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特先生, 你好。”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是伊莎贝拉·
在盖茨比复杂得无法形容的视线下,伊莎贝拉走到那两个大汉的身边——一个痛昏了, 一个被打昏了,蹲下翻他们的衣服。
没有身分证明文件, 这在意料之中。伊莎贝拉又翻出几张钞票和几个硬币, 二话不说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盖茨比:“……”
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了, 一开始以为她是个柔弱的大小姐, 后来见识过她的身手后又觉得是个不简单的角色,说不定是哪国派来的间谍, 可是在看见她神情认真地搜刮着劫匪后,又开始不肯定起来了。
搜完一轮后,伊莎贝拉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冲盖茨比点头:“谢谢你。你的背还好吗?”
说实话, 盖茨比觉得就算没有他, 这女孩也能自己搞定,但当下他不太敢乱说话,生怕她又举起枪给他来一发子弹。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没事, 就是有点痛。”
伊莎贝拉:“背过去。”
盖茨比:“?”
难道她要背刺我?
伊莎贝拉见他迟迟没有反应, 便绕到他背后。
当衣服被后面的人一把掀起时, 盖茨比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
小麦色的皮肤上有几块不小的瘀青, 伊莎贝拉从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挪开目光,看出他的紧张,但什么都没说,只道:“有瘀血, 回去记得擦药。”
由于这里闹出的动静并不小, 好些居民都听见枪声了, 他们走出巷子的时候刚好警察来了。
大汉X2被抓起来,三人也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
由于事情一目了然,无非是女生遇到匪徒然后英雄救美的故事(至少在警察眼中看起来是这样的),流程走的不是很严谨,警察们更因为伊莎贝拉看上去太“楚楚可怜”而一直关心她,又是送水又是送毛毯,看得盖茨比眼皮直跳。
——你们都是没看见她刚刚把那人手腕掰断的样子!
警察大叔这辈子的笑容从未这么灿烂过:“小姐,请提供你的名字。”
而盖茨比也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布朗特。”她说,“伊莎贝拉·布朗特。”
“好的,布朗特小姐,你是路易斯维尔的本地居民么?”
“不。”
伊莎贝拉——盖茨比在心里默念。
盖茨比也向警察报上自己的名字和身分,他声音不大,不过被不远处的伊莎贝拉全听见了。
她倒没想到他是一名军官,毕竟以一名军官来说他过于英俊了点。
“盖茨比先生,请告诉我事发的经过。”
“……我赶到过来的时候,他们正要对那两位女士下手,所以——”
盖茨比刚要说下去,就感到有人在看自己。
他一望过去,伊莎贝拉就冲他扬眉,颇有几分肆无忌惮的意味。
她就是看准盖茨比不会说出事实的真相,因为就算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看着风一吹就会倒的大小姐把壮汉的下巴踢歪,还开枪打了人。
至于玛丽,事发的时候她吓得抱头闭眼,什么都没看见,还以为是盖茨比一人救了她们,把人家当救命恩人呢。
盖茨比憋了半天,还是隐瞒了事实:“……我阻止了他们,枪也是我开的。”
他也清楚就算他跟警察说是伊莎贝拉打的人,他们一定不会相信,只好帮她打掩护。
从警察局出来后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伊莎贝拉先前借了局里的电话打去费尔家,跟黛西解释自己的状况,免得给人家留下了爽约的坏印象。
考虑到费尔家的司机过来这里也要一段时间,伊莎贝拉婉拒了黛西想要派司机来接她们的好意,自己打车回去。
市区打车不算困难,刚出来就有车了,玛丽前去截住,伊莎贝拉正要跟上去,后方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布朗特小姐,请等等。”
她转身,果然是盖茨比追了出来:“有什么事吗?”
盖茨比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她,见到她的时候却脑子一空。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伊莎贝拉转身就上了车,丝毫不给他整理词藻的机会。盖茨比想抓住她,指尖却只碰到她摇曳的发尾。
他听到她报的是费尔宅邸的地址。
——她就是黛西·费尔的客人?
司机开车前,伊莎贝拉看向窗外的盖茨比,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示意他记得擦药。
盖茨比先是一愣,意会到她的意思后点点头,然后又目光复杂地看着出租车离开。
……
上车后,伊莎贝拉看玛丽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便问:“怎么了,玛丽?”
玛丽已经没有那么惊魂未定了,还冲她笑笑:“那位盖茨比先生真勇敢,还长得英俊。”
伊莎贝拉打趣道:“你这是喜欢上人家了?”
“不、不是的!”玛丽结巴道,“我看他刚刚这么着急的追上来,说不定对小姐有点意思,你、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她轻笑:“所以我就要以身相许了?”
“……我只是觉得,小姐应该好好答谢他。”
玛丽这次说的倒也对,要不是盖茨比及时赶到,她们今天未必能全身而退。
只是秘密被发现了,伊莎贝拉不想跟对方多作纠缠,以免暴露更多的事情。
算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别想那么多了。
“还有,谢谢你今天为我挺身而出。”玛丽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她。
玛丽是真的觉得感动又感激,明明小姐也怕得不行,却将她护在身后。她既不是小姐的亲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一个仆人,小姐竟然如此看重她。
她以后也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姐。
对于比自己年纪小的女生,伊莎贝拉总是会不由自在地多给几分关怀,就算曾经有人利用过她这一点,也改变不了这种习惯。
也许是上辈子早逝的妹妹给她带来的影响。
回到费尔家,免不了被一番问候。
“我的天啊,你竟然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看见伊莎贝拉身上肮脏的裙子,黛西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巴,彷佛遇害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费尔夫妇也对她表达了莫大的关怀,费尔太太说:“你还没有吃晚饭吧?你先去清理一下,我让仆人送点吃的去你房间,衣服也交给她们洗吧。”
虽然他们本来并不认识伊莎贝拉,但好歹是自己的客人,要尽主人的责任。
伊莎贝拉说:“那就麻烦了。”
“我应该让司机跟着你们,这样就不会出事了,是我的不好。”黛西难过的说,眼睛因为水光的关系变得盈盈亮亮,好像一眨眼就会掉出泪珠,那张忧郁而美丽的脸庞瞬间生动起来。
看见她的样子,大家转而关心黛西起来。
“噢黛西宝贝,那不是你的错。”
“没有人能预料到意外……”
玛丽看见这副大家都围住黛西转的画面,心里莫名有些怪异的感觉。
她能够感觉到黛西是真情实感的为她们所遭遇的事情而感到难过,但周遭的人的反应却让她觉得荒诞——她们都遇上这种可怕的事情了,当下大家却还是下意识的把黛西的那一点点情绪放在首要。
玛丽从未如此确切的感受到社会地位的差距。
她看看伊莎贝拉,发现她依旧没什么表情,灰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平静,让人猜不到她真正的想法。
……
“伊莎贝拉·布朗特遇到抢劫了?”
女仆把报纸放在尤妮丝面前:“是的,我刚刚从报纸上面看见。”
报纸上只说“一名从明尼苏达州来的年轻女性旅客及其仆人”,没写伊莎贝拉的名字,但肯定是她没错。
尤妮丝急不及待的打开报纸,看着看着却冷哼一声:“英雄救美?她运气真好。”
彷佛伊莎贝拉没出事情是一种遗憾。
女仆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就这件事表达什么意见,有些事情作为仆人不应该多嘴,便转移话题:“明天就是舞会了,小姐要试一试衣服和发型吗?”
提到舞会,尤妮丝眼睛一亮:“把我的裙子拿出来。”
她心想,伊莎贝拉的好运气要结束了!
……
回去后,盖茨比想了很多关于伊莎贝拉·布朗特的事情。
想来想去,还是间谍最有可能性。
她长得漂亮、身手不凡、会用枪、长相还有带点日耳曼民族的特征——轮廓深邃,金发白肤,身型高挑。
如果真的是德国派来的间谍,他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那副身躯却怎么都不像经过了长期的训练,盖茨比还记得她的胳膊细得不可思议,皮肤的触感彷佛还残留在手掌上——那是没有经过磨练、如凝脂般的柔软,别说风吹雨打了,估计连阳光也没怎么晒过。
因为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盖茨比睡得不是很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同僚吵醒。
他们又在聊路易斯维尔的小姐们。
不知道是谁说到黛西·费尔的时候,盖茨比首先想起的是伊莎贝拉,于是爬起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费尔家明天晚上有一场舞会。你好像还没有去过费尔家吧?”
“跟黛西小姐跳舞的机会来了!”
“白痴,那也是跟我跳!”
费尔家的舞会?
盖茨比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之后他们在说什么他已经没有听了,只想着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这个舞会,揭开她的真面目。
“下半辈子都要在这样的一个丈夫身边生活,真是难以想象。”
“可不是么?明明布兰登太太心地那么善良,上次还免费给我的小儿子修补衣服呢,怎会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
从这些对话,伊莎贝拉大概得知这位布兰登太太的家庭状况如何。
很可惜的是,就如那两名妇人所说,布兰登太太被捆绑在丈夫的身边,因为女性目前还不能主动提出离婚,只要丈夫还在世,就一直被婚姻束缚着。
不仅不能离婚,她们还没有选举权。自上世纪中叶开始就有声音提出妇女应该拥有选举权,可是半个世纪过去了还没有落实相关的修正案。
要不是战争令女性的社会地位提升,她们的权益开始被关注,相关的修正案才正式获得政府的重视,有了落实的可能性。
在伊莎贝拉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却是由一次又一次的妇女运动争取回来的。
她进去的时候女裁缝正在工作,她打量了几眼,虽然只是普通的衣服,但能够看出基本工非常扎实。
她直接把设计图摔给布兰登太太让她打版,其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一个从未没有接触过礼服的人,光凭一幅设计图是很难弄明白它的版型。别说是平面的图画了,就算她把实物扔给一名坊间的裁缝师让他打版,都不一定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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