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64) 时机太差了

    凌晨时间六点, 我早上是被精力旺盛的小和压醒的。

    昨天晚上，我顺利地混淆了跟着我们查案的萩原研二他们的想法。虽然在『打开诸伏景光的心扉，让他主动告诉我他到底遇到什么困难』的任务上并没有太多突破性的进展, 但是, 起码我没有任何损失。

    没有损失就是最大的进步。

    既然被叫醒了, 我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去洗漱。

    我一边刷牙，一边看着贴在镜子上的标签，重新整理思路和最近奇怪的点。

    也许对降谷零来说，确定公寓的尸源是最大的问题, 但我脑袋里面却想起了昨天晚上回到警校公寓时遇到高山大辉的事情。我最近越来越发现, 高山大辉这人很玄乎。我昨天调查案子时, 不方便带着小和，所以在周五的时候, 就把狗交给了高山大辉，让他代为照顾。

    结果昨天晚上九点前，我再次遇到他，他把小和重新带到我的面前。

    而他是和萩原研二他们一起来到警校旁的公寓的。按照诸伏景光的解释，他们从酒店离开之后遇到了正在遛狗的高山大辉。萩原研二之前就在河内一案里面见过他，于是就和他主动攀谈起来。在知道萩原他们要回警校宿舍的时候, 高山大辉主动问他们能不能也送他一程。

    当时, 诸伏景光他们还在想是不是他也住在警校附近，或者要见谁，结果高山大辉说是来还狗的。

    “你知道和老师今天什么时候回公寓吗？”诸伏景光问。

    高山大辉说：“不知道，但觉得他快回来了。”说完之后, 高山大辉就露出应付一样的笑容, 就像是彼此并不是熟人, 所以连微笑也只是表面功夫。不过, 因为这是出于礼节，所以那笑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按萩原研二的说法，他觉得高山大辉这人也很玄乎。果然他下车之后不到三四分钟，就看到我和降谷零一起从代驾的车子里面出来。

    那时候其实是这样的，我原本是想着要把我送的车子里面装饰用的玫瑰花送给酒店的人，这好歹不会太浪费，但降谷零说他要回去宿舍写作业，这一下子让我想起降谷零现在还是警校生，离一月份考试还有不到二十天，他要努力复习才能保住第一名，没有时间陪我做闲事，所以我立刻把派发花朵的事情交给酒店经理，跟着喝过酒的降谷零回来。之后另一辆车子也会让人送回来，所以，我们暂时就这样分别了。

    我琢磨着，高山大辉也许和寄信给我的人有关。

    首先他是东都研究所的研究员；其次他也是心理学专业背景，也深谙数学算法和程序设计，了解这个六度空间理论的实验；最后，也不算是最后，只是我第三个非常在意的一点就是，他这人很玄乎，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是随性而为，连照顾朋友家的狗也可以随便交给同事（我指的是我）。除此之外，连鸟居先生也反复和我说，不要跟他靠得太近。

    我当初把他和鸟居先生之间的话当做是办公室政治的推拉，所以也没有想要配合，也不打算深究或者站队，但是现在却有另一种感觉。也许，鸟居先生凭着自己的阅历和经验，察觉到高山大辉是个特殊的人呢？这样的人像是这样不断地在靠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高山大辉诡异的性格来说，完全有可能会为了戏弄未来的同事，设定我为最后的收信人，看我多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心理实验中。

    今天我大概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去查我的信箱。我对外公布的信箱除了有研究所单位的信箱之外，剩下的就是从邮局里面租借的。因为我一直都住在酒店里面，一方面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我到底住在哪里，另一方面也不想把私人信件往酒店里面带。

    我回忆了一下我在邮局租赁的信箱，自从来到名侦探柯南的世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检查过了。

    检查邮箱是一件事，其次如果收到目暮警官对于案件进展的报告，我可能也得通知降谷零尸源信息。

    ……休息日完全废了。

    这个时候，小和绕着我的脚边走。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在我接到小和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休息日了，过早地沉浸式体验铲屎官的日子。

    “今天我要是有事情要做，我就把你扔到阵平那里去。”我竖着手指对小和说道。

    小和大声地朝着我“汪”了一声，直甩着身后的尾巴。

    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听懂，估计是对阵平这个名字有反应而已。

    之前代为照顾的时候，我就发现小和并不怕生，从高山大辉那里转到我这边的时候，它也完全不害怕不拘谨，给什么命令，都会立刻执行，脑袋聪明着呢。就算带到警校组面前，小和对他们也很亲近，其中对松田阵平关系最好，哪怕松田阵平时不时会吐槽一句“小和看起来非常好骗，想来它的主人也不怎么聪明”，小和还是会对他很欢快地摇尾巴。

    众人一致认为，松田阵平有能够吸引犬科动物的特质。

    整理完思路之后，我喂了一点食物给小和，就继续在床上躺着。毕竟，如果周日也需要早起，那就不是周日了。躺在被窝里面，我重新确认警校组死亡事件。

    从柯学元年为坐标原点，往前开始推。

    7年前，警校生毕业，萩原研二遇到爆炸事件丧生。

    5年前，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卧底入酒厂。

    4年前，诸伏景光为保护同伴自杀。

    3年前，松田阵平为保护民众牺牲。

    1年前，伊达航遇车祸丧生。

    我不知道，如果警校篇故事结束之后，已经做出改变的萩原研二他们还会因为宿命论，再次回到原来的人生轨迹吗？这个想法冒出头来，我突然变得坐立不安起来。躺在被窝里面翻来覆去，有些无法入眠。退出介绍帖后，我又去论坛的热门帖逛一圈。

    一条热帖直接让我翻坐起身——『分析帖：林疋和插手公寓尸体谜案，到底有什么阴谋？』

    在最新的漫画更新里面，提到了林疋和与降谷零去到公寓调查尸体的案件，引导目暮警官去调查泥参会，与此同时漫画底部显示林疋和与琴酒在做交易，其中琴酒问他『既然委托泥参会办案，为什么要引导警察去查』？

    为什么要做这种两面三刀，过河拆桥的事情？

    时间点刚好是晚上。

    按逻辑顺下来，应该是白天查案，晚上和琴酒做交易。

    【什么阴谋就很难讲了。按照漫画剧情吧，林疋和又不知道外守一就是害死诸伏景光父母，留给他心理阴影的人。论为诸伏景光报仇什么的，就太奇怪了。我倒是觉得，很可能是林疋和要做一些事，刚好外守一撞枪口了。哦！我想到了，那个外守一之前在漫画组里面不是有炸_弹吗？他进货来源和酒厂有关系，又或者他一直以来都是亡命之徒，在酒厂当底层杀手也不一定。酒厂应该有一堆，我看小说里面，琴酒就经常捅这些杀手刀子。说明酒厂还是收了很多这类人的，见一个不爽杀一个，于是制造了这个案子。】

    我：“！？”

    【不对，名柯的案子上面都是有头有尾的。这种随意杀人的一般都不可能占用那么大的篇幅，我是觉得要是有阴谋，这里面应该会牵扯一件事。就是要等查出来。要不就是其实林疋和已经查出外守一是凶手，所以布置了这些。只是不知道炸/弹到底要怎么用？】

    【唉，我觉得林疋和在酒厂和警校组面前的形象真的挺不一样的，在酒厂总有种运筹帷幄的幕后大佬的感觉，但是在警校组的面前却像是只小绵羊一样。我现在已经开始把两个人割裂开来了。『警校和』与『酒厂和』他们是两个人。】

    【我在等官方放出消息，确定这是警校组漫画最后一案。否则我不好猜，要是最后一案，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林疋和在警校组面前掉马吧？警校组发现自己一直私交甚好的人竟然是反派担当。】

    【反派怎么了？反派也有情，反派也有爱。】

    【反派和警察就是对立的，这没办法改变。我艹，我突然有个脑洞，就是警校组与林疋和对狙的画面，成了彼此一辈子的伤痛之类的。青山老贼不要做这种事情啊！完全没必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这故事要结束了，那反派马甲也要慢慢脱了吧？现在可能是要做个铺垫。而且，外守一这个案子刚好和诸伏景光对应起来，恐怕诸伏景光会是第一个发现林疋和是反派的人，有种首尾呼应的感觉有没有！】

    林疋和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他能够“剪辑”相关的漫画镜头，那他应该是刻意演给网友看的，做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完全想不通。

    我翻了一下子身子，抬手举着手机盯着帖子上出神。我能感觉到小和趁机跳到我的床上，我故意假装不知道，就像雕塑一样端着手机，打算等小和靠近，我就吓它一下，结果还没有等我吓它，它首先冲过来，撞了我的手臂一下，手机“啪嗒”一声直接砸在我脸上。

    疼————

    这只小笨狗。

    我想也没有想就直接把它按趴在床上，把它当做抱枕。

    林疋和……

    我闭着眼睛思考着，迷迷糊糊又要进入睡眠状态，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网络电话。

    是我爸！

    我突然想起我好久没有和我爸我妈通电话了。

    我连忙检查一下时间，现在是东京时间7点，北京时间6点。

    两位一大早打电话该不会是要骂死我吧？

    我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接了电话，结果听了我爸非常沉重的声音，不容一点开玩笑。

    “阿和跟你讲一件事，我们想了一整晚都在想怎么和你说。”

    我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我听着呢。”

    “昨天你妈哭了一整天。”

    我感到非常不安，在安静的房间里面，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说道：“她怎么了吗？”

    “你有弟弟了。”

    我爸大笑起来。

    我弟楚屿死后，我爸和我妈一直都在努力想办法再生个孩子，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连试管婴儿也尝试了好几年。虽然他们都不说，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很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当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我也能够感觉到他们的绝望。

    “太好了。”

    我说完之后，意识到我跟我爸之间对话有温度差，我就像被人浇了冷水一样，后背都是凉的。我立刻扬起笑容：“真的太好了！这年纪要怀孕的话风险很大，爸，你一定要多照顾妈。”

    “当然，一定会的！”我爸振奋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你也早点回来看看吧，到时候还要叫你取名字呢！”

    “我这边太忙了。”我苦笑道。

    “你都在忙什么呢？”

    “各种实验论文报告之类的。”我信口说道。

    “早点回来，知道吗？不然我就要骂你了。”

    “好啦好啦！”

    我应下来之后，注意到我爸那边的安静。我突然想到我很久以前为什么要学心理学。我那会就很天真地想知道我爸我妈周围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当我知道我可以知道他们故作大方飒爽背后的原因时，我觉得我不该去了解这些。

    此刻他那么安静，我就知道他正在试探我的态度，我又继续笑道：“爸，你老当益壮啊！”

    我爸“噗嗤”笑了一声：“哪学来这种话？”

    我和他之后又说了半个小时，但我挂了电话之后，一句话也想不起来，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拍着小和离开我的枕头，重新躺倒在被窝里面。

    没有，我觉得我没有不开心。

    不是，我觉得我也不是很累。

    只是，我可能昨□□服穿得薄，真的感冒了。

    这个时机太差了。

    我现在昏昏沉沉的，反而整理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入梦前，我脑海里面响起那个女人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因为得不到我的关注，你就像是小狗一样不断地在吸引他们的注意。难道你没有想过独占养父母的爱吗？

    你为死去的楚屿哭泣时，并不是为了证明你的伤心，而是你在害怕养父母谴责你。

    谴责你，为什么是你活下来，只是你活下来而已？

    小和，你真是个卑鄙又恶心的孩子。

    “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我生的，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才那么讨厌你。”

    ……

    我真的、真的无比痛恨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