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为了保证自己及属下的尊荣威仪不被冒犯,为了不让别人盖过自己及属下的风光潇洒,为了笼络更多社会优秀人才为自己打工、为国家服务、为人民服务,就在服饰、坐乘、住房等方面制定了森严的社会礼仪等级特权制度。
当这些特权展现出来的时候,就会形成“帝王威仪”,权威、厚重、严肃、不容侵犯
一个合格的帝王等闲绝对不会再臣子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喜怒,时刻维持着“帝王威仪”,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权威和地位,令臣子心有所忌、保持敬畏。
故此,如同李二陛下这样的英武帝王一旦失态,带给人们的震撼是极其强大的
牢狱之中所有人都石化了一般,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李二陛下对房俊拳打脚踢,房俊则哇哇大叫,左支右挡,狼狈不堪
房俊是真的没想到李二陛下会这般生气,这般恼怒
至于挨打倒是没什么,这位不仅是帝王,更是长辈、是岳父,也没什么有脸没脸,挨打就挨打呗。只是这顿打挨得有些莫名其妙,固然是因为自己的嘲讽激怒了李二陛下,但是说到底不还是因为李二陛下进来的时候那没头没脑的一句“拉出去砍了”
咱到底是咋了,就到了“拉出去砍了”的地步
幸亏这里不是玄幻世界,否则李二陛下身边若是有一位能够臻达“飞花摘叶伤人立死”亦或“金丹大成飞剑杀人”境界的修士,李二陛下一声令下立即动手,自己这个时候岂非已经是一具尸体
那才是真的冤
李二陛下一个窝心脚踹在房俊胸口,房俊一下被踹得狠了,喘了口气,趁着李二陛下调整步伐的空档开口怒道“陛下要杀要剐,总要给人个理由吧否则到了阎王哪儿微臣岂不是要做一个糊涂鬼”
李二陛下见到房俊还敢反驳,消散一些的火气顿时再次凝聚,甚至犹有甚之,大怒道“犯了死罪犹不自知,还敢在此装糊涂”
房俊都快哭了“可是陛下,微臣当真不知所犯何错”
李二陛下暴怒,拳脚相继而至,一边打一边骂“谁骑在百姓头上,谁又给百姓当牛马”
“谁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谁又情愿做野草”
“谁特么活着别人就不能活,谁特么活着是为了多数人更好的活”
“谁会被百姓摔垮,谁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李二陛下气得咬牙切齿
朕位尊九五,富有四海,登基以来更是兢兢业业夙夜难寐,一心一意为了百姓的福祉呕心沥血,立志成为古往今来最最伟大的君王,超越秦始皇成就千古一帝的宏图霸业
结果呢
你个兔崽子居然敢讽刺朕骑在百姓头上,把名字刻入石头想要不休,更有甚者朕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特么不打你打谁
房俊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到李二陛下这股冲天怒火从何而来。
但问题是
“陛下,误会,误会呀”
房俊大声喊冤,他觉得自己都快冤死了
不就是一时装逼剽窃了一首有的人,在哄魏徵老头开心的同时还能标榜一下自己提升一下逼格么
咱是真的没想骂你啊
“陛下,微臣所言什么骑在百姓头上、把名字刻入石头想要不休、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这说得都是那些世家门阀啊,哪里是讽刺陛下了陛下误会了”
“此言当真”
李二陛下打得也有些累,便喘着气停了手。
当年虽然亦是上马提槊冲锋陷阵,但是到底年纪大了,多年来养尊处优身上的赘肉越来越多,耐力却是越来越少。况且房俊这个棒槌身上好似铜皮铁骨一般,反震之力自己也不好受
心里想想,好像那些话的确都能够扣在世家门阀的头上。
狐疑的看了房俊一眼,难道这小子当真就只是想要骂骂世家门阀,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房俊都快哭出了,赶紧眼巴巴的看着李二陛下说道“陛下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再者说了,微臣是佞臣啊,啥叫佞臣佞臣就是顺着陛下,想陛下之所想,思陛下之所思,一心一意遵从陛下的旨意办事,陛下让微臣往东,微臣绝不往西,陛下让微臣抓狗,微臣绝不撵鸡”
李承乾捂住了脸。
刘玄意不忍目睹。
魏徵气得鼻子冒烟,手指头颤巍巍的指着房俊,怒道“无耻,无耻之尤”
李二陛下也尴尬了,虽说这话听着心里着实舒坦,可他到底是个要脸面的,哪怕当了表子也得立一座牌坊的那种
赶紧咳嗽一声,叱道“胡说些什么赶紧起来,休要丢人现眼”
房俊自诩佞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令他颇为不爽。
你是佞臣,朕岂不就是昏君
自古以来,从不乏有雄才大略的明君,更不缺昏庸懦弱治国无策的昏君;既有名垂千古的治世之能臣,也有遗臭万年误国害民的佞臣。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明君与能臣,昏君与奸臣,都是相伴而生的。
君主的慧眼识人知人善任,是其能力的最大值。准确辨别臣子的忠奸与才能,是成人臣为人君者的能力的核心。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表面上看奸臣为自己,自私奸诈,蒙蔽君主。可是君主何尝不是因为自私,唯恐有人伤害到自己的统治而盲目的宁枉勿纵,才成为昏君的呢
佞臣与昏君,从来都是相映成趣、狼狈为奸
房俊赶紧闭嘴。
想要当好一个佞臣的首要条件就是懂得看眼色
魏徵气得不轻,让魏叔玉搀扶他起来,恨恨的瞪了房俊一眼,嫌弃道“空有华美之乐章锦绣之胸怀,却无君子之至诚人臣之诤谏,老夫不屑与你为伍”
言罢,向李二陛下躬身施礼道“老臣告退。”
就那么施施然的走掉。
既然李二陛下能够亲自来到这里,便代表会力挺房俊到底,自己又何必为了维护房俊致使自家儿孙遭受记恨呢
死之将至的魏徵,一向强硬刚直的性情也稍稍懂得了转圜
魏徵刚走,孙伏伽便急匆匆赶来。
他与李二陛下一同回到大理寺,不过先行去处理房俊“投案自首”的诸般程序,这是处理完了,才匆匆赶来。
在牢房门口与魏徵建立,稍后进入牢房,第一眼便见到雪白的一面墙壁之上那一首酣畅淋漓的有的人
孙伏伽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是状元出身,文采自然一流,细细读之,愈发疑惑。
看着倒是能令人热血沸腾,读来也确实入骨三分,通篇那种浓浓的讽刺和质朴的赞美如饮甘霖,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作。只是这行文之间文字浅白言简意赅,毫无典故引用,实在是平庸至极。
待到看见最后的落款,心里不由得吃惊既是房俊所作,那自然不是文采不够才导致行文这般浅白,难道这是房俊新近创出的体裁,追求“返璞归真”的效果
嗯嗯,若是当真如此,那房俊之才华当真是震古铄今,这般浅白的文字亦能勾画出这般深刻的意蕴,的确是非同小可
他就根本无法想象,房俊之所以写得出这首有的人完全就是抄袭剽窃,跟文风体裁有个毛的关系
只要房俊愿意,随随便便就能写得出数十种风格各异的诗词歌赋来,能吓死个人
孙伏伽瞅了房俊一眼,见到这位脸上有几块淤青,一身雪白的中衣此刻满是脚印灰尘,狼狈至极。
而大理寺的官员们屏息静气肃立一旁,尽皆靠墙而立,一脸惊诧
这到底是出了啥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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