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43）不用一分钟

    「第一人称视角」

    来间小姐被绑架了。

    这成了目前最紧要的事件。

    这件事我从各地方都听说了一遍, 此刻已经能够完整地拼凑出事情的原貌。我这里简单顺一下过程。情况是这样的，首先还是得讲来间娜塔莉会来东京的原因。她通过明信片活动交流（类似漂流瓶）结识了一个和她名字发音相同的莱多里（Natari）的女孩。这个女孩不仅名字和她差不多，而且年纪喜好也一样。这次她准备结婚, 于是给来间娜塔莉发去了婚礼邀请函，其中附赠了往返的机票以及伴娘裙。

    来间小姐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拒绝会面，更别说莱多里小姐还如此对她推心置腹，不仅邀请她参加婚礼，还送她伴娘裙。而且也可以趁这次机会, 她可以来东京看望一下警校的伊达航。说巧不巧，她们约见的地方也是在游乐园里面。

    来间小姐丢失的地方是换衣间。

    莱多里小姐和伊达航在服装店里面等了相当长的时间，也没有等到人, 最后莱多里小姐去换衣间看的时候，发现换衣间里面没有人。当时也不知道是谁给伊达航科普一个同样是在换衣间遭绑架，结果被卖到东南亚的未婚妻故事，伊达航整个人就不好了，听说把换衣间的镜子也给砸了。

    事后联系警方调查监控的时候, 他们发现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直接进了换衣间，把来间小姐带了出来。估计是用了刀, 逼人就范, 所以他进换衣间到叫人出来后，用时很快。于是整个游乐园的监控全部都被调了出来。而在这个过程中，来间小姐还被要求换了其他的衣服，而那人也换了一身便服，彻底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这手法就跟我和松田阵平去游乐园里面遇到小偷时，他撞见的一个几乎行为古怪的人用的一模一样。当时只有游乐园的保安, 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强制所有人查身份, 更别说那人虽然裹得严严实实, 但他确实并不是小偷，所以松田阵平只觉得他很奇怪，但也没有继续追究。现在如此想想，那人敢情就是过来踩点的。只是这个踩点成本极高，说明就是有备而来。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伊达航亲自给我打的。

    他问我能不能帮忙。

    我说能。

    这话原本就不用多说。

    几千个监控摄像头根本看不过来。警视厅要立案，也没有那么快给他组一个队帮忙排查。

    离开前，我和鸟居先生提了一件事，得到允许之后，我就立刻出发了。

    我到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在看监控摄像头，其他人则去实地找人，从对方开始消失的地方排查对方是在哪里买了衣服，又或者是换了衣服，一点点线索追查过去。而伊达航自然也实地调查了，我是通过通讯器和他联系。

    现在谁都知道，若是在这里抓不到一点线索，怕人丢了之后，是谁也找不到。

    我到场的时候，在角落处坐着一个栗色卷发的年轻女孩，是很明显的日本绳文人长相，眼窝深，眼睛大，乍看有些混血儿的特征。我到场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我见她穿着很素，一点首饰都没有佩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莱多里小姐？”

    女生点头说道：“是的，我是河内莱多里。”

    “你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五日？”

    这话刚落，她就惊了一下，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般不会说没把握的话，所以习惯用疑问句。但每次猜中的时候，大家都会认为我一开始就知道的。

    娜塔莉（Natalie）或者说莱多里这个名字的词源是拉丁语，它原本的意思就是圣诞节。

    我之所以会这么发话，是因为我树立一个我无所不知，不能够被轻易唬骗的形象（本人还是很好被骗的，经常会信广告里面特好吃的广告词，买东西只要上面写着『超绝』『绝佳』等暗示意味十足的词语，我都会拿。当然，种花考虑到这类广告词会带给消费者的影响以及后续引起来的纠纷，有严禁商家用某些字眼的规定。）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她光滑柔嫩，不着一物的手说道：“一个即将订婚的人连戒指都没有戴，这是你们那边的习俗吗？”

    见她面色慌张，我敛下眼色，对周围的警官说道：“我怀疑这个女人是策划这起绑架案的帮凶，希望你们彻查她的身份。”我之前那些寒暄，说给河内听，也是说给周围的警官听，我得在我接手陌生情境时，第一时间获得所有人的信任，这种刻意卖弄是我惯用的手段之一。果然这话一落，警官们这才发现了河内的矛盾之处。

    她真的是元凶吗？

    我觉得不一定。

    因为她可能只是知情，毕竟她表情上的慌张并不是假的。

    我来之前就在想着，如果没有从她身上找到破绽，我也给她弄到局子里面去。这件事一定与她脱离不了干系。

    一般情况下，我们会想这就是人口贩子做的事情，对象是无差别的。然而，有侦查经验的人会知道，这种绑架并不会发生在这种付费高昂的游乐园里面，除非收益高过成本，犯罪团伙才会想办法找目标对象落单的情况，常发生的群体是那些豪门世家。而那些真正干人口买卖的犯罪团体则会去选择成本比较小，监控设施比较差，人流混杂的地方。再加上，那个人是刻意来游乐园踩点，就说明他知道人会来这个游乐园。不过他抓走来间小姐，那么很有可能，他根本就不认识真正的Natari，连照片也没有。

    然而，他不认识对方，却知道对方会在哪里出现。

    这件事水深着呢。

    我担心警察可能会认为她是无罪的，就不怎么认真调查，或者调查个表面而已，所以我率先给他们一个建议。说是建议，其实我知道，人在被提供选择之后，他们的思路就会很容易被框定起来。原本他们是只走流程，在我的“建议”（暗示）下，他们会查更多的内容。

    人被带走之后，我开始检查监控。

    被带走之前，来间小姐穿的是秋季开衫裙，对方是卫衣加上运动帽。那个绑架犯在离开前叫来间小姐穿了一件风衣，戴了一顶帽子。接着他们走向店的右侧，离开的方向是商店街，除此之外还有厕所，游乐园的监控并不是全方位的，有不少盲区。根据判断他们应该有去厕所再换过一轮衣服，而这些衣服可能是游乐园的庆典服装，因为之后走过一群穿着同样服装的人，分别去跟游客互动。

    “从这里就开始很难找了。”有警官说道，“我们怀疑他们穿了庆典的服装。一无所获之后，我们认为人应该会先想办法立刻离开游乐园，但是出口处也没有出现可怀疑的人。所以绑架者有可能利用了我们的思路，反而故意在游乐园逗留。”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说明人还在这里。”

    我刚进游乐场的时候，门口已经有警察在检查游客的身份了。犯罪者若是利用反向思维的话，我觉得这个犯罪者还真的是很勇。在电影里面经常会有犯罪者试图在警察眼皮底下逃过去，而且百分之百成功，但真实情况是这对于心虚的人会有很强的心理负担，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在录像上也可以看到对方的表情不自然。

    我看着警察们说道：“不过日本游乐园是没有垃圾桶的，除非他们已经把某些随身物品扔了，否则他们应该还随身携带着衣服，与此同时，绑架犯和来间小姐两人表现出来的是男士为女士背东西。你们调查过那里变装用的厕所处有扔掉的服装了吗？”

    警察很快就说道：“调查了，确实有一个小的行李袋。”

    “鞋子也在里面吗？”

    在所有变装里面，人的注意力通常是上半身，而且上半身的衣服都比较容易换，所以其实只有越往下越难以更换，越难以变身。这才是我不支持他们说的变装成玩偶装逃离的说法。因为庆典装不是全身的，哪怕全套在身上，鞋子也是可以露出来的。他们可以根据鞋子去调查人。

    我这一问，他们就沉默了。我这就知道他们没有发现这点，还一直抓着错误的点查，但是我还是假装不知道，继续说道：“抱歉，我经验不足，随意提出各种想法，错了，还希望指出来。因为这可能需要我们从头再看一次，非常辛苦。”

    我给了一个台阶。

    他们顺着台阶下说道：“原本也没有收获，还是需要重新再看一次。辛苦和老师了。”

    “？”

    这称呼一定是某人带出来的……

    “你们原来认识我？”

    “研二君很推崇你，手机都是你的照片。”

    “…………”

    上次劝不动松田阵平也就算了，像是萩原研二这样的人更是很难劝动了。

    “他说有你在，任何事情不用一分钟就可以解决了。”

    几千个摄像头，包括还要从店里里调用过来的摄像。

    从消失的那一刻开始同步到现在的时间。

    无数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

    我扫了一眼背后如山般的负担。

    不要给我增加多余的人设啊喂！

    “事实上，我从我研究所借了步态识别设备，我们也许可以试试。”

    说到底，我在研究所的主要内容还是心理学和算法的结合后在犯罪侦查上的应用，终于能派上点用场，真的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