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极屋, 据说是整个吉原生意最好的一家店。
遣手挑选买进年轻女人的时候,对各方面的筛查都极其严格,首先脸必须长得好看, 这样才有派出来接待客人的资格,但偶尔也会收取一些长相稍微普通一些,却在某些方面有特长的孩子, 比如琴弹得特别好,唱拍子和得格外婉转,或是插花特别有韵味, 为此还会专门聘请各方面的老师前来教导,可谓是毫无短板。
无论是想要与美貌游女共度良宵,亦或是只单纯想要听上一段三味线,京极屋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去处,更遑论还有决定性的因素京极屋有着整座吉原最美的花魁,蕨姬。
据说花魁蕨姬容颜极其艳丽,美貌到会让身体虚弱的男人激动到昏厥过去的程度, 若是定力不够优秀的家伙,被坐在大腿上冲着耳朵呵上一口气,便会头脑发昏, 鼻血横流, 甚至因为心神激荡而当场失禁也说不定虽说狯岳觉得这种说法真的有些难以言喻。
该怎么说, 不愧是充斥了桃色的吉原, 就算评价一个女人“貌美”, 也要用这种令人心情复杂的说辞,似乎这里的人除了那种事之外就什么都不考虑了, 满脑子的寻欢作乐, 但是他转念一想, 这里毕竟是花街,关注这种东西就好像鬼杀队的剑士想要变强一样,似乎是所谓的本分。
但即便如此,在一群莺莺燕燕涂脂抹粉的女人中,狯岳也还是木着脸点了一个弹琴的琴女。
虽说这是人家的生意,但是这么热情的做生意也真的有些吓到他了,而且提起来有点丢人,狯岳总觉得那些游女的眼神似乎很灼热,好像见到了什么珍奇动物一样,一双双看上去低眉顺目的眼睛其实全在他脸上刮来刮去,简直像是恨不得给他刮下来一层皮。
并且这还可能不是错觉,当抱着琴的女人一脸诧异起身之后,无数遗憾的眼神宛如利剑一般,嗖嗖嗖都扎在了他紧绷的后背,甚至等到他出了门,顺着廊道拐了个还不远的弯,还能听见那边骤然响起的“窃窃私语”。
“看上去还很年轻,这么俊俏的男人没挑中我,真遗憾啊。”
“是啊,这可是非常优质的男人了,老是接待那种醉醺醺的家伙,我也很想睡一次帅哥啊。”
“看到他的领口了吗,带着勾玉哎,这种类型很不多见的,而且感觉很没有经验,好想睡他一次啊。”
“我也想睡。”
“想睡。”
狯岳“”
狯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就是吉原的女人吗,恐怖如斯,宇髄天元竟然能在这种地方混得泰然自若,风生水起,也着实足够厉害了,真不愧是柱。
心中顿时腾起了对游女们以及柱的敬畏,狯岳一边步履缓慢地跟随着引路,心中思索一会儿该怎么套话,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
京极屋身为花街的扛把子,不仅仅游女是顶尖,甚至连很多细节之处,比方说栏杆的精美雕花,拉门上栩栩如生的锦绘浮世绘,多以吸睛的鲜艳颜色为主,全都透露着奢靡以及艳丽,从里到外地展示出“美丽”以及“淫靡”。
所以说,在这种以“精美”为主调的地方,骤然出现似是被什么重物撞破的栏门,破碎支棱着的狰狞木茬,翻到破碎的花瓶碎片,乱糟糟的东西在地面上堆起一片杂乱无章,并且凑上一群打扫整理以及修缮的工人,似乎就显得格外异常了起来。
本就是抱着寻找“不对劲”的打算,所以狯岳在拐角处刚一看到这幅场景,就毫不迟疑地踩着白色足袋走了过来,为他引路的琴女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露出慌张的表情,急急忙忙追在他身后跟来压低嗓音劝阻
“大人,大人,我们要去的不是这边,这里碎物众多,小心扎到脚底,还是随我”
“这是怎么回事”
狯岳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驻足在附近,目光警锐地在木头断裂处来回扫过,随后才露出隐隐有些失望的神色。
离远看还觉得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凑近观察,断裂的边缘并非多大的蛮力,大致也就是醉汉认不清路,一头撞上了脆弱的门扉,将这薄薄的一层木片压碎的程度而已。
“先前有位客人,喝酒喝得很尽兴,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琴女露出略有些尴尬的神色,“老板就叫了一些人来修,您看”
耳边也听到了附近的窃窃私语,一些游女在嘀咕着什么“客人粗鲁”“浑身酒气”“蕨姬花魁扔了花瓶”“醉汉摔倒”什么之类的话语,结果只是一个醉汉吗,还以为会有什么在这里受伤的人,能顺着摸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有些无功而返,狯岳的眉头也重新皱了起来,最后实在是什么也没发现,才沉着面色准备离开。
但在转身前,目光堪堪落极修缮工人最远的那一头,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之后,狯岳重新顿住了脚步,青瞳带着点意外,略有诧异地眺了过去。
埋头苦干的家伙也察觉到了毫不掩饰的视线,似乎是对自己的存在感还能吸引到注意而感到很意外,所以颇为疑惑地抬起头,怀里还抱着一堆断裂碎木片,脸上也蹭着几块灰,只有抬起那一双冰蓝色瞳孔透着冷光,隔着几个碌碌人影,和凉凉的青绿色视线相对了一瞬。
随后两人的表情同时没有绷住。
夜斗的双眼顿时睁大,简直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一般,似乎对于狯岳出现在这种地方感到由衷的震惊,而狯岳
狯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什么情况啊夜斗这家伙不是之前还在车站凑数售票员吗,还放话说要解决因为无限列车死人太多而产生的风穴,怎么一转眼在花街看见这家伙了,还在给花街的店铺打杂好歹也是个神,做的活计也太接地气了点吧
那头灰头土脸的祸津神冲他挤眼睛,几乎快要把眼睛挤到抽筋,才连比划带做口型地凑出一句话
等我赚完这五钱去找你。
狯岳“”
所以,你还没涨价啊
虽说同样是在蝶屋,但作为“伤员”时居住,和作为“炎柱继子”居住,还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差别的。
当然,并没有待遇上的差别,我妻善逸几个人早就和蝶屋的小女孩儿们混熟了,小葵更是不会因为他们有了继子身份而改变态度的类型,所以原本是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唯一出现的差距大概就是,作为“暂住”人员,是需要记录姓名和阶级的。
“伤员的话当然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你们几个没有受伤,就要将你们的房间从病房里划分出去,免得会有其他伤员被安排过来。”
神崎葵往我妻善逸怀里塞了一个纸页粗糙的登记本
“伊之助先生的话,就麻烦善逸先生或者是炭治郎先生帮他写名字了,记得写在最后人名接着的空白页,不要写到其他地方去。”
扔下了这么两句话,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忙碌的双马尾少女就急匆匆出了门,只来得及嘱咐一句“我一会儿过来取”,就看不到了人影,留下我妻善逸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然后才慢吞吞翻开了这本装订后很明显被翻动了好多次的线订本。
纠结要怎么追师兄的时候被打断,虽然说有种被打扰的微妙,但也觉得被打断了会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要一个很怕挨揍的人思考自己究竟能忍受师兄揍到什么程度,也着实有点残忍。
撑着脸有些百无聊赖地翻开登记本,目光草草在字迹各异,甚至大多数都乱糟糟揪成一团的丑丑字迹中一扫而过,我妻善逸“哗啦啦”的翻到了最后一页,准备接着上一个登记人名的末尾写上自己的名字。
“还好我也认得很多字,不然的话,小葵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不会写字的情况嘛。”
我妻善逸嘀嘀咕咕起来
“分明都记住了伊之助不认字虽然说那家伙连筷子都不会用,也肯定很容易猜到啦。”
这么抱怨着,我妻善逸捏起了笔头,但还没等笔尖落到纸面上,他的目光就突然一凝,落到了上面几排字迹工整,笔锋尖锐,在一堆乱糟糟丑字中堪称鹤立鸡群的一个名字。
狯岳
“”
我妻善逸盯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看了好半天,笔尖也迟迟不落,表情变来变去,目光盯在名字前面一小块的空白处,似乎在进行什么很有诱惑力的心理斗争,脸颊也冒出了汗珠,嘴唇颤抖起来。
“只、只写名字是什么意思啊,小葵说的分明是全名吧,就算知道师兄其实更习惯被称呼名字,但是这可是登记哎,也太随意了一点。而、而且前面还空了那么大一块,这不就是在诱惑别人帮帮帮他补上姓氏吗”
啊我妻善逸你冷静,你争气一点不就是一个帮师兄写上姓氏的机会,你激动个什么劲,只是写上姓氏,又不是冠上你的姓,不要这么丢人,手都抖起来了不要这么没用啊
心里的小人在疯狂呐喊,但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念头,我妻善逸纠结到满头大汗,双眼几乎爆出血丝,最后还是没敌过这个诱惑他颤颤巍巍地在其实很狭窄的那块空白处落笔,补了个姓氏。
我妻
“”
双颊飞速涌上鲜红色,我妻善逸直勾勾地盯着这页纸,目光在字迹格外不搭调的奇特组合上来回游离,最后莫名其妙地把本子抱到怀里,蒙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头发炸得像个金色蒲公英,兀自发出了格外诡异的痴痴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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