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风华正茂的变态沉默着吃饱了饭,重新说回了问题的重点。
“这件事要不要上报”
这并不是个小问题。
咒术界传承日久,仔细算来,连远东地区大结界的建立,都已经有上千年了。
所以很早之前,就达成了一个基本共识,即
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不止没有鬼,也没有妖怪,没有神明。
比如菅原道真。
这位公卿在历史上的定位,是名臣,在神道教的定位,是雷神当然,后来主职变成了学问之神。
但在咒术界代代相传的资料里,他一直就是个怨灵。
其血脉代代相传,甚至造就了现在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
于是在超自然侧,就出现了第二个共识
一切问题归咒灵。
最起码在七十年前,国常路大觉把德累斯顿石板带来日本,催生出了一大堆的异能力者之前,超自然侧搞事搞出来的一切问题,都可以归功于咒灵。
但咒灵,本质来自于人类负面情绪的堆积。
只要人们对神话传说或是怪谈故事持续抱有某种情绪,天长日久之下,必然会诞生出一种对应的存在
特级假想怨灵。
而咒灵的天花板,一直是随着咒术师一方的力量平衡,同步上升的
光是近几年冒头过的特级假象怨灵,就包括裂口女,化身玉藻前,和一座位于青森县附近、号称为山神山体化身。
这些假想怨灵,具有人类传说中赋予它们的绝大部分特性,偶尔还会更进一步,形成固定的术式。
其中,裂口女甚至可以展开领域。
所以这又催生出了第三个共识,即
都市怪谈不可堆积。
一旦某个恐怖形象有将要大规模传播的迹象,那不论网络还是电视,立刻就会冒出相关的探险视频、成套的采访专题、和各种各样玩梗的小话题。
主旨就一个可以有热度,但不能很恐怖。
不然恐惧是会成真的。
以此类推,就有了共识之四,即
咒灵的存在绝对不能暴露。
如果民众知道了有咒灵这种东西,必然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恐慌,情绪一旦堆积,又必然会催生大量诅咒。
而更可怕的是,一旦民众的恐惧出现一定的指向性比如担心如果咒术师也打不过的咒灵怎么办这种问题。
这毕竟网络时代,恐慌传播速度极快。
只要个别网友在这个问题的扩散期间,稍微发散下思维补充个设定,那以日本的人口密度来看,真要催生出个具有咒力无法祓除特性的咒灵
到时候算谁的
所以咒术界的日常,就是联合上层警方,在事发后拿各种瓦斯爆炸糊弄人。
哪怕要一年要承认几十处豆腐渣工程,拨款处理各种塌楼断桥;
哪怕总务省每季度都要出来道歉;
哪怕农林经济省的相关事务员,基本干不了三年就得鞠躬下台
甚至在经济产业省的结构下,本身就有个负责人办公室
室里一堆头衔老长的临时工,专门负责在民众因为集中的豆腐渣工程,和没完没了的瓦斯爆炸怒火上头时,站出来引咎辞职。
反正就硬抗。
抗死了,也不能让大众知道咒灵。
但反过来说,如果可以有效操控大众的恐惧,那培养咒灵也不是不可能的。
千百年来,咒术师和诅咒师间的斗智斗勇,可能比打咒灵时还精彩,幺蛾子闹多了,多少也总结出一些经验。
简而言之一句话咒灵的诞生充满偶然,但也具有一定的必然。
如果突然碰到一个术式具有针对性,又或是存在方式相对特殊的咒灵,那首先,要怀疑一下它是不是诅咒师专门培育的。
此时此刻,夏油杰嘴里的这位千秋,就奇妙的很接近这个标准。
“不是受肉体,却能被人类看到。”
“拥有明确的理智,和清晰的情感取向”
说到这里,家入硝子瞥了眼夏油杰,“还可能具有影响他人神智的基础属性,暂定为魅惑,并且”
“并且气息极度隐匿。”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自然接话道“还疑似正在蜕变为类人存在呢”
他这个尾音,上扬的非常之微妙。
讲道理,要不是夏油杰的信用额度一向很高,作为同伴的他们,无条件的选择相信着他的判断
那比起坐在这里考虑要不要往上汇报的问题,他俩现在应该已经在扛着夏油杰去精神科医院的路上了。
“不,等等。”
五条悟翘着腿抹了下嘴“我还是觉得杰的脑袋出了一点问题。”
他用左手的小指推起墨镜,隔空给家入硝子甩了个眼色
要不医院走起
家入硝子此时吃饱了正在犯困,虽然不是很想熬夜写报告,但她更不想摸黑出门。
所以她说“再看看吧。”
已然认清了自己内心也个是变态的家入小姐,相对认真的提议道
“既然杰都信誓旦旦的说了,我们就先去观察一下,等确定了是什么情况,再决定处理方式吧。”
反正他们仨能打能抗又能奶,莽上去也不怕整出什么突发状况。
五条悟歪头一想,也对。
于是下一秒,白发的神子露出了那个熟悉的、代表了有趣唉的表情,挑眉一笑,兴致勃勃的说“明天就去吗”
说完发现问错人了,又拿手肘去推夏油杰。
“杰呢,有地址吧,我们明天就去吗”
夏油杰
夏油杰勉强回神,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啪啪啪点了半天
哎嘿,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呢
说时迟那时快,主厨大叔的声音仿若洪钟大吕般掠过他的脑海
海音寺小姐甩人后是不会回头
你又联系不上她
基本判死刑了哦
“啊啊啊”
扎着丸子头的少年人懊恼的挠了下鬓角,一脑袋磕在了桌面上“早知道听他的话,刷一笔大单挂账了。”
此时此刻,城市另一头的大马路上。
海音寺千秋并不知道自己险些被人薅了巨额羊毛,也不知道有三个咒术界的未来之星,可能从明天开始要去远月蹲她。
她只是熏熏然的迎着冷风走了一路,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后,找回了因酒精离家出走的理智。
怎么说呢
因为生气了所以转身就走这种事,爽是爽了,但属实没有风度。
尤其海音寺千秋还以引导者自居
结果气性上头,居然把被引导者扔在了约会现场注还是没有结过账的现场。
这属实有点崩她人设了。
总之。
海音寺小姐隔空用同样懊恼的动作挠了下鬓角,想在实在找不到时光机的情况下,我以后还是想办法绕着夏油杰走吧
至于观察他
醒醒吧,一时兴起的事罢了
反正说好的黑玉石也还没送呢,莫得经济损失,就不值得抓住不放。
半小时后,出租车到达河田宅。
此时华灯初上,海音寺千秋下车后没走两步,就看到了眼熟的牌号从园区内往外开。
河田斋的车。
果然,还没到近前,车就停了,河田先生从后座下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她面前。
“千秋今天又喝酒了吗”
海音寺千秋眉目顿时一敛。
她又不能让男人知道,她是因为四宫的出现而欢庆,所以才跑出去喝酒的;
她也不好让男人知道,在心情大好的情况下,她还顺手勾搭了个过路的小哥哥。
此时此刻,与其张嘴说话,还不如顺着男人语气里的担忧,表现出一种“我有在借酒消愁”的氛围。
沉默胜于一切惹。
赶上海音寺被夜风吹了一路,脸色也不是很好,男人几乎立刻相信了她心情正糟。
想想白天的行程,她是以代孕少女的角色,跟美智子去的律所
这个身份并不体面,沿途可能会遭受各路工作人员的白眼和窃窃私语,还有美智子的那个性格
河田斋恨恨的啧了一声,眼底不受控制的、涌上了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怜惜。
“千秋再忍一忍吧。”
沉吟了一会儿后,他才说“美智子不论现在怎么闹,早晚都是要死的,你如果实在难受,我还可以加快进度”
千秋继续沉默。
只是听罢了这话后,她终于肯抬一抬眼睛,去看河田先生的脸了。
河田斋心头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前倾身低头,自她脸前深深的嗅了口带有梅子香味的气息,然后怕她生气一样,又飞速退开。
“这是该给我的奖励。”
男人擅自说道“我正要出差去宫城,和同部门的黑川委员一起,之后也会顺势在社交圈里,放出有关今天合同的消息。”
然后大概再过半个月,他们的大部分熟人就会隐隐约约的听说,河田家的太太,最近主动出面找了代孕
并且她还一力强迫丈夫,要求他和自己指定的女孩在一起,好给她生出一个合乎心意的孩子。
“到时候,我们就都是被害者啦。”
海音寺千秋听着男人的话,甚至有点懒的看他。
她也是好奇了这人脑子都什么毛病啊
他就这么想投案自首的吗
这种涉及到个人隐私的事件,突然曝出风声,律所哪怕是为了证明己方的职业道德呢,是不是得立刻自查一番,好向客户证明不是自己这边泄的密
就妃英理那个观察力
海音寺千秋心下哂笑河田斋是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很经查吗
就他现在这副殷勤的样子,车里的司机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发现这俩人不止起杀心时非常的儿戏,执行起计划时居然还能更儿戏
总之。
海音寺小姐稍显冷淡的和男人告了个别,心想明天还是继续翘班吧,早点出去逛逛,找到了金主就能立刻爬墙了。
直到她走到拐角,将要看不见影子,背后大路上,才传来车辆发动的声音。
在夜风里静静看着你的背影这种套路,听起来也许是很感人,但海音寺千秋基本已经把这夫妻俩看透了。
依照河田先生,以及他那一票合作商的行为习惯,说是出差,却选择晚上出门,就是因为他们会习惯性的先去俱乐部聚会一场。
喝酒聊天玩游戏。
晚了,再和看上的女公关在店里的套间内春风一度,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再神清气爽的离开东京去工作。
所以说啊
“男人嘴里的爱情,谁信谁傻子。”
说罢,海音寺小姐噗嗤一声就笑了。
夜风中,她倒是很客观的补充了一句,说“我的也一样。”
不。
她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轻声呢喃道“我的爱情啊,应该比最糟糕的男人还要更糟糕吧”
河田宅的主楼没有开灯。
海音寺千秋还以为河田太太已经睡了。结果走到楼梯口一转弯
哎妈,人正在她门口蹲着呢。
黑灯瞎火一道白影,气场幽怨几如阴间。
惊得她神色自若的打了个哆嗦。
那边厢,全然不知自己像个女鬼的河田美智子,眼睛瞬间亮的像只猫头鹰,惊喜道“千秋回来了吗”
走廊口,千秋歪了下头,没说话。
主要是心惊肉跳还没回神。
反倒是河田美智子,白天刚被刻意冷落了一番,下意识便以为她还在生气。
等走进了闻到酒味,更是连脚步都犹疑的停下了千秋都因为她破坏计划的事去借酒消愁了,肯定比她想象中更生气
“我以后会学着克制的”
女人的声音里藏着委屈,还带着些急切的讨好。
“我也会想办法弥补今天的错误的。”
这里,她指的是在妃英理面前直白吃醋的事。
“正好,我有个女高时期的同学最近来了东京,下午时我专门和她通了电话,准备邀请她来家里住几天。”
显然,为了让千秋不再生气,河田美智子把她白天拿小兰转移话题时,胡诌的那个借口,当成了一项正式的任务来做。
她说“我的同学家里,正好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也会跟着她一起来住,而我会借着这几天的相处,铺垫出对待小孩子的情感转变的。”
“而且静华”
这是那位同学的名字。
“静华也可以当我们的证人”
“反正我看到千秋就控制不住自己,那千秋干脆一直呆在屋里好了,我会告诉静华,屋里住了斋君的情人。”
说罢,河田太太低下了头,情绪低沉的说“我会牢牢记住,自己是被丈夫情人逼上门的夫人,不会在露马脚的。”
“只是”
她抿了抿嘴唇,道“只是客卧太明目张胆了,千秋住在这里,不太符合这个紧绷氛围下应该有的对峙感,所以”
河田太太磕磕巴巴的说“可以麻烦千秋,暂时搬去那边的阁楼住吗”
海音寺千秋心累的叹了口气,心说搬房子就搬房子吧
虽然都是为了凹人设,但她糊弄孤儿寡母,总比河田斋去挑衅妃英理和她的刑警老公,不,刑警前夫,要安全多了。
于是昏暗的走廊里,身形高挑的女孩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在年长女性眼巴巴的注视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你高兴吧。”
千秋的神色带着无力的包容,抬手摸了摸河田太太的鬓发。
女孩的眼神沉静,但笑容温柔“只要美智子想,我永远都会配合你的。”
河田美智子神色微动,自舌根处涌起密密的甜味。
“那就走吧,”她稍显羞涩的转身,“我带千秋,去看一看我为你布置的新房间。”
新房间是副楼的阁楼。
怎么说呢。
反正不论硬装还是软装,绝对不是一下午就能拾掇出来的。
海音寺千秋进门一看,心底就忍不住哂笑美智子夫人的小心思啊,满的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她原本住的那间客房,位置就在主卧旁边,虽然有个栏杆,但阳台基本是连着的。
这个位置怎么说呢。
虽然离河田夫人很近,但离河田先生更近。
毕竟他俩睡的是一个屋。
而作为一个神经质的女人,河田美智子的独占欲,必然会表现在方方面面的细节里。
所以打从十天前决心变弯开始,她大概就在计划着,要让心爱的千秋换地方住了
哪怕那样会离她更远,但怎么着都比住在丈夫的眼皮子底下好啊
她才不要让那个男人,有机会看千秋起床后伸懒腰的样子呢
海音寺千秋对此接受良好。
反正也住不了几天了。
她摆出一副心累头疼没精力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敷衍掉了河田太太进门的请求,只说无论装潢如何,是美智子布置的我就很喜欢。
然后温声道别,飞速的和女人说了晚安。
她甚至临时偷了河田先生的梗,学他站在车前看自己一样,斜倚着门框,一副要默默看着美智子离开,目送她背影直到消失的守望样子。
直把女人感动的不行。
转头进屋。
阁楼的面积比客卧还大些。
海音寺千秋开了夜灯,发现屋里布置的确实很舒适,床就摆在在窗边,意外还带了副床帐。
整间屋子的装潢,怎么说呢,虽然风格有些模糊,但显然是往贵公子剑客那个画风靠的。
立柜上甚至立了个三层的刀架,依次摆着短刀、肋差和一把带穗的太刀。
海音寺千秋饶有兴致环视了一圈,然后踱步走进洗手间,干脆的将头发全都捋了起来,对着镜子,摆了了冷漠又强势的表情。
啊呀。
她对着镜子里锋芒毕露似的女性勾唇笑了下原来她给河田美智子的第一印象,是这个样子的吗
新房间有趣的装饰不少,海音寺千秋看到半夜,才在困倦的驱使下,在新床上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出乎意料的长。
第二天。
海音寺千秋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先是感觉到了刺目的日光就这个亮度来看,少说也该有十点了。
她迷迷糊糊的蹭了下脸,正想再睡,窗户边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敲击声。
等等,敲击声
这是二楼吧
美智子一般都直接怼门的,什么时候进化到爬她窗户了
海音寺千秋带着未散的睡意,终于在阳光中睁开了眼睛。
看窗外。
窗外一棵高大的核桃树。
而在树梢接近二楼高的枝桠上,正爬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
小男孩见她醒了,眼睛登时一亮,猴一样的又向前攀了点,然后特别郑重的伸手,咚咚咚敲起了她的窗。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抱着枕头,换了个侧躺的姿势,淡定的和树枝上的小男孩开始对望。
她心里觉得很烦,但不能立刻发火。
毕竟一惊一乍的,可能吓的小孩松手后掉下去摔死。
她也不能擅自去帮忙
因为昨晚查过了,阁楼的窗户是朝外开的,她去一推,正好把男孩怼地上。
于是她思虑再三,懒洋洋的从枕边摸出了手机
她要报警。
就像之前撞见妃英理摔跤时,她的关心停留在“帮忙叫救护车”这一水平一样,路人小孩罢了,叫个警察也算她仁至义尽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没有必要。
依照河田美智子昨晚的说法,这黑孩,必然是河田太太那个中学同学家的熊孩子,一个拿来让她铺垫心态转变的小道具。
换言之,孩他妈就在楼下。
想着人家自己有监护人,海音寺千秋脑子里的仁至义尽,就从打电话报警,降格到了打电话告诉他妈。
窗外,小孩见她半天不理人,使劲抿了下嘴,伸手敲窗户。
咚咚咚。
海音寺千秋摆弄着不习惯的翻盖手机,自顾自的说“你先不要急。”
小孩粗粗的眉毛皱起,更用劲敲窗。
咚咚咚。
咚咚。
海音寺千秋烦的不行,拨冗瞟了他一下“都说了不要急了,你也不要乱动”
窗外,小孩显然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半天没得到回应,遂气呼呼的鼓了下脸颊,双手一松,夹着树梢就要上手扒窗户。
那窗户是朝外开的
在小男孩成功作死,咣当一声拉开窗户的档口,海音寺千秋啧的扔下手机,以凡人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直直扑到了窗前。
“啊呀”
惊叫声仿佛都在这一刻慢了半拍。
在小男孩平衡失距,侧倒着就要摔下树去的瞬间
已经站在窗边的海音寺千秋,冲他伸出了手
她甚至还饶有余裕的,选择了一下下手拎人的位置。
最终,她不止成功在半空中薅住了男孩的腰,还在将其提进窗内的同时,避免了抓手腕或手肘时,可能出现的脱臼等后遗症。
“烦人的小鬼。”
海音寺千秋单手夹着小孩走回屋内,抬手一扔,就把他撂在了床前厚厚的地毯上。
地毯又厚又软,小鬼跌那时,好似还往上弹了一下。
“好奇怪哦。”
海音寺千秋还没说什么呢,小男孩先不高兴了“绘本里明明都写过,当王子在塔下呼喊的时候,长发公主应该把头发扔出窗外,让我攀着它爬上来才对”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海音寺“你对我为什么就是用拎的”
对面,海音寺千秋翘着腿坐在床边,一面继续倒腾着手机,一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崽
“你觉得自己是王子”
“嗯哼。”
小孩言之凿凿的又重复了一遍设定,说“我明明喊了你好久,你为什么就是不把头发放下来”
海音寺千秋专心弄翻盖的手机,不走心的回答了句“隔着玻璃我没听见。”
等等。
重点不对。
她啧了一声“不要说的像是我的责任一样,你爬树之前根本看不到二楼的房间吧”
除了敲玻璃这点是意外,介熊孩子一开始就只是皮痒了,纯粹想爬树玩吧
地上,黑皮的小男孩不爽的鼓了鼓脸颊,换了个盘腿坐的姿势后,居然很大方的承认了错误。
他说好吧“我承认,我本来就是想爬树的。”
“只是爬到树上后,就看到了你”
男孩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煞有介事的叹息道“你啊,看着实在是太像公主了,所以”
他挑起粗粗的眉毛,勉为其难的比划了一下小拇指,“所以我觉得,我可以配合下你,今天先暂时当一天王子,等到明天”
小男孩咬了下唇角,沉痛的说“不,后天吧。”
“等到后天,我再重新做回警察。”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时间居然有了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话说这崽也就五六岁吧
天生的吗
居然这么会撩
她稍微撂开了手机,转而仔细观察起了小孩。
很好。
她想不是天生,是他天然。
眼前这崽,虽然黑的皮实,但眼睛长的格外的亮堂,是虎头虎脑那种,从小就很男孩子气的长相。
他之所以能坦然说的出这些话,是因为他心里确实就这么想的
他现在止不住的皱眉,是因为少玩一天警察扮演真的很让他惋惜,惋惜的甚至有些心痛。
但换个角度说,崽的心里都这么惋惜了,还是因为她,而决定这两天先当王子
怎么说呢
海音寺千秋好笑的舔了下嘴角虽然是童言童语,但她微妙的有被恭维到。
心情变好后,她连态度都暖了起来。
“喂。”
招手示意了下小孩儿后,她说“名字告诉我一下。”
小孩一愣,顿时大声介绍自己。
“我是和妈妈一起来做客的服部平次”
男孩撑着膝盖就翻了起来,动作可皮实,还主动上前两步,给海音寺看了他脖子上戴着的卡片。
“哦,这个服部平次啊”
海音寺千秋慢悠悠的拼着假名对应的汉字,顺势点了点卡面。
卡面下,还写了男孩所在幼儿园的班名,和他老师家长的联系电话。
她就那么单手撑床的坐着,和小男孩头碰头的看卡片。
反正面都看完了,才问“你都不用上学吗”
男孩说上啊。
“不过这两天专门请假了而已,我父亲升职后要来东京交流,我和妈妈也要一起来登记的嘛。”
“登记”
“嗯哼。”
小男孩咂了下嘴“挺烦人的,手续可多了。”
海音寺千秋不动声色的动了下手指,心想升职后还需要刻意登记家属的,难道是什么体制内的高官吗
妃英理,刑警前夫,又来个高官夫人
她正想皱眉呢,窗外突然传来喧哗的人声。
男孩“啊”的一声跳了脚,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一路喊着“母亲”冲下了楼。
显然,再调皮的崽,也是怕挨打的。
海音寺千秋丢开手机,慢悠悠的走到窗边,正好看见下面熊孩子的挨批现场。
不过几秒,背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是河田美智子上来了。
“千秋今天醒的有点晚呢。”
女人说这话上前,看动作,像是想给她一个背后抱。
海音寺千秋及时侧了下头,神色薄凉的瞟了她一眼。
河田夫人的手立刻收住。
“我会记得的。”
她小声说“不会让静华看出端倪的,我们是情敌嘛”
海音寺千秋只当是耳旁风,反正不要碰到她就好了。
当下,她若无其事的把头转回去,继续看楼下。
“那就是美智子的同学吗”
和冷淡的表情不同,她拿捏着尺度,特意温和了语气。
美智子点头。
“静华原本姓池波,现在出嫁了,改姓服部。”
海音寺千秋“嗯”了一声,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服部静华女士的背影,但也能看出是个窈窕高挑的美人。
倒是服部平次那个崽,挨训的时候还一样活泼,看着也不知道是烦人还是可爱。
大概是她看小孩的时间稍微长了点,河田美智子注意到后,立时开始辨别她的神色,然后没话找话道“小男孩一般都很调皮的。”
她从千秋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微妙的嫌弃,于是毫无底线的说“男孩子就爱到处乱跑,我们一定要生个女孩”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说“到时候再说吧。”
美智子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错意了。
不过这事也好找补。
她抿了抿嘴唇,显然早有预案“千秋也不用多勉强自己,生个女孩就很好啦,要是还想要男孩的话”
她顿了顿,才说“我们可以领养惠君。”
海音寺千秋一愣。
惠君是哪个
愣完脑子里转了下码,想起来了情夫哥家的乖巧jg。
作为一个神经质的女性,河田夫人的独占欲都这么强了,控制欲显然也不会低。
她能暗搓搓安排好房间才告诉千秋,自然也能做好了预案,再通知她还有个儿子。
“主要是甚尔君太胡来了”
河田女士愤愤不平道“我最近一直有联系他的中介,孔君却说要把任务往后推,我问为什么”
“他居然说甚尔君正在找人结婚”
她特意强调了一遍“他居然准备随便找个顺眼的女人,就跟她结婚,然后把惠君丢过去”
“明明当初肉偿都不肯给我的”
说到这里,她猛然住口,低声重新碎碎念了些别的话,试图含糊掉某些肉什么偿的关键词。
那边厢,海音寺千秋其实并没在意这个。
河田夫人的态度虽然有点让人意外,但转念一想,也还正常越是偏执的人,越容易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
河田美智子的变态显然是经年累月积攒出来的,惠君落在她手上那会儿,她心态就应该不怎么健康了。
等她再回神时,河田夫人已经略过和中介交流的其他细节,拿出了一张乖巧jg当初的照片,信誓旦旦的跟她打包票了。
“惠君真的是很乖的孩子,而且长的很帅哦”
女人执拗的想把照片塞进她手里。
“千秋昨晚说过,无论什么都会配合我的决定吧”
“那你就好好看看惠啊”
河田太太很努力的安利说“他还不到五岁呢,长的还这么好看,拉回来可以直接当我们的女婿,和女儿青梅竹马的长大,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这些到时候再说吧。”
河田美智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很在意她的看法,当下也跟着看向楼下的同学,说“也对。”
“先把静华这一节处理好吧。”
“说到静华夫人。”
海音寺千秋想起来了“她丈夫是做什么的”
身侧,河田夫人后知后觉的“唉”了一声,惊讶道“对了,我好像忘记和千秋说了”
“服部静华。”
“服部是她的夫姓,这次是她丈夫升职,按例来东京都开会,她是作为家属陪同来的。”
至于他丈夫升的什么职
河田夫人歪头一笑,胸有成竹道“原本是警视长,现在是警视监啦”
“据说还兼任了大阪府的本部长来着。”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冲海音寺千秋露出了个和丈夫差不多的笑容。
然后,她又在志得意满的笑容之后,说出了和丈夫介绍妃英理及她刑警前夫时,差不多的台词
即“警视监可是署内高官呢,一旦案发,证词的采信度比一般人高多了”
真是生怕不能简单快速的自投罗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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