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较量
只要那魔二代一收敛魔气,就是个单纯好青年;
可一旦释放魔气,就是能徒手烧人脸的大魔头。
对烬已经有初步了解的长风决定了,趁着他如今还是个单纯好青年,赶紧带他去偷树。如果被先生们抓住了,她就将锅甩给他,她再从小道逃走。
计划很完美,她再看看烬,嗯很好骗的样子。
烬也看她,吐字,“你看我就像饿了三天的狼看个肉包子。”
长风一口打断,“瞎说,狼才不吃包子。”
“”
神界中,书院仅一个,神族子弟约有四万人,所以书院占地甚广,从大门走到后门,一日脚程都不够。
好在神族子弟个个都聪慧,除了少数路痴,大多都能将书院地图牢记,上课时也不会走岔路,就寝时也不会回错屋。
长风在书院期间着实不算个好学生,较之一般学生,当真是顽劣至极。
就连东院那棵与书院同岁的老榕树,她都烧过。
不是失手,也不是练手,就是故意为之。
因为它是书院最古老名气最大的树,若她烧了,那众人定会责骂她,而不会恭恭敬敬不追究了。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书院上下对她的容忍度颇高,她烧树后,众人还纷纷问她可受伤了。
想想就替树生气
所以与其继续让树留在这毫无人情味的地方,不如跟她回北单山。
为自己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做好铺垫后,长风领着烬到了书院后墙。
长风叮嘱道,“你在此地不要动,我去去就出来。”
烬“哦”了一声,长风嘀咕道,“按照记忆来算,翻墙过去是藏书阁,再往前才是榕树所在地。”
她嘀咕完,便翻墙进去了。
本着神族子弟皆优良不会做出鸡鸣狗盗之事,故而神界中除了禁地,并不会设置屏障,长风要进去也是轻而易举,连个巡视的人都未见到。
她还未绕过藏书阁,便见那榕树肆意生长的枝叶延伸至飞檐之上,将日光遮挡得不落半寸,仰头望之,树叶茂盛交叠,令人垂涎。
此时那榕树在长风眼里,哪里是普通的树,分明就是梦中情树。
等她到了树下,根本就看不见三丈以上的树叶,只因下面绿叶满盖,大有遮天蔽日之感。更何况榕树枝杈以恐怖的姿态疯狂倒长,未看主干的话,每根枝杈都像是单独的一棵粗壮大树。
她比划了下主干的粗细,非得七八十人才能环抱一圈。
“要是连你都不能在我山上栽活,那就离了个大谱了。”
长风抚摸树干,隐约见树干干燥的老树皮中还藏着丝丝黑色,她想起来了,当年她放火烧树,就差不多是这个位置。
“都好几万年了,你是一点个子都没长啊。”
树“”
长风拍了拍它,“我的动作会很快,一从土里出来我就将你藏进百宝袋中,你呀,就好好睡一觉,回头换个新地方,你会看见很多同族,当然有点远。”
“哗啦,哗啦。”
无风无雨,满树枝叶却唰唰作响起来。
“别抗议了,抗议也没用。”长风退后一步,打算倒拔巨树。
这还未行动,背后便有声响。
“长风,你真的回来了。”
长风一顿,回头望去,正是早上见的那位先生。她轻咳一声,“先生。”
老先生打量她几眼,也不知她要拔树的壮举,只说道,“看来当年你烧树,先生没有罚你是对的。若罚了你,你多年未归,回来也不会先来探望它,定是它较之于你有诸多有趣回忆吧。”
这话听着可就尴尬了。
长风讪笑,“许是吧,这树好像一直没怎么长了,仍是这番模样。”
老先生叹道,“它与天地同岁,掩盖天穹,我等蚍蜉已不能以肉眼见它所生所长,你觉得它未长分毫,倒也不奇怪。”
“哦哦。”长风敷衍聊着,一心想着怎么偷树。
“今日怎么想着回来看看了”
“我路过,进来走走。”
老先生缓缓点头,捋着银白胡须说道,“儿时的你,可是书院中一等一的顽劣学生啊,如今倒是彬彬有礼了。”
长风已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年幼不懂事,总是喜欢做些荒唐事。可先生们当初若是教导我,我年幼时也一定是彬彬有礼的。”
老先生闻言朗声笑了起来,“这是怪先生们不责罚你。”
长风笑笑没答话。
老先生又叹道,“你道书院上下除了我,为何他们在你屡屡犯错时不愿责骂你”
提及这个,长风便是眉头一皱,“不必我说,原因自明。”
老先生摇头笑笑,“你以为是因为你的爹娘都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众人不敢责骂”
话听来似乎有别的意思,长风略一顿,问道,“难道不是”
“哪里是呀。”老先生说道,“天帝之子当年在此修炼学习,该罚便罚,该打便打,何曾给过他情面何曾对他恭敬过。”
长风愣了愣,“那是为什么”
老先生看着她,虽然她的眉目与她的母亲和父亲都不太像,可许是心理作祟,他总觉得她像极了君天临和花无神,那两个名扬六界的战神。
“因为啊你的父亲和母亲,是誓死守卫神界的将士,是为了守卫神界安宁而愿意舍弃自己的安宁和命的人啊。”
长风怔然。
老先生说着这话,又想起那死去的花无神,心觉悲怆,“以他们的功勋,早就可以远离战场,可他们没有那样做,他们本该那样做的”
那花无神就不会死。
有她在,魔族吞并神族的野心又怎会死灰复燃呢。
长风默然,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份高贵,众人不敢欺她。越是如此,她就越是顽劣反抗。
可没想到,他们的包容的确因为她的爹娘,但并非是因他们的地位。
长风笑不出来了。
老先生说道,“回去吧,别再到处惹事了。”
“我并没有到处惹事。”长风自辩道。
“没有便好。”老先生又不傻,她好端端的突然来书院,定是有事。但问是问不出来的,那就以进为退吧,她若要做什么事,片刻便知,“那先生走了。”
“先生慢走。”
“对了。”老先生回头说道,“树干再往上五丈的地方,有字,你去看看,是一个跟你一样顽劣的学生留下的。”
“哦。”
长风送走老先生,便对着巨树搓搓手,“嘿嘿嘿。”
树“”
她正要动手,又想起先生临走前特地交代的话,便踮了踮脚去看字,可五丈略远,看不太清楚。她只好飞上去,将树环绕半圈才寻到树干凹陷的位置。
只见树上被法术烙了几个字,字体歪斜,但灵力隐隐若现。既是学生所为,那可见那人的灵力着实强大,竟能在树上留下如此深的印记。
她探头去瞧,等看清楚那三个字,不由愣神。
眼睛瞬间泛红。
花无神。
她的娘亲。
方才长风刚翻身过了高墙,烬就跟着翻墙了。
长风说墙内就是藏书阁。
他想看看神族的藏书阁是何等模样,虽然他可以跟君天临要通行令牌,可是神族的禁书他又怎会给他看。
但神族的禁书是否容易看见也是个问题。
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乱来,自毁契约。
许是未放堂,藏书阁里并没有人。只有一个个墨色人形的巴掌小人在挪动书架,整理书籍。
烬看着它们在书架上蹿来蹿去,像是有巨人在画布上提笔挥墨。
他第一次觉得神族的玩意有趣。
片刻一个墨人看见了他,立刻抱了卷轴飞了过来,快到他的跟前“啪”地一松手,将卷轴往下一啪,上面罗列各种书籍目录,兴致勃勃地等着他点书。
烬顿了顿,意会过来,随手指了指,墨人又“啪”地收起卷轴,飞到书架上去找书了。
他并不看书,片刻便将书放在一旁,又示意墨人过来。
墨人便又重复了一遍“啪、啪”的动作,一会他又唤它。
被频繁使唤的墨人越发急躁,不断地拿书送书,直到第十次,它终于抱着书“哇”地哭了起来,淌了一地墨汁。
其他墨人见状,纷纷对着烬巴拉巴拉,仿佛在骂人。
烬莫名想笑。
他就是想看看它们的忍耐力在哪里。
如今他知道了,真好玩。
他从藏书阁出来,越过高墙,意外发现长风竟回来了。他问道,“树偷回来了”
长风顺口答道,“没偷。”
说完她就见烬挑眉,一脸“我就知道你是去偷树”的模样。她想辩解几句,又想到了什么。
烬等着她气急败坏狡辩,可少女忽然探身,从他的衣襟飞快地往下呼哧呼哧地一嗅。烬一顿,拨开她的脸嫌恶说道,“你是狗吗”
“你身上有墨香味。”长风问道,“是去藏书阁了”
烬哼哼。
“你一个大魔头去藏书阁竟两手空空出来,不觊觎神族禁书再偷个两本”
“我对那些不”烬猛地看她,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死死紧握,“书院有十六面墙之多,你偏是选了这堵墙,还告诉我里面便是藏书阁,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长风讶然,“我能打什么主意”
烬咬牙,“你想诱我去藏书阁禁地,让神族对我产生芥蒂,撕毁契约,对不对”
长风更加讶然,“你一天到晚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个小神仙还能阻拦天帝的决定还能让神族大将改变主意让他们知道我作祟的话,我还不得灰飞烟灭,我哪里敢。”
她说的情真意切,在烬看来,她也确实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
哪怕她一开始便不满神族与他签订互助契约,可是破坏契约对她来说并无好处,还要落得被神族惩罚,被他追杀的下场。
实在是得不偿失。
长风见他不放,哽声,“放开,你抓疼我了。”
烬拧眉盯着她,少女两眼泛红,隐约见了泪光,恰似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最重要的是,好像他抓得太久,她的手都变冷了。
他松开了手,冷声,“最好你说的是真的,也别以为我会蠢到中你的圈套。”
烬没有完全相信她,甚至恼怒她令他产生了怀疑。
长风揉着被抓疼的手腕,看着冷脸离去的魔人,心思一沉。
魔人疑心可真重。
防备心也很重。
这可怎么陷害他好呢
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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