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隔着屏幕, 绮罗好像也能够看到可鲁贝洛斯那幽怨满满的小圆脸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又笑了?”

    中也迷之警觉了起来。

    “我刚才好像没有做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绮罗连忙摆手, “我不是在在笑你啦,只是……对了,一起去知世阿姨家吧,怎么样?她烤了芝士蛋糕,邀请我们一起去品尝哦。”

    “大道寺小姐吗?好啊。”

    既然邀请者是亲切的大道寺小姐,那么中也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毕竟她可是妻子的娘家人中少有的“中也派”——即,对于绮罗的结婚对象是中原中也的这件事, 从未持有过反对意见的那派人。

    中也甚至觉得她应该还挺中意自己的,毕竟每次见到她时,她都会温柔地笑着, 也总是会很照顾他似的多和他说点什么。绮罗曾经很坚定地说, 这一定是他被长辈“宠爱”了的表现。

    为了不辜负这份长辈的宠爱,就算是吃芝士蛋糕吃到撑破肚皮,中也也愿意接受这份邀请!

    前往友枝镇的大道寺家的路上, 中也特地在花店前停了停,买下一束应季又色彩鲜艳的非洲菊, 作为登门拜访的礼物。

    “诶?都不给我买花吗?”绮罗故意酸唧唧地这么说着,仿佛闹起了小脾气,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收到过花了哦——更何况是来自于中也先生的花。”

    这分外刻意的语气听得中也想笑。他揉了揉绮罗的脑袋,如同变魔术似的, 手中又多出了一束花。

    小小的、粉色的花,枝条比起非洲菊更短, 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艳丽, 但非常可爱, 包裹在灰白色的英文报纸里, 随性却精致。哪怕只是捧在手里看着,都觉得心情愉快。

    “感觉你会喜欢,所以就顺便买下来了。”中也说着,把非洲菊也放进了绮罗的怀中,“这束花也一起拜托你保管了。”

    “了解!”

    绮罗一本正经地对他敬了一个不标准的礼,垂下手捧起花束时,又傻兮兮似的笑起来了,明明这只是非常普通的、她和中也都叫不上名字的一束小花而已,可她就是很开心。

    她捧起花束,轻轻地嗅了一下。小小的花并没有什么馥郁香气,绮罗能闻到的只是草叶与水的味道而已,还掺杂着旧报纸的油墨气味,但这样复杂的气息确实有种难以形容的惬意感,让绮罗恨不得把脸埋在花叶之中才好。

    这番意外的反应引得中也都不由得好奇起来了。停车时,他侧身靠近绮罗的身旁,闻了闻她捧在怀中的花。

    “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嘛。”中也顺势打开了绮罗所在的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看你闻得那么起劲,我还以为会很香。”

    绮罗眨了眨眼,推开门走出车外,抿起的嘴角像是藏着偷笑。她小心翼翼地把这束花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还像模像样地为它系上了安全带,明明这也不是她初次从中也的手中收到花束了,可如此认真的态度,倒好像是第一次。

    “这束花很香的呀。”关上车门时,她笑眯眯地说,跑到中也身边,抱住了他的手臂,语气逐渐夸张了起来,“全部都是中也先生爱情的香气!”

    绮罗的这句话,称之为拍马屁也不为过,不过还是听得中也暗自高兴,甚至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买下这束花的时候,他知道绮罗一定会笑,但绝对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兴奋。

    他摸了摸鼻尖,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着:“原来你这么喜欢花吗?这事我居然我都不知道。”

    自言自语全部落入了绮罗的耳中。她把手抬到中也的面前,晃了晃食指,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说道:“我只是喜欢中也送给我的花而已……关于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哟。”

    “是吗?”

    中也歪头看着她,视线仿佛从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扫了过去。

    “比如?”他笑着问,“比如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比如……”

    不知不觉,这个短短的词的尾音被绮罗拖得好长,仿佛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的确,绮罗是在思索着。她莫名觉得,此刻好像挺适合说出自己的魔术师身份的。

    话题异常合适,不显得多么突兀;场合勉强还算合适,他们现在正走在前往大道寺家主宅的小径上,与宅邸的正门还有一段路,绮罗觉得这段距离应该足够让中也接受这个不为他所知的事情……了吧?

    清清嗓子,再度将“不想再被卷入任何身份暴露的岌岌可危场合之中”的信念在心中再度重复一遍,绮罗动了动唇,出声到:

    “比如像是,其实我是个——”

    话语戛然而止,绮罗注意到了中也的心不在焉。

    果然,就算她话音落下时,绮罗听到中也说:“我好像看到你的玩偶了。”

    绮罗茫然地眨了眨眼:“我的玩偶?”

    完全听不懂中也再说什么。就算是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去,看到的也只是一楼处的窗台而已,花岗岩的窗台上除了摆放着花瓶之外,就没有更多东西了。

    可就在刚才,中也明明还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的。

    “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中也扯了扯嘴角,没有再多纠结于这件事了。而绮罗也完全没有意识到,中也所说的“你的玩偶”指的就是可鲁贝洛斯。

    是的没错,就在几秒钟之前,可鲁贝洛斯还盘腿坐在中也的视线正停留着的这个窗台上,揣着短短胖胖的小手,一脸气呼呼地瞪着绮罗,满心想着的全都是绮罗怎么真就听话地把这个臭小子带过来了。

    越想越不开心,当然也不可以和臭小子共处一室,因而小可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挥挥翅膀飞走了,端起一旁矮桌上知世给它准备的一大碟蛋糕,准备躲进二楼的工作室独自畅快地吃了。

    “小可,你还是不喜欢中也君吗?”

    知世笑着这么问它,尽管语气温柔,但依然还是让可鲁贝洛斯忍不住摆出了一副臭脸。

    “不喜欢!”它回答得分外果断。

    “为什么不喜欢?我记得,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具体的原因呢。”

    “呃——这个——那个”

    支支吾吾了半天,可鲁贝洛斯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当然也没能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最后,只好像耍脾气似的重重地“哼”了一声,执拗道:“不喜欢就不喜欢,才没有为什么!”

    如果继续追问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从可鲁贝洛斯的嘴里撬出点什么它自己也不知道的想法,可就在这时,门被叩响了。尽管知道仆人会负责接待,但知世还是亲自为他们开了门。

    “你们到得真快呢。快进来吧。”

    “嘿嘿……多亏了今天路况很棒。”

    说着,绮罗将花束递给了知世,告诉她,这是中也特地买的,心里想着却是,千载难逢的自白机会竟然就这么消失无踪了,她忍不住有点懊恼。

    看来还是要面临岌岌可危无比尴尬的掉马时刻啊——她感叹似的如此想着。

    算了,无所谓了。

    走在知世的身后,穿过宽阔的长廊。在经过某个窗户时,中也下意识地朝窗台上扫了一眼,毫不意外当然是没有看到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

    怕不真是自己看错了。他想。

    长廊的尽头连接着客厅。无论是谁,在踏入这里的第一刻,一定都会被摆放在茶几上的巨大芝士蛋糕吸引去目光的。

    尤其现在芝士蛋糕还缺了五分之二。这样的“不圆满”,更让人不禁侧目。

    知世把色彩艳丽的非洲菊放进花瓶中,从一旁的另一个花瓶里抽出几支唐菖蒲,小小的浅粉花朵完美地中和了非洲菊那饱和度极高的颜色。

    把花瓶摆在茶几的正中央,知世勾住了绮罗的手臂。

    “特地让你过来,不只是为了芝士蛋糕而已。”

    她故作神秘似的说着。

    “上楼之后你就知道啦……中也君可不能一起来哦,暂时还不能给你看‘那个’。不过,你可以先好好品尝一下我做的芝士蛋糕。”

    中也就这么被摒除在外了,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怨言,笑着点了点头,充分尊重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实不相瞒,知世那神秘又略带几分兴奋的语气确实一度让绮罗也心生期待,然而看着她那充满神采的目光,绮罗好像隐约猜出是她的念头了。

    来到二楼的工作间,这里是知世平常制作衣服和手工艺品的地方。

    小时候绮罗最喜欢这里了,总喜欢把这里想象成巨大的神奇的工坊。各式的布料整齐码放在柜中,针线盒也竖立着摆放在醒目的亚克力置物柜里,桌上还摆着几张详尽复杂的稿纸。小可躺在缝纫机旁,专心吃着蛋糕,但也不忘从蛋糕之中抽身,抬起头对绮罗道了一声好。绮罗也向它问好,目光从摆在近旁的几个人台上掠过。

    人台这东西,本就很吸引目光,但引人注目的应该是穿在人台上还没有完工的半成品服饰,基本都是知世为母亲专门设计的。

    绮罗的脚步停在了其中的一个人台前。她看着这个人台上一身已然接近成衣的服饰,回头又看到了知世温柔且期待的笑,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回应这份热情才好,只好笨拙地扯了扯嘴角,轻轻一指人台上的衣服,问道:

    “这个……是新的魔法少女套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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