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吏部

    翌日清晨,房俊穿戴整齐,骑马来到吏部,办理官职调任的手续。

    房俊乃是帝王之婿,又是前任的京兆尹,等闲的主事之流官员并不对等,故此负责接待房俊的乃是吏部侍郎苏勗。

    苏勗之祖父乃隋朝宰相苏威,名门之后,又尚了先祖李渊的女儿南昌公主,正儿八经的皇亲贵戚。不仅如此,此人当年更是以咨议典签的官职名列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与房玄龄共同辅佐李二陛下,资历深厚。

    十八学士当中苏勗年纪最幼,至今也不过年近五旬,身形单薄、相貌儒雅,三缕长髯修剪整齐,很是丰神俊朗。

    房俊被书吏带到值房之内,苏勗自书案之后站起,笑容温润,亲切的上前挽着房俊的胳膊,笑道“前日去府上贺喜,只可惜人太多未能与二郎喝上一杯,实为憾事。异日有暇,某当邀请二郎赴宴,好生亲近亲近,可莫要推迟才好。”

    房俊赶紧说道“姑父说笑了,能够得您青睐,晚辈喜不自禁,哪里还敢推迟您身为长辈,实在不必亲自招待,只需派遣一个书吏即可。”

    虽然身在吏部衙门,可苏勗张口便叙旧,房俊自然也不好以官职相称,客气话说上几句,彼此的关系便拉近许多。苏勗家族式弱,并不热衷于权势争斗,否则也不能以十八学士之资历仅仅担任一个吏部侍郎,与房俊并无利益冲突。

    此人性情淡雅、淡泊名利,出去年岁大了一些,倒是一个可以结交的对象。

    苏勗呵呵一笑,意有所指道“二郎少年有为,名气日盛,这吏部衙门里头等闲的书吏哪个有资格为你办理手续也就是某这面皮深厚之人,仗着痴长几岁勉强出面招待,倒是不怕惹得你不高兴。”

    房俊微微思索,便明白了苏勗话中之意

    感情咱这名声算是烂大街了,由京兆尹迁任兵部侍郎算是降了好几级,唯恐自己心情不爽迁怒于人,吏部居然没人愿意出来招待自己

    不过更多可能则是有人想要故意给自己难堪,却被苏勗暗中阻止,想要卖自己一个人情。

    要知道,现任吏部尚书可是高士廉,他的族弟高季辅也是吏部侍郎。从鲜于氏在房府说的那番话来看,高家显然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竭尽全力想要将自己打压贬黜

    房俊微微一笑,拱手道“如此,多谢姑父爱护了。”

    苏勗哈哈一笑,跟聪明人相处就是愉快,你只需稍一点拨,便知道你意犹未尽之意,着实畅快。

    他倒是并无维护房俊、针对高家兄弟之意,只是多年来在这吏部衙门里头,实在是受了那两兄弟太多气,对景的时候给他们填填堵,倒是可以令自己心舒神畅、快慰非常

    房俊听了心中暗暗恼火,将高家狠狠记在心里。

    官员调任的手续繁复,不过苏勗虽然在吏部衙门里头时常受到打压,但到底职位资历摆在这里,自然有信服书吏四处跑腿儿将事情办妥,并无太多掣肘为难之处。

    房俊与苏勗饮了杯热茶,天南海北的闲聊几句,手续便已经办妥。

    苏勗道“官府、官印等物,稍后自会遣人送去府上,现在闲来无事,不若就有本官陪你兵部上任,稍后一同寻个地方喝上一杯。”

    虽然没有聊上几句,但他对房俊的博学多识算是有了见识,此子胸有锦绣、博闻强记,偶有妙言拈来,令他甚有好感,着实想要结交一番。

    房俊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先道谢,继而两人一同出门,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兵部衙门。

    吏部尚书高士廉的值房内,高氏兄弟相对而坐。

    气氛却并不融洽

    高士廉不仅担任吏部尚书,更兼任着尚书右仆射一职,虽然右仆射这个职位在房玄龄的左仆射之下,尚书省寻常也没有多少事物需要他来定夺,可毕竟是宰辅之一,位高权重,在吏部衙门一言九鼎,谁敢违逆他的意思

    偏偏就有面前这个族弟,时不时的依仗着同宗同族的关系以为他不会将其如何惩处,给自己填填堵

    “大兄刚刚为何阻止我那房俊素来嚣张,更曾重伤四郎,今日到了吏部衙门自然应当将其好生折辱一番,否则岂不是被他人认为吾高家乃是任人欺凌却不敢还手之辈”

    高季辅心中不满,忿忿然说道。

    高士廉手里捧着茶杯,背脊靠在椅背上,眼皮耷拉着,慢条斯理的说道“在你看来,是不是这吏部衙门乃是吾高家的衙门,你想要怎样便怎样,无人可以管束于你了”

    语气不重,高季辅却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弟哪有此意只不过不忿那房俊嚣张,想要给他一点教训罢了。以前他担任京兆尹,整座长安城尽在其管辖之下,嚣张几分尚有资本。然而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个兵部侍郎,何足道哉即便是将来接任李绩成为兵部尚书,文武殊途,又能将吾高家奈何”

    高士廉老脸不见喜怒,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一字字说道“往后记着,莫要张口闭口高家如何如何,你也不过是高家一个区区的偏房远支,若不是某提拔你,何德何能可以担任吏部侍郎的职位你代表不了高家,更莫要将高家与你绑在一处,作为你升迁佐进的筹码。”

    老头子心里火气很足

    自从上一次将太子的岳父苏亶玩弄于股掌之间,高士廉便对高季辅的所作所为充满恼火。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太子的岳父,你戏耍了苏亶,折损的是皇家颜面,若非陛下看在老夫这一张老脸的份儿上,你以为你能落得个好儿

    现在还要趁机报复房俊

    简直是愚蠢透顶

    高季辅若是当真心狠手辣将房俊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倒也罢了,到底算是个人物,可是这般折辱房俊一番,除了成功的引起房俊的仇恨之外,有何益处

    高季辅脸色阵青阵白,这么多年来,他在高士廉身边做牛做马不辞辛劳,却从未想过原来在高士廉的心中自己居然这般没有地位,原来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人家施舍而来,更从未将自己当做高家的一份子

    压制住心底的恼怒,高季辅一脸惶然的起身,连声说道“大兄勿怪,是小弟莽撞了不过小弟虽然有错,但至始至终都是想要为高家谋利益,从未有过一丝半点吃里扒外的心思小弟能有今日之成就,尽皆仰仗大兄之扶持简拔,哪怕到死的那一天,也要以大兄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高士廉轻哼一声,对高季辅这番话不置可否,微微抬手“往后行事要多思多想,切莫走了歪路,否则后悔莫及。行了,出去吧,某尚有公务处置。”

    “喏。”

    高季辅赶紧应了一声,心惊胆跳的出了值房

    房俊与苏勗并肩而行,几名家仆书吏跟在身后。

    皇城之内规划齐整,建筑横平竖直,帝国的大多数中枢官署尽皆在此区域之内。

    两人随意先聊着,苏勗指了指街边的各个官署衙门,说道“古往今来,说起规模之庞大、规划之优秀,莫过于长安。”

    房俊深以为然。

    古往今来,但凡营修建筑,莫不笃信风水。

    风水之说,实则与科学相悖,且模棱含糊、并无根据,然而数千年来传承不断,却是谁也不能否认其中穷究天地之玄机。故此,哪怕到了科学昌明的后世,再是一代英豪、科学巨擎,也不能将其尽数否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在自然科学愚昧的古代,自然是将风水之术奉为圭皋。

    大隋立国之初,时任工部尚书宇文恺奉文帝杨坚之命修筑都城,将其自身旷古烁今之建筑之术与风水之术相结合,建成了名垂千古之大兴城,即为唐朝长安城之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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