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脸色阴沉,脚步匆匆。
一众内侍茫然互视,不知道这位至尊又是怎么了
不敢问,赶紧跟在李二陛下身后,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前往晋阳公主的寝宫。
到了寝宫门口,听着那一串串银铃一般欢快悦耳的笑声,看着眼前的一幕,李二陛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那个脚上被烫了一片燎泡的掌上明珠、心尖尖,居然在院子里撒着欢儿的到处跑
这怎么回事
难道一夜之间,脚伤好了
等到定睛一看,方才瞧出端倪
这个似车非车似椅非椅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居然能够让脚不沾地的兕子如此自如的活动
待到看见一旁咧着个大嘴露出一口白牙正在傻笑的房俊,李二陛下猜测定是这个不干正事儿的棒槌想出来的歪门邪道,变着花样的哄兕子开心呢
对于兕子和房俊的亲近,李二陛下虽然有时候心里犯嘀咕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大致上并不加以阻止。
兕子年幼丧母,甚是可怜,除去稚奴之外跟其他兄长或是年龄差距过大或是并不亲近,在宫里其实没什么人跟她玩耍。难得房俊对兕子如此喜爱,几乎是言听计从无所不依,哪怕是兕子嚷嚷着想摘月亮,房俊都会想方设法的弄个梯子爬到天上去。
最主要的,他相信房俊的人品
公卿勋贵的世家子弟,哪一个在他这个岁数不是妻妾成群流连花丛唯有房俊至今只有一妻一妾,家中被他收入房中的侍女也不过三四个而已,已然是那得的正人君子。
这一点比他李二陛下陛下强上百倍
而且房俊娶的是高阳,与长乐还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的小暧昧,总不至于在对兕子下手了吧
若果真是那样,李二陛下觉得自己大抵会掘了老房家的祖坟
你特么就算是祸害女人,也不能逮着朕的闺女挨个祸害吧
他一现身,院中诸人自然便看见了他。
内侍宫女们齐齐上前躬身见驾,房俊也规规矩矩的施礼。
李二陛下瞥了房俊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
不待见这小子
晋阳公主操控轮椅来到李二陛下面前,喜滋滋道“父皇,这是姐夫给我做的轮椅,可好玩儿了就算兕子脚伤了,也可以随便的到处走动啊,很神奇是不是”
衡山公主也跑过来扯着李二陛下的手,兴奋道“父皇父皇,姐夫好厉害的”
李二陛下嘴角一抽,心里有种上面东西都抢走的失落
这个棒槌
不过尽管心中不爽,在面对两个闺女的时候,李二陛下依旧笑容满面,温煦得就像是春天的风,暖得人浑身舒泰。
“好好好,这个嗯,轮椅是吧还行吧,挺奇怪的看上去”
李二陛下想要贬低几句,可是待到他看清楚这轮椅上的装饰,眼睛都有点发直
身为一个有理想、有目标、有野心的帝王,李二陛下并不热衷于享乐。他更多的学习勾践的卧薪尝胆、文王的礼贤下士、杨坚的艰苦朴素
在他看来,再奢华的物质享受也不过是一时的欢愉,无论如何也比不得自己的名字彪炳千秋、成就千古一帝的宏图霸业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选项上,李二陛下毫不迟疑的选择后者。
最起码知道目前为止是这样
眼前这把轮椅,则带给他太大的冲击
最上等的紫檀木打造的扶手靠背,能够清晰的看见那繁复美丽的花纹;金灿灿的鎏金遍及整个轮椅的各处,怕是不下于几斤黄金;各个部位缀满了龙眼大的珍珠,目测不少于四五十颗,最难得的是这些珍珠几乎一般大小,颗颗晶莹玉润,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扶手尽头处羊脂白玉、脚踏之处的象牙、那光芒闪闪的轱辘是用精钢打制的么
李二陛下呲了呲牙,房俊这个棒槌可是当真舍得啊,就这么一个轮椅,怕是魏徵那个老抠全部家当都买不来吧
真想自己也拥有一把啊
当然,震惊归震惊,李二陛下心中所惦记的却不是这个轮椅到底有多珍贵。
他瞥了房俊一眼,说道“兕子,跟父皇到殿内去。”
“唉”
晋阳公主清脆的答应一声,赶走前来推车的侍女“本宫自己能行”
然后操控着轮椅轻快自如的走向门口,侍女这才上前将轮椅抬上台阶,晋阳公主又轻松的进到殿内。
呼呼啦啦,一众内侍宫女都跟了进去。
房俊揉了揉屁股,还有些隐隐作疼。刚刚李二陛下瞥他那一眼让他有一种被老虎盯上的感觉,心中觉得不妙,就想要告辞,再待下去估计没好事儿
可是皇帝没发话,他也不敢走,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的进了寝殿之内。
就站在门口,离着李二陛下老远
侍女们将晋阳公主扶起,让她坐到锦榻之上,将轮椅推到一边。
李二陛下亲自伸手将包裹在晋阳公主脚上的锦垫等物解开,口中说道“还疼不疼这么冷的天就算有轮椅,也别总是往外边跑,若是冻坏了伤处,那可了不得御医给你上的药膏有效果没有父皇给你看看”
晋阳公主突然有些紧张。
御医给上的药膏被姐夫洗掉了呢
现在上的是姐夫带来的獾子油
小公主是顶顶聪明的,立即醒悟过来若是被父皇知道姐夫擅自给自己上药,想必是要恼火的,那岂不是姐夫又要被父皇打板子
想到这里,晋阳公主脚丫子往后缩了缩,脱离李二陛下的掌控,笑容有些不自然“不疼了呢御医的药膏很好,再有几天就会痊愈了,父皇不必担忧,兕子的脚还没洗呢”
李二陛下眉毛一挑,温声道“自己的闺女,洗不洗脚有什么打紧快给父皇看看,免得父皇担心”
一伸手,就将晋阳公主向后缩的脚丫子逮住了,不容置疑的接续解开包裹的锦垫。
自己的闺女什么性情他岂会不知
瞧着兕子紧张的小脸儿都抽抽到一块儿去了,李二陛下就觉得有猫腻。
完蛋啦
晋阳公主苦着小脸儿,扭头眼巴巴的看向房俊,大眼睛里波光潋滟,尖俏的小下巴微微昂了一下,示意房俊快跑。
房俊也知道不妙,悄悄退向门口
可是他脚步刚刚挪动,便听到李二陛下一声霹雳暴喝。
“混账你是要找死么”
房俊吓得一个激灵,站在原处。
都怪自己大意,心忧晋阳公主的伤势,故此没有怎么考虑就将獾子油给涂抹在脚上。若是事先通过高阳将晋阳公主接到府中,又或者让长乐公主将兕子接到李恪的府上暂住,然后自己在慢慢给他用獾子油治疗就不会被李二陛下发现。
试想,若是别人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的闺女治病,他也照样火冒三丈,杀人的心思都有
讲道理是不行的,那就只有狡辩
李二陛下看着晋阳公主小脚丫上亮晶晶油腻腻的獾子油,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他“虎”的一声站起身,怒视房俊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这不知何处道听途说来的偏方给朕的兕子治病”
房俊悄悄咽了口唾沫,弱弱的说道“那个啥启禀陛下,微臣不是不知何处道听途说来的,是从孙思邈道长那里听来的。”
孙思邈,孙道长,孙大神,对不住了,这次的锅还得你来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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