醒的,以至于她仿佛遭受了一万点魔法攻击,到现在还有点犯恶心,内心的感谢突然就消失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刚才还聒噪得不行太宰治没有回答,雪枝疑惑。
她站起身来,想去阳台边看看太宰治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却在刚迈出脚步的时候听到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在干嘛”雪枝手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太宰治从阳台的栏杆探出头,把雪枝吓了一跳。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片荡漾的笑容“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雪枝嘴角抽了抽,扶着秋千支架拍着胸口,“你就这么爬上来了属猴子的吗你”
太宰治翻身走上阳台,靠着栏杆摆出一个帅气的ose“可不要小瞧我啊雪枝小姐。”
“不是爬上来的,难道是跳上来的”雪枝怼他。
她再次摸了摸手臂,鸡皮疙瘩还没消掉呢“还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完她没忍住又吐槽了一句“雪枝小姐这种称呼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明明挺正常的称呼,听你喊出来我怎么觉得瘆得慌呢”
太宰治丝毫不介意被雪枝这么吐槽也不在意。
乐滋滋地凑过来,小声说“等下要开烧烤arty哦”
“真的吗”雪枝惊喜得差点从秋千上蹦起来。
她还以为太宰治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他是因为烧烤arty的事情高兴,完全没有发现太宰治十分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那可是烧烤arty
她昨天就十分期待却因为意外事故不得不取消,直到现在还在遗憾没能办成的烧烤arty
太宰治笑眯眯地点点头“还是什么都有人负责的那种烧烤arty哦。”
他竖起食指继续补充“赤司家有专门的厨师团队,铃木家负责专门的烧烤工具,等下还有迹部家专机送来最新鲜的食材。”
“哇”雪枝眼睛亮晶晶,“好棒”
“难怪你这么高兴”雪枝也没忍住说起话来带上了波浪线。
“和有钱人做朋友真好呜呜呜”
朝日奈有钱人雪枝发出这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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