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惊讶的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清婉宁秀的女人。
一直以来,长乐公主都是端庄、秀美、知书达理、顾全大局的代名词,不开心的事情,她会紧紧的锁在心里,面上仍旧是恬淡自若的笑容,从不会去争取,更不会去斗争,似乎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淡如云烟,好的坏的,一切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听见了什么
她说她不会回来了
长孙冲只觉得一颗心被塞满了寒冰,冻的他一个激灵,惶急道“长乐,你这是何必”
罕见的,长乐公主打断了他的话语,她秀眸低垂,柔声说道“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强自结合,不过是平添伤痛罢了。自此以后,我会与姑姑青灯相伴,远离红尘,宁静度日,望君好自为之。”
言罢,对着长孙冲微微一福,垂首,莲步轻移,转身走出绣楼。
长孙冲仿佛被石化一般,愣在原地,只是微微伸出手去,想要拉住长乐公主的衣袂,堪堪伸出的手,却又凝滞在半空中。
佳人已远,徒留一缕香风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曹子建用自问自答的形式,牵引出怨妇幽幽地叙述悲苦的身世,讲述着一个女人对自己崎岖境遇的感慨。从明月撩动心事到引述内心苦闷,曹流畅自然,不著痕迹,成为“建安绝唱”。
长孙冲终于明白,原来看着似乎云淡风轻的长乐公主,心底里那份凄惶的酸楚早已酝酿多时,愁闷不堪。只是今日敲好听到长孙冲父子见的对话,却是将以往的情分一刀断绝
但是长乐公主到底是个温婉的女子,即便以青灯古佛斩断红尘明志,亦委婉的提醒他,她并不会讲夫妻之间的秘辛暴露出来,只是劝他要好自为之。
长孙冲心如刀割
高昌城。
佛寺的书房内,房俊伏在案前凝神悬腕,运笔疾飞,一行行蝇头小楷出现在雪白的纸面上,转眼便是一页。
字迹圆润俊秀,笔架方正。
他正在抄写孙子兵法。虽然对于房俊来说,可以轻易的得到这世间流传的孤本、珍本,如同孙子兵法这般出名的著作更是随处可见,但房俊深信一句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再怎么读书背诵,也比不过亲手写上一遍记得更牢。闲来无事,抄抄书亦是他的乐趣之一,这年代没有ktv,没有夜总会,想要上网,得去墙角找蜘蛛抄书,也算是一个提升逼格的消遣活动。
而且越是接触这些流传千古的古典书籍,越是体会到汉文化的源远流长、深不可测
岂是一句“过时”便能菲薄
古代军事典籍,作为诸子百家中的瑰宝,真可谓汗牛充栋,浩如烟海。在这个伟大的军事科学宝库中,孙子兵法无疑是最璀琛、最耀眼的一丁颗明珠。
这本书在古典军事学中占有重要地位,并对历代军事斗争产生过极其严重的影响。三国时的著名军事家曹操就极口称赞说吾观兵书战策多矣,孙武所著深矣并亲身为孙子兵法作了注释。李二陛下同其有“军神”之称的李靖对兵法时,也非常赞赏孙子兵法,称联观诸兵书,无出孙武。
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
孙子兵法是冷兵器时代和平理论经验的总结,虽然由于当时客观条件的限制,在内容上也不免有其历史的局限性,但它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军事斗争的普通规律和基本法则。
特别是它能够从当时的实践出发,对战争进行细致入微的观察,从有数具体战例升到理论准绳的高度,作出精辟的学术性总结概括,这种实事求是的思想方法和探求真理的可贵精神,本身就值得后人学习和发扬。
孙子兵法不只在军事领域里具有很高的指点和自创价值,其谋略的运用在其他领域也有很强的适用性。甚至于在后世的某一个阶段,在国内外出现了孙子兵法研讨的热潮,其研讨范围远远超出了军事领域,探求的触角伸向了政治、经济、管理、人生、市场甚至于竞技、医疗等具体的社会理论中,其研讨的论文和专著也是浩如烟海,硕果累累。
堪称一代“神书”
心里前世今生的念头纷至沓来,思绪如潮,一个不留神,便将一个字抄错了。雪白的宣纸上,一个错别字分外显眼,就算有后世的橡皮也擦不干净,但雌黄可以
在古代,雄黄是端午时泡酒用的,而此物却是古代最好的橡皮和修正液。
信口雌黄这个成语,便来自雌黄的用途
桌案上就有一块雌黄,房俊拿起来在错别字上一涂,墨迹就被雌黄留下的颜色所掩盖。
放下雌黄,重新拿起毛笔,刚刚想要继续写下去,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房俊皱皱眉,叹口气,将蘸满墨汁的毛笔信手一扔,丢进桌案旁边的一个水桶里,待会儿自有人清晰墨汁,晾晒干净。
“进来”在墙角的铜盆里净了手,用一方洁白的棉布擦拭干净。
棉布吸水,以之擦拭水渍再好不过,关中可没有这东西
房门被推开,刘仁轨向屋内打量一眼,才走了进来。
房俊笑骂道“那鬼鬼祟祟的眼神是在干啥以为本大人金屋藏娇,白日那个啥”
“嘿嘿嘿”刘仁轨被点破心思,尴尬一笑。
您这大白天的闷在屋子里,谁知道是在干嘛咱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不小心撞破了上司的好事,那岂不是官途黯淡,前程可忧
刘仁轨整理一下思绪,抱拳拱手道“禀告提督,前来接任之官使已过玉门关,同来者,尚有两千余关中府兵。”
说这话的时候,刘仁轨面现喜色。
毕竟没有谁愿意在这西域之地长期驻扎,有了前来接任之人,便代表着神机营不久就可以功成身退,返回关中。
房俊毫不意外,算算日子,这接任之人来得还算是晚了,想必朝中对人选一事亦经历了一番博弈,方才确定下来,这才导致晚了月余的时间。
“可知这位接任者是何人”房俊问道。
他最担心朝廷派来一位鹰派人物,整日里想着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勋,将西域搞得一团糟。如此一来,自己所献上的计策便不可能奏效,达不到“温水煮青蛙”的效果
“是乔师望。”刘仁轨答道。
“乔师望”房俊摸着下巴想了好久,无论前世今生,都对这个名字不熟悉,“这人是干嘛的”
刘仁轨汗了一个,人家可是你未来的姑丈人
不过想想皇家闺女多,连带着驸马也多,上一辈下一辈的也的确容易混淆
“此人才是高祖皇帝的帝婿,房陵公主的驸马,现为同州刺史。”
房俊惊了一下“哎呦,是个人物啊”
同州地近京畿,在新丰城之东,汉代称为左冯翊,三辅之一。汉时将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称三辅,即把京师附近地区归三个地方官分别管理。
在唐朝时候的地位,应该仅次于洛阳,相当于后世直辖市的待遇。
这名声不显的乔师望,可见亦是李二陛下的忠臣走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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