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反而爽朗一笑, 反问她“你说呢”
妙娘没好气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我若是知道何必问你。”
“你这个兔兔,当自己是姜太公吗想钓我,没门儿。”程晏又恢复那个睥睨的模样, 还冷哼一声。
没想到居然被他看穿了, 妙娘咯咯直笑“你才是兔兔呢, 你属兔。”
程晏却支着下巴, 好整以暇道“可你更像兔兔,尤其是鼻头,一下就红了, 还有你这么白, 不是兔兔还是谁”
本以为妙娘对他又是一阵好打,没想到妙娘却仿佛得到夸奖一般, 还道“多谢你夸我, 我确实是很白,是因为我很少出来, 还有平日里多吃青菜, 少吃肉,还有很少会吃浓油赤酱的菜,所以你也要和我一样最好啊。”
“罢了, 敬谢不敏。”程晏知道妙娘常年养生,荤素搭配, 甚至肉吃的都不多,可要他这样,他很难。
“那你明日要记得吃芝麻糊呀, 每次我不提醒你就不吃, 真把人家当你的老妈子了呀。”妙娘戳了戳他的胸口。
“吃, 一定吃,明天早上就吃。”他抓住妙娘戳他胸口的手,嬉皮笑脸道“现在先给我吃点甜头。”
说完就一下朝妙娘扑来。
吴俊贤和吴俊玉二人皆是年轻才俊,二人都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吴俊贤和程晏性格有点像,颇有些睥睨众人,又目下无尘的样子,吴俊玉性格则随和一些,他今年刚过而立之年,早就中了秀才,可一直拖到去年才中举,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
接待的人便是程家三位兄弟,程晷居长,他面面俱到,又把宰辅公子那个派头拿捏的尤其好,吴俊贤顿时心生好感“过之虽为宰辅公子,却文采武功样样出众,为人又这般的好,真不愧是名门之后。”
程晷含笑摆手,又谦虚道“表兄这番夸奖实在是愧不敢当,我有一位好朋友,姓林名寒哲,但凡下笔就是雄文,诗词亦是出众,日后我请他来和两位贤兄一道相讨学问。”
“林寒哲此子我听说过,他可是有大才啊。”吴俊贤赞叹。
“不过咱们家也有大才子,我二弟程晏可是顺天府会元,亦是才学颇高。”程晷指着程晏示意道。
程晏含笑起身行礼,吴俊贤也回了一礼。
吴俊贤之弟吴俊玉就笑道“你这婚事办的太急,我们知晓的时候都走到半路了,未曾准备贺礼,晏弟可千万别怪罪。”
“俊玉表兄客气了。家母替我算了一命,说今年五月成婚最合适,故而选了这个日子。我听说近来泸州气学很是有名,俊玉表兄不如和我说说气学和理学之别,如何”
吴俊玉和吴俊贤听说气学,都纷纷聊了起来。
程晏也是个中高手,他最崇拜雍之先生,不由得和那二人你来我往,说的倒是很起劲,这次他可不会再一直屈居程晷之下。
以前每次这种场合,他为了程晷,大多数时候都是收敛自己,在谁说了程晷不中听的话之后,他再上,相当于程晷的打手一样。是因为他知道程晷为人并不是那种喜欢争斗的,他反正就是这样的人,也愿意事事为程晷马首是瞻。
即便日后俩人走的路不同,在大面子上他还是愿意把程晷当兄弟,但没想到他居然这般做,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客气了。
再者,虽说二房程晷为嫡长,但他爹也是吏部尚书,又不是程晷的附属,为何每次都要在他底下呢
吴俊贤和吴俊玉都是有才之人,他们本对程晷印象颇好,但程晷人好是好,就是缺了一股气,不像程晏敢针砭时政,语气豪爽,和程晏说话就更痛快了。
再有程时,性情颇为机灵,为人风趣,很快被吴俊玉引为知己。
以前都是程晷一人独大,如今程晏出头了,程时也是有样学样,倒是变成三足鼎立势头。程时也是人精,以前程晏处处听程晷的,他也不好出头,现如今程晏既然敢以他自己的身份去结交人,那他程时当然也要不甘示弱。
说起来,他们三也不是亲兄弟,吴老太君哪一天百年了,肯定都要分家的。
难道以后还靠程晷不成
宰相的儿子又不一定是宰相,看宗房那堆人就知道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现在宗房那群人做小官儿,平日里还得讨好二伯,谁让二伯已经是吏部尚书了呢所以程时早就觉得程晷又不是什么太子,他们平日敬着这个长兄,不代表他们就要蛰伏在他之下。
程晷逐渐感到不豫,但也只是在心中冷哂一下,他不会觉得程晏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因为此事若非是林寒哲泄露天机,谁都不会知道。
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应该是程晏在郭清来了之后就变脸了,郭清已经出任礼部尚书,逐渐在朝中势力也大了起来。
看来程晏果真是所谋者大。
至于程时,程晷还没放在眼里,在大临朝,但凡高官都是要中进士的,程时大概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在于和人相处上了,举业却不成。
席上各人心思各异,女眷们倒是相处的极好。
吴老太君正对聂氏道“你办事向来妥帖,也没有带女眷过来,你要选几个仔细妥帖之人伺候才是。”
“是,已经选好了人,都是极妥帖的。”聂氏站起来回话。
韩氏悄悄的和妙娘道“这快入夏了,你的窗纱换了没有,我那里还有碧纱,若没有,就来我这里拿。”
妙娘笑道“哪能次次偏了嫂嫂的好东西,我们太太给了我的。嫂嫂近来可好,这换季之时最容易哪哪都不舒服。”
“是啊,我这脸上就没好过,疹子都起了好些,今日抹了粉才敢出门。”韩氏也不由得叹气。
天气太干燥了,一个不留意脸上就起皮泛红,还生了不少疹子。
妙娘凑近了看,果然看到她脸上皮肤粗糙,凹凸不平,她忙劝道“嫂嫂,这可不成啊你听我的,等会回去全都洗干净了,要不然你整张脸到时候脱皮会很难受的。”
她曾经在现代就是过敏,后来一个正常的皮肤搞成敏感皮了,难受死了。
“这么严重吗”韩氏也惊到了。
她本来因为几年未孕,压力很大,丈夫对她一直很好,甚至还主动不去妾侍房中,这当然让她很感动,可随即而来的压力也是非常大,以前只有老太君对她略微不满,现在连太太都话中有话。
她和程晷二人虽不至于日日翻红浪,但两人感情还是很好的,夫妻生活也协调,她找大夫也看过,都说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更别提程晷了,外表高大英俊,还能骑马,也没什么问题。
偶尔听下人说起程晏,说程晏还生白发,二弟妹顾氏每次精心调制膳食给他治白发,这么说起来程晷比程晏身体还好。
但正因为如此,压力全部在她这边,固然有程晷向她许诺,若是哪一日真的一辈子无子,也能过继个孩子来,但她知道丈夫本身就是过继的,公婆多么希望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孙子,怎么可能还要过继呢
这种压力之下,她已经有几个月都没睡好觉了,睡不好觉皮肤就不好,刚来这些日子天气干燥,她郁郁之下又吃了不少煎炸之物,脸上才如此模样。
但听妙娘这么一说,她瞬时看了看妙娘的脸,真的可以算是剥壳的鸡蛋,白玉一般,脸上一点瑕疵也没有,脸上不过是略施粉黛,看起来美貌惊人。
“当然很严重,大嫂,你可千万要留意啊,最好是找个好一点的大夫看看脸,尽早看尽早好。”在妙娘那个时代,要找一个靠谱的中医很难,但是在大临,以程家这条件,好大夫还是能请来的。
韩氏不假思索道“有时候这些小病更磨人。”
妙娘也同意“谁说不是呢,我耳朵上已经打的耳洞总是合上,好不容易撑开了,稍微戴重一点的耳饰,耳朵就受不住一阵发红,还痒的很,到现在我都只敢戴这种轻一点的。”
二人又就怎么保养的话题聊了半天,一直到吴老太君乏了,她们才回去。
今日却未想到程晏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妙娘就笑“晏郎,今天这么高兴吗是不是和吴家二位表兄谈的很相契。”
“知我者,妙娘也。”程晏朗声道。
妙娘奉茶给他“看你吃了不少酒,就是再好也不能贪杯,这换季的时候身子骨最容易着凉了,还穿着单衣,先吃茶,我替你把衣服披上。”
“知道了,管家婆。”程晏一幅怕了妙娘再唠叨的样子。
他索性把茶水吃完,里面放了陈皮青梅,倒都是生津通气的,他喝的有点急,被茶水呛到,妙娘不免帮他拍背。
手却一下被程晏捉住,他把妙娘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妙娘,我今天很高兴。不是和吴家兄弟聊天高兴,而是终于做了一回我自己。”
“晏郎今天是什么样子的说给我听听。是不是和那次夺魁一样,大家都瞩目你啊,就好像坐在那里都发光一样,是大家的中心。”妙娘从后面搂着他,温柔的道。
程晏狠狠点头,并且表示“妙娘,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拍马屁的药啊,你若为男子,就这手拍马屁的功夫,迟早青云直上。”
明明这么好的气氛,全被这家伙破坏了,妙娘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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